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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落在车棚顶上“哒哒”作响。
“迷路了。”磊叹了口气,“你身上带有地图吗?”
“没。我忘带手机了。你出来有带吗?实在不行就找**吧?”
“没有,我哪里想得到要带手机的?怎么办?你看是不是我们一起下车去问路,
或者找个电话?车上有把雨伞。”
我看看窗外的漆黑,实在股不起勇气下车到一片黑暗中去。“我、我来开车试
试?”我提议道。
两个人都不敢下车,于是就在车上挤作一团,推推攘攘。好不容易把座位换过
来,刚一坐定,就听见“嘭”的一声门响,似乎是一团不太坚硬的东西落在汽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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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我和磊同时回头一看,一团漆黑的影子在后窗玻璃外一闪而过。我感到心
里抽了一下。“走走!快走!等什么?”磊大声喊道。
我猛地一踩油门,两只前轮打滑“吱——”,一跃而去。我加起油门一阵狂冲,
两边的树影不断的往后退,直到被扯成一个个飞速而过的模糊影子,然而我却看不
到一星半点要到路的尽头的迹象。磊叫道:“慢点慢点!你找死啊?!”我清醒过
来,连忙将一百五六的车速慢慢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连方向盘不知什
么时候也变得湿漉漉的。
“不要开那么快!”磊恼怒地压低声音,“除非你想今天死在这里。但也不要
停下来,边走边找路!”我连连点头,兀自往倒车镜看了一眼,还好,没有猫。
“别看后面,后面交由我处理。开你的车。”磊钉上一句,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眼光。
我稍微冷静一点,又开了一段路,注意到这条路上居然还有不少岔路。我不敢
贸然进去,但大路却越走越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两旁的大树也毫无变化。我心
中又开始发毛了。“现在,往哪里走?还走下去?”又过一个岔路口,我开口问。
磊没吱声,点了支烟递给我,自己又点一支。“下一个路口转进去。”他喷一团烟,
“咦?那是什么。”
前面一棵大树横在路中央,道路到此完全中断,无法再往往前走。但我依然可
以看见路在树的身下笔直地向前延伸,倾斜向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越过这棵树
道路的两边依然还是一排排的大树。但我们已经不能再向前了。我感到一把毛刷子
慢慢地刷在我的心里。
“往回走!”磊用带有命令的口气说,“原路返回。”我早就没了主意,就按
他的话做。但我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今天我们要走出这个地方是千难万难了。
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钟,预感灵验了。前面有一棵同样的大树挡住了去路,不,
是来路。问“我们来时为什么没有”这种蠢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走岔路吧?”
我提议道。磊却忽然“哧”的笑了出来,接着又铁青着脸不啃声。
“怎么了?”我奇怪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他指了指我面前的仪表盘,油灯亮了。
“怎么办?下车吗?”我问道,他却摇摇头:“不要,下车步行,只怕……”
又是“嘭”的一声,我们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后窗外面一片空旷,
只有雨水和黑暗的路。只见尾灯将后面的景物都映得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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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有余悸地侧过头看看磊,他也慢慢地回过头来,张嘴想说什么,然而我却
只听见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喵嗷——”
不是他,是猫!黑猫赫然出现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正张牙舞爪地趴在玻璃上
面。我感到全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一阵寒意直从脚尖直透上来。
这恐怖的念头彻底将我吓呆了。我口中不停地大喊大叫“别让它进来”,手在车内小小的空间里抓狂地乱舞。磊也好不到哪里去。混乱中不知谁的手碰到雨刮器,雨刮器坚定有力地划出两道弧型,将黑猫扫了个跟斗。黑猫在引擎盖上滚了两圈,翻身下车,就此消失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黑猫的来无影去无综让我不敢相信这这一切。只有依然不紧不慢左右摇摆的两只雨刮器可以证明刚才的事情。我惊魂未定,两手扶着方向盘直喘粗气。直到磊说:“快走!走岔路!”
又是一阵狂冲,我丝毫不理会油箱里面还有多少油,也不理会下雨路滑容易出事,磊居然也任由我乱冲乱闯。“他大概是已经放弃了吧?还是想最后赌一把?丽在干什么?怎么路两边的树和刚才一模一样?我们在哪里?为什么路旁没有房子?前面还有树拦路怎么办?油还有多少?要不要在车里过一夜等天亮了在走?这条路为什么是往上走的爬坡路……”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我丝毫没有减慢速度,毫不犹豫地左冲右转,见弯就拐,左转、右转再左转——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家门口的路上!我长舒一口气,抹一把脸,脸上手上全是汗水。
在车库停好车,我欲赶快下车冲回温暖舒适的家里,一直没有吭声的磊却把我按住了:“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跟两个女人讲。”我表示同意,他又道:“刚才你开车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眼睛里全是血丝。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一路上没有话吧,”他沙哑着声音说,“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被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了。”
“什、什么事?”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下意识地看看后窗,没有猫,什么也没有。
“不是猫!”他知道我在看什么,“是刚才,那条一直往下走的路,你说会通向哪里?”
“我……不知道。”我拒绝自己去想。
“那两棵倒了的树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算啦,别去想了。我们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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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大声打断我,“我们没有‘好好的’回来!”
“什么意思?”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磊叹了口气,“刚才你开车的样子很古怪。而且,刚才,你记不记得你最后三个弯是怎么转的?”
