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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面,肃穆空旷。泥塑金身,分列其中。殿柱兀立,黄幔轻舞。唯独看不到特务的影子。杨胤想了想,捡起一块瓦片,冲着下面空旷的宝殿,飞了进去。
瓦片落地,砰然有声。马上就招来了一阵点射。瓦片落地之处,登时弹飞砖碎。杨胤看得真切,原来那个特务正隐身在如来大佛的身后,据险顽抗。
杨胤看到,这个高达三丈余的如来大佛巍然盘膝而坐,佛手掌中可卧一人。大佛左右伫立文殊、普贤佛像,两侧的十八罗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站在杨胤现在的角度,想直接射杀他,需要时机。如果他一直不露头,就没有一点办法。但如果想悄悄接近他的话,也有难度。弄得不好,特务一个狗急跳墙,孩子就很危险。
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山门外面,忽然一阵哗然。杨胤回头望去,只见有无数乡亲,手持各式锄头铁搭,扛棒扁担,甚至是镰刀鱼叉,群情激奋,喊声震天。原来,刚才马老爹被杀,曾孙被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庄子。乡亲们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义愤填膺,一呼百应。自发操起家伙从四面八方汇集至此,都想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杨胤见状,更是焦急。如果乡亲一拥而上,局势就更加难以控制了。他心里想着,眼睛朝下面四处观望。
这时,他发现宝殿两侧,有无数黄幔垂落,上达殿梁,下至地面,微微拂动。登时有了注意。
他猫着腰,就在檐面上面朝着大殿一侧移动几步。轻轻打开另一扇气窗,朝里一望,眼前有无数黄幔,无风自动。而离开气窗最近的一道长幔,估计也在几米之外。
杨胤蹲在气窗上,抽出一支驳壳枪,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数量。然后重新装填进去。又把原来枪膛里的那颗子弹退出,重新顶上下面的一颗。之后,他把手枪一侧,张口咬住了枪脊。身子站进气窗内侧,凭空而立。眼睛盯着几米之外的长幔,瞄了几瞄。忽然脚尖一瞪,猛然发力,整个身子凭空跃出,飞身向着最近的一条长幔跃去。
杨胤的身子,借着一股冲势,准确地拽住了那条长幔,荡在上面。长幔吃力,由着杨胤身体的惯性,大大地向外一荡。携着杨胤,就在半空之中,画出了一个硕大的圆弧,飞快地让杨胤荡至和大佛平行的位置。
杨胤一手拽住长幔,另一手从嘴巴里卸下武器。他只感到眼前黄幔飞舞,身子飞快地向着大佛后面掠去。抬起手,托稳胳膊,就在这一股优雅的飞荡之时,准备瞄准。
终于,长幔荡势凌厉,转眼过了大佛平行位置。登时,大佛身后的情况,一目了然。那个特务一手持枪,另一手挟住着一个小男孩。正向着大殿门口偷偷窥视。
杨胤看得真切,屏住呼吸。就在身子荡势即将消失的时候,快速瞄准,沉着击发。
“砰——”一声枪响。杨胤定睛观望,只见大佛身后,一个人影颓然滚落,耷拉在座基上面,一动不动。他一阵兴奋,左手略微放松,身子随即顺着长幔,缓缓滑落。到达大殿地面以后,他飞身跃上大佛座基,持枪对着那个特务,砰砰砰又是三枪。特务的身体抽搐了三下,随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杨胤放回手枪,抱起那个呆滞的男孩,从大佛座基上面,一跃而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宝殿门口,一下子涌进无数乡亲。大家一阵喧哗,四处搜寻。忽然见杨胤托抱着孩子,平安地从大佛一侧,微笑现身。纷纷围了上来,一下子把小孩和杨胤拥在中间。不少乡亲更是放下锄头,对着如来叩头谢恩。
