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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红却能守住自我,别人追求的名誉在他看来好像只是唾手可得的,别人费尽心思拼尽全力才能够得到的东西他完全不屑一顾,这样的人纵使能够轻轻松松地惹来嫉妒和羡慕。
以前靳斯宸跟自己没有交集,尘子封也没有太将他放在心上,可苏安泠这个神奇的存在却成功地将他们拉近。自从意识到苏安泠跟靳斯宸在一起后,尘子封几乎是发狂地去找有关靳斯宸的一切消息,他开始知道这个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小王子”“殿下”的传奇,那样漂亮的人生是谁都可望不可及的,就连自以为靠着自己达到某个高度的尘子封,都对那样生下来就站在他无可攀比的高度的靳斯宸,产生了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嫉妒情绪。
他嫉妒那个男人。
不仅仅是嫉妒他拥有苏安泠,还嫉妒他拥有的幸运。
握在手中的手机忽的再震动起来,嗡嗡嗡的成了这寂静房间内的唯一动静,好像不将这方宁静打破就誓不罢休般,连续不断的,犹如噪音。
手机的震动让手有些发麻,尘子封最开始还没有去理会,甚至连拒绝都没有摁下去,只是任由它在那里震动着,嗡嗡嗡,嗡嗡嗡,在这样的夜晚极其的刺耳,但又可以将他沉陷的思绪一点点的给拉了回来。
一遍、两遍、三遍……
备注为【爸】的电话一直都在响着,刺激着人的神经。
似乎是到了极限,尘子封眼眸中闪过抹凶狠的暗流,紧握住手机的力道加深了几分,竭力抑制住那震动的动作,他猛地拉下了接听,下一刻手机就放到了耳边。
“做什么?”不若平时在人前的温润儒雅,此刻的声音充斥着危险的因子,汹涌的情绪在聚集,好似随时都能化作炸弹爆炸开来。
电话那边最先传来几声咳嗽声,过了会儿才有个苍老的声音飘了过来,“子封啊,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了?”
在那么多电话落空后,尘毅打出去的电话忽然接通了,倒是有些摸不准尘子封的想法,一时竟是有些紧张。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直入主题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转而将话题转到了今天尘子封当众表白的那个女生身上。
听到这问话,尘子封眉头微微皱了下,他双腿重叠着,话语里的不屑中带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事来了?”
尘毅停顿了下,有些艰难地开口,“那,毕竟是我们尘家的儿媳。”
“儿媳?”尘子封冷不防的冷笑,“你不是一直都不希望有人嫁给我、毁了一生的吗?”
毫不留情的话语,宛若刀子般传过手机,落到耳里字字珠玑,倒是让尘毅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电话那边的尘毅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想有人跟尘子封在一起,免得害了那些好女孩儿。但实际上他也没任何办法,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左右不了尘子封的想法。倒是那个叫苏安泠的孩子……尘毅忽然想起曾经无意间在电视里看到的《娱乐密码》,那是个很机智聪慧的女孩,只是站在那里又让人觉得很乖巧,看起来很美好的女生,怎么就,毁在他那个不孝子身上呢?
