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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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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出几个黑影,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其余人乘机拿出细绳,绑住了他的双手。众人一声吆喝,便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张大雷一阵怒吼,挣扎着骂骂咧咧。连声质问对方是什么人。

这时,有一个人走近张大雷,上下打量了一下,伸手卸去了他的双枪。顺手一挥,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张大雷眼冒金星,气势登时消散了大半。

“押回去!”对方喝了一声,拎着张大雷的手枪,率先离开。手下一拥而上,蒙上张大雷的眼睛,推搡着把他踹进一排轿车中的最后一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大雷被押下了车,辗转带到一处。有人揭开他眼睛上的黑布,张大雷的眼前,登时白光四射,耀眼刺目。好久之后才吗那骂你适应。

张大雷抬头一看,心中胆颤。眼前一个偌大的厅房里面,灯火通明。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方脸蒜鼻,浓眉大眼。梳着一个大背头,油光锃亮。平伸着胳膊,敞开两只手掌,平按在桌面上面,也正冷冷地打量着他。

而在他的身边,肃立着两排黑衣黑裤的凶悍大汉。他们敞开的衣襟里面,插满了大小长短的各式斧子。张大雷见状,估计对方就是传说中的斧头帮了。

“师爷,人带来了。”有人上前禀告。

那个被换做师爷的人,讥讽地望着张大雷,放下嘴里叼着的一只白色烟斗,就在桌脚上面,叩了几叩。

“你叫张大雷,是吧。”声音低沉,中气十足。

张大雷双手被反绑着,站在场地中间,迟疑了一下,说了声是。

“看上去,你,还挺有胆量的么。”对方继续开口,缓缓说道,“在这上海滩上,既敢截斧头帮的钱货,又敢伤斧头帮的兄弟,这样的人,可实在是不多啊……”

张大雷一听,有些纳闷。他一抬头,冲着师爷高声叫道:“这位师爷,你可别乱说,我张大雷可从没做过杀人越货的事啊!”

师爷一听,脸色一沉。直起身子,一勾腿,便从桌子底下带起一杆长枪。抢在手里,端平了,朝张大雷冷冷撇来。

张大雷登时心惊。脚下后退一步,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师爷并不说话,抬起枪口,抬手哗啦啦一拉枪栓。随后便托起枪柄,枕在自己的肩头,枪口一抬,对准了张大雷的大脑门。

张大雷暗叫一声,连连后退。一时间魂飞魄散。

正在这时,师爷忽然一抬枪口,随即“砰”地一声,扣动扳机。只听得哗啦一声,张大雷头顶上方的一盏大灯立即破碎。碎屑纷纷落地,溅了张大雷一头一脸。

张大雷惊魂未定,定睛一看,只见师爷缓缓放下长枪,嘴角显露着一股微笑,“怎么样,我这一枪,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张大雷眨着小眼,想了一想。猛然一震。

“哦,看来你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

“货场……货场交易……难道,就是你,一连打破了七盏路灯?”张大雷终于想起。原来,当晚那个光射灯,不打人的枪手,一定就是眼前这个人!

“嗯,能想起来就好。那你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师爷的脸一沉,转手便把长枪横摆在桌子上,喝了一声。

张大雷暗暗叫苦。今天怎么就落进这样一个陷阱呢。早就听说上海滩上的斧头帮,势力大,根基深,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对于自己这样截过他们货物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

“按照帮规,他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置呀……”师爷转过身,问身边的几个随从。

“卸下一条胳膊。一条腿也行。”随从附和道。

张大雷闻听,一阵心惊胆战。

“嘭——”师爷忽然一拍桌子,“那就按照帮规办,现在就卸下他的一条腿。之后扔到大街上去!”

“晓得!”几个手下答应几声,蜂拥着上前,一把揪住张大雷,把他摁到在地。有人在张大雷的大腿跟上下一阵摸索,然后嗯住了,嘴里连声喊,“就砍这里,这里……”

他身边另一个人接着喊:“把你的手拿开,我照着砍……摁住他。”

“师爷……师爷你真砍啊。兄弟们,且慢,且慢呀……”张大雷被摁到在地,听到他们几个的嘀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杀猪一般地嚎叫着,蹬动四肢,死命挣扎着。

