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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我正在奇怪为什么说着说着没了下文,抬头一看,发现之乐正托着下巴,玩弄着我台面上的针笔。于是我安心地低下头继续吃着白粥。
过了一会儿。
“粥好吃么?”之乐问。
“好吃啊。”
“我好看么?”
“好看啊。”
说话刚出口之后,我立即觉得问题有点不对,马上抬头,却发现之乐还是安静地托着下巴,玩弄着我台面上的针笔,丝毫没有什么山雨欲来之势。
于是我又安心地低下头继续吃着白粥。
又过一会儿。
“粥好吃么?”
“好吃啊。”怎么又问啊?
“吃完了我给你再盛点。”
“好啊。”
“我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睡。”
“好啊。”
“那你吃。我收拾房间。”
“好啊。”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之乐动手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怕他突然又会问出什么古怪的问题。
辛好没有。但我还是觉得他怪怪的。但又看不出他那里怪。
当身旁已经传来之乐平稳的呼吸声,当之乐的手横过我的小腹,当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问题来之后,最后我决定睡觉。
第十章
要不是某野兽狂吼,我是可以睡到中午时分才起床的,可是我现在却要非常命苦地坐在餐台前拿着勺子对着眼前的早餐打瞌睡。
就在我的头快要掉下面前盛着白粥的大碗里的时候,一双筷子把我的头撑起来。
我勉强撑起已经盖下了一半的眼皮企图想要看清来者何人。一看,原来混世魔王是也。
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听到了没有?”
“啊?”我迷糊地应了张着嘴巴,伸手揉揉满是睡意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他没好气地重复,“我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你到底是不是要吃早餐吃一个上午啊?”
我听了马上回答,“你想的话我可以的!”
要知道我累死了。昨晚还被胃痛折腾了半天。
他听了也马上回答,而且附带着皮笑肉不笑,“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叫别人代替你的位置的。”接着他又马上拉下脸,磅的一声把牛奶放在我面前命令道,“马上搞定。不然你自己走回公司。”
说完立即潇洒地转身就走。
在我还惊讶于这个人一大早就有这么多面部动作怎么不会有皱纹的时候,已经听到他的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了。
我吓了一跳,一边感叹于现在的后生小子一点耐性都没有,一边抓起台面上的那杯牛奶,一支箭般地往外冲。
当我及时冲上车的时候,手上的牛奶已经撒了一大半,我把剩下的一小半喝完然后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了。他摇着我的肩膀要我起来。我揣他一脚要他滚开。他甩我两把掌拖着我往外走。
我就这样一只手拿着玻璃杯,一只手被他牵着,迷迷糊糊地坐上电梯穿过几十成的大楼到达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然后让他在一边指手画脚给我下命令,自己充耳不闻倒在一边睡觉去。任他怎么叫怎么揣,我也不起来。
到我真正愿意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我睁开眼睛,意外地看到鲁雅浩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埋头看着手头上的文件。那样子,认真专注。金边的精致眼镜把他烘托的更加斯文干净。
漂亮的人果真养眼。我静静地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总裁要吃盒饭。”
他闻声向我这边看来,然后也跟着笑,“那你现在要多看看,下次要收门票了。”
我听了笑的更开,“是么?那你看了我的睡相我收你多少钱好?”
“我还倒要你给钱。睡相极差,我帮你盖了三次被子了。”他自顾儿说着,丝毫没有留意我受宠若惊的脸。他指指台面上的外卖,接着说,“还不快点过来吃午饭。”
我收起不自然的神色,走过去打开一看,皱眉头,“怎么又是粥啊?”
“哇先生,你现在胃痛啊,不吃粥难道吃麦当劳?”
“那也不能常常吃啊。总要吃点别的。”说着,我已经虎视眈眈他饭盒里的牛柳。突然灵机一转,我指着墙角的一脚神情惊慌的喊,“啊?!那是什么啊??”
