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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讨厌他?”俞忆白笑道:“看他待你蛮和气。”
“他欺负妈妈!我看到他把妈妈丢到床上,还把手伸到妈妈衣服里。”谨诚恼怒的喊起来:“我讨厌他。爹爹,喊人把他关起来呀。”
俞忆白手里的筷子滑到地下,脸色由苍白转成赤红。他喘着粗气站起来,又僵直的坐下,压抑着腾腾升起的怒火。好半天,俞忆白才平静下来,对儿子笑道:“如今都时兴到外国念书,谨诚,想不想做小留学生?”
“想。”谨诚怯生生的看着爹爹,歇力要讨爹爹欢心,虽然不情愿,还是用力点头,:“我们英文先生的英文太差了。”
俞忆白着一根香烟,吸了大半,笑道:“快吃饭,吃完带你回樱桃街见太太。”
婉芳靠在壁炉前看书,听见汽车响喊吴妈去开门。谨诚跑进来,隔着老远就喊:“太太!”
俞忆白在他身后笑道:“慢点,莫要撞到弟弟。”
“几天不见又长高,”婉芳把谨诚拉到怀里,拍拍那张和俞家人相似的脸,笑道:“给你买了几样玩具,放在原来的房间的,你去找找看。吴妈,带少爷上去。”
俞忆白贴着婉芳坐下,把手搭在的肚子上,沉默一会,道:“我想把谨诚送到英国去念寄宿学校。”
“这么小,我不舍得。”婉芳想到芳芸前几天跟她的悄悄话,怕俞忆白在外国安个家,马上反对,笑道:“这们样的人家,留洋也不过出趟远门,等他长大些不好么。”
颜如玉的事俞忆白实在是难以启齿,他着根烟。婉芳把他的烟抢过去掐,笑道:“咳嗽才好些,不要抽。家里要送明诚出国,看二嫂哭的那个伤心。谨诚这么小,我不是他亲娘,都不舍得。如玉姐就更别讲。”
“二嫂是妇人之见。明诚闹的那叫什么事?如今风头正紧,不把他送出去,等他闹出事来,咱们全家都跟着倒霉!依我看吧,送一个也是送,送几个也是送,迟早都要出国呆几年的。明诚他们几个都送出去,大家省心。有堂哥照应,怕什么。”
“那如玉姐怎么办?”婉芳皱眉道:“一个人在外面住着……”
“不要再提她好不好?”俞忆白提高声音喝道,马上又压低声音道:“不把谨诚送走,怎么好和她谈分手?”
原来如此。婉芳心里一喜,转而又忧。留个儿子在,孩子娘就和俞家有斩不断的干系。远的不说,只看近的,丘家的那位凤笙少爷就是个例子。正房太太待他也算蛮好,可是心意还是要和亲姐姐亲近。凭颜如玉的那些手段,和俞家也是断不干净的。婉芳沉默许久,不肯答话。俞忆白晓得是为难,看谨诚抱着一堆玩具下来,也不再说。略坐一会,他就带着谨诚走了。
他们一走,婉芳就喊吴妈去把大太太请来,拉到卧室去,问姐姐讨主意。
大太太冷笑道:“吴妈不是说这个贱人勾搭霖哥儿时叫那孩子看见了?想必他们又勾搭上了,嫌孩子碍眼。哼哼,颜如玉打的好算盘,那孩子和明诚他们一道出洋再一道回来,好分俞家的财产。”
“那怎么办?”婉芳没主意,道:“这个孩子实在是讨厌,替他买这样多的东西,他连个谢字都没有。我不要带他。”
大太太想想,笑道:“等事情办得差不多,想办法把个消息传到芳芸耳朵里。她肯定不乐意看那个孩子出洋的。”
“芳芸不会管些的,才多大,把她拖进来勾心斗角做什么。”婉芳道:“大姐,你不晓得,芳芸这个孩子心里明白极了。”
大太太愣下,笑道:“好好,那我来想法子。这个颜如玉真真是可恶。”大太太收了笑脸,恶狠狠的啐道:“一开头,后面就挡不住。姐夫和我提了几回,是小公馆的那位,想把大儿子送出洋,叫我和老太太讲。呸,他想的美。”
婉芳叹口气,劝道:“大姐,别恼了,都已经那样。送就送吧。”
大太太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只说忍吧,忍到他回心转意就好。忍,就忍到大半家产拱手送人。慕诚和友诚嘴上不说,将来心里也要怨的。那个人真是能生!”
俞大老爷的外宅,跟大老爷也有十五六年,女孩儿不算,儿子足足的生五个。大太太不过生慕诚、友诚两个儿子,一直以人丁旺不过如夫人为恨事。婉芳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冷,摸摸自己的肚子,道:“大姐,女人们和女人们,就注定要这样斗来斗去么?不能像芳芸样避开?”
