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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部分被驱赶到了森林或者山沟，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另一部分，被砸死或者烧死，被处以极刑。
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巫觋们成长史，都是这样一个过程。
这是一种人类进化所必经的过程，虽然残酷，但却必然。
就如同战争一样。
人们选择将巫觋们隔绝起来，并不完全错。因为绝大多数的巫觋，他们的人生观相当扭曲。
他们因为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所以，在年幼的时候，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教导，那就非常容易脱离人生的康庄大道，走到黑乎乎的偏僻小路上。
善于教育这类孩子的父母，是罕见的。这并不单单需要爱，还需要懂得引导和培育他们正确健康的人生观。
现在的父母，都不一定能教育好这类孩子，更别提以前的父母们了。
以前的父母们，生了这样的孩子，通常的选择，是扔掉。有不舍得血脉的，就留着，但不会好好教育，冷漠的对待，任其如杂草一样自由生长。
本来就歪，自由生长的结果是，直接一歪到底了。
想想过去巫觋们的悲惨遭遇，我觉得鱼婆这样的有点儿可怜。
鱼婆这类巫觋，和装神弄鬼的神棍神婆不一样。神棍神婆弄的基本都是虚假的，以骗钱为目的，所以会极尽所能的神话自己的能力。
而鱼婆这类，则会极尽所能的隐藏自己的能力，躲避开人群，孤独的生活在偏僻的犄角旮旯。
他们畏惧人群，担心会像祖先们一样，被乱石打死或者被火烧死。
“我觉得人真的特别奇怪。孤立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巫师，却痴迷相信神棍神婆。”我侧身趴到任酮膝盖上，“喜欢假的，害怕真的。这多奇怪啊，是不是？”
“嗯。”任酮将我搂进怀里。
可能是因为在程海洋家里太折腾，也可能是因为任酮的怀里太暖和，我说着说着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半夜我醒过来一瞬，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床上，在任酮的怀里，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又堕入了梦乡。
再次睡过去后，我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和任酮去了鱼婆住的地方，一个位于地下的废旧煤窑里头。
鱼婆长的就像是一只鱼精，尖脑袋胖身子，脑袋像是圆润的倒三角，通过细麻杆一样的脖子，连接在肥胖的身体上。
她个儿顶多有一米四，身子胖，但胳膊腿儿却细的很，像是四根麻杆插在一个大馒头上似的。
她皮肤很白很白，但并不阴惨，反而透着丝丝红润。眼睛不大，双眼皮，眼底下有很大的眼袋，鼻子嘴都很端正，看着有几分严肃。
我看不清楚周围的那些摆设，只能看清楚鱼婆。
我甚至连任酮都看不大清楚，只知道，身边站着的这个高大的黑影，是任酮。
虽然看不清楚，但我也不害怕，估计心里有些明白，这是在梦里，而不是在现实当中。
鱼婆对我张开嘴巴，嘴巴张张合合的，像是在同我说着什么话。但是，无论我怎么竖耳朵，都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因为太过着急想知道她说的什么，所以我一个用力，窜了过去。
这一窜，用力过猛，直接让我从梦里窜到了现实。
我以为把鱼婆梦成鱼精模样，是因为我受鱼婆名字影响，象形联想。
但现实中见到鱼婆后，我吓了一大跳。
鱼婆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只是鱼婆住着的地方，略有些不同。她并不是住在地底的煤窑里，而是拄在地表山坡上挖的洞里。
这样的洞，附近有好几个，过去挖煤的时候，是煤工们用来暂时歇息的地方。
鱼婆对于我和任酮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坐在简陋的三条腿凳子上，右手提着一杆烟枪，恣意而慵懒的瞅着烟，很有地主婆儿的范儿。
“坐吧。”用烟锅，点点桌子对面的破长凳，鱼婆让任酮和我坐过去。
我看了任酮一眼，随着任酮一块儿，坐到凳子上。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程海洋那孩子的事情过来找我。”鱼婆说话慢悠悠的，目光一直看着洞外，“他来求我，我就帮忙。”
“他害死了很多人。”任酮声音有几分冷沉。
