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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师父是妙音仙子的善,宵朗是元魔天君的恶。”
凤煌半眯着眼,陷入回忆状态,感叹道:“宵朗长着双和元魔天君一样的血瞳,浑身魔气缭绕,妙音仙子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彻底疯了,当场将他掐死丢下了南天门。瑾瑜眼睁睁看着母亲发疯弑子,大约受过些影响,性子变得孤僻冷漠。”
我道:“可是宵朗并没有死。”
凤煌遗憾道:“那时我们方知三魔完全继承了元魔天君的衣钵,自贪、嗔、痴而生,身体只是载体,灵魂不死不灭。大家对当年没有彻底封印他感到后悔。”
一对双生子,性格和立场截然不同,人生际遇也不同。
凤煌继续道:“他们从出生起,便彼此憎恨,这是场不死不休的局。”
我想起宵朗曾受过重伤,似乎与师父消失的时间吻合,心里一紧,紧忙发问。
凤煌肯定地说:“能让宵朗重伤的,也只有你师父了。”
宵朗回到了魔界,我师父没有回天界。
结局显而易见。
只是我不愿相信,我抱着希望,他被魔界囚禁,或是失足落入凡间,因种种缘故,无法返回天界。
凤煌深呼吸一口气,给我最残酷的答案:“玉瑶,最初见你落到这里,已经很可怜了,怕你伤心过度,所以暂且压下不提。”
我摇头:“可是我直觉师父没死。”
凤煌再次确定道:“只要宵朗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瑾瑜活着。”
“或许是轮回了,”我眼角挂着泪,努力往好处想,“也不错。”
“这”凤煌咽了咽口水,欲言欲止。
门外传来纷乱马蹄声与兵刃碰撞声,逼人的魔气席卷而来。原本在院子里坐着赏花草的绿鸳,和红鹤聊天的黑鸾,还有负责扫洒的那几个粗使丫鬟,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恭恭敬敬地跪下,隔着老远,我依旧可以看到她们头上的绢花在微微颤抖。
中门开,赤虎将军单膝跪下,行军礼。
数十魔界将领,带着杀气,鱼贯而入。
凤煌急忙用最快的速度对我说:“死亡并不是终结,也不是最残酷的事情,你要拿出对宵朗的斗志来,好好撑住!无论怎么威逼都不能屈服去替元魔天君补魂,即使是”
话音未落,苍琼美丽而恐怖的身影已出现在梨华院内,她穿着云彩织就的纯黑色窄袖翻领胡服,长发被一根细银簪尽数盘起,通身无半点装饰,琥珀色的重瞳中带着慑人寒光,嘴角却忽而闪现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我立刻断开了与蝴蝶的连接。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关键转折点。
今天橘子很爷们地对着文档卡文了六小时,历时史上最长。
重写了两次都不满意
嗯其实现在也还不太满意
由于怕被大家拍死,先放出来,到时候再说吧
40、重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对苍琼抱有十二分戒备。
凤煌乖乖蹲在角落装死。
未料,苍琼先是优哉游哉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赞美这儿梨花开得漂亮,池中锦鲤养得肥美,我站在墙角,紧张得随时要炸毛。她气淡神闲地逛到我身边,收敛起身上锐气,含笑夸道:“玉瑶仙子,最近没受什么委屈吧?”
美人目中波光涟漪,一笑倾城,仿若最艳丽的毒蛇。
师父说过,身居上位者,要适当地健忘,所以苍琼好像忘了曾命令将我丢下蛇海,我也只好跟着装糊涂,不作答。
苍琼带着点刻意地叹息道:“我那弟弟,虽然聪明,却容易陷入执着,疯狂起来做事便不计后果,怎么劝也劝不听,我有时候都受不了,也难怪玉瑶仙子讨厌他。”
我知道她在演戏,却不明来意,心下忐忑,这种感觉就好像软刀子割肉,如同凌迟,于是直接开口问:“魔界战神前来何事?”
