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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仔红灯区里,既有最豪华的国际大酒店,亦有海盗横行时代的木屋酒吧,衣冠楚楚的绅士贵妇与破裰难遮的流浪汉同出同没。但是整个大环境虽然看似混乱,其实等级壁垒分明,只源于一个因素作怪,那就是权势和金钱。
六指金当然不会去最高级的大酒店…………去了也只是遭人白眼,但亦不屑于与那些纯粹的下里巴人苦哈哈们为伍,怎么说他的手底下也控制着几十号招财进宝的“金手指”,在江湖上多多少少算是有点地位的人,自然要选择与身份相衬的地方寻乐子。
所以,六指金现在就坐在一家档次不高也不低、消费不贵也不贱的夜总会里搂住一个酒女,同几个身份地位相当的朋友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着。而所谓身份地位相当的朋友,说穿了就是跟他一样,做的“买卖”都不是如何能见得光的各色道上人物。
正符合中庸的标准,六指金搂着的酒女姿色不差,但也不是上佳,只是胜在年青健美,胸脯又高又有弹性,而且很有职业道德,相当地听话,年近半百又是残疾之躯的六指金对这样的享受很是觉得满意。
酒喝到酣处,一个外号叫水鬼的蛇头醉意醺醺地瞥一眼在TV大屏幕上火辣劲舞高歌的当红女歌星,忍不住发起感慨,说这风骚娘们的滋味只怕比自己弄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强。
被贬低的酒女们满心不愉快,偷偷地翻白眼,六指金当即予以反驳。
依他的话来分析,凡是混迹于欢场中的每个女人,不管她挂着什么样的耀眼面具,都只有一具相同的肉体,其骨子里的本质都是一样,那就是淫荡,区别只在于媒介物…………钞票的多寡使她的亢奋度能达到哪一种程度而已。那些挽着达官贵人出入高级酒店的明星名模们概不例外,真要论床上功夫必定不及身边这些专业人士。
对六指金的精辟阐述,酒女们吃吃笑着,朋友们则都鼓掌高声叫好,给六指金搂着的酒女听得心花怒放,马上为这个老家伙筛上一杯酒。
六指金双手的大拇指与食指皆是重新植上的假肢,虽然不大灵活,不过并不影响他举杯及做出某些活动,端杯一口喝下杯中酒,又得意地将手伸入酒女薄得不能再薄的恤衫下放肆撩拨,正在兴头上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呼唤自己。
六指金转头望去,却看见是手下的一个“金手指”黄皮。
黄皮神色惊惶,畏畏缩缩地走上来,要贴近六指金的耳朵说话。
六指金抬腿一脚将他踹开,瞪眼喝斥:“有屁就放,这里都是跟老子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好兄弟,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是不是又是哪个王八蛋失了风?妈的,尽给老子添堵,回去扒了他的皮。说吧,进了哪家局子,老子好找人去搞掂。”
大家都七嘴八舌奉承:“老哥的能耐真是不简单,手眼通天呐。”
六指金极是得意,借着酒意吹嘘道:“不是我六指金往自己脸上贴金,全港九大大小小这么多家警署,哪一家没有跟我六指金称兄道弟的警官。。。。。。”
“金叔。”黄皮竟然好死不死地打断他,惶然道:“金叔,不是哪位兄弟失风,是有人要找您。”又迅速压低声音说:“是一个很厉害的苦主找上门来了。”
六指金呆了一呆,勃然大怒,抬手就重重地掴了黄皮一记大嘴巴,恶狠狠道:“你他妈想作死么?”
黄皮也不敢去揉,活象刚死了爹妈,一张脸哭丧得跟条苦瓜似的求饶道:“金叔,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不带他来见您,我怕自己会死得更快。。。。。。我还从来没见过杀气这么重的大爷,他只是冲我瞪了瞪眼,我就尿了一裤裆。。。。。。金叔您瞧瞧,我这儿还是湿的呐。”
如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六指金的酒意霎时消了大半,一把推开软泥般伏在身上的酒女,跳起来急切问道:“这个人在哪?”