鱼婆像是没听到任酮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说着，“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们也带不走我。”
紧接着，她又说，“小伙子，你命不长了。”
任酮说：“命不长的是你，不是我。”
进来之前，我敢肯定，任酮没想过要弄死鱼婆。但是进来这个窑洞，感受到洞里彻骨的阴气后，不止任酮，我也产生了要干掉鱼婆的念头。
这洞里的阴气，不是因为太阳照射不进来，造成的。
而是因为，无数灵魂被囚缚这个洞的下面，蒸腾出来的阴气，让这个煤窑阴冷无比。
第244章 倒骨楼十三
“我的命长着呢。”鱼婆将烟锅朝着桌子边，叩叩了两下。
烟灰沫儿，随着她叩烟锅的动作，洒在了泥土地上。
我脚底下倏然一烫，仿佛赤脚站到了红烧铁板上似的，疼的我抽了口气，赶紧将双脚抬起来。
任酮没像我一样，将双脚抬的那么高，但是将脚底抬离了地面，与变成铁板烧的地面，保持距离。
地面滚热，洞里也瞬间暖和了起来，像是通了土炕里的火炭似的，暖融融的。
不过，这暖融的气温，只持续了一瞬。
转瞬间，洞里又阴冷下来。
我们像是在从寒冬穿梭到暖春，还没来得及感受暖春的温暖，就被寒冬扯了回去。
“小伙子，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鱼婆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不看向我们，一副不把我们当回事儿的模样。
“你死了，我们再走。”任酮缓缓站起来。
我跟着任酮的动作，也站了起来，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一旦任酮攻击向鱼婆，我立刻就出手，协同任酮一起，干掉鱼婆。
鱼婆放松的坐在凳子上，根本无惧我们，悠闲惬意的抽了一口烟。
任酮突的出手，鱼婆也瞬间转过脸。
在任酮手掌接触到鱼婆脖子的一瞬间，鱼婆倏然张开嘴巴，朝着任酮吐出一口烟气。
因为任酮离鱼婆太近，所以这口烟气，他并没有完全多过去。
一口烟气喷完，鱼婆就着坐着的姿势，原地瞬移到洞外。她动作奇快，我攻击过去的时候，只感觉到一阵风擦过脸颊，连她移动的身形都没有看清楚，她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下！”鱼婆在外面不轻不重的喝了一声。
我身下的地面陡然消失，我连惊叫都来不及，就失重的坠落了下去。
在下坠的途中，我抓住任酮的手，用他紧抱在一起。
任酮的情况很不好，他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眼睛半睁半闭，目光涣散，死气沉沉。仿佛，他已经放弃了生命，想要就此坠入到地狱里头似的。
这肯定都是鱼婆那一口烟气搞的鬼。
我紧紧抱着任酮，希望一会儿落到实地之后，他能够恢复清醒，而不是一直就这么痴痴茫茫下去。
下坠的速度很快，我和任酮，很快落到了实地上。
在接触实地之前，我抱着任酮，勉力的在半空旋转了一圈，落到地上的瞬间，给任酮做了垫背。
因为地面的过于柔软，所以我后背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疼痛感。让我剧痛难忍的，是任酮胳膊肘在砸下来的时候，突然抽动了一下，正好顶在我的胃上，顶的我奇痛无比。
忍着剧痛，我用力拉着任酮，将他从地面上带起来。
我快速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周围没有什么光源，但并不十分黑暗，灰乎乎的，但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
我们位于一个很大的底下洞穴里头，头顶怪石嶙峋，脚下是大大小小奇怪的灰色圆石，像是鹅卵石，但是比鹅卵石大数百倍，而且十分柔软。
脚踩上去，像是踩在了弹性十足的年糕上。
观察完环境，我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但是，我并不敢放松，身体紧绷着，眼角余光不停的观察着周围，随时准备战斗。
我拉着任酮的手，从无数圆石上走过，来到右边的洞壁前。
将后背贴到洞壁上，我踮起脚尖，用力掐任酮的脸颊，焦急的想要唤醒他，“任酮，任酮，你快清醒过来。”
任酮像是丢失了魂魄似的，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仿佛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任酮！你快清醒过来。”我很着急，也很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叫醒任酮。
“任酮！”我试图用密宗咒法，唤醒他。
可不管我怎么做，怎么灌输密宗咒法到他身体内，他都不清醒，一直浑浑噩噩着。
耳边传来奇怪的吱吱声。
我斜迈一步，挡到任酮面前，看向发出异响的地方。
