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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老夫看着有些眼熟,但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
正翘首望着远处马车的李大人被杵了一把,便是同僚凑了过来,问他,“李大人,你脖子伸那么老长的,看出来是谁家的马车了吗?”
周围的其他官员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李大人许是被戏弄之言逗得有些恼怒,指着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马车道:“你们这群没眼力见儿的,那马车上飘着的旗子,看见没?就是那个,对对对!上面那么大的‘柳’字,全青国除了国师大人还有谁?”李大人扯着刚才戏谑他的几个官员,一一指给他们看。
此时马车已经快要到他们跟前了,众人也在李大人的指示下看清了马车的标旗,果然是国师大人的马车,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非常自觉地以文武之别立于宫门两侧,等待着柳霖的车驾。
马车终于在宫门前停下,宫门口的守将见了,立马派了两名侍卫前去相迎。
柳霖先下了马车,却不似以往,会立即向各位官员走去,寒暄寒暄,而是站在马车前,背过手看着马车,不过片刻,一只莹白的手撩开了车帘,收回的瞬间手指如方开的花蕊,让人一看便有一种柔软之感,不待众人多想,一名女子下了马车,放下握于手中的裙角,理着自己的裙摆,藕荷色的衣裙配上她简约的发饰,给人扑面而来的清新淡雅之感,再看向她的面容,原本各自心里都已经浮想联翩的官员立马浇熄了心里的念头,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晟华公子扯上关系,名扬京城的国师千金柳如雪!
柳霖没有开口,等她跟上自己后,才迈步向一众官员这边走来,一一拱手寒暄:
“蒋大人,今日来得挺早啊!”
“李大人,老远的就听到你的嗓音了!”
“······”
众位大人也都纷纷回礼,目送着柳霖带着他的女儿坐上宫侍早已准备好的轿撵,抬着向深宫而去,这是要去见皇上的吧?
李大人如是想,胳膊在这时又被杵了一把,打断了他的愣神,“李大人,你想什么呢?”
“我是在想,国师大人的千金真是承袭了国师的俊美容貌,长得秀丽端庄,不失为绝色佳人一枚啊!”李大人诚实地说着,哪知那位听到他话的大人像是听到了笑话般,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悄悄地对他说:“李大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柳小姐和晟华公子的事,都传成那样了,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反正啊!我悄悄跟你说,我家儿子娶妻之时,我是决计不会给他挑这样一个空有其貌的女人的!”说完又怕被别人听去,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才向着收奏折的宫侍走去。
李大人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可惜了,这样一传,不管柳家小姐和晟华公子孰是孰非,这名声肯定是损了,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可惜了!
宫侍紧紧跟随着轿撵,仰头对着柳霖禀道:“国师大人,皇上收到您的回复,一早便在勤政殿等着了,说是涉及公主嫡子和您的千金,不宜在柔妃娘娘殿中详谈,所以啊,奴才就接了这活儿,带着轿撵早早地候在宫门口等您了!”
柳霖听罢,对他拱了拱手,“陆侍官有心了!”
那宫侍见他给自己回礼,喜色浮上脸面,忙摆手道:“奴才哪儿承得起大人的礼啊,不过是奴才的一番心意,也是为了大人能早些到勤政殿,您不必谢奴才的,真真是折煞奴才了!”
