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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羡鱼坐下后才道:“正想和大奶奶说这事儿呢。我那里正缺人手,封大娘她们几个是办老事儿了的,所以我就让她们到我院里打下手去了。”
柳依依喝道:“胡闹,她们可是犯了错被撵出去了的,你怎好又让她们进来的?”
花羡鱼笑道:“我自然知道的,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况且我只让她们在我院里办差,不许她们和府里的任何事情相干,公中也不必支给她们月银,这样就算不得违背了当大奶奶处置她们的意思了。”
柳依依也知道现如今,她没法子逼使花羡鱼听她的,所以她只能道:“既然二奶奶说了,那我们就听着,只盼二奶奶真公私分明才好。”
花羡鱼微微欠身,道:“大奶奶提醒得是。”
那里画绢来问道:“外头那些人,可还要发落?”
柳依依沉声道:“发落,为何不发落?我是那等朝令夕改的吗?”
画绢正要去,又被花羡鱼叫住了,道:“画绢姐姐且慢,我这里有几个人,一会子等他们领了板子,劳烦姐姐告诉她们,等她们伤好了,到澜庭阁去见我。”
画绢来回看花羡鱼和柳依依,十分为难。
柳依依冷笑道:“去呀,没听见二奶奶的话不成。二奶奶都不介意多养几个人的,你又何必诸多顾虑。”
待发落完那些人,柳依依这才开始理事,而花羡鱼则拿出绒线在学扎子母穗,对那些管事娘子回的事儿,花羡鱼半点意见没有,全凭柳依依去主持。
有人回话道:“往年中元节,府里都是请南极观仙长到府里来建醮祈祷的,外头的管事来问了,今年是个什么打算?小的回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当时大老爷也在边上,说今年七夕裕郡王府有请了,原来归做七夕用度的银子便没使上,如今还挂在账上,让大奶奶先领了来当中元节的花销,就是不够了也有限,不拘那一处再挪一挪便有了。”
柳依依一听顿时傻眼了,她那里知道该在哪一处挪一笔银子出来的。再算一算账,除去七夕的用度,还差着一百两银子呢。
其实筹备个中元节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也不知谁从中做了手脚,把韩悼滑那些不知内宅事务头尾的话当正经话来办了,这才复杂了。
若韩束再,请韩束到前头问一问就有了,可韩束至今未归,所以柳依依只得硬着头皮打发人到前头账房去要银子。
结果自然是都说没可供柳依依挪借的项目。
虽当着家,可除了每月上下的月例银子,就没现银子在她们两人手上的,都是给牌子打发人到账房去领。
柳依依实在没法子了,不情不愿地问花羡鱼道:“二奶奶瞧这事儿如何是好?”
花羡鱼这才抬头了,笑道:“大老爷既如此说,可见原先账房是有中元节这笔开销的,就在这笔上头挪一挪就有,怎么会没项目可借的。”
柳依依气道:“可如今外头就是睁着眼说没有,不能借了。”
花羡鱼也一派同仇敌忾的样子,道:“这还怎么得了?齐显家的,你男人不就是在账房的吗?你去问一问,这是什么道理,还是想着来和我们里头打擂台了不成?”
柳依依这才想起齐显是账房里的人,但又一想此番去要银子到底有没齐显在里头作梗?到底是她把齐显家的给打了板子又撵了出去的。
就算柳依依想明白这里头的枝节了,却也无可奈何,先想法凑足银子过节才是要紧的。
那里齐显家的上前来回话道:“回二奶奶的话,小的如今还能有差事,全凭二奶奶的恩典,如何还不知道感恩,还要同您叫板的。这里头定有别的缘故。小的倒是有心为二奶奶去问上一问的,但二奶奶方才可是同大奶奶说了,除了二奶奶澜庭阁里的事儿,旁的一概不许小的们再过问的。”
花羡鱼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大奶奶你瞧,我这真是现打嘴了,可不就是我刚说过的话。既然问不得,不如你我就先垫着,等爷回来了问账房要来再还我们也是一样的。”
柳依依道:“现差一百两银子呢。”
花羡鱼道:“一人五十两银子,不正好的吗?”