在世人心目中,对偷儿之流的印象必定是妙手空空动作敏捷,这一点诚然不错,不过,若是想成为一个“成功的金手指”,有一点先决条件其实更为重要。
那就是必须拥有察物识人的过人眼力。
这里面的含意很简单。作为一个技术性相当强的职业小偷,首先,你得观察对象身上的财物是否值得下手,其次,你要推断物主的身份是不是自己所能侵犯,以免招致不测之灾,经过了这两个必不可少的步骤,才是高超手艺派上用场的时候。
六指金对自己手底下这些金手指的能耐自然是了如指掌,黄皮的技艺不算突出,眼力倒是一流,虽然平时胆子是小了点,但是给人吓得尿裤子却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所以六指金的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黄皮还不及回答,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经悄然站到他身后。
“你就是六指金?”游子岩漠然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貌平凡无奇,似乎随处可见的中年男人。
凭心而论,六指金的个头并不矮小,但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念头抑或是别的因素在作祟,给游子岩清冷的眼神一扫,只觉心里莫名一寒,整个身子登时萎缩了半截,连话也说得不是怎么利索了,强自稳住心神道:“是,我就是,请问阁下是?”
“嗯,我姓游。”游子岩简洁道。
象六指金这类终日在夹缝中讨生活的人物,对外界的危机有一种天生的预兆感,面对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清俊年轻人,他的感觉除了危险还是危险,如同栖身于猛兽利爪下一般不自在。这时见游子岩有问有答,态度比较温和,心中安定许多,忙笑道:“原来是游先生,幸会幸会,敢问游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他已认定游子岩多半不是来找麻烦的苦主,自己的手下除非是瞎了眼,否则绝不会找上这样危险气息十足的家伙虎口拨须。
不过,当游子岩从身后拉出一个手足无措,显得与夜总会纸醉金迷的喧闹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时,六指金立即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在金手指们看来,只差没有在身上醒目处贴上一张大大的标签…………我是大羊牯了,不找他下手才真是脑子进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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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牛鬼蛇神(上)
游子岩拉过极是拘谨的顾祺,淡然道:“这是我的小弟,他今天在油麻地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我听说金先生在那一带名气很大,所以特地来找你帮个忙。”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一些谬传而已。”六指金连连苦笑,心想稳住他再说,客客气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游先生来找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六指金,不嫌弃的话,请坐下来慢慢说。”
他是油得不能再油的老江湖了,深知世事凶险诡谲,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明来历的人第一要诀就是尽量避免将其开罪,否则指不定哪天就会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个糊涂鬼。
游子岩也不推辞,扫视了在座等人一眼说:“方便吗?”
“当然,当然。”六指金连忙道:“都是一些好朋友,当然方便。”
那几个人虽然与六指金做的买卖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只是身份相等,凑在一块儿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而已,但也一向知道六指金识人很有一套,见他对这个陌生人极为客气,都纷纷说不碍事,不失热情地邀请游子岩入座。
坐定后,六指金先不谈它事,只叫吧妹送酒水来,殷勤道:“条件所限,招待不周请游先生包涵。”望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被边上酒女看得面红耳赤一身不自在的顾祺,又笑呵呵地说:“这里的陪酒小妹勉勉强强还过得去,游先生要不要叫上两个。。。。。。就当给我金某人一个小面子。”
游子岩凝视他一会,才点头微笑着说:“看来金先生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不过今天我只是带舍弟出来见识一下,娱乐就免了罢,希望不会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大家又纷纷打着哈哈说没关系。
游子岩停停,举起酒杯道:“我与舍弟初来乍到,难免人地生疏,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请各位多关照,先干为敬了。”
