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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神不宁,极为不宁。
因这不宁,兰陵王的现身她也不知,直到兰陵王伸出手,轻握住她的右手,带动着转腕落笔,写完一张喜帖,方才放了手,笑道:“阿禄,你这手字着实不错,”他并未有再靠近,反而抽身退后了几步,道,“大漠飞沙有些远了,今日你我共乘一叶扁舟,暂远离这凡尘琐事,可好?”
院中的花香入鼻,兰陵王就如此轻浅地看着阿禄,静等着她的答复。
“自然是好,”阿禄将笔放在砚台上,推着他出了门,道,“等我换身衣裳。”说完将房门关上,自抚了下胸口,压抑下心中的不安,走到里间儿。
简单的小褂长裙,兰陵王身侧亦无人相随,倒极像曾经私走草原时一般。兰陵王嘱咐她在王府后门候着,片刻后牵了一周身雪白的马来,伸手将阿禄抱上马,随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自闹市穿行时,路人皆是纷纷让道,极为崇敬地看着马上人。
阿禄自晓得兰陵王是北齐支柱,虽杀戮重,却民间声望极高。
“王……王爷。”一个小童抱着个木瓜,出现在道路前处,青涩抬头,道,“草民……草民……想给王妃献上贺礼……”他身后一个年轻的母亲唇角带笑,轻推了他一把,那小男孩抱着瓜便跑上前几步,可一对上那双微弯的凤眸,便呆愣着再说不出来。
那母亲见儿子不再走,慌忙上前揽住他,恭敬道:“王爷,民妇和儿子是锦州城被收复时活下来的,王爷的恩情终身不敢有忘,听说即将迎娶王妃,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多谢,”兰陵王微一抖手,马鞭已卷起小男孩手里的木瓜,落在了阿禄怀中,“古人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本王无美玉在身,便以北齐境内再无兵戈相报。”
他一言出,眸色自郑重。两旁围观的人均是报以欢呼,他们的王爷,镇守着北齐,只要看着他的眼眸便已知,只要兰陵王一日在,北齐便不会改国姓。
阿禄怀中抱着木瓜,亦是欣然带笑,却也有几分忧虑。
如今天下看似三国相持,可日后呢?如今在北齐邺城等着她与兰陵王喜宴的各国贵客,日后便是战场厮杀的仇敌……
二人自出了城,一路疾驰,到了水流处方才缓了马速。阿禄就抱着个大木瓜,被他环抱在怀里,嗅着沿途树香,看河流上偶有小舟而过,渔民淳朴,渔歌袅袅。
到了一处,见个小舟停在岸边,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叼根野草,正无聊。
兰陵王将阿禄抱下马,牵马上前,笑道:“我们的骁勇先锋,如今怎么穿的像个渔夫?”他话音未落,那男人已抬头吐了口中野草,讪笑,道:“王爷,你说你小夫妻来寻欢作乐,非要扯上上善……我自是要穿成这样,才能避开碧月等一干人啊。”
兰陵王拿过阿禄手中的木瓜,抛给他,道:“走吧。”说完,看了一眼阿禄,示意她随自己上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乌棚小船,上善撑船极为卖力,逆流而上,河道越发宽广。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悬于天边时,举目皆是水天一色。
上善早就极为识相地趴在船头睡了,如今船尾就剩了两人相对。
兰陵王不知什么功夫,走到船头转了一圈,便自河中弄了一堆新鲜的小鱼,却周身未沾半点儿鱼腥水气。待鱼都放在船尾时,他方才凤眸一眯,挑了嘴角看向阿禄。阿禄本是抱着双腿坐在船尾看风景,被他这一看有些莫名,却见她不说话,更是心里惴惴。
真是被这妖孽搞怕了,永远不晓得在想什么……
他几步上前,俯下身盯着阿禄的眼眸,待她越发慌乱时,方才轻声一笑,道:“阿禄,借本王碧莲刀一用。”阿禄听他这么说,才松口气,自腰间抽出刀递给他,道:“下次说的直接些,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兰陵王耸肩,道:“是你想多了,为何要怪本王?”言罢,接了刀,自翩然坐在船尾,开始一条条清理鱼。
阿禄看他如此熟练,不禁有些好奇,道:“我本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看来,倒是很贤良淑德?”兰陵王悠然瞥了她一眼,道:“本王十岁便上阵杀敌,几生几死,这世间能吃的什么没吃过?又岂会被几条小鱼难倒?”
