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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时听她平淡地叙述,心里不由得一紧,然后默默地蹲下了身,把她拥进怀里。
“……所以我才会生气说杀无赦。我知道没有这,大概娘亲也早晚会想不开,但是我时常想,她能多陪着我们一天,便好了。”洛时感觉到脖子滑入了温热的液|体,把她扣得更紧。
“隔壁的婆婆说,这是她想不明白造的孽,她叫自己的男人别来找她,其实是想着要他来找她的。她想不明白,自己的男人为何不懂,却又拉不下脸,然后到了最后,只能悲剧收场。洛时,我不是很懂这话,是不是我太笨了?”
“不会,你很聪明,这些事……不懂,反而更好。”洛时把她拉出怀,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她的泪,自从上次小皇帝哭了之后,他就有心带着帕子了。
说到底,慕挽香也不过是个被情爱深深困住的痴儿,她不想与人分享丈夫,也是人之常情。饶是谁深爱着谁,都不会想去看着别人享受着自己该享受的疼爱。
洛时突然觉得无所谓了,毕竟姐姐早走了,而慕挽香也死了,那个他最讨厌的皇帝也死了。他们早就用死亡结束了这一段纠葛。
而小皇帝也终于说出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这下晚上就能好好睡觉,不会胡思乱想夜不能寐了。
那对于他这个臣子来说,已然足够。
“走吧,陛下,”他道,“天色已晚,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好,”正禧点头,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这里,再仰头看洛时,“以后你还会带我来的吧?”
“自然,这是我们的秘密。”洛时轻笑道。
他用的是我们,正禧很高兴,不知不觉,好似两人的关系更紧密了。
烦心事没了,回去之后,她晚膳也吃地香了,重要的是洛时陪着她吃,就觉得晚饭更美味了。
马的名字在回去的路上也想好了,叫做“君赏”,洛时笑她取了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她心道:“你不懂,与君共赏天下美事,是何其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朋友来看我,然后就没更新了,唔,反正以后有事我就发个公告吧,不行的话,就会在微博说,你们不用特地跑去看,我的文章简介上有微博的小框框,会显示我最新的微博内容。
还有两章,前晚就想好了,写的还挺顺,不过我起得晚了,所以现在才写了一章,看来又是要熬夜的节奏啊。
☆、第八章
正禧这夜睡得好,第二天醒来也早,宫女们就赶紧去取了水给她洗漱。绿萼给她穿上明黄色浮龙纹的胡服,配一条暗紫色镶玉腰带,脚上一双黑色厚底。发带是玄色,因为是要骑猎,所以就以简单为主。不过在正禧看来,依旧是太过复杂了。
“朕真的要穿这样吗?”她向来不喜欢黄色。
“陛下,您身份不同,总得和别人区分开。”绿萼回道。
她伸了伸手,再踢了踢脚,觉得是比平日里穿的轻便了,就是靴子底太厚了,她有些不习惯。
“这是摄政王送来的鞋,山路石子多,怕您咯了脚。”
她立刻扬起笑脸,“是嘛,他有心了。”
绿萼见她一瞬变了的表情,也忍不住呡嘴笑了。
简单地用过早膳,她消化了一会儿,由刘公公领着去狩猎场。
老远她就看见了人群中威严站立的洛时,他一身黑色短装,上面有金丝纹路,贵气十足,面对着一群大臣,呡唇不语。大臣们见他这模样,也不敢说话,肃容站着。
“陛——下——驾——到——”刘公公拖长着声,提醒着众人。
众人连忙转过身,纷纷下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洛时晚人一步,左脚一步跨出,正要一掀衣摆半跪下。正禧快步上前,拉住了他,“诶,朕说过了,在外勿需繁文缛节。”她偷偷对他眨了眨眼。
她是舍不得他对她下跪的,就算他身为摄政王只需半跪,她也觉着这是侮辱了他。