“最后三个弯?好象是左……然后转右……”
“是左转,右转,再左转。”
对!我想起来了。因为害怕老在一个地方打转,我是左右转弯交替着来的。尤其是最后一个拐弯给我印象深刻,很急的九十度左拐弯——天啊!我张大嘴,又下意识地用手将嘴按住。我以为我要大声惊叫出来,但实际上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我们住的房子是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背后是雷山。这条街却不是一条直路,而是有一个拐弯,一个向右的转弯。也就是说,我们若是开车回家的话最后一次转动方向盘一定是向右转,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存在。但事实上,我最后一次转动方向盘却是向左!
明白了吧!最后一个弯拐左的唯一解释,就是我们是从背后雷山中穿出来!我们回家的那条路根本就不存在!
正如磊预料的一样,接下来便又是一周平静的日子,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和磊却是在焦躁和不安中度过。我已经完全相信每隔七天之后的一次大难。磊也开始相信我们似乎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干扰。“但我还是觉得笔仙的说法不大可靠。”他说。他是一个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解释,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现在有很多事情暂时还不能找到科学的解释。但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睛里惶恐。在那一瞬间我了解到其实他已经开始动摇了,只是口头上还不承认而已。这更加深了我的恐惧,因为少了个坚实的精神依靠。
我每天都惶惶忽忽,随时感到头重脚轻,心中只是盘算着还有多少天又该到可怖的星期五。这种感觉,很象一个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天的人计算自己的死亡到来。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感觉。我在看着一天又一天厄运的日子将要临近的时候,甚至希望噩梦提前到来,等待必然要发生的恐怖事情无疑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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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察觉到了我的不正常,她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只能报以苦笑。由于并没有把上个星期的事情告诉两个女孩子,而且她们那天晚上也没有遇见什么古怪的事情。所以对于她们来说差不多半个月都是平平安安过的,她们也差不多快要忘了请笔仙和后来的怪事。只有媛偶尔还笑嘻嘻地玩笑道:“小心喽,被笔仙上了身是很不容易再脱身的。”我和磊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近来烟是越抽越凶了,两个人一天要买三盒烟才够。我说:“等这件事过了咱们是不是该戒烟了?”磊苦笑。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件事我们过得去吗?
丽还是对我时冷时热的。她找了份咖啡馆的侍应工,每天晚上从六点半做到十点半。头两天我还开磊的车去接送,后来一不好意思老麻烦磊,二来也确实离家不远,走路也就十五分钟,也就懒得去了。媛悄悄对我透露咖啡馆里有个男的在追丽,为此我很是苦恼。磊安慰我说:“一切随缘吧。”
眨眼间就到了请笔仙后整整第三个七天。这天下午我和磊商议了良久,都觉得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待着。吃完晚饭,我把我的电脑搬到磊的房间,两人开始对决CS。媛自在一旁听音乐看书。因为前一天晚上就没有睡好,一直在提心吊胆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其实没有什么玩游戏的兴致,但为了不扫磊的兴还是强打起精神陪他一直杀到九点。最后我实在困得头都抬不起了,于是打了个招呼自个儿回房睡觉。
头一沾枕头,倦意顿时充满全身。半梦半醒间想到今天毕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心中一宽,便睡着了。
做了很多梦,很混乱,好象是把丽带回家来看爸妈你们二老。在梦里我家居然还在十年前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我们家养的那只白猫还在。丽过来对我说:“白猫不见了!”我走到天井,打开水缸盖子,白猫的尸体便浮在水面上。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我杀的白猫,我也莫名其妙认为是我自己杀的,心里还又是后悔又是内疚的,难过得很。直到丽悄悄告诉我:“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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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惊醒,发现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好好地睡在我身旁。我伸手搂住她,她乖乖地倦缩在我怀里,只是手脚一如既往的一片冰凉。困意又上来了。
闭上眼睛,梦居然接着。丽说不要给别人说好不好,我说好。丽又说她不是有意的,我说我相信。她说她杀猫是因为猫想杀她,我笑了……
有点冷,我睁开眼睛,窗户没关好,冷风从窗户缝隙间灌了进来。我想起身关窗,身体却留恋温暖舒适的被窝。闭上眼睛,梦又接着来了。
丽从水缸中捞起死猫。不,她在杀猫!她为什么要杀一只死了的猫?她在演示给我看!她用手死死地扼住猫的脖子。她居然笑了。在这一瞬间我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不是丽。冷风又在吹头。我虚开眼,看见丽衣冠整齐地站在窗边,月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她身上镶上一层惨白色的边。她想干什么?我努力地看,还是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在看我,盯着我看。风又从窗口吹进来,吹得她的白色长裙飘来荡去,她不是从来不穿裙子的么?
我猛然坐起身来,发觉原来是个梦。窗边没有人,只有风刮着白色半开的窗帘不断晃动。月光将晃动的窗帘投在墙上,呈一个巨大的不断晃动的半透明影子。我这才发现枕边没有人,丽不见了。“上厕所吧。”我这样想道,躺下想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看看表,已是凌晨一点。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奇怪的是睡意全无。再看一次表,一点半,丽还没有回来。
我心里微觉奇怪,起身去卫生间,没人。于是推开磊的房门,明晃晃的灯光顿时刺得我睁不开眼。
“醒了?”磊问道,他还在电脑旁上网。丽正和媛坐在床边说话,只是我见我进来就不说了。我盯着丽,她并没有穿古怪的长裙,也不是睡衣,而是整整齐齐地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我觉得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于是我问:“你怎么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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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丽瞪大眼睛,“你睡昏了?我什么时候有睡过?我下班回来就一直在这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