阿禄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不过一会他便清理好一切,自河内舀水,架起个锅子开始煮鱼。阿禄佯装看天边风景,却是偷偷看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美得令人发指的男人,站在船尾烧鱼汤……这是何等景色?况且一和长生帝君那张脸重合,更是让人不禁狂呼过瘾。
鱼汤尚未烧好,就听见上善自船舱中穿过,走出来抽了下鼻子,道:“王爷,我没看错吧?今儿个晚饭你做了?”
兰陵王眸光扫过他那处,缓声道:“吃一口,一个月的薪俸。”
上善一听立刻捂着胸口哀嚎,道:“王爷,你嘱咐我偷偷租个小船,我便用了半个月薪俸,如今吃你一口鱼,都要如此算——”
“那你就只管瞧着好了,”兰陵王依旧声色清润,却是笑中带坏,道,“北齐兰陵王煮的鱼汤,天下仅此一锅,你可是想清楚了——”
上善一听,又是一阵哀嚎,遂讨价还价,以半个月薪俸换了一顿简单的鱼汤晚膳。
饭后,上善自动隐去,继续趴在船头睡觉。
兰陵王则坐在了阿禄身侧,一叶扁舟上,眼望江畔渔火,始终无言。
阿禄困顿下,自己先入了船舱和衣而睡,而上善就趴在船头喂了一夜蚊子,兰陵王始终坐在船头,阿禄几次迷迷糊糊醒来,都看见他未动分毫。
第二日晨起,船已停靠岸边。
下船时,兰陵王抬头看了一眼半山,凤眸中难得几分复杂,没有说话。上善似是晓得其中蹊跷,只对阿禄用了个眼色,阿禄会意悄然颔首。三人就如此一路无言上了山,只是越往高处走,竹林便越发浓密,阿禄前世生于南朝,自是晓得此等碧青竹林喜南方气候,于北方是断然难活的……
“此竹林中的每一棵均是从千里外运来,培育五年之久,前后耗万金方才成形,”兰陵王注意到了她的疑惑,柔声解释道,“本王的生母极爱竹,权当不孝儿的一些补偿罢了。”
听前半句自是新奇,后半句却是惊异。
那日度厄喜宴上,大王爷明明说无人晓得兰陵王生母为何人……
阿禄心思百转下,脚踩着石阶上的残枝落叶,没敢开口去问,只随着他走到竹林深处,方见个不起眼的小宅子,兰陵王马靴自在石阶上蹭了几下,去了沾粘的落叶,方才走上前,伸出手轻叩门。
片刻后,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女子翩然而出。
阿禄只看了一眼便呆了,一般无二的容貌,不过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少了几分妖孽眉宇的戾气。那妇人看到兰陵王欢心一笑,对上善颔首示意,倒是在看到阿禄时方才停住了目光,极为温柔地审视了一番,侧过身,示意三人入内。
兰陵王见阿禄愣着不动,勾唇一笑,道:“娘,这是阿禄,我的王妃。”
那妇人神情了然,颔首,见三人都不动,便只得自己先请记住我们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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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走到前头,面上比方才多了几分欢喜,不禁又是偷偷多看了阿禄几眼。
阿禄见她一直不语,猜到是有隐疾,便也不多说话,只乖顺地跟着兰陵王,看他挽起袖口,帮着忙上忙下的妇人烧水倒茶,而自己欲要上前时却被那妇人伸手按在椅子上,笑着摇了摇头。阿禄也不好争抢,只任由堂堂兰陵王为自己端茶倒水的,如坐针毡一般。
好不容易熬过了无声的相对,晚膳时竟又是鱼汤。
阿禄拿起银勺浅尝了一口,味道与昨日的一般无二,想来兰陵王这手艺必是同自己母亲处学来的。倒是上善看着鱼汤,又是一声哀嚎,想起了自己半个月的俸禄,道:“王爷,此番可要说清楚——这汤可是白喝的?”
