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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
听到敲门声，其实师巧巧不用猜也大概知道是谁！只有戴氏他们，除了他们，村里大多数都在看她的笑话，还有谁是真的关系她的呢？
打开门，果真是戴氏，她身上还系着围裙，“巧巧，我给你弄了点吃的，你先拿着！对了，里面有一盘子丸子，你趁热吃了，放着放着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师巧巧点点头！戴氏是知道师巧巧这个脾气的，哪怕她其实很想叫师巧巧去他们家，但是她知道，她是不会去的，干脆也不啰嗦了，“那我走了啊。你自己多注意点！你程叔叔前几天给你劈了不少柴火在后院，要是没了，千万不要自己动手，叫你程叔叔，知道么？”
“婶婶，我知道了！”师巧巧憋着一口气，她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要是这口气呼出去，那她自己一定会在戴氏面前哭出来！
今天是团圆年，她不想让戴氏觉得为难！所以，她强忍着，一直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戴氏一走，师巧巧背过身去，轻轻的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人总是要学着坚强的，她不能总是依靠湛云志！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娇弱，那是因为她后面有一个宽阔的靠山，而她……她的靠山走了，所以，她必须自己站起来！
与此同时，赫香草也正在和赫大夫闹脾气！起因嘛，也很简单，就是很多事喝了点酒，再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就忍不住叨叨了两句，说她过了年就十七了要是再不找婆家，担心找不到了！
赫香草原本就很烦，以前她是真的喜欢湛云志，觉得他很好！可是现在听到村里的那些流言，再想到师巧巧那可怜的样子，又忍不住庆幸，心里对成亲更是不喜欢！
可是她爹却一心一意想要把她嫁出去，她很烦躁，就忍不住和赫大夫顶了几句嘴，这时候，赫大夫喝了点酒，就没管住嘴巴，指着赫香草的鼻子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直赖着爹做什么？呃……还是说你还念着湛云志？香草，你脑子抽风了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师巧巧那惨样？她怀着孩子，现在却连孩子爹都没有了……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样啊？”
赫香草原本没有这么想，可是被赫大夫这么一逼，也忍不住说道：“是啊，是啊，我就念着他行了吧？爹，为什么一定要我嫁人？你难道还没看到师巧巧悲惨的结局吗？云志哥哥那样的人……都能去做自己的大少爷，为什么我要成亲？”
“云志哥哥……”赫大夫气得想给这个蠢女儿一巴掌，“他是他，你是你！再说了，我没想给你找一个那样的男人，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那样的人家，爹只想给你找一户殷实的人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这丫头，成天跟我倔……”
“我就倔了！”赫香草也是来气了，父女两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服气！
“你……”赫大夫扬起手，可是最后还是被他自己给止住了，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是亡妻唯一给他留下的女儿！“香草……你都十七岁了……一个女子，她这辈子能有多少个十七岁？爹也不年轻了，也不知道还能再陪你几年，你总要让爹亲眼看到你成亲，看到你生子，这样爹才好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到了地下，我也好跟你娘交代啊！”
原本还气冲冲的赫香草，听到这话，直接哭到在赫大夫怀里！
这边父女两哭得不行，那边湛家吵吵闹闹，祝氏挺着大肚子，正颐指气使，指挥唐氏干活……
“你个老不死的，你倒是快点啊！想要饿着老娘肚子里的孩子么？”
“还有那个，没本事的东西，大过年的，连点肉都没有，全是素菜，你让我怎么吃啊？要是饿着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想不想要孙子了？”
“反正今天我不管，你要是不能给我弄点肉来，我就回娘家去，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不，我要打掉这个孩子，反正湛云飞也是死，我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埋在这里！”
“……”
唐氏原本身上就受了刑，手也断了三根手指头，做起事来，很慢！被祝氏这么一催，更加接连摔碎了几个碗！祝氏生气了，上前就给唐氏一巴掌，“老不死的东西，让你干点事，你都能把碗给摔碎了，你难道不知道，家里就剩下几个碗了？你摔碎了，我看你以后拿什么东西吃饭，你就等着用猪食桶吃饭吧！”