“啊?什么是什么?哪里?”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到处看。我立即趁机一筷子夹了一大串牛柳到自己的碗里,然后马上若无其事地说,“啊?不是那里吗?没有吗?那可能我看错了。”
说完,坐下,吃。
他转过身看着我一脸古怪的样子,就要觉得奇怪,接着一低头看到自己的饭盒,马上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又好气又好笑地对我说,“鲁大先生,我小学的时候都不玩这种把戏。”
我不以为然地笑着说,“现在鲁大先生我给你补过童年你还想怎么样?”
这下他更是啼笑皆非。他笑着摇摇头,接着竟不可思议地夹了点菜递给我说,“吃这个吧,比较容易消化。”
“啊?”脸上惊讶的表情不容我掩饰地挂在脸上,“是不是有毒的?”
他竟也没有在意,继续开玩笑,“你现在知道太迟了。还不快吃。”
我也接着笑了。低头喝着本应淡而无味,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变的好吃起来的粥。
午饭过后我正式接手工作。鲁雅浩给我详细说了不少要求和细节之后,我抱起文件正要去他临时给我安排的座位上动工,他又叫住我。
“对了,你这个星期六要和我一起出席一个酒会。”
“什么酒会?”
“鸿天那边举办的。说是预祝合作愉快,还不是一帮耀武扬威的人聚在一起互相吹捧,不过就是免不了要去。”
“应酬谁免的了啊。我会准备的了。”
“好。”他满意的笑笑,“不要失礼,到时你的手下败将中城也会到场。”
“我明白的了。我先出去了。”我打开门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想着想着,我开始冷汗直流,马上转过身跑到鲁雅浩跟前,紧张地问,“你说我的手下败将是谁?”
“啊?”他被我这样突然起来的坏脸色搞糊涂了,“中城啊。”
“中城物业??”我听了由紧张变恐慌,“你是说这次是中城在跟我们在挣鸿天这个大客户?”
“对啊。现在不是赢了吗?你紧张什么?”鲁雅浩更是不解。
鲁雅浩说他轻松,我却听得如同青天霹雳。
赢了?又赢了??真可笑!
人们都在埋怨为什么胜利不再来,而我却在抱怨胜利绑在我脚边跟着我走。埋怨它总是不放过我?
阴差阳错,上天总是又要我在这个黑色的旋涡里继续纠缠下去,供他老人家消遣。
我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头脑一阵头昏脑胀,双手紧紧按着太阳穴都好象阻止不了头要爆炸般的痛苦。
“到底有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个样子?”鲁雅浩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能不能不去酒会?”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地哀求道。
我如何才能往旋涡外跳?
“啊?”他皱眉。“你是主设计师啊,就算我肯,鸿天那边也不肯啊。到底什么事啊?”
“那我不干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把我往旋涡里推?
鲁雅浩听了显得很不高兴,“那我现在把你从32楼扔下去可不可以?鲁之信,我不理你有什么私人原因,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接受我希望你给我专业一点!”
我一时无言。
连我自己也把自己往旋涡里推。
真讽刺,我竟然忘了我昨天是如何着急于接受这份工作。
我真是想笑又想哭。
是我自己不放过我自己。还有什么可说,与人无由。
我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我……我现在出去工作了。”
说完,我刚转过身又马上转回来。
“另外,这件事拜托你千万不要跟之乐说。拜托。”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又要走。但他却拉住我,虽然马上就缩回,但我还是停下看着他。我看得出他的眼睛里有着疑问,不过更多的是担心,或者是这个原因,我问了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他来问的问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要是、要是有一个人,你曾经想过你以后也不会去见他的,但后来你又有机会去见他,那么……你还会去见他吗?”
问题问出口后,我看到鲁雅浩脸上的惊讶,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回忆。他怔楞了好久,回忆了很久,他别过头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风景,过了一会儿再回头看着我。
“我……我以前……小时侯会。也做过。”
“为什么?”
