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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异闻录-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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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奴婢已经怀孕,奴婢是否要去知会?”张淡香打她脑袋壹记,道:“你还嫌王爷不够恼你?少和那龙忘海来往才是。”花椰却知龙忘海是她亲父,虽与自己有床笫之欢,但怀孕大事还是应该告诉他知道,只是不能对张淡香和常胜王说起,只得待时机合适再去知会他罢。

(*^_^*)

平日花椰睡的极浅而少,次日却只觉身子倦懒无力,壹觉睡醒只见太阳初升,吓了壹跳,连忙起床去见张淡香,跪下告罪。张淡香知道这是怀孕之后的妊娠反应,早招了常胜王赐给自己的两个婆子侍奉自己,见花椰进来,也没埋怨,只逼她喝了壹碗粥,便没事了。花椰却以为张淡香是气自己懒惰,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平日都好好的,怀孕也不是壹天,怎得现在身子突然懒起来?——但女人壹般都是怀孕壹个半月时(大约六周)才开始有明显妊娠反应,她却不知道。

十二章 桃花 

花椰算算日子,自常胜王交待她解决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两日,今天已是第三日。不过昨日她已答应了张淡香不再出门游荡,薛弄玉又不肯见她,想弄清真相却又只觉得无处可去。房中张淡香又不要她身边侍奉,花椰百无聊赖,推门出屋,走到屋檐下,抬头仰望天空,却只在被树叶遮挡的缝隙中看到一点蓝色的光斑。

看到树她突然联想到花,花椰转身回屋。虽然薛弄玉的镜子已经不在身上,但更早之前她从莺哥那里拿到的铜制手镜正放在房中。打开柜子,花椰拿出镜子,反复打量。

看上去似乎只是一般的铜镜,随处可见。背面雕刻着细致的同心圆纹路,边上装饰有蝙蝠的图案,握柄的纹路似一株桃树,柄底还刻有一个“曹”字,似是出自出名的能工巧将之手。花椰没来王府之前,想也没想过世上居然会有这般做工精细的铜制手握镜;但是在王府中此物却是平常又平常,几乎所有稍微有身份的女眷皆人手一只,随处可见。这面镜子和在薛弄玉房前所见的是同一类么?当时那镜子她未细看,只大致觉得都是握镜的一种。自己在薛弄玉的镜中看到的,那是幻觉,还是甚么?花椰始终放不下,她翻过镜子正面朝上,细细的观察镜子,看是否能看出点端倪。

——却果然,在镜子边缘上,看到一抹靓丽的淡粉色光斑……

——不对,是桃花。

——一株开放正艳的桃枝,自镜子的边缘,伸出一角。

自花椰的角度望去,那桃枝似乎正开在屋檐外,自她房间的窗边掠过一角。

花椰转身,寻找那枝桃花。她的屋自然是屋,没有甚么花草。而门外屋前则只栽了两柱榕树,枝叶烂漫的铺了一院子,也没有甚么花草。虽说现在正是桃花开的季节,要赏桃花却最近也要到院与院之间相连的游廊处。

——镜中的桃枝是哪里来的?

花椰又再回头,拿起镜子,仔细观看。若是将镜子移动,则那桃枝会消失不见,但若将镜子静置,片刻之后又会出现。总是在镜中的景物之中,某个场景的缝隙处,微微摆动,就似真有这么一株桃树长在房间里一般。

这桃枝如此清晰,比上次看到的只一片粉色的光斑清晰许多。何故?花椰拿着镜子走到房中,看着张淡香,犹豫许久。

张淡香坐起身道:“有事?”她素知花椰不是个有欲求的人,很少会主动理睬自己。却见花椰将一面握镜递上:“姑娘,您看,这里可有甚么?”

张淡香茫然接过,看了片刻,又侧头,道:“啊呀,左边的眉毛低了些。”急忙放下小镜子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笔,却只见面前的镜中,花椰又拿起那握镜,皱眉看着那镜子不语。

——淡香姑娘看不到。

“镜子里有甚么?”张淡香反问,怎么这婢子突然也爱起美来?平日花椰从不打扮,几乎没照过镜子,最多只是梳头时看上几眼。

——镜中桃枝仍在。

薛弄玉是否也在镜中看到桃花?是否看到本不该存在的桃花被吓到了,所以才将所有的镜子都丢出屋?

——莺哥本来特别爱照镜子,可在出事前几天罢,突然不照了,还要我们将所有镜子统统扔掉,一样也不许留。

——对,我还记得,她连澡也不敢洗,只让我用毛巾为她净身。

花椰紧皱双眉。——多么相似的行为!是否莺哥也在镜中看到了甚么?

