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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要告诉她真相、说先帝才是灭门的真凶吗?
他觉得,以她那个倔得要命的性格,不止不会相信,还会反唇相讥、对他大加揶揄。
之后的好多天,穆离都沉浸在喜忧参半的情绪之中。
喜的是,她还活着;忧的是,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相较于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来说,她可以把任何一小块地方连带着周遭的人和物都变成“她的”,——她的强大感染力是毋庸置疑的。
换言之,即便她身边的人得知她就是诈死潜逃的被废禾妃,也不可能告发她。
她就是有这么大的力度。
所以,关于寻找她的方式,绝对不能用“公诸天下”这一招。
一旦那女人知道他在上天入地寻找她,搞不好会逃出苍域国去,尽管现在也很难说她是不是已经去了他国。
最后,穆离决定,亲自出马,到各地去碰碰运气。
当然,这也是因为政事相对来说没那么繁忙,——辛狄和西池这两个子国最近两年都很安分,东楚国在池重的统治下更是对苍域国恭谨有加,想必这其中跟新阳公主的“惨死”脱不了干系;而苍域国国内的年景尚且风调雨顺,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
遂,穆离要微服出去走一遭,理由便是体察民情。
天启皇帝第一次做出如此亲民的举动,这让文武百官好生意外,但并无一人出言反对。
在选择路线的时候,考虑到芷衣带着孩子逃走,一定会选个气候怡人的去处,遂,穆离便决定向南寻去。
还有一个缘由,因为耀琛已经去过东、西、北这三个方向远游,若芷衣在三个方向之中,他们总有碰见的几率,而耀琛回来并未提起,因此,穆离觉得就算自己去了这三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何况,他的直觉就是南边会有线索。
在某天清晨,他和福海乔装之后出了信城。
本来是不想带大太监出门的,他那个娘娘腔,搞不好一说话就会遭人怀疑。
可是谁能想到,一向对主子唯唯诺诺的福海竟然也会做出特“爷们儿”的举动来,——他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嚷嚷着,如果主子不带他一起去,他就马上刺死自己。
难得“没根货”如此决绝,穆离便成全了他。
主仆俩没有坐车,而是一路骑着马,餐风露宿,辗转了十几个城郭,最后来到了风景秀丽的清城。
来此之前,穆离就已经打算好,从清城离开后,就直接回信城了。
出来这么久,虽然各地的“钉子”总会送来信城方面的各种消息,可他到底是皇帝,不可以离开朝堂太久的。
今天,是他决定留在清城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就准备启程返回信城。
怎么都没想到,在街上独自闲逛的时候,竟然听闻百姓们提起了要跟成大夫拜堂的外来男子。
他们形容这个幸运的男人喜欢穿白衣,且温文尔雅,这很容易就让穆离联想到了几个月前往南方而来的耀琛。
他们还说这个男子姓陈,——耀琛的生母本就姓陈,而他身为皇室成员,微服出门的时候是不可以自称龙姓的,这便更让人怀疑此男子就是耀琛。
穆离当时还想呢,若真是耀琛,一定要吓唬吓唬他,假意不准他成亲,待他恳求之后再下旨赐婚。
当初在家宴上要给他赐婚,这小子嚷嚷着什么“宁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若这准新郎真是他,那么,准新娘必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否则怎么可能令耀琛改变当初的想法。
穆离没想到,准新娘果然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
躺在榻上,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却如白昼般耀目。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令她转变态度的。
然而,前嫌难释并不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如何处理明天将要举行的那场仪式,才是最棘手和最紧要的事情。
亲情和爱情之间,他要如何抉择?
若那两人确是真心相许,他还能一意孤行、横刀相夺吗?——
题外话——你照顾好她们。
128。128皇子的酒
穆离整夜未睡。
他恨,恨自己染上了怪疾,夜不能视。
眼前一片漆黑,任凭眼睛瞪得再大,视线里都是空无一物的。
一个晚上,几个时辰的工夫,就这么浪费了。
越是这样安静的夜里,他的嗅觉就越是灵敏鲎。
枕头上,被子上,都有她的味道,是刻进他生命里的味道。
辗转反侧,起初的挣扎渐渐无力起来,他开始贪婪地闻着褴。
那味道是淡淡的香,说不出具体是哪一种,总之是很特别的气味。
香气在鼻腔徘徊,与她宿在一处时的蚀骨销。魂感受又在脑海里萦绕不散。
把八岁的芷衣带回王府之前,穆离已经有过两年的经验。
他十六岁那年还在住在宫里,而宫外的穆王府已经在修建之中。
生辰那天,他喝了点酒,独自一人卧在榻上,胸中,似乎有东西在涌动。
他哪里知道,皇兄赏赐的美酒里是加了东西的。
那东西无毒,宫中每一位皇子在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都会喝到,这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轮到穆离这里,竟无人告诉他原委。
他就那么傻傻地喝了酒、晕乎乎地被人搀回了寝宫,趴在宽大的床榻上,被胸口处的一股气流折磨着。
俄而,气流开始往下流窜。
转瞬到了胃腹间。
穆离摸着***辣的胃,身子蜷缩着,有点不知所措。
在榻上辗转了一阵儿,气流已经到了小。腹那里。
随即,他觉得浑身开始发烫。
这种感觉跟发烧并不相同,是由内到外的,身体里面比外面要热很多。
混乱中,他撕扯着襻扣,掀开了衣襟,一点点褪下。
很快,身上已经不着片缕,可还是燥热得想要抓狂。
蓦然间,他感觉口渴得要命,便挣扎着起身,想要找水喝。
就在这个时候,扑面而来一股香风。
事后,他才知道那是女人香,——然而,当时闻起来十分诱。人的味道,却不及后来感受到的芷衣身上的万分之一。
闻到香风,原本闭着眼睛的穆离睁开了眸子,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但是看不清具体样子。
彼时,他的目光已经迷离,自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他知道,看见女人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为之一振,甚至,那股子燥热稍微退了一些。
然而,当女人往前挪着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燥热来了个回头,比之前的更加汹涌。
一霎那的时间,他就完全被吞噬了。
许是不想挣扎吧,他又闭上了眼睛,且放弃了取水喝的念头。
稍顷,有热气来到了鼻尖。
然后,滑腻的肌肤贴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感觉,他就再也记不清楚了。
痛快?