他又被我问的怔了一下,“要是真的要原因的话,那可能是因为想见她吧。也只有这个原因。”
轮到我被这个答案怔了一下。我轻笑。对,想见他,不想见他。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成理由的。
“我出去了。”
关门。
文件摆放在我的临时办公台上,我就再也碰都没有碰过。
我不是专业人士。总是容易被私人感情所影响。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窝囊。啊光,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没用。你可知道?
已经另某高就的你,还是被我这种人赢了,是否觉得很不甘心?
啊光,你是否想见我?我又是否应该见你?
想见,不想见。是不是没有什么理由比这个更成理由?
第十一章
墙上的钟显示着下午16点零5分,我呆滞地看着面前一堆翻都没有翻过的文件,想象着一会儿鲁雅浩过来要我交差的时候又是怎样一场不可开交的漫骂。
俗语说的好,人穷志气短。我苦恼地揉揉太阳穴,认命地翻着面前的文件把最容易最简单的那样挑出来先完成了,好塞住混世魔王的嘴,让他少吼两句。
我还是有点工作效率的,最起码我能在下班时间赶起一份史上最潦草最没建设性的草拟书,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勇者无惧地伸手利索用力地敲着门。
但我马上就后悔了。真是面目无光,呆会鲁雅浩看了我这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时,会不会立即火山爆发把我勒死啊?
不行!聪明如我怎能白白送死?死相难看又怎符合我这种天才艺术设计师的气质?须知道我一向注重艺术美,下次有机会再来死的好看一点。想着,我刚要转身撤退,但里面就传来鲁雅浩的嗓音,“进来。”
我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是神的主意,是神要我这社会栋梁葬生在这魔王之手。我无力违背。
我推门进去,战战兢兢地把文件递给他,等着他大发雷霆。然而他一脸疲倦地接过之后就往台面上甩过去,“可以了。我一会儿看。”接着又转过转椅,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错愕了一阵,但随即明白。某些话,某些事,某些人,一旦不经意被勾起,是需要独自安静地缅怀。
我噤声,木讷地呆在原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傍晚时分天边出现的一片火红。夕阳如血之下,我们各怀心事。余光映照在我们年轻的脸上,显得有种不合我们年纪的沧桑。我突然觉得难过,我们都不应是缅怀的年纪。我应该是在事业上勇创高峰,他应该是背着背囊出现在大学校园里无忧无滤。
但此刻,我们木然地身处32层高楼,和回忆纠缠不清,被斜阳照得满身霞红,共同看着那天边的火红一点点没落,一点点销蚀。
是人和事,是痛苦和过去,让我们一点点老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突然想起这句话,但马上又不禁苦笑。
想不到我有天居然会把这句话用在我和他身上。
或者我的轻笑声惊动了他,他突然转过头来,发现我居然还在。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啊?”我这才惊觉自己是个突兀的存在,但我又不想马上走,决定耍赖。“没有啊。”说着,我索性走到靠窗的那张书桌大剌剌地坐下,“都下班了呢。你的秘书都走了。”
他这才回魂,急忙看看手上的表,“什么?都七点了?”他头痛地一手撑着头,仿佛这才惊觉自己用了整个下午来发呆,台面上的文件到现在还原封不动。他手忙脚乱地翻阅着台面上的文件,不一会儿又好象发现都不是急用文件那样松了一口气倒在转椅里。接着一抬头,与我四目相接,发现我居然仍然在。
他愕然了半分钟,好象猜到我为什么赖死不走的原因那样,说,“我、我现在还不能回家。你要是做完了,你先走吧。”
我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顾着欣赏,忘了回话。
他看见我还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又马上左右想了想,接着又恍然大悟地说,“你没钱打车是吧?我给你吧。”说完,他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了钱包抛过来给我。
我伸手接住钱包后,还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