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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兴收住了话语,一骑扬尘,正由江边向这边急驰而来,不知军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转头相视。
众人也都静默等候,心中猜测不一,脸上也显出凝重之色。
奔来的骑手滚鞍下马,敬礼报告道:“殿下,江上船只来报,江北清军似已退走,刚刚有数千骑兵开出大营,似是殿后部队。”
朱永兴不由得一愣,和马宝对视了一眼,马宝也觉意外,露出惊讶表情。
“走,去看看。”朱永兴对通信兵所说的“似已”、“似是”心存疑虑,索性来个眼见为实,方才踏实。
一行人纷纷勒转马头,跟在朱永兴身后,纵马向江边奔去。
到了江边,十几座简易栈桥已经修好,也有船停靠在岸边。朱永兴等人登上一艘大船,缓缓驶离,向对岸靠了过去。
望远镜视野中,清军江北大营旗帜还在,也有人影在寨墙后站立,但移动的却几乎没有。
朱永兴心中疑惑,却也不能马上确定。放下望远镜,便随手递给了马惟兴。
马宝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猜测着嘀咕道:“不对劲儿,很象是虚张旗帜。”
马惟兴看了一会儿,又把望远镜传给别的将领,轻轻摇头道:“依末将看,多半是座空营。”
船在近岸处停了下来,众人看得更仔细,更清楚。虽然都怀疑是座空营,但谁也不敢轻易确定。
“派人去侦察一下吧!”马宝转向朱永兴,请示道:“多调几条船过来,派几个骑兵上岸,如果有诈,也能接应他们上船而走。”
朱永兴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这个任务很危险,说是船只接应,若是营中有埋伏,估计便有侦察骑兵会牺牲。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尽早判断出清军的情况,才能尽快作出应对的计划。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朱永兴举着望远镜,终于看到侦察骑兵发来了信号。甚至还有一个胆大的家伙,爬上寨楼,将清军的旗帜一脚踹了下去。
“果然是座空营。”朱永兴翻了翻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摇头,“吴逆竟然就这么撤了,真是,真是想不到。会不会另有诡计,绕袭我军?”
“这怕是不大可能。”马宝想了想,说道:“敌军已经折损近半,丧失了进攻能力。估计是怕我军整顿完毕,过江来攻,方才连夜而退。”
“若我是清军主将,见事不可为,也是要撤退的。”马惟兴说道:“可要象吴逆这般干脆,却是做不到。”
朱永兴思索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撤退无疑是当前吴三桂最好的选择,既保存了实力,又脱离了险地。估计多半是要驻扎石屏,瞄着元江。若是明军前去攻击,则主客之势改变,想取胜并不容易。何况,吴三桂还有可能得到增援,在兵力对比上也存在着改变的可能。
“可惜吾昨夜还想了很久,已经有了好几个攻打吴逆的方案。”朱永兴苦笑了一下,惋惜地连连摇头,“这下子全没用了。吴逆当断则断,倒是吾轻视他了。”
“吴逆虽有决断,但经此一战,已然丧胆,日后见殿下王旗,必无战心。”汝阳王马宝恭维了一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战后布局
“吴逆退了也好。”马惟兴补充道:“安南空虚,我军正可即刻回兵,以防异动。”
“异动啊——”朱永兴转了转眼珠,狡黠地一笑,说道:“有异动也好,和约嘛,或许是该改一改了。”
叙国公马惟兴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朱永兴的意思,会心地笑了起来,“改改更好,却不知郑氏能否令殿下遂了心愿?”
