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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念念不忘?”赵灵修本苍白的面色逐渐红润,眼中也有了正常人的情绪,满是惊喜。他现在又被人从天堂一直向上拉,恨不得拉出了九重天阙。
“是啊,我孙儿仪表堂堂、才学五车,公主怎么会不喜欢我孙儿呢?”赵太傅也很自恋,“如今钦天监已开始选日子成婚了,公主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可见她也是期待这桩婚事的。”
其实李清瑟着急是想趁着战事发生前把该办的事都办了,省的惦记。
“瑟儿她……”赵灵修的嘴长着,眼中满是惊喜,瑟儿她喜欢他!?瑟儿她同意了婚事!?瑟儿她向往这个婚事!?这真是太大的好消息!赵灵修觉得从记事起的二十年,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这时,赵夫人带着丫鬟也归来,丫鬟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正是刚刚熬制好的醒酒汤。“修儿,将汤喝了吧。”赵夫人已经平静下来,话语中满是爱怜。
灵修伸手将汤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爷爷,我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因为这惊喜的消息,赵灵修只觉得在仙雾中云游,没了方向,满脑子空白,只有“喜悦”二字!
“傻孩子,喝了醒酒汤后,若是累了就休息会,若是不累便沐浴去去酒气,去看看公主也好。”赵太傅的银白色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好像新郎官是他一般。
这时候,赵灵修还怎么能睡着?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李清瑟面前。“我……我不累,我……我沐浴吧。”
丫鬟们偷偷笑了,第一次看见沉稳的公子这么焦急失措。
太傅府一番之前的平静和阴郁,一片欢快,好像过年一般的愉快,因为喜事近了。
小厮们匆匆跑来端着热水为赵灵修沐浴,而赵夫人则是一片喜悦为赵灵修挑着新衣服,一边挑选,一边和丫鬟们讨论着让儿子穿什么颜色衣服更加玉树临风。
太傅府很欢快,相反,公主府气氛却不怎么好,虽然表面平和,但实际上却阴云密布。
公主府,大厅。
“赵灵修入府,你怎么看?”问这话的是刘疏林,自从凌尼回了那桑,府内事务都是刘疏林来办,但显然,他没有凌尼那般“大度”,一想到有人入府,又多了个男人争抢,心情不快,脸上虚伪的笑容都没了。
与此相反,慢慢品着清瑟研制的“红茶”的崔茗寒倒是淡定许多。“没什么意外,在我预料之中。”
疏林不解,“你早猜到了?”
茗寒微笑着点头,“是啊,你不在宫中有所不知,当时尚书房除了宫中皇子和公主,伴读的几人还有柳氏兄弟和这赵灵修,早先,瑟儿痴傻病未愈,自然是不能在尚书房中读书,后来却突然痊愈,皇上疼惜,便允许入尚书房,我们那时便认识。”
疏林一愣,“哦?我只知道瑟儿在尚书房,这其中还有故事?”
“有瑟儿在的地方,便有故事。”崔茗寒忍不住又笑,冬日的午后,挚友的两人便坐在大厅门口晒着暖阳,喝着暖身暖心的红茶,慢慢讲着当年的事,也让崔茗寒将从前发生之事回忆了一番。
他自然是讲了清瑟刚入尚书房是经受何等嘲笑,后来却逐渐发现太子等人对她暗中的关爱,讲了当时赵灵修便对瑟儿一往情深,因太子不爽,他无奈还得欺负弱者,为太子出气。
至于跟随的七皇子和八皇子,完全就是没仇解恨的那种。
崔茗寒手中的茶碗已经空了,精致的双眼垂下,浓密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覆盖其上,琼鼻下的粉色薄唇微微勾起。
时光如流水,两年前如何也想不到这两年后发生的一切,回想一下唯有笑,造化弄人,人生神奇罢。
疏林自责,他从前怎么就没去研究过瑟儿发生过什么,“也就是说,这赵灵修很早便对瑟儿有意?”
“是,”崔茗寒肯定,“不仅如此,自从瑟儿出宫这两年,赵灵修从不与任何闺中女子有过什么传闻,也从未听说出入过什么烟花之地,可以说比和尚还守身如玉,想必,是因为心中有人。”
刘疏林的嘴角抽了一抽,刚刚心中的烦躁气愤少了一些,“虽是如此,我还是做不到像凌尼那般可以心甘情愿地操办婚事。”
崔茗寒轻笑出声,“彼此彼此,这天下男子除了那桑国男子能有如此宽大的胸怀,就没男子愿意,但那又有何办法?这些在瑟儿府中之人都是心甘情愿,瑟儿从未强迫半分,路是自己选的,要么走下去,要么就现在中途放弃,但若是放弃,你愿吗?”