杨胤在大伙的簇拥之下,抱着孩子,走出大殿。并且在大殿门口,亲手把孩子交给他的父亲,也就是马老爹的大儿子。
大伙感谢杨胤。而杨胤想起马老爹惨死,心里难过。他一声不响,跟着马老爹的大儿子,一起回到了马家。
站在客堂里,杨胤面对着马老爹的遗体,心怀歉疚,不禁泪流满面。他在马老爹的面前,叩了三个响头,黯然退出。坐在门口,点燃了一支香烟。
“还有一个人绑在那边,怎么办?“有人冲着杨胤喊了一声。杨胤听罢。嗖地起身,跟着那人来到另一个特务的蜷身之处。
那个特务被绑,正在心绪不宁。忽然柴门大开,一道阳光闪进。特务眩晕,赶紧眯起了眼睛。片刻,定睛一看,眼前站立着的,竟然是一脸杀气的杨胤。
“你……”
杨胤欺身上前,一把揪起他的前襟,逼视着他,喊了声:“畜生!”胳膊一推,随即起脚,照着他的前胸就是一脚。特务惨叫一声,飞身向后,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以后,又重重前冲弹回。就在身子回弹的瞬间,“砰——”地一声,杨胤抬手搂了一枪,正中特务眉心。正在回弹的身体,瞬间就在中途轰然跌落,倒在杨胤的脚下。
杨胤冷冷地望着特务的尸体,收好武器。转身出了柴门。
“如果以后有人来调查的话,就说人是一个叫杨胤的人杀的……”杨胤冲着身后的乡亲叫了一声,随即离开。
杨胤站在马家门口附近,驻足凝立了一会。抬起手,望了望手心里的那一串钥匙,一阵遗憾。马老爹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说出那个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看来,这个秘密将会永远保留下去,从此无人知晓了。
他又站了一会,丢下了两个烟头,这才转过身,沿着河岸的石条路,向庄外走去。
“喂——你是不是想出庄啊?”河面上有一条小船。船上有一个年轻的摇橹人,戴着一顶皮帽子,挥着手,冲杨胤喊了一声。
杨胤点了点头。
“那你上来吧,我也出庄,可以送你一段的。”
杨胤谢过,找了个河岸平缓之处,一跃上了小船。站在船头,一路无语。
“马老爹死得真惨,做了一辈子石匠,远近闻名,是个好人。”皮帽子边摇船边和杨胤闲谈着。
“哦,马老爹是石匠啊。”杨胤回了一句,心情低落。想想今天空跑一趟不说,还死了一个马老爹,心中不禁郁闷难受。
不知道马一航的这个秘密,到底会是什么?
“是啊,我们庄子里所有的石路裂开了,石桥松动了,都是他在修理。听说一直干了好几十年了。”
杨胤不禁想起,之前在马老爹院子看到的那些石材石器,原来那就是马老爹的作场。
“以前,这里的钥匙桥松动了,一直往河里掉石块。据说马老爹定做更换了几块石头以后就好了,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手艺真是高!”
“钥匙桥?”杨胤一愣。
“是啊,呶——就在前面。就是世德桥和永安桥。这两座桥,造在两条河交汇的地方,因为桥面一横一竖,桥洞一方一圆,样子很像是一把钥匙,我们当地人一直叫他们“钥匙桥”的……”
杨胤凝神细听,眼睛瞪得老大。
小船渐渐驶近前方,杨胤看到,这里的河流上方横着一座石拱桥。而在石拱桥的一侧,又出现一条支流。支流上方,又有一座石梁桥。石拱桥是圆形桥洞,而石梁桥却是方形桥洞。两座桥一横一竖,相邻而建。如果再把河水看作是一根横柄,那么,活脱脱就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杨胤的身体震了一震。他伸手掏出那串钥匙,捏起那根钥匙坯子。抬起手将钥匙坯子举到眼前,再和眼前的双桥景致一作比较,登时恍然大悟。
马一航在钥匙圈上放一把没有任何意义的钥匙坯子,实际上就是在暗示存放秘密的所在地啊。这把钥匙坯子,把手是圆形的,而齿部却为方形。不就是双桥的一个缩影么!
杨胤握着钥匙,激动不已。
而且,刚才他也已经获知,马老爹是这里有名的石匠。并且一直负责全庄所有石桥的修缮工作。
可以肯定,马一航的那个秘密,就在这两座桥上的某一个地方!
