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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麟心中赞道:“真是个好畜生!”藏獒的嗅觉十分灵敏,说不定它能带着她们姐妹俩走出沙漠也未可知。说到畜生,他不由又向卫徽怀中的猫望过去,那混蛋竟似没事发生一样,躺在骆驼背上大睡着。
他们的情形非但危险,还很滑稽,伴随着一个拥有史前人意识的猫,还被一个变异的人劫持着,这种经历叶子麟希望一辈子也别要再发生了。
他正这样胡想着,突然他们都停了下来。赵楠左右四望,仿佛失去了判断。“我怎么感应不到方向了?是饿了吧?”他转身向他们望过来。
这时傻子都能从他那凶残的眼神中想到将要有什么厄运降临了,“饿了?他真的要吸我们的血吗?”他们一阵阵不寒而栗。
太阳已经偏西了,温度在急剧下降,在阳光下还是会觉得地气的热,但走进山阴处的话,便立即浑身凉飕飕的。他们正是站在一处大沙丘的山阴下。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他们如堕入了冰窖里。
“你们当中必须有一个人来为我提供今天的食物,谁先来?”赵楠问得很平静,仿佛在问着这顿吃什么一样随便。
“什么食物?”晓曼故意问。她的额上已经冒冷汗了。
赵楠盯着她说:“接触过几次了,你们应该知道,我每天的食物就是血。怎么样?你们谁愿献出?”
他们互相瞪了一眼,眼神中竟是恐惧嫌恶之色。
许久,徐砚轻教授说:“喝我的血吧,你要放过他们!”叶子麟没想到这个狡猾的老头原来这么大义凛然,激动得一出口说:“让我来!”
这个时候,次旦走上了前去,他说:“我知道你想喝的是我的血,那就来吧。”
赵楠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说:“你果然也能猜透别人的心思,不过你没有我的力量,没有力量注定成为弱者。”
他们被枪顶着后背,要他们瞪大眼看着这残忍的一幕,阿兰卓玛低声哭了起来。
次旦的表情很从容,他披上一件僧服,盘腿坐在沙地上,拿匕首在手腕上划破,赵楠像一只野兽一样贪婪地吸吮着他的手腕。
夕阳温柔的光从两座沙丘间照了过来,天蓝得那么干净,沙漠就像无尽的金色海洋。小次旦看上去像一个圣者,正在给信徒赐福。
气氛肃穆而沉寂。记得当时出发的时候,阿兰卓玛说也许次旦会救他们所有人,可是叶子麟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种方式。他的眼眶潮湿了……
赵楠像一个恶魔,一个贪婪的野兽,一直吸着,次旦的整个脸庞似乎也微微凹陷了!许久,赵楠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在一旁坐下了。
次旦原本光洁的脸,竟皮肤褶皱,有了许多皱纹。他们把他抱在怀中,都哭了起来。次旦严重失血,是绝对活不了。
他们已经饥肠辘辘,赵楠的手下扔给他们两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大饼,还有半壶水。
阿兰卓玛有些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他们轻轻撬开她的嘴,将水慢慢一滴一滴地给他灌进去。她慢慢睁开迷糊的眼睛,喉管动了几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子麟掰下一块饼,说:“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我们每一个进这里边的人都有死亡的可能,你要接受现实。吃点东西吧,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事要做。”
阿兰卓玛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了,不过却点了点头,张嘴吃东西了。她的样子犹如带满露珠的花朵,美极了。叶子麟不禁有些痴了。
次旦在半夜的时候咽气了。他们将他埋在了小山脚下。
第二十章 风暴(中)
深夜里,所有的人都熟睡了。叶子麟抬起头,仿佛听到谁在说话,又有点像在哭诉。
如此静寂的沙漠中,会是谁呢?他起身望过去,只见山脚边跪着一个身影,黑兮兮的看不大清楚。
由于他们的食物跟骆驼都被赵楠的手下看管着,所以他不用担心他们逃跑,也没有人看守他们。
叶子麟起身一步步向那边走去,他赤着脚,踩在沙地上透凉透凉的。
那个人背对着他跪着,身躯在颤抖,嘴里念念有词,似在自言自语。
他又走近了几步,只听那人哆哆嗦嗦地道:“你是什么东西?……快离开我!离开我!……”声音断断续续,不过语气中的恐惧感却绝非装出来的。叶子麟心中也阵阵发毛。
不过他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他想就算有危险也无所谓了,还有比如今更糟的情况吗?