刘疏林听了崔茗寒的话后,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心虚啊!
别人如何他不管,但他入了李清瑟的后院,完全是他自己上杆子外加逼迫李清瑟的,从第一次用凌尼下落来威逼利诱她现身,到后来。
“这种生活,是我们选的,而现在又反过来去为难瑟儿,疏林觉得,这讲理吗?”崔茗寒在说服刘疏林,却也好像在说服自己。
是啊,现在最委屈的是李清瑟,被迫收了一个又一个,每一次都提心吊胆生怕已在后院的那几个生气。
大厅中静了一会,除了清脆的水声,是崔茗寒在位自己倒些红茶。
最终,伴随着长叹一口气,刘疏林也认了。“罢了,就这样吧,这婚事,也只能我来筹备了。”他做梦都希望凌尼马上归来,赶紧把这烫手的芋头扔给他。
“这样就对了。”茗寒看着自己的好友,笑着品着茶。
大厅的门对着公主府的入门的一条大路,若是在后院活动自然不会惊动大厅,但若是有人出入公主府大门,大厅内之人定然能看见。
两人正说着,能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容步过大厅,沿着这条必经大路出了公主府。
崔茗寒一扫刚刚的惬意,眼底有了沉思,皱着眉问,“疏林,这个什么暖,你可知底细,他这几日日日出府,可有诡异,你派人调查过吗?”刚刚出门的是穆天寒。
“我曾用熠教的信息渠道查过,根本查不出这人底细,很是奇怪,但他已是瑟儿的人,虽然我对他有所怀疑和提防,却也无法撕破脸,好在这人武功虽好,却不算特别高。他日日出门两次,早一次晚一次,是去药房喝药。”
熠教的情报系统是三大教派中最庞大的,而穆天寒作为教主本身,自然有办法将自己所有信息都抹去,包括具体容貌等,外人根本查不到丝毫。
“喝药?”崔茗寒一愣,不解。
“嗯,”李疏林点头,“这人警觉性很强,若是派武功一般的人则易被察觉,所以我便求如影跟了三天,这三天,他都是去离公主府不远的一家药房抓药,抓后立刻让药童煎药,喝完后还将药渣都毁了才回来,日日如此。”
“什么药?”崔茗寒越来越好奇,觉得这个暖身上定然有谜。
刘疏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崔茗寒,“这是我花重金让药童背下来的,我研究了很久,却不知这药有什么用。”
大家都是懂药理的,崔茗寒拿着纸张也看这半天,“这药方,有温药,有凉药,还有大量相冲的药,服下非但不会致病搞不好能中毒,他喝这个干什么?”
“不知。”刘疏林摇头,“但他从未表现过什么敌意,姑且如此吧,现在也没时间和精力来对付他。”
“嗯,最近熠教信息渠道可来新的消息吗?”茗寒也不再纠结于这个暖的事,因为有更重要之事需要他来做。
“信息量很大,正好我们一同来整理,走,去书房吧。”刘疏林起身,带着茗寒而去,开始从庞大细琐的信息中努力捋出头绪,来判断事态。
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穆天寒轻车熟路地到了药房,药房的坐堂医和掌柜都习以为常,穆天寒将新开的药方交给药童后,便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药熬制好。
因为他出了不少银两,所以这药房人都甚为热情,药方上药品种类繁多,几乎快用上了药房所有药品的一半,一共快五十种,药童一一将这么多要药抓出一些,跑去熬药,熬完药,穆天寒便喝下,喝完就走,没有任何停留。
药房人不解,为什么这人付了高价钱每一次都将这么多草药抓出一次的用量,而不是将所有一次性都配置好,分成等份?这一天两次来来回回要浪费不少时间,不过却不敢抱怨,因为对方花了额外高价。
其实他们不知的是,每一次来喝药,药方都有小小改动,但改动不大,加之种类繁多,便不易察觉。
每一次穆天寒喝完药,除了药渣外,将药方也随之毁掉,回去后,针对自己身体情况重新开一个药方。
到了药房已是午后,近五十味药抓完熬制完也要快两个时辰,此时已经傍晚,因是冬日,天黑的早,穆天寒一身藏蓝色衣袍隐在夜幕之中。
走入一片林子,林内无人,北风吹起,枯枝被刮得哗哗响,气氛诡异可怕。
穆天寒伸手触碰了下自己喉咙,轻咳了两下,而后试着发出声音。
