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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们幸福的先生已经醒了。”龙啸峰悠然道,“侯爵阁下,现在的你,可以睁开眼睛站起来,四下里走一走看一看了。然后你再回答我——你幸福吗?”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鼓足了勇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因为他已经被想像中的恐怖折磨得受不了了,这时的他,宁愿接受现实。
眼睛一睁开,满目皆红,不过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一片红是房间中红色的帷幕,比德威尔·杜坎侯爵一向偏爱这种喜气洋洋的色调,所以他的后宫们就投其所好,用红色的丝绸锦缎把她们的房间打扮成了十丈软红。
然后,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就看到了他的佳丽们。
在这个巨大的房间的正中央,本来摆设着一个高大的阶梯形多层木架,架上放置着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精心搜罗而来的精美珍宝和古董,这些奢侈品,都是他为了衬托自己的特殊收藏——美女而用的。
现在,架子还是那个架子,只不过架子上的收藏品中多了一些东西——美女们惨淡着一张张死白的脸,或张口瞋眸,或瞑目低眉,集体面朝着前方,一个个黯然无语。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如遭雷击一般,傻在了那里。
龙啸峰轻轻地鼓着掌,用鉴赏的语气喟叹道:“这么多美丽的头颅,即使是和精致的艺术品陈列在一起,也是互相辉映,难分上下的杰作了!”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身子剧烈地哆嗦了起来,看到自己宠爱的佳丽们,突然把头都搁在了陈列的架子上,那种恐怖的落差一瞬间几乎撕毁了他的所有理智。
呆滞的目光中,突然有两颗犹带惊悸的美人头让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精神略振,那是他这个破落贵族从小长大时,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他的贴身侍女,他发达后也没忘了这两个温柔的大姐姐,不但把她们收进了后宫,还把看护自己儿女的重任交给了她们。
但现在……比德威尔·杜坎侯爵转过了头,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的孩子们呢?”其声嘶哑,仿佛垂死的野兽。
龙啸峰双手抱于胸前,冷笑着伸直了两手的食指,身子略侧,正指着左右的两间屋子:“你的孩子嘛……他们一部分在这间,一部分在那间。”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踉踉跄跄地朝着左边的屋子扑了过去,这酒色过度的家伙这时候居然还有走路的力气,不得不令龙啸峰对他高看了一眼。
向着袭人摊了摊手,龙啸峰说道:“你看,就是这样,一层层摧毁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先斩其所爱,再断绝他血脉延续的希望,这种惩罚惨烈而有效,只可惜……”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凄惨嚎叫,这位侯爵先生在屋子里找到了他的子女,正如龙啸峰所说的那样——这些幼兽的一部分在这间,另一部分在那间。
“啊——”凄厉的嘶叫声象拉长了的汽笛一样,足以撕破无辜者的耳膜,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座府邸里除了龙啸峰和袭人之外,就再没有一个活人了。
这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对出手无情、灭门绝户的龙啸峰和本性嗜血的凡尔西诺圣女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袭人在比德威尔·杜坎侯爵惨叫声的伴奏下,淡淡地问道:“刚才你说‘只可惜’,只可惜什么?”