六指金也急忙端杯喝了,余下几人都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算是给了面子。
喝干酒后,游子岩随手将玻璃皿杯放在楠木几上。
边上一个乖巧的酒女伸手去拿几上的酒杯,想再为游子岩斟上酒,却没能拿动,她噫了一声,又加了一点力气,酒杯仍是纹丝不动,象生了根似的牢牢立在几面上,酒女很是觉得奇怪,仔细去看,不禁惊讶地叫起来。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来,看清发生的情形后,一张嘴均夸张地撑得滚圆,活象刚刚吐出了几十只鸡蛋,嘴型一时无法复原了一般。
那只极易碎裂的玻璃皿杯底部竟然平平地陷进了坚硬的楠木几桌约莫有两厘米深,那个叫水鬼的蛇头看呆了眼,傻傻地亦伸出手去想拿起来,却哪里能够拿得动?他心知若是用力过大,必定会将玻璃杯弄破,啧啧地赞叹着缩回手,目光再望向游子岩时已经大变了样,立马端杯灌了一杯酒下肚,赔罪道:“我水鬼廖浪是个粗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怠慢了,还请游先生多多海涵。”
游子岩淡淡地笑道:“廖先生客气了。”骈指在几桌上轻轻一敲,玻璃杯凭空弹起数寸,稳稳落下,毫发无损。
在座的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才在各条路子上混出头的牛鬼蛇神,个个均是老奸巨滑之辈,哪会有什么粗人?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看见游子岩露了这惊人一手,暗暗矫舌惊心,都有样学样,各自罚了一杯酒向他表示歉意。
六指金自认这辈子经验阅历丰富过人,但有这种本事的人物还没见过几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法眼无差,态度颇算恭敬诚恳,又想起游子岩来的目的,心中惴惴不安,试探着说道:“游先生,令弟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我也不能肯定就是那些不开眼的兔崽子们干的,能不能请令弟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况?如果真是,我一定剁了那小王八蛋的手指头给令弟赔罪。”
顾祺闻言吓了一跳,但是看见这般凶恶的角色在表哥跟前却是恭恭敬敬,心中又是吃惊又是自豪。
“这个倒不用,只要把东西还回来就行了。”游子岩摇摇头,有意无意地望六指金双手瞥了一眼,又说:“我也听闻过金先生一日不过三,亦不沾老弱病残的惯例,对有原则和风格的人,我向来比较欣赏,所以,这件事看在金先生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六指金松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举起双手自嘲道:“游先生谬赞实在不敢当,金某哪有什么风格原则?不瞒各位,当年我凭着一点雕虫小技狂妄自大,做事毫无分寸,只要是看上眼的东西,什么都敢下手。夜路走多终遇鬼,有一次终于惹上不该惹的人,闯出祸端来。”
他取下手上的假指,将丑陋的残肢毫不避讳地展示给众人看,接着又说道:“过程也不必细说了,结果给人废了吃饭的家伙,万幸才留得一条老命,从那之后,金某痛定思痛,明白到凡事不可做绝的道理,这才给自己定下了这些规矩。。。。。。不过也好,如果没有这个教训,我六指金现在哪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跟各位把酒言欢。。。。。。照那样下去,如今不是被关到赤柱监狱渡过残生,就是早已稀里糊涂沉到香江底喂鱼虾了。”
六指金那几个朋友可能亦是首次听他讲述这件往事,均各有所思。
“金先生倒是坦诚。”游子岩点点头,拍拍听得入神的顾祺说:“你给金先生讲讲当时的经过罢。”
听了顾祺的描述,六指金皱起眉说:“令弟说的应该是小布丁萧布了,只不过,凡是小鬼们交上来的活计我都要亲自过目检查一番的,可没发现令弟所说的物品,难道。。。。。。黄皮。”
还诚惶诚恐站在一旁的黄皮连忙应声。
六指金黑着脸,恶狠狠地喝叫:“马上把小布丁给我找来。。。。。。TMD小王八蛋,敢坏老子的规矩,老子非拆了他的骨不可。”
黄皮一哆嗦,飞快地转身去了。
“金某管教不严,让游先生见笑了。”六指金又换上一副笑脸说:“请稍等片刻,金某必定给游先生和令弟一个交待。”
“没关系。”游子岩无所谓地说:“说实话,我这次来找金先生只是想结识一下而已,寻回失物倒是其次,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多的朋友,算是不虚此行了。”
在座者谁都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有本事的朋友更是多多益善,听出游子岩话里的意思,心中都极是高兴。
游子岩扫视了众人一眼,略略比划出一个砍斫的手势,淡然说道:“嗯,我之前的行业大家应该都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点来,就不详细说了,希望各位能代为保密,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眼神立刻转为惊畏,连声应是。
“很好。”游子岩点头又说:“舍弟少不更事,对什么事都很好奇,所以,能不能请各位详尽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也好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