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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理会的。”他抬起手,撩起一条垂在眼前的细发辫甩到脑后:“就这么定了。”
踏出他的帐外,我方徐徐舒出一口气来。
局已经布好,然而处处都是变机,我仍然不能大意。倘若羽瞻或者高勒心意一变,那局势便会立刻倾覆过来。
然而还来不及有改变主意的人,我便在一个转角处撞上了那双仇恨的眼睛。
还有她咬紧的牙关,她愤怒的面庞,她手上冰冷的刀刃闪耀着幽蓝得吓人的光。
她要杀了我?还来不及动心念,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侧避开。她竭尽全力的一刺过后,罩袍的袖子被割破,却没有血渗出,想是并没有伤到,却仍惊得我不轻。她居然敢和我动刀?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该并不知她意欲伤我,惊得面如土色,至此方高呼道:“来人!住手!”我转过身,恰好站在他们前方,面对着用力过猛跌摔在地上的额勒雅。
“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对本宫不利?”我退了一步,顺手拔出侍卫的腰刀横握,挡在身前。
“……你,”她站起身来:“你一脸的温柔大方,满心却尽是奸猾计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笼络了布日古的心,他为你着迷,有一天会后悔的!”
“大汗的名字不是你叫的。”我微微笑:“本宫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欢喜本宫呢?倒是你,这样莽撞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不想活了吗?”
“我不做你就会让我活吗?”她笑得凄厉,那是一种接近病态的疯狂,我忽然想起羽瞻说过她的母亲便心智不清,不由打了个寒噤,她不会是要疯了吧?
“延璃鸢,我只盼和你同归于尽啊。你以为你能得宠多久?等有一天你老了,容颜不再了,他就会忘了你,会讨厌你,你这个弄权的女人会被唾弃,丢在冰冷的银帐里等死!”她的神情是一种难名的兴奋。
“你在诅咒本宫?”我反而露出笑颜:“昨日本宫安排你去侍寝了,你没那个本事伺候好大汗,本宫还没有和你计较,现在你倒得了理的吗?”
“谁争理争得过你?”她恨恨道。
“争不争都是你没理啊。”我抿抿嘴。
“上天看得到是谁没有理。”她决然的一笑,那把刀朝自己的咽喉插去。
不能让她死。我只有这一个念头。脑海中一瞬间闪现出羽瞻以刀柄磕飞高勒的刀的场景,我也可以吗?来不及多想,向前冲上几步,用力叩击她的手腕,那短刀真的落下了,直直□她脚下的泥土中。
“想死?死可没那么简单。”我讥讽着笑道。
她却不言语,只向我伸出手,她的手心被划破了,黑色的血液正从伤口里涌流而出。
血是黑的?那刀上有毒!
“死,有什么难的?”她似是在对我挑衅,脸上竟是骄傲的笑容。
“可是真的很难。”我一扬眉,刀光过处,她的伤手已经落在了地上。
“给侧妃包扎,看好她,如果她再寻死,要你们好看。”
言出,自有侍卫上前执行。我轻轻捏了捏左臂被她划破的衣服,好险啊,若是她割伤了我,难道我要自断一臂么?
我的后怕多于侥幸。不禁加快了步伐。她和侍卫撕扯哭闹的声音还从背后传来,一股血的气味直冲鼻腔。
可敦的愿望
金帐里只有羽瞻一个人,他正站在刀架边,准备把汗刀拿下来。
见到他,我心中突然安定下来,蹑手蹑脚走过去,正欲从背后吓唬他,他却突然将刀出鞘,一回身,刚好架在我颈边。
“啊!”听到我一声尖叫,他也愣在当下,半晌方恍然般收了刀:“没事干这么偷偷摸摸地做什么?我以为是刺客,再多用一分力就砍伤你了。”
“我……放心你嘛。你不会砍伤我的,”我讪笑:“怎么,拿着刀做什么?”
他一翻手腕,看一眼手上的利器,笑道:“没仗打了,便擦擦刀,回忆一下往事。”
我当即笑了出来:“回忆往事?这可不像是大汗会干的事情……怎么不让下人们擦刀呢?”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让别人碰我的刀了?”