发出异响的，是一颗西瓜大小的圆石。那颗圆石，像是活了似的，在不停的摇摆着。圆石摇摆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声闷响过后，圆石摇摆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的外皮，像是蛋壳似的，一块一块脱落，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个怪物，长着小小的人脑袋，鲇鱼似的身体。它脑袋有稀疏的暗红色头发，脸上的皮肤也是暗红色，眼睛嘴巴鼻子都小小尖尖，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
“嗯哇嗯哇。”它的叫声很小，和人类刚出生的婴儿相似。
它缓缓转动着脸部，黑漆漆的眼珠子，对上我的眼睛。
“嗯哇嗯哇”两声，它突然动作起来，如同游在水里的水蛇，蜿蜒着身体，快速朝我这里冲了过来。
我用力掰下石壁上一块嶙峋的石头，在它冲过来的瞬间，一石头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它的脑袋，看着和人类似的，但是却比人的脑袋坚硬无数倍。石头都砸碎成了两截了，它的脑袋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被石头砸了下脑袋，它只是“嗯哇”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快速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拉着任酮，朝旁边躲闪。
它反应及其灵活，而且能提前看穿我们要躲闪的方位。
我刚拉着任酮，跳到左边，它就扭着脑袋，蜿蜒滑动着冲了过来。
将任酮朝后面一推，我快速捡起刚才碎裂的一块石头，在它游到我面前的时候，砸向它的身体。
它的身体，比它的脑袋，脆弱多了。
在我一砸之下，掉了一半尾巴。
“嗯哇嗯哇。”它叫了两声，即使尾巴掉了一半，也没有停止动作，而是坚持不懈的朝我面前冲。
我扬起石头，准备在它游到我脚前的瞬间，抓住机会，砸向它脑袋和躯体链接的地方，将它的脑袋砸断。
可它快到我面前的时候，却陡然转弯，沿着我脚边滑着游了过去，速度奇快的冲向任酮。
不好！
它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任酮！
我快速转身，扑向任酮，想将他推到一边，躲避开怪物。
可我晚了一步。
第245章 倒骨楼十四
怪物在我扑倒任酮之前，窜上任酮的脚面，瞬间钻进任酮的裤腿。
我只看到任酮裤腿鼓突一瞬，其后，鼓突腾然消失了。
快速弯下腰，我撸起任酮的裤腿，看向他裤腿下刚才鼓突的地方。
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没有怪物，也没有伤口，只有凌乱的腿毛，委委屈屈的蜷缩贴服在他腿部的肌肤上。
用力按压着任酮的腿，我试图用指腹感受怪物是不是潜伏进了任酮的腿里。
可我感受不到任何异样。
越是感受不到异样，我越担心焦急。有一瞬，我恨不能直接将任酮的腿部割开，将怪物从里面揪出来。
因为环境太危险，所以我没敢脱下任酮的衣服，而是隔着衣服，细细按压检查了一遍任酮的身体。
任酮的肌肤与衣服之间，并没有多余的鼓突物。
那个怪物，并没有缩小身体，藏到任酮衣服和肌肤之间，而是进入了任酮的体内。
它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的活物，我砸断它尾巴的时候，它伤口处甚至有暗红色的血流淌出来。可是，它却鬼魅的钻进了任酮的小腿里，进入的毫无痕迹。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为什么能钻入人的身体？
它为什么目标是任酮，而不是我？
难道是因为鱼婆对任酮喷的那一口烟气？
我满脑袋的担心和疑问，脑内充斥满焦急，痛哭，无措。
如果吸了那口烟气的是我，就好了。
那么，任酮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没用，这么惊慌，不会像我这样无能，眼睁睁看着怪物进入他的身体里。
绝望的情绪袭击了我，让我脑袋乱成一团麻。
但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我凶狠的将绝望和无措驱赶出大脑。
我要救任。
我要和任酮一起离开这里，要将那个怪物从任酮的体内弄出来。
握住任酮的手，我看着任酮的眼神，沉默的注视了几秒钟。我用眼神告诉他，我一定会带他出去，我们一起好生生的出去。
以前都是任酮救我，这次，换成我救他。
我一定会救他出去。
一定。
就算我出不去，我也要把他送出去。
带着任酮，我贴着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