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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总无边-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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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别扭啊——”
  承天被他这一说,记起自己与那清媚一般无二的脸,顿时眉心猛跳。
  这于清平眼中的绝色容颜,于常人来说却不大能入目的……
  迦南司看承天别扭的神情,不由笑意更深,低声道:“清平的口味,我虽不敢恭维,但念在你我结发的情分上,我也只能忍了。”声音虽低,却足以让在场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真是一个比一个毒……
  承天翻了个白眼,甚为无奈。
  清平咳嗽了一声,极为轻缓,道:“本是抢了你王妃来助我收弓,倒被凤帝这一闹,省了不少力气。如今我将你的王妃完璧归还,你可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
  迦南司深笑看他,道:“魔尊这笔糊涂账,还是留待半年后再一次清算吧。”
  “好主意,”清平轻扫过承天,声如鬼魅绕心,道,“半年后开战时,我再来抢你的老婆。迦南司,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输,否则你的老婆和儿子就全是我的了——”
  迦南司悠然一笑,道:“无论输赢,她都只会是迦南王妃。”
  无论输赢,她都只会是迦南王妃……
  如此随意,却也如此坚定。承天看着迦南司的侧脸,一时无言。
  清平似是深觉无趣,回头看了看龙帝:“墨玉见效了,龙帝景然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一个时辰,刚好可以会一会我的长兄凤帝——”
  一语道破的,是他的局。自他拿出那墨玉起,景然便已得救,而这一切的戏码,都不过是为了让繁弱心甘情愿的化身为弓……
  清平似是猜到承天的想法,只笑笑看她,道:“承天,你不用如此瞪着我,这一番苦心演戏都不过是因为你有孕在身,若是迫你收弓,总免不了会动了胎气,”他顿了一顿,声音轻柔如水,“我毕竟是魔尊,心中自无黑白是非……所以,此番你也欠了我。”
  他说完挥了挥手,带着卿芜先行推门走出内殿。
  承天看他离去,又见迦南司笑意满满地看着自己,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那魔头竟没有还自己音容,就如此离开了?
  “承天,”迦南司摇头,笑看她,“在想什么?”
  承天眨眨眼,再眨眨眼……却无奈是个哑巴,难以说出自己的念想。
  迦南司啊迦南司,亏你还如此安然,那魔头若是解决了凤帝重回魔界,你家王妃我就要顶着这张脸一辈子了——
  迦南司悠然环住她,只这么看着便已让她心跳加速,神情恍惚……
  未待反应,那唇便伴着淡淡的香气,一路轻浅辗转而下,极为温柔眷恋地跳动着所有的心神……方才那一堆悲凉伤感,还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轰然瓦解,却就在彼此呼吸逐渐紊乱时,迦南司忽然松手放开了她。
  “迦南司,”承天哑然,道,“你对着这张脸不觉得难过吗?”
  厄?声音……
  “本王不才,恰学了些无聊的法术,”迦南司深笑着看她飚红的脸,停顿片刻,才接着道,“记得,本王对其它女人的脸,是提不起半分兴趣的——”

  长生的劫难

  数月前东海蛟族叛变,传闻魔尊清平现身东海,一道混沌野火伤了龙帝,杀了凤帝。
  而更意外的,龙帝即将大婚的侧妃竟是鬼迷了心窍,对那魔尊一见倾心,抛下重伤的龙帝,随清平永坠魔道。龙帝勃然大怒,灭蛟族皇族,只言凤帝咎由自取,遂宽赦凤族扶持新任凤帝。
  不日,龙凤两族共呈奏表于天帝殿前,主动请缨参战。
  ****
  人间淮水,秋期将近。
  岸边习习晚风吹拂萧萧疏柳,江边日头尚未落下,水中便已华灯初上,自是一片人间繁华风尘无边。水面上灯摇幡飘,有一艘大船极为醒目,自有笙歌漫舞撩人心魂,偏胜了那些秦淮河逍遥坊,让不少坊主咬牙嫉妒。
  “主子在里头睡了,莫要惊了。”
  侍女小心放了最后一层帘子,道:“晓得了,不过主子曾提过,这几日会来个贵客。若是此人来了,无论何时都要通禀。
  这两个侍女生的极美,却不过是这船上地位最低的,而那些不时来弹琴奏曲,与主子把酒言欢的,远比这船上一十九个侍女地位要高上许多,也美上许多。
  不过……再美,谁又能美过他们的主子。
  此时,恰有一叶扁舟分水而来,那立于舟尾的女子素青锦衣摇曳至地,从头到脚没有半分首饰装扮,眸弯如新月。她身侧站了个六七岁模样的男童墨发玉冠,清冷绝伦的面庞毫无表情,一双墨色深眸却是内敛无波。
  这一女一童,方才一亮身,便已惹了周遭船坊恩客的目光。
  方才低声交谈的两个女子已是抬头,却在发觉那舟向自己这船靠拢时,心底同时升起个念头,莫非……这便是主子所说的贵客?