“我就碰过。”
“你……你例外。刀是战士至重要的东西,只有格外熟悉自己的刀才能保命破敌,若是不用这刀,我都忘了怎么用刀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顺手抽起什么家什都用得来?那是你碰上的都不是什么好手,否则……”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便立时想到今日那一出,血液似乎都滞住了。
他见我脸色不对,立时刹住话锋,伸出手在我眼前一晃:“怎么了?阿鸢,你……”
不知怎么想到的,我立刻跪在了他面前:“大汗,臣妾告罪。”
“告什么罪啊,快起来。”他讶异万分,硬生生把我从地毯上拽了起来:“怎么了?”
“臣妾砍了额勒雅一只手。”
“哦?!”他一挑眉,竟说不出什么:“你……你……”
“臣妾在外面遇到额勒雅,她以淬毒的匕首行刺臣妾未果,便企图自戕,臣妾虽击落了她的匕首,但毒刃已经划破她的手心……怕她死了,臣妾一急之下便斩去了她的伤手。请大汗责罚。”
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的同时还要摆出一副自咎的样子,才能得到他的绝对支持。
咬痛舌尖,抬起头时泪珠便盈盈欲落:“臣妾从来没有……没有这么……从前虽然也杀过人,但……但并不是在对方已经不能还手的时候……臣妾……”
“没事了。”他打断我:“吓着了吧?别怕,已经没事了,反正你没有杀了她已经是仁德了。”
“但是……总还是要去探望一下的吧?”
“也是。”他把刀摆回刀架上:“你就不让朕安生。”
可是,当额勒雅一声锥心泣血的“大汗”唤出口时,我却开始后悔请羽瞻一起来看她了。
“大汗,臣妾是……臣妾是无辜的。”
我冷眼看着她哭泣,那么柔弱无靠的样子,羽瞻的神情里看不出他的心情,他该不会心软吧。
“臣妾无意冲撞了可敦娘娘,娘娘责骂臣妾,臣妾才反口与娘娘争执的……可是娘娘斩去臣妾左手,这……”
“你胡说。”我脱口而出:“分明是你想行刺我才……”
“臣妾胡说?可敦的身手哪有人不知道,臣妾怎么有能力去‘行刺’她?大汗,现在便是您去问跟着臣妾的那些侍卫,他们也必说是臣妾行刺可敦了……”
“为什么?”羽瞻皱起眉头:“你怎么肯定他们会说是你行刺可敦?”
“臣妾跌倒了,差点撞到可敦,‘没看清’的话多像是行刺的动作呐……况且臣妾也没有私钱去买通这个那个的。”她抬头幽幽瞟我一眼,我竟读出了几许得意。
“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大怒:“分明是你在血口喷人!”
羽瞻的声音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先送可敦回去歇着吧。”
我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两个侍从上来,架着我便向外拉去。
“大汗!”我凄声唤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转过头看着我,那么严厉的面容,却突然换了神情冲我使了个颜色,又恢复了严厉转回去。
那两个侍卫也看到了,手上拖着我的力气顿时松了。
他要干什么?我知道他并未改变心意,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先出去?
金帐里,我褪下半肩衣物,但见两边白玉一样的肌肤上都留下几个乌青的手指印,那两个侍卫的劲力真大。当真怕我还有力气从羽瞻那儿拔刀行凶吗?
我正苦笑,羽瞻却推门进来了,他见我身上的淤肿,竟然脸色大变。
“怎么搞的?”
“你让人把我拖出去还问我怎么搞的?啧!”他伸手一碰,我急忙打开他的手——便这一碰都有针扎一般的痛意:“疼!”
他却笑起来,伸手拍拍我的脸:“让你受委屈了……你在的话额勒雅不会说出所有的话,结果你一走她立刻换了委屈的样子。朕还得安慰着她,不然她肯定不能安心,万一再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哦?”我睨了他一眼:“安慰委屈的无辜的美人儿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像是被她□一样。”他眨眨眼,在我身边坐下:“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可是臣妾确实是无辜的!”我从他身边移开一点,圆睁着眼睛望他:“臣妾……”
“我相信你。”他的眼眸温润:“朕派去跟着额勒雅的是朕的心腹侍卫,他们不可能被你收买的,更何况,你哪有什么私钱呢。”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他一怔,轻声道:“你干什么?”