“殿下恐有妙计吧?”马宝凑趣地说道。
“妙计不敢说,姑且一试吧!”朱永兴呵呵一笑,又似有不甘地望了一眼清军大营,便命令水手转舵,再返南岸。
安南的形势在这数月之间确实有了变化,郑王宗室郑根南下带兵作战后,郑阮战争的形势开始向郑军倾斜。就在本月初,郑根再次击败阮军,并在阮军后撤途中给予其沉重打击。至此,兰江七县又重新落入郑军手中,南北态势又回复到战前,这场为时五年的持久战中双方都可谓劳而无功。
但与历史上不同,由于郑氏在北方遭到了明军的压制,对于阮氏的攻击变得十分强烈,更加希望从阮氏身上得到补偿。所以,郑根率军渡过灵江与南阮守将阮有镒对阵,双方数次交战,互有胜负。
所以,在顺元江(红河)而下的商船,在升龙故意散播大明岷世子战败,正被吴三桂大军团团围困于元江城的消息时。郑氏竟然因为主力不及撤回,而无法有什么异动。或者,郑氏也学乖了。不为流言所动,一定要做到不见兔子不撒鹰。
媚眼使给瞎子看,郑氏的不解风情,令在元江城苦等的朱永兴感到无奈,只好暂时收起修改和约的心思。
当然,朱永兴在元江城停留,也不是光等着安南郑氏的消息。吴三桂率军停驻石屏。也是需要重新布置,加以应对的。
虽然元江城中的民众开始纷纷返回,但城外的壕沟并没有被填平,而是作为城防工事被保留下来。同时,那嵩还从土兵中挑选了很多熟习水性的。再加上朱永兴拔给的船只水手和部分炮兵,元江水师便被保留下来,成为屏护元江城的一支有力部队。
明军在这十余天里也休整完毕,由于大量土兵的加入和编制,以及部分被俘的清兵和辅兵的补充,再有那嵩的全力支持。兵力数量猛增至五万。这与以前是不同的,以前土兵是助战,人身和家庭还依附于土司。但经过朱永兴的利益交换。以及明军大胜的影响,各家土司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不得不把入伍的土兵及家属转为自由民。归由朱永兴派出的官员进行安置和管理。
这样一来,土兵便成了明军中的一分子,真正的战士。而他们的家属也摆脱了类似农奴的地位,在滇南的原沐家勋庄,或是安南的土地上,安家立户,生活环境和条件一下子宽松起来。
那些输兵报馈的土司。当然也得到了朱永兴的回报。比如左星海和陶斗,出的人最多,便各得到了安南两个县的地盘,得到了两个安南都统使的头衔。
而那嵩,经过此战过后,显然也看透了很多东西。他将元江的土兵尽皆付与明军,为小儿子那烈争到了一个参将的军职,在朱永兴手下聆教听命。元江知府一职依旧由其子那焘担任,那嵩则准备赶赴滇西永昌,要在那里建府,行使云南巡抚的职责。
平和的改土归流,数十万的治下土民,换来的是一个地方大员,一个世袭知府,一个参将,两个诰命。到底是赔,是赚?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就如同猛山克族的投效,郑家的襄助,都是把宝押在朱永兴的身上,押在明军会胜利的希望上。
投资有风险,但押对了宝,日后的飞黄腾达自然是跑不了的。那嵩就是那一种人,有些执拗和倔强,看准的事情就不含糊。这从历史上他的举旗抗清,便可见一斑。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是个聪明人,看透了大势所趋。
“土卫参设”、“土流兼治”、“改土设流”、“改土归流”,这种循序渐进的政策,从明正统八年便开始实行。政府要最终达到的目的,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而此次元江举义,已经与清军结下了生死怨仇,日后若没有明军的相助,元江岂能抵挡清军的反扑报复,那氏又岂能保住累世的财富?
