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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帝君留人间一曲兰陵入阵,死于皇室争斗,相柳携良姜一统天下,良姜病逝前,那鬼界太子忽地醉生梦死后妃无数,良姜含恨而死,他们这一情劫也算是过了——”
承天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凡尘百年不过寥寥数语,如今一场场晃过,也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长生帝君依旧是四方帝星之首,统领仙界凡尘,相柳依旧去做他的鬼界太子,筹谋天下太平,良姜终是过了金玉良缘,荣登佛道。
而他呢?
……
承天打了个哈欠,倦倦地伸了伸手臂,趴在池岸边,睡着了。
凌月和那青衣女子对视一眼,退出汤池殿,掩上了殿门,急匆匆沿着飞檐走廊去了正殿。帝妃真是半分也没有变,方才还想着她终是改邪归正,正心天下万物了,还没有摆出一刻的正经,便又睡了……
哎……正殿中尚还坐着南斗六星君,不对,该是四星君了,如今少了司命与司禄两职,足够众仙人头疼的,可帝妃她却没有过问半分……
凌月入内时,度厄星君正逗着今儿新奉上来的鹦鹉,一旁延寿星君小手认真捧着个本子,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余下两个不大有正经差事的星君则规规矩矩地坐着,摇摇欲睡的模样。
凌月清了清嗓子,延寿方才抬了眼,慌忙将本子揣进怀里,起身软软道:“帝妃可是要见我们了?”他肉呼呼的小脸儿极为喜气,倒真是应了延寿的仙职。
他问的这般认真,凌华倒不晓得如何说了,倒是那清冷的青衣女子替她开了口:“帝妃方才入殿,正有不少尘折要看,今日怕没有时间见四位星君了。”
延寿听后,极为郑重地思索了一下,拱着小手,恭敬道:“劳烦二位仙者了,我们改日再来。”度厄却只摸了摸鼻尖儿,了然一笑,道,“多谢凌月仙子了。”言罢,便甩袖先行出了正殿。
那几个一见,也跟着他慌忙而出。
凌华上前收整用过的茶杯时,恰被斜斜伸出的一只手按住,抬眼却是那个消失数月的柔美少年,她哼了一声,拨开他的手,道:“消失数月,今儿个才现了身,倒也好意思回来。”那少年抽了手,双臂一伸揽住她一只手臂,展颜,道:“好姐姐,当年凌波为人时,曾欠了鬼族太子一个人情,此番恰好趁着他下凡还了,落了一身干净。”
冷面凌月哼了一声,自袖中摸出个物事,扔给他,道:“帝妃给你的,说让你下次莫要再乱丢了。”
凌波伸手接过,凝神一看,却是自己的碧莲短刀,不禁啧啧道:“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竟落到帝妃手中——”他摇头长叹,塞进了怀里。
偏殿中灯影如白昼,凌波正蹿上一个灯架,准备换根蜡烛时,大殿门处进来了一个人。
当那身穿绛银长袍的男子停步在门处时,凌波慌忙跳下了灯架,三人齐齐一礼,道:“见过长生帝君。”
“无需多礼,”长生微弯了眸子,道,“这十万年,辛苦你们了。”
殿外月影,殿内灯火,尽数湮灭在他那双眸子中,连一向清冷的凌月也不禁垂下了头。
长生柔了声音,道:“帝妃可是在睡觉?”
长生帝君既是开了口,他几个也不好扯谎,凌月福了一福,道:“回帝君,承天帝妃她睡在汤池了。”
长生声色又缓了几分,笑道:“去将她唤醒吧,睡在水里终归不好,就说本帝君在偏殿等她。”他说完,自转身入了偏殿。
凌月也不敢耽搁,急忙去唤醒了承天,侍奉她穿好衣衫。
承天眯眯着眼,对着铜镜看自己,素色白袍广袖,腰间淡金色腰封,这套行头怕是有许久没有上身,竟有些不大习惯。这般想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扶额长叹一声,甩了广袖,自去偏殿见那个绝色去了。
入门时,长生正抬了凤眸,看了她一眼。
承天见他绝色天颜,不禁想起尘世那一段相守,噗嗤一笑,道:“长生,你依旧如此爱美,天界第一美男尚且不够,还要去尘间做那祸国殃民的王爷。”
长生弯着眸子,柔声道:“原来你还记得。”
一句原来你还记得,将承天脸上那抹笑意变得牵强,不过终是承天,终是那个与长生自幼相识相知的承天,她不过提了裙摆坐在长生身侧的桃木椅上,笑着点头,道:“我自是记得,记得当年你为了维护我腹中骨肉与我成亲,记得你我秘潜魔族,与新帝恶斗我重伤失了孩子,而你重伤昏迷数月——”
长生见她神色蒙伤,便接了口,道:“是啊,还害得本帝君受了个坏名,与芍药缠绵于婚床,害你撞破落了胎,长居普陀整日念佛。”他唇角挂着笑意,连连摇头。
承天长叹,慢悠悠地撑起下巴,看他,道:“当年可怪我,大婚日害你丢了颜面?”