“委屈……”
“委屈?”不出所料,他哈哈大笑,伸出手将我的脸抬起,轻轻一吻:“别委屈了,要不,朕安慰你一下?要什么?”
我灵机一动:“求大汗赏赐。”
“赏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是一副“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得意样子,他以为我要求什么?这样子真惹我刁心忽起。
“臣妾想要几身花衣服!”我撅撅嘴:“总是白衣服白衣服,再尊贵也不能天天穿啊,看嫂嫂和别的贵妇穿彩色丝绸,臣妾也想要啊。”
他一愣,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怎么,你这身白衣,可是她们求都求不到的……”
“臣妾知道知道……”我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晃:“臣妾想要新衣服。就是想要新衣服嘛!嗯,有什么盛典再穿白的好不好?”
羽瞻失笑:“好,回去就让衣匠给你做……你这样子啊,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没这么刁钻,怎么越长大越……”
“那时候时时刻刻都担心丢了性命,哪儿有心情刁钻呐?”我笑吟吟道:“现在抓紧时间补回来不行吗?”
他语塞了一刻,随即伸手环绕我腰肢:“补吧,以后在‘夫君’面前,你可以尽情刁钻……明天咱们就起帐了,带你去神泉休息。”
“神泉?”我疑惑,随即想起曾在典籍中看到过北方有数眼奇异热泉的事情,可是,热泉位于诺延部的圣地……
“那儿安全么?”我扬起头:“诺延部的圣地,咱们去合适吗?”
“如果他们认可我做大汗便可以,否则……”他微微一笑:“朕怎么有理由册立高勒为诺延汗呢?”
“……又是去当诱饵?”
他点点头:“给他们个发泄不满的机会,来行刺什么的。”
见我开口,他掩住我的嘴:“没事,朕会小心的,你不要出来就没事。反正高勒也是走个形式……”
“你怎么知道他是走形式呢?”我低声道:“如果他动真格……”
“动真格也不怕他。”他冷冷一笑:“你以为朕佩的是树枝吗?”
“……可是,诺延部的人比咱们带的随从多得多。”
“总不能整个诺延部起来反叛吧……”他的口气也带上了一丝犹疑:“那你说怎么办?”
“臣妾没办法。”我摇摇头:“要么我们启程往回走。”
“往回走他们要叛乱也一样有能力消灭我们。”他微微笑:“来赌一局吧,他们不敢动手。”
“那么肯定?”
“嗯。”他点点头:“我保证他们不敢。”
“可是臣妾还是不愿意去。”
“为什么?”他哭笑不得:“你有那么胆小吗?”
“不……”我红了脸:“臣妾又不能下那神泉……”
“嗯?朕可没听说过那神泉不能让女子下啊。”他一定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臣妾……臣妾的月信快来了。”我涨得满脸通红:“本来这几天就该到的,可是还没,随时都可能……”
“……那也无妨。”他拍拍我的肩膀:“据说神泉那边风光挺好,你去玩玩也不是不行。”
果然,如他所说,诺延部除了发动了两次不痛不痒的刺杀行动之外,一路上并无大动作。而直至我们从神泉离开,即将出诺延部境内时,我的月信也尚未造访。
“有喜了?”
虽然我一直在梦想这样一天,也考虑过其可能性,但当羽瞻以半玩笑的口吻问出这句话时,我的胸口还是传来了坠胀的一痛。
那是我期盼了很久的事情,我甚至不敢去想它有一天会发生。
即使是身体表现出相似的征兆时,我也不敢猜想,怕希望过后是更深的绝望。
“不知道……”甚至我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小而微弱,似乎只是在心中响起,而根本也没有发出声来一样。
“回去。”他激动的声音遥远得像是来自天外:“要快点回去,找杜伦婆婆来给你看……阿鸢,我现在是迫不及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