他知道她的想法,“谢陛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微笑着站直了身。
其他人也赶紧起身。
她上座,洛时等也纷纷入座。
照例是她先开场白,但是她不懂这说法,就由刘公公尖着声念了一长段话,无非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切莫过度射杀”等等的话,末了,他转过身弓着腰面向她,等着她补充。
她想了想,道:“不如这次大家自行组队,赢了的人有奖励…………讲什么好呢?唔,这样吧,可以跟朕提个要求。”
这奖励可是太诱人了,好多贵族和大臣都蠢蠢欲动,在人群中寻找同盟。
但谁也不及正禧的反应快,她笑吟吟道:“朕年幼,骑射也是技术生涩,想求摄政王能大度收下我。”
洛时歪歪嘴角,抱了抱拳,“陛下客气了,您与臣同行,是臣的荣幸。”还用“求”,这小家伙,古灵精怪的。
其他人也不知这摄政王是否真心实意地和小皇帝一队,但是人小皇帝都说求了,就算不情愿,也得给人脸啊。
其他人也纷纷找到了伙伴,于是各自整装上马。
洛时的雷霆一牵出来就收到各种夸耀,然后正禧的君赏也跟着牵出来,就有几个识货的老臣喊道:“这是照夜玉狮子!”
“陛下配这一良驹,倒也是不让摄政王的风采。”
“是啊是啊。陛下也是帅气俊朗地很。”
正禧心里嗤笑,还帅气地很,自己还是个毛孩子呢,怎么能跟洛时比。
再一看洛时,实在是个英雄人物,往那里一站,就让人不自觉想把视线往他身上放。
自己,还差得远呢。
她幽幽一叹,想要上马,左看看右看看,都不好下脚。正犹豫时,腰间一紧,回过神,自己已经在马上了。
“其实不用怕,这马儿脾气温煦,我才想着给你骑的。”洛时在她耳边轻声道。
“嗯。”她低低应道。
“我疏忽了昨个儿没让你自己适应一下。记得不要跑太快,照夜玉狮子日行千里,速度不是宫里的马能比的。”
“好。”
“跟紧我,知道没?”洛时说着,边在她身上绑了箭筒,在她胸前绑了个结,又把弓挂在了马鞍上。
“嗯。”她露齿一笑。
洛时这才放心地自己上马了。
其他人再上马。
老丞相走过来又嘱咐了几句,他年纪大了,不便骑射。
然后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刚开始的确是小皇帝带头,后来就成了跟在洛时身后了。
君赏一迈开蹄子,正禧就觉得不一般。那种感觉,就好像要飞起来一般,爽得不得了。但好在她没忘了洛时的吩咐,一直控制着速度。君赏的确是良驹,不似雷霆的霸道焦躁,它温驯聪明,至少知道正禧是它的主人,努力去适应她的控制。
就这么跑着跑着,就进了大森林,不多时,就看见了一只雄鹿正在林间信步慢走,然后听见动静,就几下跳远了。
“追!”洛时眼睛一亮,脚下一夹,加快了速度。
雄鹿跑的是快,但是快不过洛时这么多年来打仗锻炼出来的野狼一般的感觉,很快就找到了他。他眯了眯眼,松开了缰绳,然后提弓上箭,满弦,松手,一气呵成,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箭承载着满满的力量急速射|去,然后雄鹿受了一惊,直觉跳了开来,却不曾想,洛时早就等着了,另一箭已经到了。
雄鹿抽搐着,后面的随从赶紧下马,两人合力搬起鹿,呈到正禧和洛时的面前。
“摄政王的虚影箭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开门炮打得可响了,看,这头鹿真肥。”
“这准头,摄政王的风采令人叹为观止啊。”
洛时笑笑,对这些奉承话听听便过了,却发现正禧没了声响,换做平时,一定会特别崇拜看着自己了。不得不说,他对她的奉承话十分受用。
只是,这次,正禧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瞪着眼咬着下唇,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还在抽搐的雄鹿,滚烫的血顺着箭流了下来,染了一地。
洛时皱眉,驱马来她身边,挡了别人的视线,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许久才反应过来,喃喃道:“难道身为皇帝,就一定要双手染满鲜血?”
