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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软的心渐渐地僵硬起来,尘子封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后,就适当地露出疑惑的神色,去听苏安泠接下来的话语。
“注意安全,”粉嫩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宽慰的笑容,苏安泠有些俏皮地朝他眨眨眼,轻声道,“找不到没关系的,师兄人很好,他不会为难你的。还有……”
苏安泠苦恼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次不要迷路了。”
“你……”苏安泠如此的话语倒是让尘子封着实有些心惊,他莫名地盯着眼前毫无低落情绪的女生,忍不住疑惑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脸吗?”
按理来说,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异样的反应,他无法想象苏安泠会为了自己容貌被毁而哭得撕心裂肺的场面,或者是发狂的形象,但,好歹,也应该会有些反应。
可,眼前的苏安泠,却安安静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完全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般,平静的不可思议。甚至于,还会这般跟他开玩笑。
“还好,”苏安泠强忍着脸上的疼痛,脸毁不毁倒是次要的,眼下她是多希望半边脸是没有知觉了,强烈的疼痛令她恨不得伸手撕毁了这半边脸,但她说话时却仍旧和和缓缓地,“还有师兄呢,有点希望就好受多了。”
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脸,她本来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的。而且……失去这张脸,就算是心中的一个疤吧,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信心站在靳斯宸身边。
但,毕竟,这不是绝望。
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只要她还没有被人肯定的告知——你的脸没救了,她都会抱有侥幸心理。所以此刻,她只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到自己身体的疼痛上,而不是去担心那还无法预知的结果。
尘子封看了她良久,过了会才站起身,低眸去看苏安泠的时候,眸色温柔,他低低地开口,“你好好照顾自己,冷就多添点柴火。”
“嗯。”苏安泠点了点头,但晃动的动作似是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她顿时直吸气,但嘴里还是念叨着回答,“我会注意的……”
忍不住抬手想去摸摸苏安泠还有些湿的发丝,可手抬到半途就倏地停下,尘子封深深地看了眼疼的眼泪汪汪的苏安泠,终究还是就这么转身离开。
即墨弈和尘子封都相继离开,阴森的山洞里就只剩下苏安泠一个,安静地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跟外面的雨声交错在一起,很快就被淹没。唯有偶尔爆炸的火苗在乱窜着,好像提醒着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愣愣地看了会儿山洞外的情况,苏安泠最后叹了口气后,才偏移视线去看身旁不远处的火堆,火苗已经有减少的趋势了,她随手抽了几根木柴放上去,尽量让它不要熄灭后,才开始脱自己的外衫。
因为是古装,而且以丝纱为主,就算是浸了水也不会太重,也为了拍戏的时候方便。不过苏安泠也只是脱下了外衫放到火边烤着,只是整个人离火堆更近了点儿而已。
浑身都在疼痛,苏安泠稍稍掀起手臂上的衣袖看了看,就见到不少青紫的瘀伤,倒也不算是严重,仔细检查了下身上的其它地方,除了还在火烧火辣地提醒她伤势的脸颊后,就只有脚腕的扭伤了。
这只脚在半年内扭伤了三次,这次应该是旧病复发,因为曾经受过伤,苏安泠也曾对这类扭伤有过些了解,以便遇到这种问题是能够自己进行判断。
困难地将鞋子脱下来,苏安泠忍不住有些好笑的想着,她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不过早知道自己这辈子这么多灾多难,她上辈子肯定得好好跟楚风连学习下医学方面的知识,免得纵使吊着口气看着那些病痛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在心里纠结着,苏安泠大概查看了下脚腕上的伤势,有些肿,虽然挺疼的,但应该没有伤及肌腱,咬着牙站起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但好像变小了些,苏安泠耳边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宁静起来,好像,完全寻不到任何人间的声响。