他原是浣衣局里向各宫派送衣物的下层小奴,连个宫侍都算不得,有幸他送衣物给国师大人时,多了一份心地将衣物熨过之后再送去,被国师大人瞧见,夸了他一句,借着这一句夸奖,他被调出了浣衣局,派往勤政殿轻扫大殿,称得上是宫侍了,免不得看见国师大人了会忍不住上前去巴结一番。
“停!”到了勤政殿外,他急忙高喊一声,叮嘱着轿夫缓缓放下轿撵,随后凑到柳霖面前道:“国师大人,奴才便送您到这儿了,皇上就在里面,您只要上了玉阶,便会有皇上身边的侍官引带!”说完对着柳霖行礼叩首,在路过柳如墨时,也是恭敬地做了一揖,这才率着轿夫一众退了下去。
第七十章 往事袭心
第七十章往事袭心
“如墨,跟着我!”柳霖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率先一步迈上了玉阶,柳如墨仔细提了裙摆,紧随在柳霖之后。
“国师大人,皇上命奴才在此候着,请随奴才入殿觐见!”受青帝之命在殿前等候的公公一见到柳霖,就快步走上前来,跪下请安道,随后起身对着柳霖做出“请”的手势,示意着随他前去。
柳霖顿了片刻,侧目用余光瞥了一眼,见柳如墨跟上,才继续往前走。
步上玉阶,巨大的白玉雕刻而成的蟠龙刻印嵌在玉阶的中央,巍峨宏伟的勤政殿出现在眼前,这是柳如墨第二次见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上一次,是她被捆缚着跪于殿前,接受百官的批驳,国师之罪,受罪于天,文武百官的批驳无非是斥责她不守贞洁,罔顾职责,以不洁之身担任一国之神职,将会给他们的国度带来无尽的灾难和上神的诅咒,整整三日,她就这样跪在这座宫殿之前,而她心爱的男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就安然地坐于殿中,或休寝或理政,仿佛她这件举国皆惊的大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
直到朱笔御批的刑罚旨意被太书令在殿前念完,在文武百官直呼“圣上英明”的时刻,她已无力抬头,额头抵在冰凉的玉阶上,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听着百官的叫好声,她从未有一刻如此灰心,原来她用真心,用生命搭救回来的心爱之人,会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将她舍弃。
她被押入清月湾,按照柳氏一族的规矩,日日受圣泉洗去污秽,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受着非人的身心折磨,好在胎儿还算稳固,这般都没有滑胎,也幸得圣旨有说,要向世人展示国师不贞一事,遂以没有强行给她落胎。
直到那一日······
她被架着送回房中,却听得隔墙之外有女子嬉笑的声音,她听得出来,那是柳如雪,是她此生最大的噩梦,然另一个声音却让她心上结痂的伤口一瞬间再次破裂,因为,那个答话的男子,正是宁远。
他不是在宫中吗?
他不是否认清月湾发生的一切吗?
他不是更钟爱自己的圣明吗?
他······
“阿远,一定要这样吗?姐姐她虽然与太子私通,但他们也是情之所至,太子已然伏法,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姐姐一命吗?”柳如雪娇嗔地求着宁远,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拜她所致,听着还真的会以为,她这个妹妹是真心为她求情的。
可柳如雪口中的全部,全部都是假的,只是宁远不信她,他只信柳如雪,信柳如雪肚子里那个与太子暗结的珠胎是自己的孩子,信她柳如墨才是与太子罔顾礼法,私通怀胎的人!
宁远提及她时的嗓音淬冷成冰,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雪儿,你要知道,柳如墨若是不死,死的便是你,你身怀着我的骨肉,我又怎么能忍心见你赴死,如今惟有这一办法,才能保你平安,更何况,帝王之家,夺位之争多有残酷,我只有斩草除根,才能保得你我的长久平安相守,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更是不能留,所以你不必多言,我是不可能饶过她的!”
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她不知道柳如雪是如何让宁远深信她便是当初在清月湾救他之人,也不知道柳如雪又是如何向宁远解释那一夜他中药的事,更是不知道,他为何会陪着柳如雪,到清月湾来,还在囚禁她的院落外墙,说起这些话。
太多的不知道困惑于心,她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倚墙靠着,听着墙那边的二人继续说着那些锥她心的话:
“可是阿远······”柳如雪还想说些什么,被宁远一声打断,“雪儿!”
随后他继续说着;“我本命晟华送你去他的别院静心养胎,你又为何执意要随你父亲回清月湾来?”
柳如雪嗫喏了片刻,柔声委屈道:“阿远,我知你这段时间不见我,是怕我会为了姐姐找你求情,可是你不见我,我便日日难以安眠,听父亲说,你把自己关在勤政殿内,我既担心姐姐,更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啊!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虚晃晟华公子一招,让他扑了空,随后告知你我在清月湾,为的也只是你能来见见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这就走好了!”