打定主意花椰向张淡香福身:“淡香姑娘,奴婢思前想后,还是想再去拜访一下薛姐姐。”

“哪个薛姐姐?”张淡香细细画眉,浑没在意,“你在这王府中还认识别的女人?”

花椰淡然道:“奴婢前日就是去找薛姐姐,在她院前晕倒。”

张淡香立即想起这个女人,心生反感:“不许去!你找她做甚么?你不知她在那十夫人面前说我多少坏话!这口恶气,我还一直蔽在心里呢。”

花椰低头道:“奴婢想弄清一件事。”张淡香皱眉道:“甚么事?你且说来我听,看我高不高兴让你去。”

花椰实话实说:“奴婢想弄清,薛姐姐与莺哥姑娘的死是否有甚么关系。”

张淡香讶然:“莺哥?那又是谁?”却又随即想起,道:“啊!你昨日说的那个歌伎?”花椰点头,张淡香挑眉道:“去罢!若真见了人,替我好生数落她几句。别老放着正经的不说,老在人背后说些下流话。”花椰应了,转身欲走,张淡香却又将她叫住,道:“别四处乱跑,再教王爷撞见你与人私会,他又要发怒。”花椰应了,转身出屋。

再次来到“沧浪别院”,却只见薛弄玉房门紧闭。花椰上前拍门,却听到薛弄玉在里面大吼:“滚!我谁也不想见!”

花椰还欲拍门,住薛弄玉对面的婆子自屋里出来道:“你要找那姓薛的么?”花椰点头,那婆子道:“别叫啦,自昨天起就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屋中,一直也没见出来,不知在里面干些甚么。我猜她是不会出来的。”

花椰淡然道:“奴婢有理由一定要见薛姑娘的。”那婆子冷笑道:“那你就慢慢叫门罢。反正我是好话说尽了。”说罢又一转身回到了屋中。

花椰不理会那婆子,仍是叫门,道:“薛姐姐,奴婢也看到了镜中的东西!”她其实并不确定薛弄玉扔掉镜子是为了甚么,是否也与自己一样在镜中看到甚么怪异的景象,她只是一试。

可她这话说出,门内却立即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只听“咣啷啷”门锁响,屋门被薛弄玉自内拉开一条缝隙,颤声道:“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甚么?”

见到此时的薛弄玉花椰几乎不敢认。她蓬头垢面,也不梳妆打扮,脸色苍白,眼圈发黑,若不是久见鬼魂模样,花椰几乎认为她是一只女鬼。花椰皱眉,道:“奴婢也在镜中,看到桃花。”

十三章 出事 

“桃花?”出乎花椰意料,薛弄玉只嘴角扬了一扬,似是不屑,“只是桃花?”

花椰原本以为薛弄玉与自己一样,是看到了镜中桃花,所以才害怕,见她如此神色才发现自己猜错了。眼见薛弄玉又要关门,花椰急道:“姐姐,奴婢想知道,姐姐为何将屋中镜子统统丢掉?”

提到这个薛弄玉脸色又变,睁圆了眼睛,用力瞪着花椰,过了半晌,才突然尖声道:“这你管不着!”花椰知道她必是在镜中见到某物,追问道:“姐姐在镜中到底看到甚么?”

薛弄玉脸色惨白,却又突然发笑:“反正你也看到花了,急甚么?你迟早也会与我一样!”说罢不待花椰回答,用力将门紧闭,接着便听听“哗啦”一声,似乎薛弄玉又将门自内反锁起来。

花椰拍门道:“姐姐!”却又听薛弄玉在门另一边喊道:“滚!我不想看到你这骚_货!”

花椰叹息,无奈转身,少不得又是自从婆子们异样的目光中穿过,回到张淡香房中。张淡香一看她仍是双眉紧皱,便猜测她是碰了钉子,柔声道:“我早说过那贱_货不消理会。——可饿了罢?来尝尝咱们家乡的点心。”说罢,推过一碟酥皮点心。

花椰轻声道:“奴婢的‘家乡’就在这里。”张淡香一怔,她并不知道龙忘海十四年前在这里的纠葛。花椰对那点心没甚么胃口,便推辞不吃。回到屋中,仍是潜心思索薛弄玉话中之意,一边思索,一边又将那镜子拿出来把玩。

仔细看来,镜中的桃花明显不同于前几日在天华公主的花园之中所见,比真实的桃花更加饱满轻盈。花椰对美的东西没有执着,却也仍不免为它的艳丽的色泽吸引。看了许久,花椰放下镜子长吁一口气。——这样的美丽,看多久也似乎看不腻似的。