“我呸，一点小事也干不好，成天还吃那么多，真是看着就倒胃口……”
祝氏骂骂咧咧，原本她不想闭嘴的，可是，当湛娟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眼睛绿幽幽的，那种森冷森冷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浑身冒出了些鸡皮疙瘩！
从这个丫头回到安平庄开始，祝氏就发现，她不敢去招惹她！祝氏胆子很大，反正现在也没人管，她不高兴了，会骂唐氏，会打唐氏，但是，对湛娟，她就是话都不敢多说！
祝氏不敢告诉别人，她亲眼看到湛娟，去别人家里，偷了一只鸡回来，然后用牙齿生生咬断鸡脖子，她那样子，她仿佛看到了一头野兽！可是，湛娟明明就是一个姑娘，那样冰冷的目光，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所以，祝氏不敢跟湛娟闹，她害怕！
从湛娟回来，她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她仿佛把自己锁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也拒绝跟别人交流！哪怕是唐氏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回答！
唐氏没有盼头了，湛守光和湛云飞去了战场，能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祝氏的肚子里！她希望能给湛家留一条根，所以，才处处让着祝氏！
而祝氏，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反正她现在也嫁不出去，就挺着个肚子，处处刁难唐氏！
湛家真正的家徒四壁，哪怕今天过年，他们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唐氏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可是为了孙子，她自己不吃饭，把吃的全部给祝氏！
“要不是今天隔壁孙铁匠家给了一些吃的，我们连这个都没有，你就别再嫌弃了，饿了就吃吧！”唐氏的声音很沙，比男人的声音还要沙，而且，因为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祝氏被湛娟盯着，不想继续骂唐氏，她担心自己会被湛娟那吃人的眼神给吃了！
唐氏看向女儿，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湛娟躲过了，唐氏有些尴尬，轻轻说道：“娟儿，去吃饭吧！”
湛娟也不说话，木木的走到桌子边！端起碗来，不管什么东西，就开始往嘴里扒拉！
祝氏见状，也急忙端起碗，往嘴里扒拉！生怕迟了一点就没有吃的了！
唐氏见他们两个吃，她才开始端起碗吃起来！
祝氏风卷残涌般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吃下肚，唐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才只吃了一碗，就没了！罢了罢了，就当是给自己的小孙子吃了！
祝氏一边剔牙一边说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早知道我们会落到这个下场，当初我就该对小叔好点，指不定现在他随手赏我点什么，我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唐氏和湛娟都没去理会祝氏，祝氏越说越觉得后悔，“你说你们也是，如果你们早点告诉我，小叔不是你们亲生的，我肯定会对他好的，你看这不，人家就有一个很厉害的爹……据说是个将军……啧啧……将军啊，那得多大的官儿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呢？你们两见过的吧？”
上次司徒威武来，祝氏就在人群外面，她那肥胖的身体，想要挤过人群，可惜没能成功他！不过也好，如果当时不是这样，她指不定也被抓走了！
再次提到司徒威武，唐氏和湛娟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特别是唐氏，她的手就是被司徒威武给削掉了三根，现在想想，她都忍不住缩脖子！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真的太吓人了！
湛娟稍稍好一些，但是脸色苍白，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唉……我真的是后悔啊……据说小叔把自己的才娶的媳妇儿给丢在家里，自己反倒去做了那个什么大官的儿子……可见，为了做那个大官的儿子，他居然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要了，那大官肯定很大……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
“别再说了！”唐氏第一次发脾气，“你要是这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要不我给那边送个信，说是这里还有一个湛云飞的妻子……”
“你……”
