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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害怕都不容许自己有。
终于,在一个慈善晚宴上,她被马哥送给了一个蓄着花白胡子年过半百的老人,而她的任务,就是在床上杀了这个老头,让警方和家人都以为老头是死于精尽,那是老头的子女为了争夺家产而策划的一场完美谋杀。
那天,她打扮的很美,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眼,包括她的目标人物,那个精明矍铄、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老头,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老头精明的令人心颤,一个眼神看过来就令人腿软。
也许今天她会死在这里,但马哥答应她,如果成功的话,她会拿到一百万,并且不再限制她的自由。
所以,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欲火香焚,她几乎以为老头已经沉溺在她的美色中,她的喉间命脉却突然被掐住,老头从她颈间抬起头来,目光清明,哪里有一丝迷乱:“小美人儿,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杀了我“?
她认命了,瘫软在床上:“杀了我吧“。
“别急,只要答应我把戏演下去,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却更是个商场鬼才,有人想要觊觎他的位置、抢夺他的财产,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场戏,不过是演给有心人看罢了,而他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那只无形的手。
冰凉又粘腻的舌头添诋在沙玥颈间肌肤,老头身上腐朽浓潮的气息令沙玥几欲呕吐,他的手,像恶魔,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把你找来的?啧啧、简直完美的堪比艺术品,我要把你永远的封存下来,永远的留在我身边,不被岁月无情的蚕食,不会像我一样,苍老迟暮,所以,你该感谢我……”。
“不要害怕,来吧baby,你会爱上这里的……“。
她仓惶后退,害怕的大叫,他却只是微笑着走来,他手中的工具像是恶魔的尖刀,闪烁着幽光,生生斩断她所有的退路和希望。
人在绝望中往往能迸发出惊天的潜能和力量,她没有退路,她只能迎头而上,他虽然精明,却到底是个迟暮老人,她抓起床头的台灯砸了下去,血泊中,她跳窗逃跑。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指印,相信很快警察就会找到她,她杀了人,会坐牢,还是会枪毙?她踉踉跄跄的跑回家,夜浓深,令人窒息。
推开摇摇晃晃的木门,“芸儿“?她声音颤抖。
可惜,没有那个瘦小的人儿像往常那般跑过来抱住她,屋子里沉闷晦暗的气息令她不安,拧开灯,撩开卧室的门帘……
“啊……“。像是野鬼的嚎哭,悲痛穿肠,飘荡在这寂寥的夜色中,声声不绝。
依旧是离开家那日,母亲身上的绳子还是她亲手绑上的,她毒瘾犯了便会六亲不认,会折磨自己,更会伤了小芸,可是此时,她躺在床上,双腿微曲,面容青紫,双眼紧闭,永远的没了呼吸。
她身边偎依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小芸小手紧紧揪着女人的衣服,脸上是安详静谧的笑容,似乎多大的痛苦在她的梦里,都是纯真美好的。
母亲和小芸是饿死的,小芸被父亲一脚踢断了胸口肋骨,姐姐被带走了,她胸口又疼,爬着回到母亲身边,睡着的母亲和她安静时一样,温柔慈爱令她安心。
她被母亲叫醒,却疼的爬不起来,母亲清醒了,身上的绳子却无法解开,小女孩哭着说:‘妈妈,我疼“。
“小芸,不哭啊,妈妈带你去医院,一定要忍着啊”。奈何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她们。
这里远近都知道,这家住着个疯子,整天疯叫,听说还会张嘴咬人呢,找死才会往上凑。
所以,任凭母亲叫破喉咙,叫断嗓子,依旧无人来解救她们,沙家强拿到巨款,又流浪到销金窟中、没有一星期走不出来,就这样,母女俩在巨大的痛苦和饥饿中走向生命的终点。
“怎么会这样”?沙玥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尖触摸到冰凉僵硬的尸体,她惊吓般缩回,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黑夜像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攥住她的喉咙,无法呼吸,什么都感受不到,痛苦?悲伤?
那是什么?