(*^_^*)

次日花椰居然睡的更沉,直到隐隐传来的阵阵喧哗将她吵醒。抬眼一看天色已经蒙蒙发亮,花椰暗自责骂自己,急忙起了床。门外似乎有人在肯求甚么,声音最大的自然是张淡香:“人还没起来,吵甚么吵?”一个婆子委声道:“不是,姑娘您不知道……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张淡香叉腰怒道:“我管她!爱死不死,爱活不活!”花椰推门出来道:“姑娘,甚么事?奴婢可否帮忙?”门外站着两个婆子,一见花椰出来,立即奔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道:“姑娘,你可起来了!”其中一个就是在薛弄玉对面住着的那位,前日才与花椰照过面,拉住了花椰的手不住赔笑道:“姑娘原来是张姑娘房中的人,昨日又怎得不早说?昨日那都是误会,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花椰皱眉,想甩却甩不脱,张淡香一脸愠色,伸手用力将那两个婆子手拨开,侧身挡在花椰面前,道:“干甚么?还想抢人啊?”花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轻声道:“姑娘,这是……”张淡香回头怒道:“没你事!回去!”说着叉了腰堵住门口,似是绝不会让人进去了。

另一个婆子央道:“张姑奶奶,你省省好,那薛姑娘实是熬不过今天正午了……”

花椰正转身往回走,听到“薛姑娘”三个字蓦的站住脚步,又转回身来,张淡香双手抱胸,正待推拒,花椰却自背后轻轻拉了她一下,张淡香便不说话,花椰转到她身前,向两个婆子福身道:“二位嬷嬷好。”那二人急忙还礼,花椰又道:“你们说的那薛姑娘,可是指薛弄玉?”

前一位婆子急道:“可不就是她么?人快不行啦,眼看就等着咽气了,就是最后想见你一面,交待几句话……”花椰不喜欢她这种说法,不等她说完,转身向张淡香道:“淡香姑娘,奴婢……”

张淡香打断她道:“你想去看她?”花椰点头,张淡香沉吟道:“也罢!反正快死的人了,我若拦着你,只怕你从今往后心里都要偷偷怪罪于我。”花椰连忙道:“奴婢不会的。”张淡香笑道:“不过出门前还是先去洗把脸罢?看你这睡眼腥松的样子。”

花椰急忙转身回房,大制梳洗打扮一下,便又出来,向张淡香福一福身,便随那两个婆子离去。

出了院门,花椰立即道:“昨日薛姐姐还好端端的,怎得今日就要死了?”虽是问句,可自她口中问出来,似在陈述一般,两个婆子看她一眼,才道:“姑娘你不知道呢,昨天晚上闹的那叫一个凶!”花椰讶异道:“怎么?”突然灵光一闪:“是否有人企图将她掐死?”

两个婆子惊讶的驻了足:“什么?”诧异的互望一眼,又道:“不……不是,当然不是。她是自杀。”花椰皱眉,片刻才道:“事情经过怎样?”

住薛弄玉对面那婆子道:“昨天晚上罢?也不知睡到几时,突然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刚开始我不想起来,想着一下子就完了,一会却突然‘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我寻思这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成心想整死人啊?就推门出来看,一出来就看见别家灯都灭着,就薛姑娘房里还亮着灯。那我自然就想,是不是薛姑娘还没睡,晚上这么折腾她想干甚么啊?就去砸门。谁知我砸了半天,薛姑娘不但不回答,房间里的灯还灭了。我叫了几声,也不见人回话,隔壁的张嬷就过来帮我一起喊……”花椰向另一个婆子看去,那婆子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姓张。花椰点头,头一个婆子便继续道:“……我们俩人叫,却还是不见人回答。张嬷就说不会是出了甚么事罢?我也觉得有些害怕,就去找了巡院护卫,把门劈开,进去一看啊……”她咋了咋舌,比划着继续道,“那薛弄玉,整个人就这么担在门口的水缸上,上半身全浸在里面,一双脚用力蹬着墙壁,似乎还嫌自己浸的不够深。四下里的瓦罐啊甚么的碎了一地,我最初听的那砸东西的声音,大概就是那些瓦罐被她摔碎的声音。”她喘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们七手八脚将她抬起来,她手脚都没知觉了。我们将她拖到床上去,她却突然醒了,一边笑一边咳嗽着吐水,然后又突然坐起身,直叫‘那个丫头,张淡香的丫头!’声音凄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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