长生深看她,柔声反问道:“你自记事起,我可曾怪过你?”
“我一心赴死还他一情,不愿牵连你,”承天苦笑,道,“依你这性子,若是晓得我的本意,怕是会先自散了仙元替我还债。”
本是为了还债,何必还要再欠上更多的……
长生笑道:“当时,我已猜到。”
猜到……承天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长生自手边倒了杯温茶,递给她,柔声道:“说吧,还记得什么。”
承天接了茶杯,屈指轻弹了下杯沿,道:“还记得我曾于蓬莱千里荷塘中,被你日夜耗损仙根滋养,方才成人形,又下凡历经九万三千年,方才聚齐了魂魄……成了个懵懵懂懂的司禄仙姬。”
长生笑着接口,道:“错了,当年三魂七魄,总是缺了一魄,方才懵懂……这趟下了凡间,恰机缘巧合下聚齐了。”
二人就如此一言一语地,细数着曾经那过往。
一层层抽离,一层层剥开。
待天色渐露了白,承天方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长生,我欠你的,怕是还不清了。”
长生凝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承天,眸中暮色沉沉,笑的水过无痕:“欠便欠了吧。”
承天起身,一一去提起琉璃灯罩,吹灭了殿内的灯火。
微白的日光透过木格窗打入殿内,淡淡地映照在承天的侧脸,她就如此负手站在窗前,远望着西南处,那是鬼界的千里黑沙,而黑沙的尽头便是魔族的领地。这世上,于冥冥中总是留下一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磨砺这三界,或许真是安逸了太久。
“长生,待魔族退回混沌时,你我再重去北俱芦洲,看冰山雪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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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魔族新帝登基,长生与承天便去试了试功力,却因承天怀有身孕功力大减,以至中了箭,好在有长生相护,方才险险回了仙界。
那浅笑赤眸的魔尊,是千万年都不曾出的英豪,难怪魔族可以在短短十万年里,攻破鬼族的迦南铁骑。不过……或许是因为迦南族少了他们的王。
天帝的偏殿,此时恰聚齐了仙界最权贵的人,北俱芦洲因女娲后人遗落无人前来,而佛界四大皆空,怕是这乾坤不颠覆,断不会放下手中的佛珠。
天帝未到,众人又都是素来无人管束的,倒有些热闹。
北极坐于勾陈身侧,承天则临着长生,下手处尚空了几张椅子。
此时,北极抱着串葡萄,正一口一口吃着,待吃了满嘴的葡萄皮方才吐在手侧的玉盘中。他吃的尽兴了,方才瞥了一眼身侧冷如冰雕的勾陈,捏了个葡萄,道:“勾陈,天帝这处的葡萄不错,尝尝——”勾陈扫了他一眼,道:“顾及些自家颜面。”
北极一声长叹,继续吃。
承天靠在椅背上,腿就伸直了搭在身侧的矮桌上,笑道:“北极,你又不是地府恶鬼,何必吃的如此狼狈。”北极听她这一说,又吐了一口葡萄皮,道:“承天,你可是欠了我三万万颗珠子,这一战生死不明,要不要先还了些——”
承天细长的眼眸微眯起,笑的极为云淡风轻,道:“生死大战前,你还如此铜臭。”北极啊了一声,嘟囔,道:“你就赖吧,待此战完结,我再去翻出那欠条堵你的嘴。”
长生只弯了凤眸,轻咳一声,道:“鬼界的人快到了,好歹收敛些。”
正是说着,殿门外已徐徐走来两人。
玄衣玉带的人眼中锋芒微隐,待迈入殿中方才抬了眸,一股子冷气迫的殿门处的仙童下意识退后几步,方才垂了头请安。而他身侧的人,却是眉宇间书卷气极浓,连唇角的弧度亦是平稳无波,唯有那双眼微扫过几个帝星,略在承天身上顿了一顿。