  这恍惚间,天已有朦朦雨雾落下,更添了几分潮气。
  那男童向身后看了一眼,便有个黄衣杏眼的女子上前递了一把伞,“哗”地一声,男童撑开伞,递给女主,平声道:“母妃,落雨了。”他言下之意明白,因他尚是幼童身才,难以为这女子撑伞,便只能让她自己来做了。
  女子伸手接过伞,撑在二人头顶,笑道:“小司,这雨还不至撑伞,朦朦湿意,景致正好——”这孩子平日从未见如此娇气,今日倒有些奇了。
  那被唤作小司的男童懒得去看她,只悠悠道:“孩儿倒无妨,只是母妃这等要嫁人的,终是要避讳些才是。”
  那女人唇角抽搐,无言相对。本以为他是体恤娘亲,原来是让她撑伞挡面……
  身后一男一女暗暗窃笑,却猛地觉周身僵住,两双眼都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暗自叫屈。你被自己儿子教训了,我们不过笑一笑,便施法冻住……
  如此沉默着,小舟靠在大船一侧,那女子才抬头对船上的侍女,道:“你们主人可在这船上?”
  那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一道:“这位……”她顿了一顿,竟不知是唤姑娘还是夫人了,瞧这女子面相最多双十年华,又不似寻常妇人挽了发髻,若说是姑娘,身畔却有个男童。
  小司闲闲接了话,道:“我母妃尚未嫁人,你唤她姑娘,她自会欢喜。”
  母妃……却又未嫁人……
  莫非是皇上私养的女人和私生子?
  那两个侍女又对视一眼,方才说话的镇定了片刻,才道:“请问姑娘可是自东边而来?”
  东胜神洲,自然是东处。
  那女子颔首,道:“正是。”
  她答完,侍女忙唤人船工放下快长木板,搭在小舟上,迎了那几人上船,引到船舱处,躬身行礼,道:“主人正在里处歇息,姑娘可是要此时进去?”
  那女子微一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等这主人醒来。
  “承天,进来吧。”
  里处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女人听了,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那两个侍女自是认得自己主人的声音,赶忙伸手自两侧打起帘子,躬身请几人入内。
  一室淡红的夕阳余光,尚未燃灯,斜靠在塌上的男人面色苍白,那凤眸却依旧微弯着,温柔地凝视着入门的女人,不发一言。
  身后的帘子悄然落下,室内更是昏暗不明,却独有那凤眸中的潋滟波光,恍入人心。
  “长生,你终是过劫了,”承天勉强扯唇一笑,道,“你倒也逍遥,淮水漂泊,美人相伴。”
  她纵有再多不忍,却已是隔岸观火的旁观人。
  “迦南小司见过长生帝君,”身侧的男童躬身一礼,闲闲起身,道,“我父王嘱我见了帝君,要行叩拜大礼,以答谢帝君当年救我母妃于危难中。”
  他说完,当真就撩起衣摆下跪叩首,垂头静候。
  长生帝君深看了那跪地垂头的男童,柔声道:“承天,你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孩儿?小司是吗?快起来吧,我与你娘的交情……无需如此见外。”
  承天略带无奈,道:“这话说起来……倒有些曲折了,”她示意起身的小司随自己落座一侧,苦笑道,“半月前于蓬莱生下他,恰逢延寿星君来贺,可怜的延寿不知怎地,被迦南司几句话便骗了养殖万年的延寿仙果,喂了他吃,便成了这般模样。”
  可怜她,还没体会到做娘亲的滋味,便已拖了一个整日半阴不阳的臭小子……
  “延寿养了万年的仙果?”长生帝君悠然弯起凤眸,道,“迦南王倒是认得宝贝,可怜那延寿只能再等万年,方才能少年形态了。”
  承天无奈,道:“是了,延寿星君养了万年不过结出这一个——”
  那日迦南司抱着儿子不过三言两语,就引得延寿那四五岁模样的小童上当,懵懵懂懂献上了自己的延寿仙果,待反应过来,婴儿已化身六七岁的模样,比他还要高了半头。
  如今想起延寿那委屈的小模样,当真是愧疚啊愧疚……
  长生轻咳了两声,道:“可已定好日子了?”