祝氏被气得死，她逃过了一劫，看到唐氏缺少了三根手指头的手，还有湛娟那绿幽幽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打颤！她是真的害怕！
“哼！”唐氏平时不想这么做，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任由她乱来！
祝氏见唐氏不说话了，突然肚子上传来一道疼痛，很轻微，她急忙覆上肚子，孩子在动！对啊，她怎么那么傻呢？祝氏笑了，笑的很开心……“婆婆，你真的要送我去大牢啊？没关系，送吧，送吧，反正我还有我儿子陪着，我不孤单的！你要是不想你们湛家绝种的话，随便我，我是没关系的！”
唐氏一噎，对啊，她怎么忘了这茬？她很想扑过去狠狠的把祝氏这个女人揍一顿，但是，她不能！因为她肚子里怀着湛云飞的种，有可能是他们湛家唯一的一条根了！她不敢冒这个险，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不管祝氏怎么对待她，她都不能真的对她动手！
祝氏那个得意啊，哼，不信拿你没办法！
湛娟一道眼神看过来，祝氏立马乖觉了，不管眉头却狠狠的皱在一起！这个死丫头，给她等着！
“婆婆，说到这个……我记得过了年，娟儿也就十六岁了吧？成年了呢？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找个人家啊？”祝氏眼里闪烁着精光，死丫头，老娘还不相信对付不了你！你再厉害，还不是一个姑娘，有了唐氏，她不害怕！
“这个……”唐氏看向女儿，按理说，湛娟都这个年纪了，确实应该说人家了！可是，他们家湛娟进过大牢，这点方圆十里八村都知道，她的名声算是毁了，从哪个地方出来，不管她清不清白，大家都会觉得她不清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怨恨
唐氏的犹豫被湛娟看在眼里，她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藏在破烂衣裳里的手，指甲尖尖的刺入肉里，她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这就是痛到麻木了吧，她真的一点也不感到疼了！
“娟儿……你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唐氏还是心疼女儿，虽然不及儿子，但是现在，她是她身边唯一的慰藉！
祝氏却抢了湛娟的话，说道：“我说婆婆，你脑子抽风了？小妹能有什么想法？你又不是没有听到，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我们家的，说是过街老鼠，那还是对我们稍稍好一点的人！我们现在就像是瘟疫，人们躲避都来不及，谁愿意沾上我们家？”她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湛娟，“再者说了，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妹现在……毕竟经过大牢，这出来之后，大家肯定都会对小妹的清白产生怀疑……这个时候，只要能把小妹嫁出去就好了，婆婆你还要求那么做什么？”
唐山想要撕了祝氏的那张烂嘴巴，可是，她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他们家娟儿的名声，现在算是彻底毁了！如祝氏所说，她现在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湛娟的眼神在唐氏的沉默中渐渐冰冷！这就是她的娘，她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毁了，是不是和祝氏打着一样的注意？
湛娟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从祝氏一张口开始，她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注意，现在家里穷成这样，真正的锅都揭不开了，可大家又这么厌恶他们一家子！没人愿意给他们饭吃！唐氏算是残废了，祝氏现在肚里还怀着可能是湛家唯一的一条根，只有，这个屋子，只有她……
果真，不大一会儿，祝氏就朝唐氏眨巴眨巴眼睛，湛娟装醉没有看到，只是不想说话罢了！他们想要干什么，她一清二楚，所以，她不想去看他们，她不想让现实把她最后的、仅剩的一点感恩都消磨掉！
唐氏不明所以，祝氏凑到唐氏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吃饭的时候，唐氏一直想要张嘴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湛娟吃了饭，就回到自己的那个小屋子！她现在基本上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梦到在大牢里面的一切，凄惨的叫声，还有铺天盖地的鲜血，她呼吸都会呼吸不了，所以，每天晚上，她都会呆呆的望着外面！窗户上没有遮挡，冷冽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打在身上，像冷刀子一般，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分割得一点不剩！如同在解释这个世上最残酷的刑法，凌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