“喀嚓——”一人手起斧落,狠狠地砍了下去。

张大雷听见喀嚓声,浑身一个哆嗦,大声惨叫。过了片刻,没有感到疼痛。回头一看,原来刚才那一斧子,只是砍在方砖上面。那个砍砖的中年男子,看着张大雷一脸惊恐,哈哈大笑。

张大雷惊恐至极,被摁到着,只是不停地挣扎。

“别乱动,否则两条腿一起砍!”有人摁住了,大声叱喝。

“师爷,兄弟知错了,还请师爷手下留情啊,砍了我一条腿,你拿去也没什么用是不是,还是给小弟留着吧。”

那个师爷听到张大雷的求饶,忍俊不禁。朝着身边的人,偷偷一乐。

“留下你一条腿,以后你又该来抢我们的钱货了。”师爷虎着脸,继续喝道。

“不敢不敢……小弟再也不敢了,你把腿给我留下,以后兄弟给你们跑跑腿。”

师爷听张大雷这么一叫,一挥手,“先停一下。”

众人散去,张大雷迅速起身。

“谢谢师爷不砍之恩。”张大雷一哈腰,朝着师爷连连叩首。

“谁说不砍你的腿啦?我说过了吗?“师爷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斧头帮的帮规,你一通求饶就能破坏的吗?”

“师爷,通融一下,通融一下吧……只要你把腿给我留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张大雷一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张大雷哭丧着脸,继续求饶。说话间,他的腿肚子早就在瑟瑟打颤了。

“哈哈哈哈……早听说共党警卫队里有个张大炮,心直口快,豪爽耿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好,我今天就相信你一回!”师爷高教一声,忽然换了一副嘴脸。

“谢谢师爷,谢谢兄弟们!以后有用得着张大雷的,说一声,我绝不吐半个不字。“张大雷捡了一条腿,登时信誓旦旦起来。

“真的?”师爷微笑着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张大雷一挺胸脯道。

师爷顿了一顿,起身走近张大雷。嘿嘿一笑,“任何事都可以,对吗?”

说着,师爷反背着手,竖起眉毛逼视着张大雷,一脸的凶悍。

张大雷一愣。

秦翌年趁着夜色,一路穿巷过街。终于到了自己家里。

开门进到客厅,学琴正等他回家吃饭。秦翌年有意用右半边身子对着她,但还是被雪琴发现了他左肩上的伤口。

“你受伤了!”学琴尖叫,捧住丈夫的胳膊,一脸震惊。

“没有事,擦破了一点皮而已。”秦翌年轻描淡写,尽量不让妻子担心。说着,便朝卫生间走去。雪琴转身拿出急救箱,跟着进了卫生间。

秦翌年脱去外套,毛衣,解开衬衣敞开肩膀。让雪琴消毒清洗。然后敷上金创药粉,包扎起来。又换了一身衬衣。

敷药的时候,秦翌年看到妻子眼眶红润,一脸担忧。便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朝她嘿嘿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是特务干的吗?难道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雪琴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她收拾好绷带,不解地问。

秦翌年摇了摇头,神情沉凝,“不是……”

“不是特务,那是什么人 ?'…'”雪琴奇怪地望着丈夫,一脸疑惑。

“嗯……是一帮耍斧子的人。”

雪琴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你说真的?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的斧子玩得都很好。秦翌年神色黯然,起身出了卫生间。留下雪琴一人,呆呆地收拾着,思绪万千。

秦翌年在卧室里换好衣服。雪琴招呼他吃饭。秦翌年饥肠辘辘,一时狼吞虎咽。而雪琴却心事重重,一碗饭翻来覆去,纹丝未动。

“吃饭吧,我也只是看清他们会耍斧子。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好确定。“秦翌年放下饭碗,夹了一筷菜给她,劝慰道。

雪琴的神色,悠远恍惚。听了秦翌年的劝导,反而更加的不安起来。

“听话,吃几口吧,来……”秦翌年哄着妻子,而雪琴却干脆放下了碗筷。看见秦翌年已经吃完,便让他先回卧室休息,自己起身匆匆收拾碗碟。

等她收拾停当,走近卧室时,却看见丈夫半坐在床上,正翻阅着一本相册,一脸的欣慰。

“快过来,看我们的儿子。”秦翌年间妻子进屋,侧了侧身,微笑着招呼她。

雪琴无声地坐在丈夫身边。一脸的忧虑和茫然,在看到两个儿子的照片之后,便也渐渐地绽开眉头。

“秦笑天,秦笑尘……你们两个小子,想死你爸爸妈妈了。”秦翌年望着照片中的双胞胎兄弟,一声感叹。

照片上面,一副异国风情的背景里,却站着两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男孩。十岁出头,帅气而可爱。两人的衣着外貌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双胞胎。穿一件雪白的长袖衬衫。一条黑色裤子。站在一所学校的大草坪上,搂肩搭背,非常的亲密。他们的背后,高树林立,湖泊盈盈。远处,隐隐有几排红色的房子,古朴而雅致。那便是圣约翰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了。