苍琼对我不善的态度,神色间似有不满,跟随的将领们纷纷拔刀,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将我乱刀分尸,却被苍琼淡淡挥退。她带着三分轻蔑的笑,上下打量着我,那对深邃的眸子,仿佛要看穿内心深处,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跟我来。”
强权之下,我没有拒绝的余地,登上她安排的龙车。
和男人般喜欢独自骑行的苍琼也难得将爱骑交给手下照料,随我入了龙车,然后坐在首位。苍琼的龙车不算奢华,和她本人的打扮一样,极尽简约,唯榻上铺着极尽罕见美丽的异兽皮和东海万年玄铁制作的车身,展示了她尊贵的身份,还有三四个极美貌的妖童在旁边服侍,人人皆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一丁半点声音惊扰了主人。
龙车缓缓移动,侍童奉上茶来,细心吹凉,送到苍琼面前,她接过浅浅尝了一口,搁下。近距离让我看清了她的手,白皙却粗糙,关节处布满无数茧子,大概是美人身上唯一的瑕疵,也是她的骄傲。
妖童也递上一杯茶与我,是养了上千年的紫砂杯,异香四溢,我紧盯着苍琼的一举一动,觉得喝着也没滋没味。
苍琼掀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道:“听说玉瑶仙子与师父住在解忧峰,那儿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日子定是过得逍遥快活吧?”
我谨慎回答:“是。”
苍琼又道:“你师父瑾瑜与宵朗倒是有几分血缘关系,虽仙魔有别,性子却是一般的执着,只是他没有我那傻弟弟的戾气,举止优雅,看着倒是好上几分。”
我狐疑问:“你也识得我师父?”
苍琼笑起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算计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师父长得如此俊美,若不是他与宵朗太相似,看着郁闷,实在让人下不得手,我定要了他。”
我觉得这女人对师父打主意,极无耻!不免生出些怒气。
苍琼一直在看着我,笑道:“玉瑶仙子之貌美,在天界也是排得上号。可惜我那傻弟弟脾气太坏,配不上,和瑾瑜倒是佳偶天成”
我心里一痛,尽可能不现于色,强笑道:“都是玩笑罢了。”
“哟?!是我想多了吗?”苍琼故作诧异地低呼一声,脸上算计神色更加浓厚,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她微微朝我侧过头来,似乎在思量着我的心,带着诱惑地问,“莫非玉瑶不想与你师父从此得自由,双宿双飞?”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惊呆了。
苍琼道:“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龙车停,我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岩石堡垒,四处是鬼斧神工般的悬崖峭壁,上有无数人工开凿的窗户,周围环绕着熔岩,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放眼看去,处处草木不生。
有传令魔兵呐喊了一声,堡垒的铁门被缓缓放下,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苍琼率众往堡垒走去,我在后头急忙跟上。
弯弯绕绕的路,不知走了多长,我们来到一处高台,半空中悬着一口冰晶棺材,隐约可见人影。
我的心开始狂乱地跳动。
苍琼示意众人将棺材放下。
云起风动,我等不及他们动手,已御风飞上半空,
棺材里,躺着今生今世最熟悉的面孔。
“师父”
我不敢置信地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面颊,肌肤触感冰冷。看着他被染了几滴血迹的白色衣衫,衣角镶着几道同色滚边,暗处是我亲手绣的几朵精致梨花,淡蓝色蛇纹腰带,挂着如意结双鱼鱼扣,墨色长发略微凌乱,发间的木簪仍在。
这副打扮,就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时间静止在一千五百六十八年前,从未变过。
一串泪珠,从空中落下,打在岩石地上。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我喉咙被思念塞满,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紧紧握着师父的手,放在唇边,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我只恨不得这样的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能到日月毁灭,星辰逆转的那一天。我又恨不得立刻死去,随他跃入棺材中,再不分离。
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看着云中星辰。
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坐看花开花谢。
两个人的春夏秋冬,相依相偎,千年转瞬而过,从来不曾寂寞。
我爱你,不愿让你知道。
失去后,才察觉心的灼热。
如今,没勇气诉说的心思,羞于启口的话语,已成追悔,只能在梦里一遍遍重复。
时间没有磨平伤口,我永远也放不下。
如果可以挽回。
我愿用所有修为交换,化为玉石,哪怕再也不能成人也没关系。
停不下的泪水,迷蒙的视线,师父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呼吸也开始缓缓起伏,我瞳孔瞬间放大,忘了悲伤,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少顷,他发出微弱的声音,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黑宝石般的眸子里一片茫然,继而吃力地撑起身,抚着我的脸,仿佛不敢置信地问:“阿瑶?”
