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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又从附近扯了把草,嚼烂了,涂抹在裴元庆的右额上。
忙完这一切,林娜招呼阿莲,把裴元庆扶到自己背上,对于两个女孩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是闽越土著女孩,阿莲也在土著中过了几年,还算有些力气。
林娜就这样在阿莲的帮扶下,吃力地把裴元庆背起,走了三里多山路,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就在他们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几十个土著战士搜寻了过来,却一无所获。第二日,隋军的搜索比起昨日的土著战士又要细致许多,却也只找到了裴元庆的铁锤和头盔。
裴元庆醒了过来,头还是昏沉沉的。
“你醒了?”一个小女孩欢快的声音,裴元庆看去,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山洞之中,身旁不远点着一堆篝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闽越人的衣服,却说的是流利的汉话。
“我……我怎么了?”裴元庆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受了伤,还中了毒,已经睡了两天了。”
“是你救了我?”
“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是我家小姐。”
裴元庆环顾四周,却不见再有第三个人:“敢问姑娘,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帮你采药去了。”
裴元庆坐起来,阿莲赶紧递了个竹筒给他,里面却是热汤,却不知是些什么东西,裴元庆这才感觉到自己实在是饿了,接过来一饮而尽,过得片刻,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站了起来。
裴元庆走到洞外,却看见不远的红色丹崖(注:丹崖是现代地理学名词)石壁上,一个闽越族衣着的女孩子正攀在崖上。
裴元庆不由心中一惊,口中已经喊道:“小心。”
林娜去给裴元庆采药,原本已经在往下回来的路上,离开平地不过是三丈的地方,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回头一望,居然望见了下面的裴元庆,心里突然一慌,脚下踩空,却从崖上掉了下来。裴元庆总算身手快,居然抢到崖下,身上接住了林娜,可他自己却是伤后初愈,腿上一软,两人摔倒在地,林娜正压在他的身上。
裴元庆这才看清,自己抱住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闽越女子,虽然脸上许多污垢,看上去黑黑的,眉眼却是清秀,特别是一双明目,汪汪如水。
两人正这样愣着,阿莲已经跑了过来:“小姐,你没有事情吧。”
两人这才似乎醒来,红着脸坐起………比起来,倒是裴元庆的脸更红些,原本面如冠玉,如今却是跟关公一样赛似重枣。
裴元庆这才知道,自己抱住的闽越女子,正是阿莲口中的“小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情
阿莲惊慌地看小姐,发现她的右手背上,有一处擦伤。
“你这人,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倒好,反而让小姐受伤。”阿莲责怪裴元庆,还是林娜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裴元庆口中嗫嚅:“在下……在下只是见到姑娘爬在悬崖上,一时情急。”
“这点高算什么?就是再高上十倍,我家小姐也一点事没有,全怪你多事。”阿莲依旧很生气。此时林娜却发现裴元庆右额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却又渗出血来,想是刚才用力,刚长好的伤口又裂开来。
“你的伤口出血了。”林娜惊声道,连忙伸手去拭,裴元庆恰也抬手,两手相碰,两人面上,又是一红。