容貌,是他自己毁的,声音,是他自己用药熏哑的,从前的穆天寒钟情于登峰至极的武学,便练了童子功,但他容貌却太美,以至于频繁有女子纠缠,他也是男人,生怕因自己一时动心破了功,便干脆将自己吸引女子的容貌毁了。
他便是如此绝决的人。
但如今,他被李清瑟打败,容貌又被李清瑟用高超的技术拯救,可笑。
这一路上来,他并未引起路人的注意,并非路人看不见他的容貌,而是他带了易容(和谐)面具,将绝美的容貌掩藏在面具中,便无人可窥视。
完好的唇形,即便是面具,也掩不住其美丽。他试着发出了声音,声音清朗圆润,年轻的男声十分动听,可惜还带着一些嘶哑,但与之前艰涩难听的嘶哑不同,此时声音中的嘶哑更显得他声音的性感。
穆天寒垂下眼,伸手抚着自己喉咙,自己下的药,自然也知道如何解,这几日的治疗,恢复得已经飞速。
前几日还有如影暗中跟踪他,他是知晓的却懒得管,想必是没发现什么,这几日也不跟了。他们的行为也能解释,与其对他穆天寒不放心,更应该专注于调查无花宫之事。
夜幕来临,穆天寒缓缓向公主府走,看似悠闲,其实脑海中将他之前听说过的江湖传闻一遍一遍捋顺,有一些怀疑,却找不到什么证据,无法断言。
如果……穆天寒心中暗暗想,如果能动用熠教独有的庞大消息网,他定然有方法确认,可惜!
当穆天寒走到公主府门之时,公主府的马车已到。
精致昂贵的马车帘一撩,清瑟探出头来。
今日的她穿着宫装,桃红色的色调,衣领、腰带等处用金色丝绸装饰,金闪闪的,在硕大的灯笼光下如同黄金一般,彰显了她皇室的身份及高贵。
她的发髻高高竖起,一丝不苟,上面缀着金镶玉的发簪等饰物,与衣服相配,白玉的面颊盈盈光彩,但却有些疲惫。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清瑟今日没从无视下人放置的车凳一跃跳下来,而是十分乖巧的踩着精致车凳而下,举止投足优雅无比,皇家公主的风范尽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不是刻意装的,只不过因为太过疲惫,将平日里的朝气都敛了。
穆天寒离她不到三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一身繁丽宫装的优雅女子,竟有种感觉她不是李清瑟而是其他人。
清瑟心中一直在思考,察觉到有视线盯着她,顺着视线一望,看见了穆天寒,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暖,你回来了?”声音温柔却虚弱。
穆天寒的心头,只有四个字——怦然心动。
李清瑟是美的,但今日的李清瑟却如此动人。
他从前就欣赏李清瑟,但却没有今晚这般动心,因为平日里的她善良、亲和、睿智、狡黠,仿佛这天下没什么难事可难道她,但今夜……
灯烛光下,她只是个美丽的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疲惫,没有平日里的强势,很柔弱,十分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穆天寒此时最为后悔的是当年扩展熠教势力时,为何不借机打压无花宫,让那厮能现在作乱。
更恨不得能立刻回熠教,用熠教的势力与那无花宫和鎏仙阁决一死战,只为保护伊人。
穆天寒声音还未痊愈,生怕听出之前嘶哑,只能点了点头,未回话。
清瑟对他笑笑后,便转身入了大门,没针对他夜间出门质问一句。
这几日李清瑟“休战”,晚间只想自己独睡,不想和任何人缠绵,因为实在没心情。如今这国难当头,别说李清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邀宠争宠的心情。
穆天寒见李清瑟回了房间,便也离去。
清瑟的房内,薛燕伺候着洗漱卸了妆,换了衣服,吹灭了明灯只留夜灯,便告退出了房间,只有清瑟自己窝在厚厚的被窝里思考问题。
门旁的取暖火盆噼啪作响,幽幽的夜灯光线不是很亮,虽有灯罩,但若是仔细看去也能发现灯光的闪烁。此外,便毫无声响,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丝毫,因为清瑟的内力太过深厚,呼吸声几不可闻。
忽然被子哗啦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