杨胤一阵兴奋,赶紧让皮帽子把船慢慢接近石拱桥,并且就停在桥拱下面。他自己站在船头,伸出两只手,就在石拱桥背后的石体上面摸索起来。但是桥体光滑,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半点瑕疵。
“你在找什么呀?”皮帽子奇怪地望着杨胤问。
“你不是说马老爹曾经修缮过钥匙桥的么?怎么看不到一点痕迹了呢?”杨胤焦急地问他,眼光却一直还在四处搜寻着。
“石拱桥只是修了栏杆。对面的石梁桥才作了大修……”皮帽子一脸疑惑地望着杨胤。但想起他刚才帮助他们奋力抓贼救人的壮举,心存敬佩感激。因此眼下也对他格外耐心。
杨胤一听,赶紧让他把船撑到对面石梁桥下。皮帽子答应一声,几下便把他带到了石梁桥的肚子下面。杨胤抬起头,望着一根根巨大的石梁横卧其间,瞪大眼睛,四处搜寻。终于,在石梁的枕石下面,他的手指仿佛撼动了一块石头。杨胤一阵惊喜,叫来皮帽子帮忙。皮帽子上前试了试,回头找了一个铁条,插进缝隙,反复清理摇晃,终于把一块两只手掌大小的石头,慢慢地从石缝里面抽了出来。
杨胤小心翼翼地把石块放在船上。回过头眯着眼睛朝缺口处张望。隐隐见到有一个暗红的小箱子显露出来。他伸进手去,摸索了一阵,最后顺利地拿出了一个狭长的箱子。
杨胤把箱子放在穿上,仔细端详,身后,自有皮帽子捡起石块,重新填回。
这是一只精致的木箱。木质坚硬,六面雕纹,四周用铜皮包角镶边。杨胤想了想,果然就是一只首饰箱,那个陈老三果然好眼力。
就在首饰箱的正面,杨胤早就注意到有一个钥匙孔。他把箱子折过来,掏出那把小钥匙,对准箱子上的钥匙孔,轻轻插入。转动手腕,缓缓旋动。
木箱子的盖子微微抖了一抖,无声开启!
杨胤重新合上箱子,拔出钥匙。抬起头,望了望皮帽子,忽然张开双臂,朝着他深深一抱。皮帽子不明就里,吃惊不小,身体一躲,差点翻进河浜。
当晚,杨胤便赶回南市阿婆的租屋里面。一进门就反锁房门,拉亮电灯,揣着箱子,放在桌子上。擦了又擦。
之后,他拿出钥匙,再次打开了箱子。掀开箱盖,里面由几层厚厚的防水油布包裹着。打开油布以后,里面又有几层牛皮纸。揭开牛皮纸以后,方才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摞纸张。杨胤随手拿起,展开一看,原来是两张订在一起的纸张。
杨胤把纸张凑近灯光,仔细端详上面的文字。
入党申请书
尊敬的党组织:
今天,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向党组织递交我的入党申请,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愿意参加党组织并在其中积极工作……
字迹娟秀,洒脱流畅。
杨胤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一时间,他感到自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他再也忍不住了,中断了阅读。直接揭过第一页,眼光向着最后面的署名望去。
就在整篇入党申请书的最后,压着好几个红色的手印。同时,还有一个令杨胤砰然心跳的名字。
黄芩。
(四十五)
黄芩!
这个女子的举手投足,一笑一颦,昨天晚上,整整在杨胤的眼前晃悠了大半夜。赶不走,驱不散。
之前,尽管对她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但这样的真相,却也是始料未及的。
她竟然是一个共产党员。
杨胤的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从何想起。
他重新把黄芩之前的所有表现一一列出,并试着和一个共产党员的影子合在一起,想看看会得出什么新的结论。
自杀,停刊小说,暗访中医,接近自己,和周凯的若即若离,被特务追杀,被蓝猫挟持,对自己的追问吞吞吐吐……等等等等。
左思右想,还是看不出任何因果关系。
马一航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来保存黄芩的入党申请书呢?马一航本人又是什么人 ?'…'他之前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还有,这份入党申请书,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时至如今,黄芩,还是以前写入党申请书时的那个黄芩吗?眼下这个时局,国共分流还在继续,两党看似泾渭分明,但在各自的组织队伍里,信念不坚、摇摆观望的人却大有人在。稍稍一个外界因素,便有可能引起反水。
想到这些,杨胤发现,多了这一份线索,自己眼前的这个黄芩,反而更加模糊起来。
但,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申请入党,这却是一个事实。还有,马一航是自己同志,这一点也毫无疑问。
他就这样,把一个黄芩,颠来倒去的,在自己脑海里盘旋着。一直到今天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上一会。
早上一觉醒来,杨胤嗖地起身,十分戒备。却发现自己从此无需再去关注某一个人,不禁有点空落落的。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时刻去留意一个人的安全。
站在院子里刷牙的时候,杨胤再次想起黄芩站在外滩江边,欲言又止,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