“傻妹子,芳芸是在外国长大的,聪明看得透,觉得是傻。也就是仗着老三是个溺爱女儿的,才敢这样。芳芸要是我生的,头天敢搬出去自立门户,第二天就把打死。女孩子家第一要紧的是名声,虽然如今不讲大门不出的话。可是你想想,今年过年来给倩芸、丽芸和茹芸做媒的有多少,给你们芳芸提亲的有没有?”
“那是忆白说,芳芸还小,照着洋人的规矩,要等学校毕业,再让她自己拿主意。”婉芳心里已经相信大姐的话,嘴上还是不肯服输。
大太太好笑道:“好好好,你有理。倩芸和丽芸前几填去报考中西学,跟老三说,要是考不取,找个人情让她们进去念二年罢。”
婉芳点头,答应下来。晚上俞忆白回来,跟他讲。俞忆白为难道:“他们连市长的面子都不给的,考不取上别的学校罢,那个不要想。”
“你就晓得偏疼芳芸!”婉芳笑道:“那也是侄女,能上中西中,大家脸上都有光彩呀。”
俞忆白想了一会,这个忙还是不能帮,也帮不了。他笑道:“也不早和我讲,考不上再弄进去,到底叫人家戳孩子们的脊梁骨。芳芸可是凭真本事考上的。”他停停,从怀里摸出只小匣递给婉芳,“梁次长送的,留着玩罢。”
婉芳打开看是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很是喜欢,马上套上手腕,抬着手在灯下看。俞忆白站远瞧灯下美人赏镯图,笑道:“这二年作兴绿色,去买几块绿衣料罢。”
婉芳站起来打开衣柜,搬出几只纸盒给他看衣料,“芳芸买的,一盒我,这没讲,我看是你的。”捡出只大盒子塞到俞忆白手里,笑道:“看她嘴上硬的狠,其实心里还是记着是爹的。这块料子总要几百块钱,瞧自己穿的倒是越发俭朴。”
俞忆白拆开盒子,大手在平滑的布料轻轻抚摸,良久,叹气道:“等打发了如玉,喊芳芸回家来住罢。”
婉芳点头,怕压不住心头的欢喜,转过身拿块衣料披在身上比着。俞忆白拿着那盒衣料发了许久的呆,亲手收好藏在书房里。
婉芳得了俞忆白要打发颜如玉的喜讯,就不计较他不肯帮倩芸的忙。过两天倩芸和丽芸携手去看榜回来,都红着眼圈不肯理人。二太太跑去问大太太。大太太带同来问婉芳。婉芳苦笑道:“忆白说迟了。若是考之前去还有想头。他寻人去打听,是分数都出来了。中西中的校长是洋人,经费也不经他的手,他讲话也不管用……”
二太太笑笑道:“原来如此,也罢也罢,实在不行,叫丽芸跟哥哥都去法国留学罢,我也跟去,大家省心。”讲几句闲话走了。
大太太板着脸道:“什么意思,明诚像疯了一样挨门挨户讨捐款,不送出去,等着巡捕房来抓他么。进去还不是要公帐上拿钱去捞!”
婉芳低头不好意思说话,大太太抱怨半天,道:“老三不行,胡家不见得办不到,去寻大哥去。走,陪回娘家走趟。”带着婉芳去寻胡家大少爷。胡家大少爷手段果然通太,真个把倩芸和丽芸塞进中西中。
转天芳芸上体操课,看见倩芸和丽芸手牵着手去图书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吴静仪拐芳芸,小声道:“那两个是堂姐妹?”
芳芸点头,弯下腰,小声说道:“我去看榜的,没有她们呀。”
吴静仪冷笑一声,道:“走门路进来的?好大的面子。先生必定不会喜欢她们的。”
芳芸摇头道:“家父不会干种事,不瞒你说,我能插班进来,也是原来在美国学校的校长写推荐信的。”
吴静仪跳了几跳,站定活动手脚,冷笑道:“如今,就没有走后门办不到的事。前阵子闹的轰轰烈烈的那个票选上海小姐的新闻晓不晓得?六叔是评委之一,他讲那个第一就是人家干爹花大钱买票的。”
芳芸边扭腰边笑道:“管他们呢。对了,在南京逛夫子庙,夫子庙有个清唱小班,唱的蛮好听,这个周末,请你去听梅先生的戏怎么样?”
