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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所有事情将从梧桐落叶开始。”音离轻轻地说。
“那梧桐门究竟在哪里?”
“墓地的下面,跟着我。”说完音离就带着童龄往前面一块残缺的墓碑走去,墓碑上面没有碑文,是块空白的墓碑,也没有人打扫整理。音离在墓碑上摸了摸,终于在后背的一个地方似乎找到了什么似的按了下去。
整座墓碑开始下沉,地面有点震动,不一会,墓碑的位置就变成了一个地下通道,阴森森的像个怪物张大了嘴巴等着猎物。通道才一打开,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散发出来,连童龄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浓得让人恶心的血腥味,这么浓的血腥味究竟要杀多少人才会……难道……
音离显然已经想到了,侧身飞快地钻入通道中。
通道口的尽头出去,就是一个大大的厅室,除了没有窗子需要用蜡烛之外,这里基本上和地面没有区别,甚至让人感觉不到这里是墓地的下面。厅室有点类似御乐府的礼堂,两旁有很多门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然而现在在这里的是数不尽的尸体,无论是地面上、椅子上还是桌子上都有人倒在了上面。死状有很多种,大致分为四种,一是全身溃烂,面目都看不清楚;一种是额头中间有一小点红色的痕迹,显然是被人一招致命,按照伤痕来看,极像廉斯所用的细剑,而那个人也绝对有能力在一招之内致人死亡;还有一种是被人用刀砍了几下致死,这种人数占地最多;最后一种死状很奇怪,脸色发蓝,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很大很大,音离用音刃隔开一尸体的皮肤,里面的血液全部变成了蓝色粘稠状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杀害乌兰殿主的人?”童龄问音离。
音离摇摇头,“恐怕他们不是,梧桐门被灭门了。”
灭门?从音无和音离的口中童龄能够知道梧桐门中拥有许多御系的高手,仅仅是御乐师每年就有三到四个,如果加上其他御系的人,梧桐门的实力应该不弱的。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人全灭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对方是廉斯他们吗?”童龄挑了挑几具尸体,希望从中还能发现生还者。
“目前我们只能这么想,今晚我们去月桐和月梧家看看他们怎么样了。”音离沉着地说,随后又低低地说:“对方只来了四个人,就把梧桐门灭门了,看来我们遇上劲敌了。”
“四个人?怎么看出来只有四个人,这可能吗?”童龄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音离问。
“从他们的死状可以分析出来,一个是廉斯,我跟他交过手,绝对肯定这种眉心一击毙命的手法就是他的。全身溃烂的应该是御水的人做的,至于那些脸色和血色都变蓝的应该是御毒的人干的。至于其他应该是御金或者是其他御系的什么人,只能看出他是个脾气暴躁但是擅长刀法的人。”音离对这尸体慢慢地分析到。
“仅仅是四个人就灭了梧桐门?”
“对,四个人。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组织里面究竟有多少个和这四个人身手相当的人,如果只有这四个只是我们御乐府就可以对付,但是如果他们有四十个甚至是四百个,恐怕就变得很棘手了,如果不联系其他御系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自己解决的。我要先跟府里联系,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到外面去吧。”音离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拉着童龄往外走去。
角落里,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地显现了出来,眼里闪着蓝幽色的光,望着离去的音离和童龄,光芒闪了一下,一个小孩的身影从他的身后转了出来,也朝外面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灭门
外面尽管是墓地,但是空气比梧桐门里面的空气不知好了多少,童龄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音离在树上用甄铃和府里联系,语速很飞快,不一会就说完站在童龄身边,微笑道:“好了,我们先走吧。”
“去月桐家?”童龄问,月桐家就是月桐契生长的地方吧。
“先到月梧家吧。”音离慢慢地说。
月桐家在金州最繁华的井田区,这里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由于是京城,尽管人很多,但是这里的治安很好,基本上不用担心有小偷强盗之流,还能经常看到腰间挂着长剑,身穿大红色卫衣的城卫兵在巡逻。
而月梧家却在金走最萧条的井荥区,放眼望去都是成片的石山,因为难于开垦,交通也很不方便,所以这里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诺大的井荥区只剩下几户人家靠编织活儿为生。
井田区离井荥区很远,一个在金州的南端,一个基本算是金州的西北郊。因为井荥区就在北郊墓地的附近,所以音离才说要先去月梧家。
月梧家并不能难找,井荥区的任何一家居民都认识彼此,但是他们始终猜不透月梧家的人,只能从月梧家出来买菜的下人的闲聊中略知一二。但是如果你要问月梧家的位置,那很多老人都会劝你不要去,因为月梧家坐落在石山的深处,道路崎岖险峭,他们家出来的下人据说都练就一身好武功呢。
音离带着童龄在石山的深处穿梭,因为有盈步的支撑,尚且不算辛苦。没走多久就可以看到远处的石山像是被人削了大半部分,就是在那个地方有一座很大的房子,虽然不能说是金碧辉煌,但是无论是设计还是布局都可以看出示经过什么人的精心计算所建造出来的房子。
但是此刻从房子里面传出来的却是绵绵不绝的哭啼声,一声比一声高,童龄和音离躲在屋顶上往下看,天井位置放着一口棺木,尚未闭棺,可以清楚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发须皆斑白的老人,音离沉沉的说:“那个是月梧家的族长月梧镇天……”音离似乎还有什么想要说,但是欲言又止,但是想了很久他只是说:“月梧的族长被杀,这么说月桐的族长也难逃此劫,我们也去看看。”
月桐家的情况跟月梧家基本相似,只见月桐家人全部穿这白色麻孝衣,跪倒在地上,恸哭不止。棺材里躺着的人正直中年,这与月梧家的族长不一样,原来月桐家的族长还如此年轻。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熟布丧服的人走了进来,他走到棺材边的一个穿这最粗的麻布丧服的妇人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妇人竟头一仰晕死过去,身边的人都乱作一团,有人把脉,有人大声叫着大夫,有人掐拿妇人的人中位置。折腾了半天,妇人才缓缓醒来,却眼神呆滞,一股悲痛涌上心头,那妇人忽然扑到棺材上放声大哭,“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契儿不知所踪,你还抢了我的丈夫,现在连我的老父亲也不放过,我月梧霜夜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为什么……”妇人声音沙哑,头发散乱地漂浮在空中,像只含恨的怨鬼。
“通知乐府让人联系月桐契。”音离沉声说道。童龄心神领会,眼前的月桐家的族长很显然就是月桐契的父亲,自然是要让他赶过来的。
晚上,童龄和音离住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童龄躺在床上,隔着房间可以听到音离若隐若现的笛音,声音不大,像是在跟什么人低低地倾诉一般,枕着笛音,童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童龄发现了抱着笛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上的音离。昨天雪白的衣服有些许凌乱,右臂上刺眼地扎着一根黑色的纱布。童龄走上前,盯着他右臂上的黑色纱布。
“我曾经以为我以后都不敢再踏入这里的。”音离忽然说到,“我以为我真的很害怕,现在坐在这里才发现,这里也不过如此,那些我以为不能忘记的过去,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童龄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音离一把拉过童龄,手中拿着一条和他一样的黑色纱布,绑到了童龄的右臂上。童龄挣扎着说:“为什么?”