龙啸峰呼出了一口长气,惋惜地说道:“只可惜这家伙还有几个私生子躲过了一劫。今天没能斩草除根,实在是一个小小的瑕疵,我心耿耿,嗯,我心耿耿……”
5。37 唬烂大侠
当法律无法有效约束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平时再循规蹈矩的家伙,也会肆无忌惮起来。
龙啸峰也一样。他突然穿越,脱离了从小生存的大环境之后,居然发现这个异世界对他的束缚是那样的少,他如鱼得水之下,很容易就把自己深埋在内心中的种种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些想法有好有坏,没有了客观条件的限制后,其蓬勃生长的速度,根本无可抑制。
龙啸峰是个武者,武者的大成境界是什么?有人说是止戈。这种说法虽然无比正确,但通往止戈的道路上,同样少不了淋漓鲜红浸泡着的那一片尸山血海。
行侠仗义,是每个武者的梦想,龙啸峰梦想中的侠义风采就是用鲜血染出来的。在前世,大环境控制严格,他找不到出手的可能,但现在没有了羁绊的他,正好把自己那颗年青火热的嗜血之心高高放飞在天脊之上。
豺狼当道,以公理侠义决之,灭其门绝其户只是寻常事而已,在这时龙啸峰不屑于说什么仁义道德,这种教化的宣扬让儒家去做吧!自己只是武家,仗三尺剑,取佞人头,杀绝赶净,让其心痛,让其心丧,让其心死,最后才出手将其抹除,这样才算是勉强消解了天地间被其所害的亡魂厉鬼的那股戾气。
所以龙啸峰在拔其羽翼,削其枝干的同时,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很多赃官权贵的贪婪,都是为了妻儿老小子孙后代做打算,那么,就将其周边的一切都诛灭为烟尘吧!世界上最绝望的事,就是没有希望的延续,龙啸峰很乐于把希望的光芒,从贪婪者的眼中心底彻底掐灭。
听着隔壁比德威尔·杜坎侯爵那惨痛入骨的嘶嚎声,龙啸峰却只觉得清心悦耳,贪婪腐恶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时的哀伤,对被打入另册的弱势群体来说,是真正的福音。
美中不足的就是今天的这一番清洗有了漏网之鱼,那几个没能斩草除根的私生子让龙啸峰很是介怀。
袭人听到他在一边“我心耿耿,我心耿耿”的唉声叹气,忍不住安慰他道:“即使目标并不圆满,却也不用这个样子吧?要知道,亡灵天灾就快来了,那时的大部分世界都要玉石俱焚,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幼兽少了强力的庇护者,个个死无葬身之地,你现在又何必多费这份心?”
“说得也是!”龙啸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头侧了过去,“奇怪,比德威尔·杜坎侯爵怎么不嚎了?如果这位先生自己上吊了,那倒也便宜了他。”
话音未落,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就赤红着眼睛,象一头已经被激怒到了顶点的斗牛一样,从隔壁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手里攥着一柄贵族装饰墙壁用的长刺剑,剑尖颤动时迸出寒光点点,但比起他扭曲的脸上那呲出的尖牙来,刺剑的锋利实在算不了什么。
“狗急跳墙了吗?”龙啸峰微笑着说道。他轻轻伸手,把身边插在地下的一柄长枪拔了起来。
地下一共插着六柄长枪,都是龙啸峰顺手从死掉的佣兵手边捡来的。长枪是佣兵们最喜欢用的武器,不但临敌时的安全距离长,关键时刻还能当标枪来投掷,而且相比别的兵器来说,长枪的价格是最便宜的。
所以,佣兵们多使长枪,但长枪易练难精,使枪的佣兵高手万中无一。
保护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佣兵们枪法是很烂的,但这些长枪的做工却是精品。一尺八的枪头,用高硬度的精钢冷锻得又细又长,坚硬锋利,兼而有之,比起那些街头佣兵们用千层折铁锻打法打造出的长枪来,要高级多了。
“扑楞”,一枪在手,龙啸峰闪电般刺出,枪尖正撞在长刺剑的剑尖上,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中,长刺剑寸寸迸碎,龙啸峰顺势而进,长枪摧筋破骨,一口气刺穿了比德威尔·杜坎侯爵握剑的右手臂,直穿右肩而出。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声,比起他刚才痛悼妻儿的惨叫来,其中的内涵可就要少得多了。
长枪穿肩而过,余势不衰,一股大力直带着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向后飞起,“夺”的一声,他整个人已经象一条鱼一样被高高地钉在了墙壁之上。
现在的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枪尖之上,奇痛攻心之下,侯爵大人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这就昏过去啦?昏过去就感觉不到痛苦,那可不成,比起你造的孽来,你受的罪还不足以补偿,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昏过去呢?”龙啸峰说着伸手又拔起了一柄长枪来。
一枪刺出,枪尖在比德威尔·杜坎侯爵鼻下的“人中穴”上轻轻一点,便即收回。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喉咙中发出一声哀呼,神智重新清醒了过来。
龙啸峰这一枪之力使得恰到好处,人被催醒后,鼻下仅仅是一个红点,皮不破血不出,神乎其技,只看得旁观的袭人目眩神迷。
“疼吗?”龙啸峰貌似关切地问挑在枪尖上的人。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喉咙里咕咕一响,他现在已经是萎靡不振,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
龙啸峰笑了笑:“都说独木难支,一枪确属吃力,那么,我帮你平衡平衡!”