  这一句,牵扯了太多过往,惹得承天一时无言。
  依稀中,她还记得自己点头应允时,他眼中那一刻的狂喜。她还记得当年于蓬莱仙岛,他周身嫣红,终是在云山雾海中放了自己的手,任自己离去。甚至她仍然记得那一世,他于马上浅浅淡淡地看着自己,伸手戴上了鬼面。
  那一世于兰陵王来说便是一世,而于长生帝君来说,不过是千万年岁月的一瞬。
  岁月无边,何来善待?长生……对不起。
  当年深觉对你不起,如今仍是如此,你这样的人,值得一个全心爱你的女人。
  “大战之后,”承天,道,“天帝本是不准,与迦南司独谈了一个时辰,终是应允大战后放我离开天界。”
  “那场大战……”长生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袍,坐起身,沉吟片刻才道,“或许会持续很久。你我也见识过清平的厉害,那仅是他一人,而混沌魔界的兵将也不容小觑。”
  “此番我到东海,见过他。”
  长生略有些意外,道:“此番清平伤龙帝,杀凤帝时,你也在?”
  承天颔首,道:“是的。”
  那一夜,是清平的东海。
  凤帝究竟为何也能掌控混沌野火,至今仍是个谜,而他见到清平那一刻的神情,是绝对的恐惧。她至今仍记得那时的场景,清晰如昨日。
  龙宫正殿之上,清平衣袂翻飞,手中拘了一把黑火,眼如血海翻涌,让人不敢直视。
  只一挥手间,满面惧意的凤帝便已周身黑火,尖叫着挣扎。
  她依稀听到清平说了一句话:大哥,这是谢礼。那日后,世上再无凤七,仅有魔尊清平,这是拜你和清媚所赐。而今后……这世上也再无你了,清媚既是如此爱你,你自当去陪他。
  凤帝在嚎叫中灰飞烟灭,而清平魔尊也消失无踪。
  承天看向长生,道:“你可知道,清平便是凤族七皇子?”
  长生摇头,柔声道:“我从未见过凤七,只见过魔尊清平,自然并不知晓……不过,曾偶然听闻他的一些过往,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当年此任凤帝登基,听闻九阳山灭于一场黑色火海,凤族历来崇尚红火,自然觉此乃大凶不愿外传,而凤族七皇子当时幸免于难,已于九阳山中移居他处,”他摇头笑道,“没想到,竟是混沌魔尊重生了。承天,我倒从未和你提过此事,清平……其实是你我的故人。”
  承天不解看他,道:“何来此说?”
  “当年天地尚在混沌中,仅有你我对战混沌魔族,凤乃是你的坐骑,而他便是被你亲手斩杀的魔尊。天地初开后,你我先后投生于仙界,他却始终未再轮回,所以混沌魔界始终难成大器。我本以为他是彻底灭了元神,如今你这一说,想必他是在死后魂寄于凤族之身,等候时机醒来罢了。”
  承天细细听着,也觉长生说的不错。只是想起那夜清平的话,和长生口中的可怜人一说,不禁勾起脑中清平于龙宫中提起清媚的神情,怕是其中渊源极深,并非自己当时所想的郎情妾意……
  “我的繁弱,被清平收走了。”承天想起繁弱,仍是唏嘘。
  长生眸子微隐,面色变了一变,终是没说什么,只长叹口气。
  长生仍是体虚的很,草草说了几句,便已体力不支。
  承天看出来他的硬撑,便随口说自己饿了,退出了屋子。侍女们分别将他们几人带到所住的屋子,承天心神略有些不宁,只倒了杯茶端着却不喝。
  她生下这孩子,便天上地下到处寻长生,终是被他寻到,却又不晓得能做什么。
  小司淡看着承天,道:“母妃,长生帝君可是心中有你?”
  厄?承天抚额,为何她尚未适应做娘,便有了这么个愁人的孩子……
  “小司,此番为何不随你父王回鬼界,”承天避而不答,转言,道,“偏要随我下凡?”
  小司墨色眸子淡淡扫了一眼承天,小手捧着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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