那个人竟是赵楠!“他又在耍什么花样?练什么邪法吗?”他心中说。
只见这时赵楠回过头站了起来,他就看着叶子麟,双肩瑟瑟发抖,一把拉住叶子麟的手跪了下来,“叶老大……”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你又耍什么花样?”想到次旦的死,叶子麟愤愤甩开了袖子。这时,他注意到赵楠的眼睛已经变回原来正常的样子了。“你?你怎么会变回来了?”
“对,我变回我了。”他百感交集,嘴唇上下颤抖,“真像一个噩梦似的!但愿这只是一个梦,可是我知道它不是……”
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赵楠,那个胆小而开朗的小男生。叶子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现在却不能仇恨他了。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你的那些信徒是什么人?”
提到“信徒”两个字,赵楠一脸赧然,他说:“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有黑枪贩子,也有的是偷猎者……”
叶子麟道:“现在你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赵楠深吸了口气,望着星空说:“我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就算他们要背叛我,向我发难,我也是死有余辜。只是我怕会连累你们了……”
“那就逃吧。咱们悄悄走掉。”叶子麟说。
天色慢慢露出了一丝微弱的曙光,赵楠跟身边的那人牵过那十一匹骆驼跟两头驴子来,驴子背上有食物和水。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叶子麟他们的。
“真神,要赶路了吗?”那个人问。
赵楠摇了摇头说:“不,你们进帐篷去继续睡吧。”他用布包着头,看上去很怪异。
那人还想说什么,可是也许是出于敬畏,还是硬生生地把话收回了,转身进入了帐篷里面。
叶子麟悄悄拍醒了他们,他们睡眼惺忪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完全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子麟说:“别愣着了,骑上骆驼赶快逃命吧。”
他们翻身骑上,疯狂地跑起来。骆驼的脚踢扬起一路沙尘,蹄声震天价响。那十几人钻出了帐篷,在后面一个劲地呼喊着,他们也骑上骆驼,追了过来。
绕过了几道沙丘,叶子麟见他们一行如今只有十人,有一匹骆驼是空着的,不如把它留下,迷惑那几人。于是丢掉了缰绳,一行人带着两头驴一路狂奔。
跑了半个多小时,那两头驴子显然跑不动了,他们也渐渐慢了下来。茫茫沙漠,相信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再与那伙人相遇了。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了,气温还比较冷。
所有人都驻足了,他们用满怀疑惑跟仇恨的眼神瞪着赵楠。叶子麟说:“他已经恢复正常了,以前的事也不是他的意愿里愿意做的,大家就让它过去了吧。”
晓曼说:“可是我始终忘不了昨天那恐怖的一幕,小次旦难道就这样白死了?”
徐砚轻教授也发话了,他说:“从情理上来说,这确实也怪不得他。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就算不是装的,他那种奇怪的情况什么时候还会发作,这是谁也说不准的。”徐教授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有分量。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赵楠抱着一种敌对的态度,尤其是白大光,恨不得马上一把将他掐死。而赵楠却望着朝霞,一脸平静。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清醒的,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会发作,徐教授说的没错,你们不如……”他没有再说下去,谁不害怕死亡呢。可是他更不想行尸走肉。
叶子麟大声说:“不,我们要相信他,在没弄清整件事的结果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变成他这个样子,难道你们要一个个地杀尽吗?”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阿兰卓玛开口了:“大家相信他吧,至少他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
他们实在想不到她会开口为他说情,按说她该恨死了他才对。晓曼拉她说:“你疯了吗?”