洛时这时候才想起。这小皇帝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她向来怕这些的,刚才他太兴奋,倒忘了。
只是有的话却是必须要说,“陛下,是的。”
“是吗?”她说完低了头不忍再看,更用力咬唇。
洛时也犹豫了。
后面跟着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只当两人要讨论问题,就小声地讨论着等会儿要打什么猎物,所以无人注意他们。
末了,小皇帝终于想明白了一般,下定决心地抬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洛时看了看她脚边的弓箭,还有身上背着的箭筒,对上她微光盈盈的金眸,良久,终于叹气了,“算了,你不适合杀戮。”说着,把她的箭筒的弓取了下来,丢给随从,然后解下自己腰间的剑,系到她的腰上,解释道:“给你防身的。这剑不重,你带着刚好。”
她想要开口说话,就见洛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有些粗糙,却格外温柔。
“勉强的事做了也只会让你心里添堵,这杀戮之事,还是交给我吧。”他笑了,一脸的温柔。
她便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是笑着点点头。
“我方才让绿萼去给你准备吃食了,你就在这里等她,我给你留一些侍卫。难得出了宫,你就好好玩玩。”
“那你呢?”
“傻了不是,”他给她紧了紧衣领,“我还要给我们的第一努力啊,让别人得了便宜,可不成。”
于是小皇帝成功被逗笑了,忘了刚才惊悚的一幕。
洛时就以小皇帝身体抱恙为由,继续带领众人去狩猎。走之前,又嘱咐了一番。
“山间风大,别着了凉。记得玩一会儿就回去,若比我早,就去练练字或者练练功夫,等着我满载而归。”
正禧认真地一一应下了。
随从把小皇帝护好,等着绿萼来。
正禧看了看天,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也正好,总之什么都好。
她正满心甜蜜,就听见马蹄声,她转过了身,笑眯眯道:“绿萼——”话却只一半就卡在了喉间,她收敛了笑意。
来的人不是绿萼,那高大的身影,一看就是个武士。而且——
她顿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侍卫立刻分成两路,有马的护着她,没马的一半横在她面前,急道:“陛下!快走!去找摄政王!”
她来不及多想,用从未有过的速度上了马,然后一夹马肚,“驾!”君赏也像是知道大难来临一般飞奔出去。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那人,拉了弓!
她真的是没料到,会碰上刺杀!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还有一章。小虐怡情,或者根本就不算虐,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也是有点虐了。所以我考虑了很久, 才写的。
话说在胸前绑箭筒,哎呀呀,不要想歪,好吧,我承认我想了好久,都在想,洛时是怎么个系法,紧的,还是宽的,还是……噗噗噗,只是个孩子,无所谓啦。
☆、第九章
很多年以后,正禧也会偶尔想起这难得的刺客事件,想到的不是当时情况的惊险和刺激,也不是她狼狈而逃想要找到洛时的迫切,而是若是她接受了杀戮,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或许依旧是有得有失。
唐安国自开国以来,皇帝遇刺也是两只手数的过来的,而且全是向着开国皇帝去的,到了唐正禧的爹,几乎没有。这么小的几率都能被她撞到,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被侍卫保护着,正禧倒是很安全,只是她的心很乱,毕竟她年龄不大碰到这等要命的事,还是会怕的。她在心里默念——“拜托,让我快点看见洛时吧,拜托,快些快些吧。”
突然,她感觉到背脊一凉,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东西,却是来不及反应,她身子微微往左一斜,然后刺痛从右肩迅速蔓延全身,她闷哼一声,身子被冲力猛地往前一带,她却是抓紧了缰绳。很疼,却只能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