释放?
好像都不确切。
他像一个四处寻找巢穴的小鼠,混乱地探取着。
待终于寻到归宿,却颤抖着释然了。
然后,他在浓浓的醉意中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榻上只有他自己,他的衣裳被整整齐齐地挂在榻旁衣架上,连鞋子也规矩地放在榻边。
头有点疼,他抬手揉着,脑海里恍惚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努力去回忆,想了好一会,都没有进展。
最后,他放弃了,只当昨晚是个梦。
然,当天夜里,就在他躺在榻上难以入睡的时候,房门“吱扭”打开,有人擅自闯入。
他想呵斥,却见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来人走到榻前,窸窣着脱下了身上的衣裙。
微弱的烛光下,穆离的眼睛瞪得老大。
望见光滑的肌肤,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历历在目了。
初食禁。果的他瞬间又来了冲。动,一把将女人抱上了床榻。
有意识的相交跟昨日懵懂的欢爱感觉截然不同,他像疯了一样,从始到终清醒而又沉醉。
然而,翻身离开女人,他忽然觉得恶心。
“滚!”这是他喘息过后唯一想说的话。
女人似乎并不觉得委屈,她很识时务地捡起地上的衣裙,仓促地披在身上,福了福身子,这才惶然离去。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个晚上都有女人送上榻来,但那个被赶走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穆离无意中得知,头两个晚上陪侍的女人确属同一个人,而从第三晚开始,她不再出现,是因为她死掉了。
她是自杀身亡的,被发现
的时候是在早晨,素衣素裙躺在宫人处的榻上,经查是吞金自尽。
没人知道她为何要寻短见,这等事情在宫中是习以为常的,遂,也并未有人深究此事。
听到这些,穆离心存愧疚,他猜测是那个“滚”字令心理脆弱的婢女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可能是想忘掉那个无辜的女人,又或者只想把欢爱当作单纯的发泄手段,总之,他开始要求每晚来侍寝的女人必须要蒙着面孔。
可即便如此,结束之后他仍会觉得恶心。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内务司送来女人,他又会毫无定力地接受。
这种恶性循环一直持续到了十八岁那年。
离开皇宫,去了晖城,一路上他都没有想过欢爱这档子事儿。
而见到红衣女孩、把她悄悄带回信城之后,他对女人的态度转变得令自己都觉得诧异。
因为王府尚未落成,他又不能把她带进宫中,便只得把她寄养在宫外一处农户家中。
那家人受过他的恩惠,对他交代的事情简直奉若圣旨,对她也是格外悉心呵护。
可即便是这样,他每个白天都要出宫去陪伴她,哪怕不说话,两人静静地坐在一处也是好的。
到了夜晚,他却不得不回宫去,——没有出宫居住的皇子是不许漏夜外宿的。
整个晚上,他都用来想念宫外的她。
内务司自然还是给他送女人来,但往往刚进门,就被他厉声喝退。
他是真的一点欲念都没有,看见那些女人,唯一的感受就是心烦。
如此往复几次,内务司便不再往他的住处送女人了,——不仅得不到嘉赏,反而一次次触霉头,任谁也不可能傻到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其实穆离并不是彻底丢掉了欲念,而是对别的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了。
除了程芷衣。
是的,天知道在等她长大的漫长日子里,他是如何一次次隐忍着度过夜晚的。
一想到她粉润的的唇、她日渐饱满的胸、她婀娜多姿的腰身儿、她若隐若现的细踝,他就按捺不住想要的心绪。
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熬吧,等她彻底熟了,等她爱上他,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然而,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情路是那么的多舛。
她和亲远嫁之后,他曾经见过很多与她相貌相似的女人,可她们每一个都没能让他腾起那种想要欢爱的欲。望。
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是真的废了,——对女人没有心思,想必绵延子嗣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待到他在政事上力不从心的时候,是不是就得考虑传位给哪个兄弟或者他们的儿子了?
直到七年前,她忽然如从天降,出现在了皇陵。
有那么一刻,他蓦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竟然有了蠢蠢欲动的意味。
那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欲念只为她勃发。
数次你来我往的角力之后,他如愿以偿,用强的,要了她。
自从经了人事以来,他第一次在结束后没有那种作呕的感觉。
相反的,满足感和舒畅感令他在云端飘浮了好久。
有时他会想,若不是用强的,若她跟他是两情相悦,那么,他的感觉一定会更好。
而现在,躺在她的床榻上,闻着她的味道,那种愉悦的感觉又跑出来侵扰他,令他的内心更加煎熬。
他紧紧地抓着手边的床单,倾听着缎布碎裂的声音。
等,等天亮。
当天空出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穆离脸上现出了微笑。
虽然眼前的东西还不是很清晰,但他已经脱离了盲眼的状态。
遂,起床,在她的房间里转悠着。
昨天进来之后没一会,天色彻底黑了,害得他没能好好看一看她的闺房。
转了一圈,他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她的房间里,除了床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