是奇迹吗?还是?
他将我抱住怀中的那一刹,我觉得心跳都快停止。
苍琼的声音适时在背后响起,带着霸气和压迫力:“玉瑶仙子,只要你愿意为魔界效力,替元魔天君补魂,我便放了你和瑾瑜,并将你们二人纳入羽翼,给你足够的地位,让所有魔界子民尊你,敬你,视你为恩人,从此人间魔界任逍遥,再也无人敢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我居然睡着了
真是渣啊
爬起来更新,每天早上八点继续去医院报到
41、破局
天界认为苍琼纯有武力,不善收拢人心的观点是错的。
她的诱惑,每一点都直切我心。
师父的神智并未清楚,他听不清别人说话,甚至没有气力支撑自己的身子,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襟,眼睛里流露出的柔情和渴望,仿佛诗歌里海枯石烂的誓言,重重压在我身上。
苍琼再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是换个东家罢了,只要是天界能给你的,魔界便能给你十倍、百倍。”
带着师父,我从空中缓缓降落地面,沉默不语。
苍琼问:“就算你拼上一条性命维护天界,将来他们也未必会领你的情,可是我却能无条件地维护你,甚至可帮你教训我那胡作非为的弟弟,让他不能再轻举妄动。玉瑶仙子还在犹豫什么?你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只要点点头,就能享一世安乐。”
“我不知道,”过了很久,我终于微微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从我睁开眼睛的第一天,看见的便是师父,我天生很迟钝,学东西也很笨拙,是他教我说话,教我走路,教我法术和道理。对我而言,师父不止是最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天,是地,是命,融入血肉的一部分。所以”
我的声音在炽热的岩洞中颤抖。
苍琼微微翘起美丽的嘴角,露出最妩媚的微笑,很快她的微笑又僵直在脸上。
无数条魂丝从我体内,像逆流瀑布飞出,密密交织,从四面八方侵入师父的体内,探知胸口,硬生生从他的心里扯出一块光滑细腻的黑色玉石,落入我的掌心。
我带着冰冷的战意,直视苍琼,将所有的轻蔑返还与她:“天下控魂,无人能出玉瑶左右!”
魂丝震碎玉石,碎成数片。
控魂反噬,伤及命体。站在苍琼旁边的一位穿黑色长袍的红发美人,猛地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五窍沁出鲜血,她用双手费力支撑地面,怨毒无比地问:“蛊心石隐蔽,你是何时察觉的?”
我飞快扫了一眼她,回答:“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师父的人,无论你使再多手段,从没有人能冒充他骗得过我。”
“红鸠,滚下去!”苍琼闪过一丝怒意,她按着剑,默默看着我,如火的杀气似乎随时要将我劈成两半,左右忙上前将控魂师拖下。
无数的魂丝包围着我和师父,盘旋飞舞,宛若流水。
苍琼与我,是狂烈燎原的火和涓涓细流的水,是捕猎的鹰和愤怒的麻雀。实力的绝对差距已非智谋和技巧可以弥补的范畴。
可是我依旧会反抗。
我要让这暴戾,喜欢玩弄猎物的女人知道。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事都能随她所欲,不是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