承天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了眼帘随长生起身相迎。
长生凤眸潋滟,柔声,道:“太子殿下,迦南王。”
二人回了礼,自落座不久,天帝便移驾而来,众人谈到掌灯十分,才被个声音打断。
门口仙童再次躬身行礼,那迈入正是神色倦怠的狐王南藤。
他伸了伸手臂,才躬身对天帝道:“老人家,我又迟了——”
天帝被他这一唤,不禁抽了抽眉角,挥手道:“罢了罢了,这都掌灯了,明日再议吧。长生,此番鬼界太子及迦南王前来,便烦请你安顿了。”
长生微微一笑,颔首道:“这是自然的。”
南藤讪讪一笑,道:“老人家,怎地就将我忘了——”
天帝甩袖,道:“你自来和承天混的熟,便暂住承天宫吧。长生,先随我来。”言罢,也不去看他,和其余人颔首示意后,便和长生匆匆走出了偏殿。
两个位高者一走,倒留了几人相对无言。
待提灯引路的小童入内请安,承天才收整了笑颜,对南藤,道:“走吧。”
南藤哈哈一笑,扣住她的手腕,道:“此番遇到酒友了,走走,要畅快喝上一场才是——”他边说边看向其余几人,道,“今日算是承天为我等接风了,诸位不要客气,承天宫里的酒怕是喝上万年也喝不完。”
北极眯眯眼猛点头,勾陈不置可否。
相柳自凝眸与迦南司对视了一眼,后者无可无不可,便也算是应了。
倒是被南藤捏住手腕的承天拧了眉,嘿嘿笑了两声,道:“殿下倒也不客气——”
她一抽手,衣袖顺势滑到了臂间,素手皓腕,空无一物。
漫天的冤孽
凌月本在宫门处静候着,见远处来了数人,定睛一看却是面颊绯红,悄然垂了头。
承天扫了一眼,了然于心。自打当年初见了狐王,这小妮子便存了几分心思。只是狐王是谁?人间狐精妖媚惑世人,这千万狐精的王,又岂是一般人敢碰的?
承天如此想着,便堪堪指着南藤,摇头长叹一声,对凌华道:“凌月,吩咐凌华,将酒窖里千万年以上的陈酿都搬出来——”
凌月面色又覆沉冷,应了是,匆匆而去。
承天宫并不比瑶池逊色半分,夜半时分仙雾暂退,几池碧水百树杏花。
承天就自行走在前处引路,除却相柳与迦南司,其余三人当年均来过承天宫数次,只为她那酒窖中的仙界陈酿,每每聚在一处,把酒言欢。
待承天到时,一干下人已备好了各色陈酿放于地上,四方躺椅前均设一矮桌,小菜齐备。
承天自走过去伸手拎了个不大不小的碧色酒瓶,笑道:“此处的陈酿有能醉人三日的,也有能醉上百日的,我素来分不清明,各位自靠缘分挑吧。”她说完,仰身先占了杏花树下的紫藤躺椅,一副看着办的神情。
北极勾唇一笑,捏了个大瓶的,勾陈只端坐饮茶。南藤自来和承天混着喝酒,大半儿品类也都尝过,凭着过往经验找了瓶握在手中。此时只仅剩了鬼界的二位贵人,也仅剩了承天身侧,一左一右的两张躺椅。
月下杏花留白,自带了几分清冷香气,承天深吸口气,静待他二人挑酒。
相柳凝眸看着那一地的酒,挑了瓶最小的。南藤眸子一暗,承天却是唇角带笑,横了南藤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相柳啊相柳,不是我偏向,你可是拿了三千万年桂花酿,怕是要在长生处睡上两个月了。
承天正是幸灾乐祸着,却见迦南司伸出修长的手指,分明就伸向了一个暗红的小瓶。
她不禁眉心一跳,清了清喉咙。
迦南司听这声响,略作停顿,仍是深笑着将那瓶酒拿起,闲闲地走到了承天身侧的躺椅处,随手放于矮桌上,持筷夹起块蟹黄桂花糕,细品起来。
酒中极品,九千万年陈酿,承天宫仅此一瓶。
若是喝了……
她一双眼就盯着迦南司面前的暗红小瓶,微启了口,刚要说什么,却被南藤几声咳嗽打断:“承天府里的规矩,拿了便要喝尽,酒醉几时便看命数了——”
好个南藤,承天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要晓得当年观世音是如何不淡定,就不会轻易说这话了。
不过南藤既是如此说了,她也不好真就开口让迦南司换酒,只得心头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