回到山洞,大家围坐在篝火边,裴元庆道:“在下裴元庆,承蒙姑娘相救,感激不尽,请教姑娘芳名。”
林娜虽通汉语,但是对于“芳名”这种文绉绉的叫法,却是不懂,阿莲被土人掳去时,还不过是个小丫头,也哪里懂得?还是裴元庆解释,才知道是在问自己的名字。
“我叫林娜,她是我的……妹妹,叫阿莲。”
闲来无事,林娜和裴元庆只能聊天,林娜到底是闽越女子,不过刚听王师傅讲过一次论语,而裴元庆也是武将出身,读书不多,两人都没有酸溜溜地掉文袋。林娜所讲,多是这武夷山(当然当时还没有这个名字)的四时风土,裴元庆则把中原的风情讲给她们听,倒也投机。
过了一日,裴元庆要赶回军中,两人竟已有些依依不舍。
裴元庆行得几步,突然折回:“姑娘救命之恩,裴某无以为报,这块玉佩,却是随身之物,便赠与姑娘,以为回报。”
林娜接过,也从手腕上取下一个兽牙打磨后串成的“手链”:“我们闽越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东西,便送给你吧。”
金城克复之后,尚残存在新罗领土上的一万倭国军队,就已经是随时可以收割的庄稼了。
此时,金浩直的新罗军,留一万继续守住小白山,配合洛东江西岸的隋军,继续切断两路倭军的联系,两万主力已经出小白山向东南而来,路上与倭军打了几仗,等到了金城外,金白净已经在隋军的护卫下进了金城三天。
一身戎装的金浩直进城拜见了新罗王,金白净有心解除金浩直的军权,无奈在抗战诸将心目中,金浩直的威望已经很大,要想轻易解除,也不可能………除非隋军介入,但周法尚显然不打算趟这个浑水。而金浩直在完成了礼节性的拜访后,立刻出了金城,以“北进收复失地”的名义,统兵北上,远远离开金城。
至于隋军,周法尚留下两千人帮助金白净守备金城,以及重组新罗王的“卫队”………原本投在隋军中的千余新罗人成为其中的骨干,另派三千人协助金浩直“北进”,以三千人在新罗南部“肃清残敌”,继续留一干人马防守洛东江,其他军马,向南开进………金白净已经允诺隋军设立兵镇,周法尚可不想耽搁,积极筹备,以期早日开工,至于上报朝廷的奏折,早在签订条约的第二天就已经发往东都,此刻已经摆在我御书房的书案上了。
至于百济那三万倭军,就让百济自己先慢慢对付着吧。
此时的林娜和阿莲,已经换做了一身汉族女子的打扮,到了光泽附近。
“什么人,站住!”一声喝问,路旁闪出几个隋军,却是设在光泽附近的暗哨。
阿莲吓的不敢出声,还是林娜胆子大些:“投亲。”
“投亲?”领头的伍曹说道,“这荒山野岭,两个女子也敢到处乱走,不怕遇到猛虎野兽?”
林娜小脸一扬:“怕什么怕?”
“嘿嘿,胆子不小,把包袱拿来搜查。”
“我的包袱,凭什么给你?”
“少废话!”伍曹喝道,伸手来抓,林娜去挡,那伍曹顺手就已经抓住林娜的手。此时的林娜,衣着面容,都比当日洁净不少,俏丽的相貌显露无遗,肤色虽然不够白皙,却透出一种健美的光泽,那伍曹抓住她的手,却不由起了色心,手上加力,就往自己的怀里扯,林娜又惊又怒,用力往外挣,若是寻常人,自然能够挣开,可是对于身手不错的骁果卫,哪里能是对手。
那伍曹却也没有想到林娜的力气不小,也是吃了一惊,接着手上继续加力,口中犹道:“小妮子力气倒是不错。”林娜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另一手从怀中抽出短刀,径自刺向伍曹,伍曹身手自然矫健,立时闪开,臂上却还是划了一下,破了衣甲。
伍曹抽出佩刀:“必是奸细,与我拿下。”早有其他兵士,将林娜围住,此时的阿莲,也被制住。
“不要伤了她的性命,抓活的。”伍曹喊道。
手持短刀的林娜自然不是几个骁果卫的对手,没过多少工夫,便被擒住,伍曹色迷迷地笑着道:“看你让我搜是不搜?”伸手就往林娜身上摸去,却被身侧一位军士拦住:“将军有令,不得调戏奸淫妇女,有违令者,一律不赦。”
“不过是两个土人的奸细,有何不可?”那伍曹道。
“将军严令,不论汉越女子,均不得相侵!”
“此处荒山野岭,离开光泽尚有数里,弟兄们把这两个小女子……女奸细拖到林子里乐呵乐呵,再一刀做了,神不知鬼不觉,岂不快活?”
“奸淫在前,妄杀在后,你虽是伍曹,但违抗将令,我等便不能从。”
那伍曹恼羞成怒:“薛仁贵,你若是再敢阻拦,难道我的刀不能杀你?”(注:薛仁贵出身贫贱,至唐太宗李世民征高句丽始从军,也是从普通士兵做起,此时的薛仁贵,应该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我以其做骁果卫士兵,应该说得过去。)
薛仁贵也是毫不示弱:“军法在前,仁贵唯知有将军,不知有伍曹!”