“小芸,姐姐回来了,不要睡了好不好?快点醒来吧……”。她抱着沙芸的尸体,瘦瘦小小的女孩仿似没有重量般,可是指尖下的僵冷明明确确的提醒她。
小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甜甜的叫她姐姐。
很小的时候,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起,她唯一的感觉就是饿、就是冷,母亲清醒的时候会喂她奶水,发疯的时候会把她当出气筒发泄,她身上总是伤痕累累,食不果腹,破衣烂衫像流浪的乞儿,后来,她慢慢的懂事了,她知道要想活着,就只能靠自己。
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真的就是个奇迹。
后来母亲在家里那张破床上生下了小芸,那样皱巴巴的一团,不好看,却让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清醒过来的母亲却突然掐着小芸的脖子要掐死她。
“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解脱”。
她发狠似的咬着母亲的手腕,母亲吃痛蓦然松手,她抢过小芸抱在怀中,泪流满面的说道:“不要你养,她是我妹妹,我会把她抚养长大”。
那年,她七岁。
七岁到十四岁,日子艰苦的让她一度想要以死解脱,她也明白了母亲当时要掐死小芸的心态,日子太苦了,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但是有小芸的陪伴,一切的艰难都像有了发泄口,流泻千里,留在她心底的,只有小芸的温暖和可爱,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软糯糯的声音叫着姐姐,她就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力量。
只有活着,才能改变命运,才能摆脱贫困,才能给小芸幸福。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从黑夜到天明,从日升到月落,时间无声流逝,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警察找上门来,看到屋子里的惨状也是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沙玥被警察带走了,走之前她对警察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没有钱,你们可以把我母亲和妹妹安葬了吗?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心软的女警察哭了,她们已经了解过这个女孩的情况,真的太苦了,可是法不容情,她犯了法,不论她有多少冤屈,她伤了人这是事实,更何况对方还是警察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老头没死,却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要靠仪器维持呼吸,却也永远醒不过来,他的子女松了口气,虽然人没死,但情况也算好了,但她们怕沙玥把她们供出来,虽然结果和想象有出入,但一旦曝出来对她们会形成极大不利。
沙玥很清楚,她已经成为了弃子,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但她不甘心……
在审讯室里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没有牵出来一个人,是她看上了老头的钱,主动贴上去的,但老头太变态,她惊惧之下失手伤了他。
因为老头的地位、影响力,这件事情在本地闹的很大,包括几位子女后续的家产之争,而沙玥在监狱里度过了自己的十四岁生日。
一个月后,判决下来,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犯人,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但她伤的是什么人?在权势人眼中,她不过一只蝼蚁,伸伸小指就可以弄死,年龄可以随便改,她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终生监禁。
故意杀人罪?呵……
出席法庭的那天,她穿着罪服,带着手铐,头上被黑布蒙着,她被两个警察带上了审判席,耳边嗡嗡作响,人声、拍照声,她只是抿着唇安静的听着。
法官重锤落下,她的一生,被隆重宣判。
她嘴角勾着一抹轻笑,黑布蒙着,无人能够看到,她在心底对自己轻轻说。
看,这就是权势,能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狂……
监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集结着这个世界上最变态、最血腥的一群人,她以为会撑不下来,就这样死了多好,她就可以解脱了!
她终于明白母亲的心情。
太天真!
活着是一种痛苦、而死,才能获得永久的解脱!
可是,她不甘心……
她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她,除了出身,她拥有比常人更出色的条件,她为什么要这样屈辱的死去!
她蓦然想起马哥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的美貌和智慧将成为你无往而不利的武器。
…………
“利姐,你想越狱”?
“要么杀了我封嘴,要么带我出去,二选一”。
“你以为我不敢?你知道我是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吗?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满身戾气的女人并不为沙玥的威胁而动容。
明媚沉静的少女微微一笑,丑陋宽大的狱服也掩不了她的丽色殊容。
“你的丈夫和你的表妹混在了一起,你失手杀了你的表妹,被丈夫亲手送进监狱,他却拿着你的家产在外逍遥法外,左拥右抱,你不甘,当然要出去找他报仇“。
女人第一次正视这个看起来异常沉默的少女,却望进一双幽深黑暗的眸子中,像是有魔力般,她听到少女柔软甜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放心,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不会再缠着你,但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只是缺一个机会,而我会为你制造一个机会,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
目光落在她胸口口袋露出一点的药瓶盖上:“你只能选择和我合作“。
女人挑了挑眉,感兴趣的问道:“你又为什么进来”?
少女的目光倏忽幽深似海,唇角笑意不减,“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要出去报仇不是吗?所以,我怎会容许自己把毕生浪费在这个地方”。
既然天要亡我,那我就捅了天,即使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比谁都惜命,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虽然活着对她来说,比死更痛苦!
…………
深夜,加护病房。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仪器嘀嘀嘀的声音显得分外醒目,护工撑不住疲惫靠在墙上小眯一会儿。
病房门无声推开,裹着大衣的高挑身影逆着光影走来,在病床前站定,伸出一截碧藕般的手落在仪器开关上,继而目光落在病床上沉睡着的老人脸上。
过了很久。
“既然都说是我杀了你,那便不担虚名,你死吧“。
手落,一切归整为零。
“啊……不好了,病人没有呼吸了……“。
沙玥踩着月色融入黑暗中。
她在寻找沙家强,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她要亲手杀了他,但沙家强就像人间蒸发了般,再没有踪迹,她已经被警方列入头号通缉要犯,在国内不能久留,偷渡离开这个国家之前,她去看了母亲和妹妹。
鹅黄色的康乃馨在秋风中瑟瑟摇摆,没有墓碑,没有遗像,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土堆。
“对不起……“。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像是离人的眼泪,那是她最后一次哭,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带着苦涩的味道,流进嘴里,流到地下,和千千万万颗雨珠混为一起。
………………
没有尊严的人生像什么?行尸走肉!
世界最大的赌城,她每天往来穿梭,见惯了形形色色、纸醉金迷的人,她以为她也会沉迷进去,失了自己的初心,但她的脑袋却异常清醒,像是个局外人,看他们沉迷在虚幻的世界中,挥手间豪执千金。
人生如赌场,赢了金钱、权势、美人,应有尽有。
输了、除了一条命,连条裤衩都不剩。
她在想,沙家强赌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有没有一丁点儿的想起过家中的妻儿?
家?呵……真是足够讽刺,在沙家强的字典中,恐怕连家子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她笑着看着,容貌绝美,眼神纯澈,她在这些赌徒之间游来穿梭,用智慧一次次免遭灾难。
她在等一个机会。
直到那天,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少年,不,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他了,那是一场她精心策划的相遇。
她也在赌。
赌注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幸福?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多么遥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对不起……姐姐,我没弄疼你吧”?那个少年有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她心底忽然有了罪恶感。
彼时,她不知道,两个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遮了獠牙,温驯无害。
谁都以为自己才是操纵一切的那只手,却在无形中,丢了自己的心。
她告诉自己,要想不受伤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