隔着院墙,她听见细微的声响,应是宁远及时地拉住了扬言要走的柳如雪,“雪儿,你明知我不是你所说的这样,我在勤政殿的每日都时刻惦记着你和孩子,那些百官奏请处死失节国师,我若是不作出些痛定思痛的样子,又怎么起到作用?”
原来是这样!
她懂了!
宁远不是不在乎他和她的过去,不是不在乎这个女人,只是在乎的是另一个人罢了,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踉跄着回了那个狭小的稻草铺就的床铺,稻草下面的一层薄薄的木板,她失力地跌坐于床上,冻得青紫的手指用力地抠起木板,十根手指被木刺扎得血珠直冒也全然不觉得疼痛,终是在木板下摸到了她藏匿起来的玉梳,那是当初她救下宁远时,他送给她的,据说是他的母妃宁妃心爱之物,留给他让他送给心仪的女子的,他把玉梳送给她时是这般说的,可如今,柳如雪未得玉梳,却依然蛊惑了他,成为了他心上的那个她,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让她被老天爷如此戏耍一通?
柳如墨嘲弄地轻勾唇角,无声地笑意被柳霖正巧看到,他不禁疑惑地问了一声:“如墨,你在想什么?”
许是被柳霖一声询问唤回了飘远的心神,柳如墨猛然回神,将自己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大,冲着柳霖露出笑颜:“父亲请见谅,如墨初次见这般恢宏的宫殿,不禁有些看呆了!”
柳霖微点了一下头,提醒她道:“待会儿就要进殿了,不要再走神了,知道吗?”
柳如墨收起笑容,颔首道:“如墨知道,不会再出神了!”
柳霖这才重新扭转过头去,继续延阶而上,柳如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过分地显露悲伤,不然以父亲这般观察力,怕是又要解释不清了!
第七十一章 朕要听她说!
第七十一章朕要听她说!
经柳霖的提醒之后,柳如墨没敢再胡思乱想地出神,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柳霖的身后,来到了勤政殿的门外。
“国师大人,请!”领路的公公指挥着门外的两名禁军将紧闭着的殿门推开,对柳霖道了一声,就合手立到一旁,很明显的是得到青帝的旨意,不让他继续带柳霖入殿了。
柳霖心下明白,携了柳如墨步入大殿,殿中央的明黄色龙椅上,青帝正面色严肃地坐着,见他们二人进来,视线落在了一前一后进入殿来的柳霖父女二人身上,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柳霖,又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侧的柳如墨身上,不发一言,只是这般静静看着。
身后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闭合,将晨曦的光照悉数搁在殿外,光线透过窗纸映进殿来,在光洁的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点。
柳霖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侧,见柳如墨看过来,向他递了个眼神,父女二人同时站定,一前一后地跪下,向着殿上坐着的青帝行礼:“皇上圣安!”
青帝在这时才开了腔,不急不缓地道了声“平身”,随后步下阶来,走到柳霖面前,“国师,朕许你回府处理此事,你怎的将令千金也一同带来了?朕心知此事不过是小辈儿之间的玩闹,你又何须如此慎重地过来请罪!”语罢话锋一转,青帝向柳如墨走去,“朕极少见如雪丫头穿得这般素净,莫不是你爹爹回去过于严苛地把你训斥了一通?”
柳霖从旁答了青帝的问话,道:“启禀陛下,她并不是如雪!”
青帝闻言,眉间微蹙,扭过头来看了柳霖一眼,又再次转回柳如墨脸上,“国师,你莫不是气糊涂了?你说她不是如雪丫头?”
柳霖快步来到柳如墨身旁,与她一同跪下,仰头看着青帝回禀道:“臣有罪!她是臣的大女儿柳如墨,并非陛下所知的柳如雪!”
出人意料的是,青帝并没有发怒,也没有表现出过于的惊诧,仅仅是一句简短的饱含深意的“哦?”就算作是回答柳霖的的请罪了。
青帝这样的态度,喜怒不发,柳霖实在有些捉摸不定青帝的心思,就在这时,只听青帝继续说道:“国师,你将大女儿藏匿多年,怕是有什么重要的缘由吧?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