吴静仪连忙头答应,笑道:“那我请中饭,听完戏到我家住罢,不过,我要把奶妈带去。”
芳芸回头再看长走廊,并不见她们两个出来,就专心做操。到傍晚自习,唐珍妮的表妹七小姐陪着倩芸和丽芸到芳芸宿舍。七小姐笑道:“我也是头回来,九妹,可还记得我?”
芳芸放下书本,笑道:“快进来快进来。”让她们三个进来坐。吴静仪收两本书让出去。丽芸在房间里转转,不满道:“你们间怎么大些?”
这间是二楼顶里头间,又安静又宽敞,有个明亮的大窗户正对着种植园,确是舍监嬷嬷因为芳芸讨校长喜欢又会做人,把自己的屋子让给她住的。
不只丽芸见了不'炫'舒'书'服'网',就是七小姐心里也有小小不平,含笑对她讲:“我们都是四个人屋的,你和吴静仪真是好运气,两个人住的比们四人间还要大许多。”
芳芸笑道:“上学期一直在静仪床外面拼的板凳。这间原来是舍监玛各丽特嬷嬷的宿舍,她亲妹妹学期也来学校工作,所以搬过去和妹妹做伴,把这间屋子暂借给我住。麻烦了静仪一个学期,有福自然要同享。”芳芸的意思很是明白,倩芸和七小姐都听出来。七小姐笑道:“早知道就拉跟你挤挤。现在想搬进来,自己都不好意思。”
芳芸指指里间的张床笑道:“玛各丽特嬷嬷值夜还在这里睡的。你肯和同她睡一屋也不打紧。”
“啊,那不是享福,是受罪。”七小姐做个鬼脸,笑道:“i们亲姐妹肯定有话要讲的,得闲去我们屋里玩。”走到门口,还体贴的把门关上,对站在走廊背书的吴静仪笑笑。
吴静仪在外面站会,正觉得冷,芳芸突然打开门把两个送下楼。吴静仪连忙翻出件厚外套套在身上,笑问道:“家那个小母老虎那张脸拖的,和挂面似的。”
“谁是小母老虎?”芳芸好笑问道。
“小的那个,就是那个霖大少的亲表妹。听说跟你们家姨奶奶为抢男人打架,是真的是假的?”吴静仪直直的盯着芳芸。
芳芸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没听过。也就是年纪小些,又没父亲,家里人都让着,所以不太会体贴人。其实也是个直性子。”
吴静仪笑道:“就别装了。替她讲好话做什么?她可没在亲戚朋友那里少讲你坏话。”
芳芸微笑道:“都自己搬出来住,还怕人家讲闲话呀。”
世事确是如此,不怕人讲闲话的都活的'炫'舒'书'服'网'自在。越怕人讲闲话的,越容易招人闲话。俞忆白些都在为怎么把谨诚弄到外国去念寄宿学校为难,每天都要去颜如玉那里坐会。明诚就带着把枪跑到栖霞里去,比着自己的额头要发大财的三叔父捐两万块钱。
俞忆白冷笑道:“愿意糟蹋自己请便,休想我掏一毛钱。”
明诚的威胁不起作用,怏怏的收起枪。正好谨诚放学回家,边喊着爹爹边甩开书包冲进客厅。明诚连忙把谨诚拉过来,比着他的太阳穴道:“不给钱,就杀了他。”
女人们的战争(修错字)
俞忆白已是一慌,站起来喊:“不要乱动。”
颜如玉才脱掉高跟鞋,来不及穿拖鞋,赤着脚冲上来抢谨诚。
明诚大喊:“你们都不要动,我开枪,真的开枪!”他用力勒着谨诚的脖子。
谨诚涨红着脸哭喊:“我喘不过气来,妈妈,我喘不过气来。”
俞忆白不敢动弹,生怕明诚的手枪走火。门边的小圆桌上摆着只插玫瑰花的大玻璃花瓶。颜如玉提起来绕到明诚背后,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玻璃花瓶砸在明诚头上,冰冷的水淋了一地,碎片四溅 。
明诚大叫声,捧着湿淋淋血糊糊的脑袋倒下。一块碎片从谨诚的额头划过去,血溅得谨诚满脸都是,他捂着脸大哭起来。颜如玉冲上去搂着儿子低声哭泣。俞忆白脸上也割了一个口子,血珠子滴滴答答淋的满身都是。俞忆白抢上前把明诚手里的枪夺下,交给惊呆的听差,吩咐他:“去找个大夫来。”
颜如玉喊:“医院,去医院!”
明诚在地板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带着哭腔道:“不能去医院。”
谨诚吓的都不会哭,在颜如玉的怀里直哆嗦。确是不能送医院,事情闹大登报,俞家和他的名声就完了。俞忆白看看儿子再看看侄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