而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尘子封不耐的声音便继续传了过来,“有事就说。”
稍稍有些迟疑,尘毅也不再去想那个可怜的女生,某种尴尬的情绪爬上心头,但又被他压了下去,他硬着头皮道:“还是你妈那事……她最近病情恶化,急需手术,可家里所有的钱都搭上去了……不管她以前怎么对你的,她毕竟也是你妈啊……你自己想想清楚,她说,还想看看你……”
好像没吐出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到最后就连尘毅自己都有些心酸。曾经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少年,不知何时离得他越来越远了,如今打个电话竟然还得用这般卑微的语气,好像电话那边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是个他欠了无数债的债主。
可是,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没等尘毅说完,尘子封就挂断了电话,他本来张了张口还想再说点儿话的,但却被挂断电话的提醒声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医院门口,车潮繁华,曾经在学术界风光无数的教授尘毅,此刻也敌不过岁月的衰老,只能撑着年迈的身子在这无情的世间努力攀爬。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电话,一直都戴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有些模糊起来,街道两旁的路灯将整个城市照得清清楚楚,可他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与此同时,安静的客厅内。
挂下电话的尘子封,随手将手机丢到了旁边,他仍旧坐在原处,可那张脸却变得愈发的危险而狰狞,所有的修养气度因为这通电话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无论是谁见到他,或许都会被那种强大的怒意感染,不由得避而远之。
时间,静默,静默。
墙上的钟表指向零点的那刻,笼罩在尘子封身上的阴沉和恐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昏暗的光线中,他忽地抬眼看了下钟表的放下,随即便将旁边的手机顺手捞了起来,点开【爸】的信息,手指在屏幕上微动,打下几个字,发了出去。
【我过阵子去看她。】
*
自从苏安泠跟靳斯宸提议回去后,靳斯宸第二天就通知她可以回去了。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苏安泠还是敏锐的发现那个给她打扫卫生整理衣物的护士已经换了另一个人,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前任已经被辞职离开了。
苏安泠对其中的缘由大概也了解些,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怕被守候在外的狗仔队发现,苏安泠可算是受到了绝对的严密保护,就连谢雅白知道她出院的事后,都专门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帮她掩护,好在这里毕竟是军区医院,警戒也比较强,普通的记者更是不敢进入,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倒也没有出什么事。
安安全全地上了林叔的车后,谢雅白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在阿宸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过段日子你爸回来了,就接你回家。”站在车门口,谢雅白再三叮嘱着苏安泠,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啰嗦了。
可,看着乖巧地坐在车上、半边脸都被绷带缠起来的苏安泠,她的话语就怎么也止不住,说着说着没来由的有些伤心。
从小就由他们放养的小女生,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成人了。好像昨天才看到她在襁褓中的可爱模样,今天就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只是眼前的这个女生,怎么看,仍旧是那么的小。好像用力碰一碰,都会化作烟消云散,消失在眼前似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苏安泠的成长道路上,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东西。
“嗯。”听着谢雅白难得的唠叨,苏安泠重重地点着头,眼里满含笑意,“妈,你放心吧,你跟爸下次看到我的时候,我肯定漂漂亮亮的。”
女生眸如星辰,璀璨耀眼。笑意在眼底缓缓流淌,宛若无尽银河。动人心魄。
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苏安泠的头发,谢雅白惯有的严肃表情也渐渐地融化了,脸上只余下属于母亲的宽和,“好好照顾自己。”
“好!”苏安泠露出甜甜的笑容,光是这般模样,足以让人看得安心无比。
忽然就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那么温暖,那么让人不想离开。可清楚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的谢雅白,只是缓缓地收回了手,她怜爱地看着女生,轻声道:“走吧,再见。”
抬起手,苏安泠朝面前的妇女摆了摆,“再见。”