妇人神色疑惑看了一眼兰陵王,兰陵王却安然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柔声道:“本王的汤值半个月薪俸,那本王母亲的自是要加倍才说得过去。”
上善一听,小脸儿一跨,立刻放了勺子,道:“那我饿着好了。”
兰陵王一副你随意的神情,举筷为阿禄添了些小菜。
妇人倒是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将上善碗中的勺子拿起,塞到他手里,示意他赶紧喝汤。上善似是早猜到此结局,嘿嘿一笑,道:“王爷,除了样貌,你还真是半点没有遗传——”
兰陵王倒也不去理他,放了手中的筷子,没有半分声响已嵌入桌面。上善一看立时闭了嘴,乖乖喝汤,再不敢呱噪半句。
夏夜竹林,颇为安静。
绝美的妇人替阿禄备了热水,待阿禄清洗完,又替她拿请记住我们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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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来了一身换洗衣衫,将她穿下的衣裳抱起就要出门。阿禄一见,慌忙上前拦住,道:“王——我自己洗吧。”她这一开口,才发现并不晓得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人……
“你该叫一声母亲,”兰陵王站在门口,手臂撑在门框上,笑道,“不要叫王妃,我母亲并不是王妃。”阿禄听他这一说,一时大窘,可见她妇人无害的笑颜,也不好坚持,只蚊子声一般地叫了声母亲。
妇人面露欣然,颔首,抱着脏衣服走了出去。
兰陵王反手关上了门,深看着阿禄,柔声道:“让她去洗吧,她自是欢喜的,”说完他走到烛台处,吹熄了蜡烛,转身道,“如何,丑媳妇见美婆婆的感觉?”
阿禄见他吹熄了蜡烛,本是极为紧张,却被他后一句说的笑出了声,道:“很不好,你和你娘生的如此好,若是日后你我孩儿不好看,我岂不是罪过了。”她说完此话,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很不争气地脸红了,好在屋内极暗,看不清明。
兰陵王听她说了这句,竟是极为反常地没有任何反应,无声了片刻才走到床边,自脱了马靴,躺在床上,道:“睡吧。”阿禄见他如此倒觉不安,走到床边脱了鞋躺在了他身侧,听着身后人均匀的呼吸声,想问却又不敢问。
就在踌躇时,身后的手臂将她轻搂在了怀中,话语轻浅地在她耳边响起:“世人都以为我眼下的图腾是父王所赐,实则是本王自己的主意。我娘是极美的,而本王并不想如她一般被美貌所误,方才寻人自刺了此图腾。”
阿禄笑道:“看来算是白刺了,依旧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还是要靠鬼面遮掩。”
“阿禄,”身后人温柔不变,慵懒道,“于我眼中,你也是极美的。”
北齐的动乱
晨起时,兰陵王早早起身,再次亲自下厨,清粥小菜,极为有滋有味儿。
自然,上善又损失了半月的薪俸。是以早饭后,他自觉地回房黯然神伤了。阿禄同情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喝下了最后一口白粥。
“阿禄,”兰陵王微侧了头看她,眸子中满是细碎的温柔,“今日去上香可好?”
阿禄噗哧一笑,道:“王爷,您这是要向善了?”
兰陵王不置可否,只随口叫了声上善,紧闭的房门便砰然打开。上善嗖地一声蹿出来,满目精光看了看四周,见毫无来犯者,遂又耷拉下脑袋,打了个哈欠道:“王爷,少活动便能少吃一些,少吃便能少花一些……你就当体恤下下属吧——”
“准备一下,”兰陵王瞥了他一眼,道,“去同泰寺。”
“王爷——难得歇几日,这行程也太紧了些——”上善正抱怨的得瑟,就见兰陵王一眼扫过来,登时闭了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离开时,那妇人一路送到了山下,本是要褪下手上的玉镯,却被兰陵王一把拦下,柔声道:“母亲不必了,她已经有孩儿的玉珏,无需再多了。”那妇人面露遗憾,对阿禄笑了笑,倒也温顺地没有再做什么。
几人上了小舟,细雨蒙蒙,染湿了天地。
兰陵王独立于舟尾,看岸上的妇人,直到小舟转出弯弯请记住我们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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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河道,他才自怀中摸出个极为小巧透白的玉笛,凑于唇边,曲自悠扬。偶有穿行的大小船而过,船边坐着的人均是张望这此处,有近瞧见是兰陵王的,均是自船上恭敬叩拜,目送小舟逆流而上。
下了小舟,兰陵王自收了玉笛,示意上善先去庙内安排。
百多级台阶,一眼望不到头。
阿禄站在山脚极为抑郁,怕是未见玉佛,便已累死在半山腰上了。
“此处有三百九十四级石阶,本王幼时时常上下清点,”兰陵王凑在她耳边,细语温言,道,“可是怕了?”他话音未落,已迈前一步,撩起衣衫下摆半蹲下身子,道,“所幸大婚日是要背新娘子,不如今日先操练起来——”
北齐兰陵王就在她身前蹲下身,如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