当初柳夫人给柳依依备嫁妆时就缺银子,不然也不会做下那样偷鸡摸狗的事儿,而压箱钱又是瞧不见的,柳夫人为了柳依依能面上风风光光的,连压箱钱都不留,全数用来给柳依依购置嫁妆了。
再有就是将军府的奶奶每月有五两银子的月例,可她柳依依是新媳妇,这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到手呢,就是她得了月例银子也得凑足十个月才够五十两的,所以这会子让柳依依拿五十两,她还真没有。
囊中羞涩那里好让人知道的,柳依依就忙道:“家里花销不足就让媳妇垫银子的,这是什么规矩,我竟不知道的。”
花羡鱼两手一摊,道:“那大奶奶说该怎么办?”
可不是正难办的。
柳依依几番犹豫,她那里会不知道,花羡鱼这是逼她承认齐显家的她们几个,日后还有插手府里事务的资格。
柳依依自然是不想答应的,可抬眼四顾,将军府里能帮她的人竟没有一个。
最后,柳依依自觉是屈辱十分地道:“还是先让齐显家的去账房问问,到底是什么缘故,再做打算。”
花羡鱼再问柳依依一遍,“大奶奶可当真了?”
柳依依咬牙点头。
此例一开,花羡鱼再让封大娘她们插手的府里事儿,柳依依便不可再置喙了。
齐显家的一去,银子就要来了,柳依依气得心口发闷。
也是这时候,柳依依才想明白,她这里几经辛苦地裁撤革新,却不过是为人作嫁衣了。
她柳依依裁撤的那些人并非都是没才干的,只因是不能为她所用的罢了,且那些人里多少是府里的老人了,和多少人有亲,有瓜葛的,有她们在手何愁不能掌控府里上下的。
而花羡鱼正好在旁捡了这些便宜,这让才后知后觉的柳依依,惊心不已。
却说花羡鱼理完事,带着封大娘等人回到澜庭阁,那几个才被柳依依打了板子撵出去的人,带着伤来见花羡鱼了。
花羡鱼对她们道:“只一件事儿是你们要知道的,不管从前你们是如何的,在我这就要按我的规矩来,别说什么先前原是这样或那样的话。”
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花羡鱼只需一句她们便心里明白了。
当然,有唯唯称是的,也有还顾念着秦夫人的情分,不肯再择主的,这些人花羡鱼自然不会为难,但从此也不会再过问她们的死活。
正说话,曾辉家的从外头进来,回道:“二奶奶,大奶奶把张宝家的几个管事都叫到拘风院去了。出来时,听张宝家的说,大奶奶提拔她们做总揽事儿的,还长了她们银子。大奶奶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见硬的逼不走她们,如今再来软的,笼络人心了?”
花羡鱼一听,再稍稍一想便明白柳依依这是想要做什么了,笑道:“不必理会,大奶奶这是着急了,出的昏招。”
说罢就把人都散了出去,知时恰好这时来回话,“大太太说,二奶奶的意思她知道了,太太也知道二奶奶能力有限,能保住这几个已不容易了,没有再让二奶奶把被撵出去都保住的道理。”
说完,知时略略看了屋里,见没多余的人,凑近花羡鱼耳边道:“今儿一早我瞧见花大奶奶身边的一个嬷嬷不知道和林大娘碎嘴了什么话,林大娘转脸儿就去回了太太。就在刚才,奴婢瞧见林大娘领着个大夫,往拦风居去了。”
花羡鱼的笑脸一凝,立时问道:“昨夜大老爷可是在大太太屋里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帮眉头抓虫。
☆、第147章 27
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一)
知时摇摇头,轻声道:“大老爷已经很久没在大太太屋里歇过了;而且因为二奶奶嫁妆的事;老爷对太太很是不满。昨夜来是来了;但也不过是来同大太太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话;便到魏姨娘屋里去了。”
花羡鱼道:“那便是了。”
完了,花羡鱼打发知时回去后,独自站门外檐廊下望着拦风居所在之处。
花景途一路称病倒如今;楚氏这两日也得了热伤风正吃药。
林欣家的这时候领大夫去;到底是为的是他们中的谁?花羡鱼心里还真没数。
花羡鱼也知道自己父母不是不知道小心的人;只是有些事情真是防不胜防的;可花羡鱼也知道她若这时候忙忙地过去,难免不会被人嫌疑。
几番权衡利弊;花羡鱼叫来丽娘,一让丽娘到拦风居提醒康敏,小心彻查拦风居里除了崔颖身边的人,还有谁和林欣家的是有来往的;二把那大夫开的方子抄一份回来。
丽娘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先把方子递上,花羡鱼略略看了一眼,只知道这药方按药理对楚氏热伤风倒是十分对症的,别的就再看不出来了。
再听丽娘回道:“家里太太说,奶奶的话她知道了,回头她便寻缘故查。家里老爷也让我告诉奶奶,可能是近来家里对外头的事儿撒手得有点快了,这才引来那边猜疑。方子家里太太也给信得过的人瞧了,并没不妥。只是府里那位大太太说了,家里老太太这回大安后,不如同府里老太太一样配丸药,调补调补身子,也是正好府里老太太那里正配这药,这回多配些,不用拦风居费一点儿心。”
花羡鱼听了心头一紧,急声道:“让封大娘来。”
少时,一位面上颇为严厉的嬷嬷进来了,“二奶奶。”
花羡鱼道:“如今专管老太太配药丸的事,归了谁的?”