有舍才有得,那嵩也算是深谙此道。而在安南得到的土地,在另一个方面来讲,也是为那氏预留的一条后路。
云南最有实力的土府被彻底收服,而且是不动刀兵,平稳过渡。尽管世袭知府使改土归流显得有点不彻底,但增加了通判作为制衡,朱永兴也很是高兴。毕竟,这是一个好的榜样。他当然也知道,这并不全是此次胜利的关系,还有那氏长期被汉化的影响,以及目前大形势的因素。
但元江战役的胜利,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吴三桂率军驻扎石屏,对于元江来说,始终是个威胁。而现在出兵再战,他发现似乎力有未逮。
军队扩充之后,还需要整合训练;大战之后,火药等物资消耗严重,急需补充囤积。这最重要的两点,却还需要时间,才能够准备齐全。
既然吴三桂是在以势威胁,朱永兴和众将商议之后,也作出了以势相对的计策。其中,又分为明暗两条线。明的又分两线,一是派兵重回阿迷州(现开远),并向西攻掠蒙自,在当地土司的相助下,从东面远远地威胁石屏;二是派兵过江再占老武山、大竹箐,从西面迫近石屏城,并派出小股部队,在石屏州土兵的帮助下,对清军进行袭扰。
暗的也分为东西两线。目标则是那些在此次元江举义中态度暖昧,明军大胜后又前来示忠,或是在朱永兴授意下暂且隐忍、待命而动的土司。比如宁州禄昌贤,新兴王耀祖,习峨禄益、王扬祖,王弄(文山地)王朔,倘旬叶向阳、叶正昌。路南秦祖根,陆良资洪,弥勒昂复祖,维摩沈应麟、沈兆麟、王承祖、王义、王先任、王先伦等。
朱永兴除了温言抚慰外,又秘密地支援了些武器盔甲。并给各土司派出了明军教官,以训练各土司手下的土兵。这些土司在历史上亦曾参加过以沐神保为号召的抗清起义,只是形势的改变,使他们更早地汇聚在朱永兴旗下,有可能提前发动一场声势更壮阔的反清运动。
这些暗中准备,伺机而动的土司。在朱永兴看来,突然暴发的话会让清军措手不及,疲于应付。如果得到明军的相助。并且统一指挥的话,杀伤力会更大。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朱永兴才把他们作为暗势。一切的联络和准备,都是秘密进行。
作为能够就近指挥的元江小参部,则更名为滇南战区指挥部,又增添了叙国公马惟兴作为吴子圣的副手,以及总兵陈盛、许名臣、高应凤等将领,共辖兵两万五千。防区则向上游扩至腰街,下游延伸至元阳。
设立战区。是朱永兴根据当时的通讯条件,所对之敌,以及战情,所作出的军事调整。目前只有滇西战区和滇南战区两个,主要是为了就近指挥,快速应变,而不必事事请示,以致殆误战机。
遥控指挥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只有身处战场,才能得出直观、正确的判断。朱永兴不想犯这样的错误,所以他只是利用自己的一些先知先觉,在战略上进行筹划,给将领们指出大致的行动方向。在滇西,他是这么做的;在滇南,他还是要遵循这个原则。
朱永兴与滇南战区指挥部的将领们进行了连日的研讨,基本上把各种可能面对的情况都进行了分析,并且与滇西友军进行了联络沟通,制定出了相应的方案。这时,已经是十二月份了,朱永兴这才率领最后一批军队,返回安南。
现在滇南的明军中,汉族士兵约占一半,摆夷族(傣族)超过三分之一,其他的则是彝、苗、僮、瑶等少数民族。在西南,特别是云南,组成这样比例的军队,并不奇怪。晋王李定国东征时,其所率部队,便“半为倮、瑶、佬”。但当时各土司是出兵认饷,而现在则是具有真正军籍的士兵。
不管是什么民族,明军中都实行同样的待遇,军属也都有一样的优惠政策。这样做,士兵的积极性和精神面貌自是不同。
至于充当军饷的土地,朱永兴并不发愁。虽然安南郑氏谨小慎微,并没有轻举妄动,但要真的攻打,既然有当强盗的觉悟,那借口便是不缺的。只不过,朱永兴要实施久已谋划的广西攻略,便暂时放过了郑氏。而作为广西战事的前奏,并且牵制滇南清军,明军已经开始动手,进攻目标便是广南府(现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
广南府隶属滇省,又与广西接壤,东西横距五百多里,南北纵距约四百里,地域极广,却有百分之九十之上的山区、半山区。如果全部占领的话,则北可攻曲靖,威胁昆明;东可入广西,与将由七溪、谅山进兵广西的明军,合攻南宁。
镇守广南、罗平的清军总兵是抒城侯狄三品,是他擒了南明庆阳王冯双礼向清军投降,又获封侯爵。与其他各地的清军总兵差不多,狄三品兵不过四千,守卫的地区却过于广阔。
要知道,当时整个滇省只有六个分镇地方的总兵官。除了永昌地处前沿,兵力雄厚外,其他的总兵官兵力都不多。多则五千,少则三千,这样的兵力,维持地方尚可,要机动作战,便只能依靠剿抚四镇,以及昆明的大军。
庆阳王刘震,鲁国公祁三升,宜川伯高启隆,各率三千人马,分三路杀入广南府,趁守军分散,攻势猛烈,十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