长枪斜挑,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因剧痛而歪斜扭曲的身子被拨乱反正,就在这一瞬间,龙啸峰枪出如电,一枪刺穿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左肩,将他整个人端端正正地钉在了墙壁上。
“你活着的时候不是个好人,但你死之前可以做个正人君子。”在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压榨出的惨叫声中,龙啸峰一边端详墙壁上的人形是否和墙壁的水平线保持了垂直,一边悠然地说道。
几道蜿蜒的血蛇象壁挂一样,从比德威尔·杜坎侯爵背后的墙壁上垂落下来。比德威尔·杜坎侯爵象脑袋被钉住了的蛇一样,上半身唯恐牵扯到伤口不敢稍动,下半身却一抽一抽地扭曲着,荡漾开一片痛苦的波纹。
龙啸峰左右开弓拔起了两柄长枪。
“为了一件珍宝,阁下巧取豪夺,致人死命,被害人身中六枪的滋味如何?”龙啸峰慢慢问道。
比德威尔·杜坎侯爵无神的眼中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授意的杀人夺宝行动,会把死亡的阴影给吸引到自己的头顶上。早知道,他就——他就决不会明目张胆地干,而是做得更隐秘,更小心!
他眼中的那缕怨毒没逃过龙啸峰的眼睛。龙啸峰冷冷一笑,手里双枪腾蛟起风一般,直戳进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左右双腿中去,将他象只青蛙标本一样钉在墙壁上。
剧痛令垂死的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簌簌而抖,长枪枪杆也随着死亡惊悸下肌肉的微弹而微微颤动着。
“忏悔吧!你信仰的光明神没有教导过你吗?即使是伪善,死亡的前一刻也请你装装悔过的样子,让你所信奉的神明面子上也能过得去!”龙啸峰说着拔出了第五支长枪。
“人是不能做错事情的,血债要用血来清算,还要加上你最珍爱的利息——你的命,爱你的和你爱的,还有你血脉的延续。你不能因为你有一个神灵的庇护而躲过一劫,当真正的光明到来的时候,你终将无所遁形,净门绝户!”龙啸峰用枪尖挑起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第五枪从哪里下口呢?嗯,用你们光明教廷的口头禅来说,让地狱的火焰净化你的灵魂,让你多受点活罪吧!”龙啸峰手一送,一枪戳进了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小腹里。
只要这一枪不拔出去,比德威尔·杜坎侯爵就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追忆自己的一生。
一分一秒过去了很长时间,龙啸峰聚精会神地鉴赏着一幅海滩落日的油画,袭人静静地站着更不稍动,直到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喘息变得气若游丝。
转头看着墙壁上那张扭曲的脸,龙啸峰把第六支长枪从地下拔了出来。
“最后的裁决。不过在此之前,我似乎应该做点儿别的什么!”龙啸峰抚着锋利的枪尖若有所思地说道。
袭人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龙啸峰长枪刺出时的手法身段,并从中获益良多。此时看到龙啸峰的第六枪凝而不发,忍不住问道:“您想要做什么?”
龙啸峰伸手撕下一大块红色的帘帷来,卷成了一团,顺手在比德威尔·杜坎侯爵的伤口上蘸足了血后,龙啸峰走到房间的另一边,静静地出神。
“今天的我,就算是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烂人,发出了一声强力的警告,不过这种吓唬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那些烂人们的心脏是否能承受得住呢?哈哈……”
长笑声中,龙啸峰在雪白的粉壁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杀人者唬烂大侠!
5。38 死亡与烈火
杀人者唬烂大侠!
旁边的袭人对着墙上的字看来看去,却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看不出什么意思来。龙啸峰的精灵语水平和这个世界的某些贵族将军一样,属于会说不会写的奇葩,他在墙壁上留下的血字,是汉语,袭人身为一个凡尔西诺,如果她能看得懂,那才是见了鬼了。
看了看旁边那幅海滩落日的油画,又看了看龙啸峰的汉书,袭人问道:“你是在画画吗?”
龙啸峰扔开手里写字的血布,不用担心被检测出指纹的感觉真好,因此他心旷神怡地说:“画画吗?嗯,也许吧!象形文字应该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图画!”
“象形文字?”袭人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