*
夜,愈发地深沉。
在这个小山村内发生的事情,总是在这块小地方产生了极大的轰动和反响,引发了几乎全村人的动员,但却没有传播得太远。
本来就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网络信息极不发达,而几乎普遍了的手机电话也因为这场暴风雨,要么路线出了问题,要么手机信号几乎为零,完全无法与外界沟通。所以,就算苏安泠和尘子封坠崖、神秘男子用轻功下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一天,外界的人也鲜少得知。
崎岖的山路上,雨水冲击着不平的地面,填充着所有不平的小坑,没有路灯的山路才刚刚入夜就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有属于车辆的远光灯打了过来,刺眼的光线照射在水坑上,反射着极亮的光芒,细雨落在水面上,溅起了细小的水花,再度溅落之际荡起无尽的涟漪,一*地扩散开去,宛若自然的虚拟春花。
很快,洒落的灯光愈发的明亮,疾驰而过的车轮几乎飘着水坑而过,眨眼给平静的水坑带来剧烈的动荡,可在车轮过去后,四处飞溅的雨水又渐渐地聚集,很快就将半干的水坑再度填满。
黑色的跑车上,刚刚经历过近一百八十度转弯外加极速漂移的谢隐树,紧紧地抓住副驾驶位置上的安全带,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有些不敢置信地眨着自己的眼睛。
直到过了好几秒后,谢隐树才将自己紧张的情绪给放松了下来,绷紧的弦被他根根地硬扯断。
如果是在第一个惊险的弯道以两百码的速度顺利通过的话,那之后连续不断的弯道和生死关头,在谢隐树看来,也不算什么了。
他确实没有见到过这种车技,看着前面那几乎全是弯道的道路,谢隐树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早些时候就听人说起,进入砚台村的道路很危险,这里的路都是从半山腰里挖出来的,本来山脉就很复杂,弯弯曲曲的,山腰挖出来的路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加上这里的海拔本来就高,想要大规模的去挖路绝对是大工程。这里那么偏僻,以现在国家的能力来看,基本是不可能的。
听说寻常人从这里过去几乎要将速度控制在十码一下,而对于他这种在坦克装甲车上锻炼过的来说,顶多也就是七八十码左右,要是上了一百码,估计不到二十秒就得到悬崖下的水沟里去找他了。
等着适应了这样的速度和惊险,谢隐树这个闲不住的主觉得挺无聊的,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正在开车的靳斯宸。
这个男人从他见到开始就一直处于这种生人勿进的状态,当初将车子要是递给他的小哥都差点儿吓得腿软,路上也没见他开口说过任何话,谁都可以理解他担心苏安泠,但……谢隐树是真心觉得,有即墨弈在就不存在苏安泠会死的问题。
“听歌吗?”谢隐树活动了下手腕,有些试探地看这靳斯宸,脸上笑容格外的和煦,就差没到童叟无欺的程度了。
靳斯宸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完全当他是空气。
没有等到回应的谢隐树,也就全让当做他同意了,活动了下手腕后就直接开了音乐。
只是……
“书本上洒落的尘埃,浸染着千年岁月的悲哀……”
刚刚打开,就听到苏安泠的声音,悲伤而哀怨的音乐迎面而来,好像连情绪都浸染了浓重的忧伤。
呃,谢隐树心里感叹一声,立即将音乐给关了,可不等他再直起身来,就感觉到靳斯宸方向飘过来的冷冷警告的视线。
自知这目光的威慑力,谢隐树死撑着就当没有看到,转而坐直了身子。
作为个军人,他坐的姿态都无比的端正,腰杆直如松,就像是铁打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弯曲。连音乐都是苏安泠的,谢隐树只觉得这下更是无聊了,他懒洋洋地看向窗外的风景,全是生长茂盛的树木草丛,在黑暗的夜空下,好像是铺上了层暗光,完全见不到其原本的颜色。
谢隐树之所以会出现在靳斯宸的车上,其实巧合还比较多。他前几天正好被分配到这个地区来办事,可上午忽然就接到了苏洪泉的电话,说是苏安泠在砚台村拍戏,可没想掉落山崖生死未知,苏洪泉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就让他赶过去看情况。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什么消息都没有就不要回来了!