雪琴看见照片,脸上一阵温慈涌起,也很快便忘记了刚才的惊怯。她轻轻依偎在丈夫的肩头,接过照片,凝望了好久。

“下次写信,让他们再拍一些照片寄过来。一定又长高了,呵呵……”

秦翌年见妻子转忧为喜,望了她一眼,暗暗高兴。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

“哎,真后悔当初送他们去英国。要是留在自己身边,能天天看到他们,那该有多好。”雪琴望着照片里的儿子,喃喃自语。

秦翌年听罢,迟疑了一下,“哎,说到底,还是我老丈人,不放心把他的宝贝外孙放在我身边啊……送他们去英国,去他们的妈妈曾经读过书的那所贵族学校,可以学做绅士,可以学外语,接受最好的教育……如果跟着我,那就只能学学怎么打架喽——”说完,仰起头自嘲一笑。

陈雪琴听罢,回过头,不高兴地望着丈夫,“你说怎么呢,我父亲也是一片好心么。再说了,真的把儿子留在身边,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全心做事啊。他帮了你,你还埋怨他……”说完,怨了丈夫一眼。

“哈哈哈……”秦翌年一阵嬉笑。继续翻阅着照片。而雪琴却倚在一边,思绪翻滚。

“翌年,伤口还疼么?”她问。

“没事。这点小伤,疤都不会留一个的。比起你生儿子时的那个刀疤,差远啦……”秦翌年说吧,紧紧搂起妻子,温存起来。

陈雪琴窝在丈夫的怀里,热烈地响应着他。她热烈地亲吻着丈夫,吸吮他的双唇,吸吮他的舌头。她解开自己的衣服,摸索着把丈夫的手摁在自己丰润饱满的乳房上。她知道那是丈夫始终贪恋的地方。她扭曲着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丈夫,绽开双臂,如一头豹子,紧紧地挟裹着他。现在,她只希望丈夫快一点燃起他的激情,然后用他的强悍和温存,让自己坠入混沌,坠入无边的混沌。这样,她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没有胡思乱想,自己就不会害怕,就没有惊恐。或许,明早一觉醒来,太阳是全新的太阳,心情也是全新的心情。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第二天一觉醒来,雪琴翻了个身,却已经不见丈夫的身影。她起身来到窗口,伸手一拉窗帘,登时,一股灿烂的阳光直射进来,温暖而清亮。

回身一看,床头还有一张纸片。雪琴拾起,端近了一看,纸片上有这样几个字。

“今天我做了早饭,记得一定赏脸,全部吃光它。”

雪琴看罢,暗叫了一声,端着纸片,愣愣地发着呆。

走下楼梯,雪琴梳洗了一下。走近餐厅,就看见餐桌上台罩里,端放着丈夫做的早餐。揭开保温锅的盖子,一锅大米粥的清香,登时溢满了整个屋子。

雪琴茫然地退出餐厅。一到客厅,便又见到丈夫换下来的斑斑血衣。雪琴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神情悠远。

忽然,一股愤怒瞬间涌起。雪琴的脸上,登时显现一股难得一见的凌厉。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忽然狠狠地扔下丈夫的血衣,转身上楼。

来到房间以后,她拉开一只隐秘的抽屉。伸手便从里面拿出一把精巧的手枪,一个弹夹。右手一折,左手便把弹夹装上,用手掌撞了一撞,放回衣袋。转身又找了几个发夹,一手归拢自己的长发,迅疾扎起别紧。拽起一件外套,跑下楼梯。

在餐厅里,雪琴舀起一勺米粥,喝进嘴里,沉吟了一会。然后又盖好锅盖,勾起一个小包,放好手枪,走出家门。

走在门前的马路上,雪琴左顾右盼,一路张望。以前在房子四周躲躲闪闪的那些人影,此时却一个也看不见。或许,是翌年前天愤而砍杀了几个之后,那些人都学会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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