“因为你的亲人死了。”音离口气有点硬,不容分说,把黑色的纱布系好,纱布的尾端在风中轻轻地飘着。
“亲人?”童龄一连惊讶地看着音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月梧家的族长月梧镇天是你的外公。”音离低下头说。
什么?童龄张大眼睛看着音离,“你在开什么玩笑?”一边说一边准备去扯自己右臂上的黑纱布。
音离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的母亲叫月梧雪夜,是月梧镇天最小的女儿,十三年前在银徽被害身亡。而现在月梧镇天也在昨天被不知名的人所杀死,这时事实,不是玩笑。”
童龄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哪有人忽然这样冒出来告诉一直以为是孤身一人的自己,你有一个母亲但是十三年前去世了,可是你还有一个外公,可惜现在也去世了。就像是有人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样,童龄脚跟不稳,跌坐在屋顶上,一句话也不说。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倏地站了起来,抓住音离艰难地说:“十三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五岁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音离按住童龄的肩膀,不自然地侧过头,声音深沉:“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我只是受过你母亲的照顾,你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那你手臂上的黑纱呢?”童龄抓着音离的手臂急急地问。
“那是因为我也有亲人去世,这是习俗。”音离望着远方一脸的沉寂。
第一百零三章 月桐离
“亲人,亲人时月梧镇天,还是月桐正泫?”童龄冷冷地看着他问。
“月桐正泫。”音离并不隐瞒,一脸自如地说着。
“他是你什么人?”童龄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自己飘起的黑纱布,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明知道这些事情都不关音离事,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地迁怒于他,
“你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对吗?”音离没有直接回答童龄的问题。
“音……不是?”
“这么说五殿殿主就变成兄弟姐妹了?如果你做殿主他们一样会叫你音龄的。”音离眯着眼睛看看童龄回答。
“难道……月桐正泫……”童龄掩住口。
“对,我姓月桐,我叫月桐离,比月桐契大三岁的哥哥,月桐正泫的儿子。”音离说起自己身世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在说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自然。
今天早上为什么总是听到这么多的让人惊讶的消息,不仅是自己的家人,还有音离的家人,一趟金州之行,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才是音离带自己到金州的原因吗?
“你跟月桐契不像。”童龄说,语气开始有点软了下来。
“怎么可能像,嫡出和庶出会像吗?更何况我连庶出都不算,硬要算的话,五岁以前我记得自己一直是被人叫野种的。这个称呼你没有。”音离嘴角牵动自嘲地笑了一下。
童龄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哪里,不知道音离还有这样一段过去,不知道他小的时候究竟过着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以前我从来不提起自己的身世,因为我很讨厌,但是,来到金州后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伴随了二十三年的想法忽然就消失了。因为忽然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不过如此,父母都去世了才发现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家族,其实什么都不是,而我跟他们也没有交融的地方,何来的恨,何来的痛。”音离一个人说着,“你是知道月桐家和月梧家规矩的?因为我母亲不是月梧家的人,我的血统不能算作是月桐家纯正的血统,看到我的头发泛的紫色了吗?那就是血统不纯正的象征,无论是月桐还是月梧都一定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但是我的母亲拥有的是华贵的紫发,我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被月桐家人的接受,包括月桐正泫自己。”
童龄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倒霉的,以为世界对她是最不公的,但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痛苦的人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只是别人的痛苦埋得更深而已。毕竟她没有记忆,无论是母亲也好,外公也好,自己都没有记忆,所以乍听到这样的消息是会难过,会悲哀,但是那终究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对童龄而言,月梧镇天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只是这个陌生人被冠上了外公这个称呼而已。
音离却是不一样的,音离有记忆,而且是让他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虽然他没有详细地说明。但是从音离启程前反常的表现和他今天的只言片语就可以推断出来,他有一个怎么样的童年,没有人重视,没有人关心,就在那个最需要人呵护的年龄,他被所有人抛弃了。他究竟是怎么样走过那段日子的,这些仅仅是想想就让人难过,童龄也经被童年的噩梦困扰过很长一段时间,她虽然不能完全了解音离,但是也能稍微知道他的内心藏了些怎样的感情。
“对不起。”童龄忽然说了一声。
音离转过头冲她笑笑,“你没有必要道歉,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