其他军士眼见两人要火并,纷纷上前劝阻。正纷扰间,从远处驰来几匹马,待到近前,却是沈光派出采办药物的两名千牛卫,后面三匹马背上,驮的正是药物。
为首一人喝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军纪吗?”
不等薛仁贵答话,那伍曹抢先道:“苏校尉,我等捉住两个土著奸细,不想薛仁贵竟欲纵放!”
马上坐着的,是千牛左卫正八品折冲校尉苏定方,他看了看林娜和阿莲,却有些不信:“这两个年轻女子,便是你所说的奸细?”
此时薛仁贵连忙道:“是伍曹企图非礼女子,违抗军纪,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加以阻止,请大人明察。”
那伍曹连忙道:“这两个女子身怀兵刃,必是奸细无疑,弟兄们可以作证。”他向其他几个部下使使眼色,但大家都不答话,只有一个道:“这两个女子,多半正是奸细,寻常女子,可没有那样的气力。”
“是私纵奸细还是调戏民女,且等回到光泽,沈将军那里,自有定夺!”苏定方道,伍曹强作镇定:“是,苏校尉请先行,我等自当立刻押解奸细回去见将军。”
千牛卫虽然身份较高,但并非骁果卫的顶头上司,苏定方是采办药物归来,也不想管什么军纪的事情,见伍曹如此说,便欲离去。其实伍曹的打算,是等千牛卫一走,便寻机杀了林娜、阿莲和薛仁贵三人,到时只说是“奸细企图逃走”,来个死无对证。
这时阿莲突然喊道:“裴将军,我家小姐认识你们的裴元庆裴将军,裴元庆的命还是我家小姐救的。”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裴元庆失踪数日,带伤归来,军中已经传遍,苏定方等虽然是刚回,不知铁牛关一战的事情,但也都认得裴元庆。
此时那伍曹的脸色,已经如同死灰。
回到光泽,自然是水落石出,众军士不敢隐瞒,将伍曹的所作所为说了个清清楚楚。沈光闻知大怒,下令将伍曹斩首示众,严明军纪,而命薛仁贵接替伍曹之职,又要处分其他军士,还是薛仁贵求情,除了当日帮伍曹说话的那个家伙被打了三十军棍,其余均为处罚。
虽然分别不过数日,裴元庆和林娜相见,却如久别重逢,又在光泽借了一处民居,安顿两人住下。
当夜,沈光审视着面前那把短刀,褚遂良过来,站了良久,见沈光竟似无察觉,说道:“将军何以如此专心。”
沈光虽然自己读书不好,不过因为父亲的缘故,倒是比较敬重读书人,起身道:“褚大夫。”褚遂良连忙回礼。
两人坐下,沈光问道:“这把短刀,褚大夫可曾见过?”
褚遂良仔细看看,惊讶地说道:“这不正是当日被俘的那个土著首领林那随身短刀吗?”
沈光点点头:“正是,当日林那被俘,搜出此刀,我见此刀不错,把玩了一番,后来释放林那,把刀一并交还。”
“既是如此,此刀何以又到了将军手中?”
“当日裴元庆归来,曾言被两名闽越族女子相救,今日该女来到光泽的事情,大夫是知道的。”
“不错。”
“此刀正是那个名叫林娜的女子所持,曾以此自卫,被军士缴来,故而如今到了我处。”
褚遂良咦了一声:“如此说来,这二人之间必有瓜葛?”
沈光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第一百三十八章新罗设镇
这一日,沈光巡营,却见裴元庆坐在一处土丘旁,似有所思。
“裴将军有心事?”
裴元庆见是沈光,连忙施礼,脸上却是发红。
沈光笑道:“可是在想林娜姑娘?”
裴元庆脸上更红,说道:“将军明见。”
“有何心事,且说来听听。”
“将军,林娜如今无家可归,来光泽投奔于我,然大军如今已经备齐药物,只等医官制药完毕,就要开拔,将军知道,军中素无女眷,可把她留在光泽,却又……”
“林娜如何无家可归,你可曾问过?”
“听她说是家人逼婚,故而离家。”
沈光笑道:“土人竟也有逼嫁逃婚之事!人家哪里不去,却来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