车门,被轻轻地关上,同时也隔绝了双方的视线。
眼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站在原地的谢雅白想了很久,最后在走向电梯的时候,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洪泉的电话。
“我想把阿泠快点接回来。”有些沙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哽咽。
苏洪泉被她突如其来的提议给惊得愣了下,过了会儿才沉声道:“这件事我也跟阿宸商量过了,他说阿泠还有部剧要拍,大概等《兵天雪地》开拍的时候,她就可以回来了。”
“她还要拍戏?”谢雅白冷不防地皱了皱眉头,最后沉声道,“她没跟我说。”
脸上有疤,还要去拍戏,她有梦想有追求,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谁都不会阻止她。可是,作为母亲的谢雅白,却对此一无所知……
苏洪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抓住谢雅白语气中的情绪变化,良久,苏洪泉才缓缓地开口,“她也没跟我说。”
话音落下,两人的通话中,只剩下沉默,僵硬的沉默。
他们俩这辈子都做过很多很多事,自问对战友、对党、对国家,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可他们最大的失败,却在他们的亲生骨肉上。
有得必有失,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曾经年轻气盛的他们只为追求心中的热血而去做那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可老了老了,猛然察觉,他们做再多的是亲,都无法弥补那个被他们遗弃那么多年的小女孩。如今再多的补偿也无法填补年少时苏安泠所面临的孤独和伤痛,就像他们再努力也无法真的得到苏安泠的真心相待。
女儿下了那么大的决定,他们却都不知道……
他们,是有多可笑啊。
“抽点时间,多陪陪她。”苏洪泉慢慢地说着,两人通话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倏地,电梯门被打开,谢雅白走出门可以看到医院内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匆忙工作的护士医生,也有那些或自己走或被推着走的病人,形形色。色的人生,她或许跟他们都有过接触,但实际上,那些人的生活都跟她无关。
尽管,她一度将这些人就当做自己的生活。
抬了抬眼,很适当地收回了眼眶的泪水,谢雅白尽量换了轻松的语气,看起来成熟年轻的脸颜仍旧优雅从容,“嗯,我想辞职。”
“你没必要这样。”
“不是的,我想清楚了。”谢雅白的语调很缓,就像是很极力地去诉说某件事,“我这辈子救过很多很多的人,但自己女儿发生危险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已经两次了,这两次,我都差点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想再耗费自己的家庭去救别人,我现在仍然觉得那样很伟大很崇高,但我已经累了,想过过真正有家的生活。而且……以阿宸跟阿泠现在的关系,阿泠怕是跟我们也相处不久了。”
苏洪泉沉默了会儿,终究是耐不过这个倔强的女人,最后也只能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想怎么做怎么做,想怎么去补偿,就怎么去补偿。
确实够了,为那些病人付出了那么多,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她得到了什么?
如果说是那些荣誉还有战士们的感恩欣喜,她确确实实得到了,而且还有在军区里广为流传的名声。但是,这些对于如今只想做个母亲的她来说,早已不值一提。
*
不到两天的时间,苏安泠就收到了蓝雨给的新剧本,这都是《千年》剧组的那位女编剧熬夜赶出来的,添加了她脸受伤的情节,还有其他小情节的变动。看到这匆匆忙忙赶出来还那么顺畅的情节,苏安泠着实感动不已。
可是,她没有想到,知道编剧要改剧本,知道这个剧还有救的时候,还在砚台村的所有剧组成员差点儿没有跳起来蹦跶到天上去,个个欣喜若狂,只恨不能将动静再闹得大点儿,来表达出他们的欢喜和激动!
本来以为完全没有希望了的电影,忽然峰回路转,竟然只要改一下剧本就可以继续拍摄了,多好啊。好到他们甚至亲自给女编剧端茶送水的,每天给予贵宾级的待遇,就是想让她将稿子赶得快点儿,再快点儿,搞得女编剧都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我以前跟阿宸说过的那两具死尸,处理好了没?”提到砚台村,苏安泠才忽然想起了那两具被她跟即墨弈发现的尸体,虽然都被他们用绳子固定好了,可保不准洪水太大有被冲走的可能。
看苏安泠说到“死尸”还那么的镇定,蓝雨可就止不住的想反胃,他可是看到那些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传过来的视频,大概是怎么将两具尸体给找出来、然后做法事埋了的场景,顿时整个人就冷不防的一个激灵,他干笑着,“处理好了,都处理好了,法事做的可隆重了……”
奇怪地看着蓝雨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苏安泠手上翻了下剧本,脸上担忧的情绪渐渐地浮现起来,“那,他们的女儿方雅呢?”
其实地主家的那两位跟她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交情,他们死都死了,她也帮不了什么,只是活着的人还需要关心。
他们俩死了,那他们仅剩的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