谢隐树深知苏安泠在苏洪泉心里是什么地位,当下哪里还敢停顿,直接就去当地的军区首长那里请假了。但没等他出发,就再次得到苏洪泉的消息,说是让他去机场搭个顺风车,速度会快点儿。
当时谢隐树还觉得纳闷,他自己开车还可以不绕远路,怎么就慢了,可刚上车就见识到了靳斯宸的车速,立即就没有任何的疑惑了。
心中思绪远飘着,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时多出了道光亮,隐隐约约地从山的另一头散射出来,但在漆黑的夜空里却格外的明显。
“快到了。”谢隐树眉头一扬,偏头朝驾驶位置上的男子说道。
本来谢隐树只是想提醒靳斯宸,很快就要到了,他的速度可以适当地放慢一点儿,可却没有想到,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对方的速度就猛地加快,那让人想崩溃的速度彻底地让谢隐树将口血水咽了下去,他在密切关注着外面道路的情况下,忍不住朝靳斯宸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得,他服了。
在抵达山头的顶峰后,道路就平稳了许多,可靳斯宸的速度却明显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就连谢隐树看着都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身为一名五好青年革命战士,他那么多子弹雨中都闯过来了,要是就这么冤死在这辆倒霉的车上,他得有多悲催啊!
最后两个烈士都拿不到!
猛地,眼前忽然出现个大拐弯,谢隐树彻底地放弃了脑海中仅有的活动,将自己的心率降到最低,眼睁睁看着奇迹的到来。
沉稳地开车的靳斯宸,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直到最后还踩在油门上,直到接近弯道中央的时候才猛地打了方向盘。副驾驶位置上的谢隐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旁边上移,好像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似的,直接往靳斯宸的方向倒去,好在他紧紧地抓住才没有真的倒在靳斯宸身上。
车几乎半边都飞了起来,只留下左边的两个轮胎跟地面摩擦着,如果镜头慢放甚至可以看到那轮胎跟地面接触的角度是有多惊险,可实际上那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
肉眼只能见到辆黑色的车子猛地半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半个优美的弧度,转过弯之后就顺利地恢复原状,就好像是场漂亮成功的演出,如此惊险而优雅,足以看得人站起身来热烈鼓掌。
但,见识到这场惊险奇迹的天地,只是用更大的雨水来迎接。
砰砰砰的,忽然变大了的雨水砸在车玻璃上,溅起巨大的响声。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谢隐树横了靳斯宸一眼,瞧瞧,老天都看不得你这逆天的车技了。
“到了。”埋怨完的谢隐树余光瞥到灯光之下大堆的人群,好看的眉眼闪过抹喜悦之色,他忍不住开口。
但,一路上将他忽略到底的靳斯宸,仍旧没有听他的话。
而道路上面,正在冒雨铲除泥土的两拨人忽然感觉到阵强烈的灯光直朝他们而来,可下一刻远光灯却熄灭了。他们下意识地往车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到一辆黑色的跑车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猛地冲了过来,那似是咆哮的气势瞬间吓得他们不敢动弹,心下仿佛埋了无数的地雷,只等着车子冲过来横扫千军的时候齐齐的炸响。
天哪,哪来不要命的疯子,看到这么多的人还不停车?!
出乎意料之外的,跑车在靠近最前面一个列兵的面前,猛地停了下来,人们全部能够听到那强大的摩擦声。
有些刺耳,但格外的舒心。
得知自己还没有被撞死的消息,谢隐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可,惊魂未定的他,才刚刚跳下车,就见到大批的人猛地站直了身子,那严肃而紧张的气氛呼呼地迎面刮了过来,令他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敬礼!”
“领导好!”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山谷砸出铿锵有力的回应,宛若钢蹦般,一砸一个响,靠得近一些的差点儿没被这群人的声音吼得震耳欲聋。
看着那群朝自己敬礼的同胞们,谢隐树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换了个样,他的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绷直了身子给在场所有的军人行了个礼,带着属于他们军人的敬意,他张了张口,强有力的声音突破了这层雨幕,“兄弟们,辛苦了!”
谢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