她的眼圈红了,她眨了眨眼,忍住泪水,说:“其实这是次旦自己选择的结局。他的牺牲不但是为了净化赵楠的戾气,也是为了拯救我们以及更多的人。”大家简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次旦是朱毕古,他的精神力能净化戾气。他是自愿就死的。”她补充说。
晓曼问:“猪屁股是什么?”
乔治哈地笑了,但现在僵冷的气氛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立刻噤口了。叶子麟狠狠地瞪了晓曼一眼。
徐教授对她说:“朱毕古是藏语,意思是修行有成就、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转世的高僧。我们对这种人称之为活佛,其实这是与佛教教义不相通的,藏传佛教中并没有活佛一词。”
付雨石补充说:“其实这也可以看作一种特异功能,只不过这种特异功能同时传承了师父的精神力,甚至部分记忆。”
次旦的牺牲,听起来有点像释迦佛祖割肉喂鹰。
这时大家都逐渐偏向于原谅赵楠,白大光一把跃下骆驼,卡住了赵楠的脖子,他吼道:“人人能原谅你,我也要你死!”
赵楠并不反抗,只是张大了嘴喘息着。
叶子麟跟卫徽使劲拉开了他,叶子麟说:“你师父不是被他杀的。”
“不是他?不是他是谁?”白大光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样吼着。
叶子麟说:“可是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是他呢?如果真是他,昨天他没有理由不承认的。”
赵楠说:“白龙法师的死确实我一点也不知情。”
他们把白大光拉了回去,扶他坐上了骆驼。趁着天还未热,他们要多赶一段路。
叶子麟跟卫徽走在最前面,他们低声交谈着。叶子麟说:“我看白龙法师确实不像是被赵楠杀死的。你看是怎么回事?”
卫徽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还有,到底那个铁盒是不是句芒石我也有些怀疑。不知道我爷爷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地面已经急剧变热了,沙漠的气温就是这样。他们找了一处山阴坐下来休息。
那只猫给他们指示的是往东北方向,徐砚轻教授从怀中掏出小罗盘来,他比对着说:“若是从东北方向走的话,可能有从天山流过来的地下水,也许还能找到湖泊。”他们的食物和水可不多了,尤其是水,最多只能支撑一两天了。可惜手机也被落下在那几个犯罪分子手中了,在这浩瀚的沙海中只能靠自己了。
赵楠给他们给过水来,他说:“我有种预感,我们应该往东北方向走才能到达目的地。”
他们几人惊奇地望着他,叶子麟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在大木山的时候就有,那时候我不能控制地想要杀人,喝到鲜血才能畅快,有一种很直觉的感觉来自我的大脑,我必须到沙漠中的那个地方去。起初我以为目标是西藏,但一步步走过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而强烈。直到昨天,我变回了原,那种感觉才消失。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在慢慢地恢复……”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种感觉在恢复,也就是说他体内的那个“诅咒”在恢复!
一定得尽快赶到那里。叶子麟说。
第二十一章 风暴(下)
他们又走了二十来里路,不得不歇下来了,非但人受不了了,连骆驼跟驴子都不愿动了。驴子的驴脾气发作了,怎么拉怎么打就是不动。驴子也罢了,偏偏骆驼也不肯走了。沙漠之舟的脾气可不比马好,它们会随便乱踢,要是被惹恼了还会向人脸上吐口水。
现在他们只得歇下来了,他们支起了帐篷,准备等到傍晚的时候再赶路。
最后一点肉饼已经分完了,还剩一袋很耐嚼的干牛肉,水也只剩两袋了。若是扯足了喝,只怕他们现在就能把它喝完。
他们都累极了,在地上铺上了毡毯苇席便蒙着头呼呼睡着了。
这时白大光爬了起来,他见赵楠正睡得香,心想:“现在是为师父报仇的最好时候。”擎出了匕首来。
可是他却下不去手,照理说赵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心中反复有另一个自己在这样说话。
他矛盾极了,手扬起刀不知该下该收。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