封大娘自忖了须臾道:“从前是大老爷,如今是爷亲自监督的。”
花羡鱼又问道:“若爷不在家呢?”
封大娘又回道:“那便由大管家林欣看视。”
花羡鱼最后再问:“现今又是谁在前头照管这些丸药的?”
封大娘道:“是桂海平家的小叔子。”
这桂海平兄弟那一家子,花羡鱼知道归知道,可如今她的手还不到了那里,让花羡鱼有些烦躁了,吩咐封大娘道:“想法子同桂大他们一家说上话。”
花羡鱼十分信任封大娘,不但因为封大娘是韩太夫人私底下指派给她的,其为人更是谨慎嘴严,前世花羡鱼听来碎嘴动了胎气倒地不支,也是封大娘救的她。
封大娘并无二话,就去了。
花羡鱼再叫来丽娘,道:“你去告诉我爸,这府里有些地方我手还不能到,一时还闹不清楚正院想要做什么,让我爸他外头暂且莫要再动作。”
☆、第148章 31
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二)
齐显家的忙劝阻道:“不怕劝二奶奶一句;二奶奶这会子把药再送去,知道的自然说二奶奶仁慈和睦;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奶奶这是畏惧了大奶奶;也让原是二奶奶占理儿的事儿;变成是二奶奶心虚理亏了。这事儿;二奶奶还要三思的好。”
花羡鱼却笑道:“不相干;我自有我的道理。”说着打发人了去拦风居;又看了看自鸣钟;道:“这时候到大太太那里坐坐也好。”
康敏那里听说了花羡鱼的话,忖度了须臾;便让崔颖身边的王嬷嬷把药丸送拘风院去,还不忘嘱咐道:“你送药丸过去,若束大奶奶有什么话;你只管记住就是了,不可自作主张,自己就回了。”
这王嬷嬷素日就是个碎嘴的,巴不得有这样的差事让她到前头去闲话别人的长短,所以捧着锦盒匣子就往去了。
到了拘风院,王嬷嬷就说要来给柳依依送东西。
柳依依吃了药,药性正好上来,越发赖怠见花家人了,便只打发了黄嬷嬷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黄嬷嬷冷笑道,“到底什么事儿?”
王嬷嬷一怔,暗道:“这婆娘是什么嘴脸?”但面上还是十分有礼道:“我们姑奶奶听说束大奶奶也正好要用到这药,可府里药丸房里没了,就说我们老太太那里一时还用不着,让先给大奶奶这里送来,以后我们家再配就有了。”
黄嬷嬷听了又是一阵冷笑,道:“说得真好听。哼,若不是我们大奶奶当场拿住了二奶奶的短儿,你们还能有这般好心的。如今你们知道要坏事儿了,就赶紧把药拿来献殷勤了,望我们大奶奶能高抬贵手的?别痴心妄想了。老太太那里已经知道了。二奶奶敢做下这等徇私的事儿,就早该知道会有如今的。要我早悄悄到老太太跟前辞当家理事的差事,也好剩些脸面。”
说毕,黄嬷嬷一把夺过王嬷嬷手里的锦盒匣子,朝王嬷嬷脚边啐了一口,才转身回院里去给柳依依报喜了。
黄嬷嬷欢欢喜喜道:“大奶奶,大奶奶,你瞧,那边知道怕了,这不巴巴把药给大奶奶送来了。”
遂心也听说,过来道:“迟了。这些可不是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