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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韩束的嗐声,花羡鱼便以为韩束不信,便道:“我知道大老爷对束哥哥有抚养之恩,束哥哥不信我空口白牙之言,也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花羡鱼话犹未完,韩涵却摆摆手道:“羡鱼妹妹,我并非不信。有表叔受冤在前,就算再匪夷所思,我亦会对大老爷疑上三分了。只是为人子女,多少有些无奈罢了。你再说便是了。”
课一时,花羡鱼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韩束知道花羡鱼此时心里有了顾虑,道:“羡鱼妹妹不必诸多顾虑,到底事关重大,该怎么讲便怎么讲。”
花羡鱼点点头,接着道:“可见我娘家在将军府是必不能长留的,也正如当日你所打算的,我哥哥和傅哥哥高中之日,的确是我娘家离开的时机。只是束哥哥不知道,既然大老爷已知我娘家是大为可用的,又如何轻易放花家一家脱身。总得留下一两人受他控制在手,那时就算花家飞到天边,也逃不出他掌心了。”
闻言,韩束细想韩悼滑的为人,若真如此了,韩悼滑还真是做的出来的,不禁喟叹道:“当日我一心只想着,只要把你们都能送走,便能全身而退了,也没想到这一层。大老爷为人多疑,明年我若执意连你都一块随表叔去了,轻者都走不了,重则大老爷会疑表叔定是知晓了他什么辛秘,这才亟不可待地都带你们走。那时只怕……唉,果然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不知深浅了。”
花羡鱼知道韩束中间那未说出口的话,那也是花羡鱼说害怕的。
自忖片刻后,韩束才又道:“果然需得留下人来,方能去了大老爷的疑心。依大老爷的心思,留下姨祖母才好,表叔最是孝顺的,那时就真如妹妹所说,哪怕花家飞到天边也逃不出掌心的。”
花羡鱼道:“这些我爸他也想到了,至时以老太太的身体为由要入都寻名医诊治,就是大老爷也没道理阻拦的。”
韩束一怔,手上的力道就是一紧,道:“那便只剩下你了。你是表叔和表婶的掌上明珠,你出嫁便分去花家半壁家财,可想而知花家多么要紧你。把你留下自然也能成。”
花羡鱼点点头,“所以无论如何我是走不了的,也只有我留下了,我娘家才能都平安离去。”
韩束忖度了片刻,知道也是这个理,“也只能是这样了。可你也不必说要去出家的话。”韩束想说要不到时告诉韩太夫人去,以寻求她的庇护。
可一想到韩太夫人不过是内宅女眷,到底也有不能护持周全之时,所以韩束也就未说出口。
这时就听花羡鱼道:“那也非我愿。一旦大老爷拿我明里暗里挟制我爸,让他回来供他驱使的。我若不想被大老爷用来挟制我爸,唯有遁入空门,隔绝尘缘俗事。一则可断了大老爷的心思,二来我家才能不会因我在大老爷的手而受制,三则我既然违背了大老爷的意思,也唯有如此方能保住性命。”
花羡鱼虽经历了一世,却终究还年轻,且两世都在后宅内院里混着,不知外头的事。
所以韩束听罢,默然许久,方沉吟道:“只怕是徒劳。”
花羡鱼忙问道:“不可吗?”
韩束连眉紧锁道:“虽说一旦皈依佛门,从此僧俗分隔,可到底也不是彻底不相干了。大老爷若想干预,也不是不能的。”
闻言,花羡鱼顿时急得两眼发红,“难不成,果然需得我死了,两家面上彻底撕破,方能干休不成?”
见状,韩束直觉心内一阵钝痛,不禁伸手将花羡鱼拥入怀中,“羡鱼妹妹别急,不会到那步田地了的。虽然我尚无能耐护你周全,可你勿用遁入空门耽误一生,我知道还有一处地方,是大老爷都要避讳的。”
花羡鱼抬头忙问道:“哪一处?”
韩束道:“南极观。”
一听这话,花羡鱼立时便明白韩束的意思了,“你是说老太爷?”
花羡鱼记得前世,韩老太爷虽不是一心要修行成仙的,可他真的是不问庶务的,这样一人,又怎会助她花羡鱼掣肘他自己儿子的?
韩束点头道:“这里头有一段我也实在不好说出口的缘故,但羡鱼妹妹你只管信我,我敢说,到时祖父他比祖母她还要管用。”
花羡鱼诧异十分,这将军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些她所不知道的。
原来韩太夫人比谁都希望将军府能在她手里重见雄风,所以自小便教导韩悼滑和韩悼操兄弟两人发奋进取。
可韩老太爷的见解却正好与韩太夫人截然不同,两人皆闹得不快。
最后韩老太爷以移性佛法道经,再不回将军府来作威胁,韩太夫人却还是不管,一意孤行,这才有了将军府今日的形景。
以上这些花羡鱼虽不十分清楚,但既然韩束这般说,到底也是一个可行的法子,花羡鱼便记下了。
这事儿一直压在花羡鱼心头多时了,即便是花景途和康敏,花羡鱼都不敢告诉的,花羡鱼就这么都背负了起来。
如今终于能都说了出来,花羡鱼只觉松快了不少,再想到以后还有人能同她分担,顿觉那怕前程再坎坷,她也敢勇于向前了。
而相较于花羡鱼的轻松,韩束反倒陷入了顾虑重重。
几番犹豫之后,韩束道:“只是当日我与子允约定又该如何?子允是个重诺的,若知道你不能脱身,怕是会……”
花羡鱼摇摇头,喃喃道:“只怕那时他亦身不由己了。”
前世傅泽明金榜题名,后得尚公主。
公主虽为金枝玉叶,却从不自持身份,与傅泽明形影不离,调任各处或是富庶或是穷苦之地,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待傅泽明之情意可见一斑。
今生,花羡鱼以为自己最后的归属只会是佛门清净地,在送与傅泽明的护身符中设下机缘,令傅泽明与公主可再续前缘。
只是韩束不知道这些,又听花羡鱼那样说,便道:“可是他日功成名就之时,他要反悔了?”
花羡鱼摇头道:“傅哥哥与我等一并长成,他为人如何,别人不知道,你我不应不知的。”
韩束道:“那你的意思又是为何?”
花羡鱼道:“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说,到时束哥哥便明白了。”
见如此,韩束虽疑惑更甚了,却也不好再问了。
可一想到若傅泽明真不能依约而行,花羡鱼又该何去何从的?
韩束也知道不该庆幸,却还是按捺不住。
再看到花羡鱼垂首暗淡的样子,韩束不禁又生出多少奢望来。
虽多少也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可韩束实在是想争取一回,他不想再像当初在合浦时,原以为与花羡鱼来日方才,没想回过头来才发现他竟已错过,花羡鱼已配了傅泽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随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1 20:37:00,么么哒
☆、第161章 17
第十八回柳依依献鸳鸯阵;韩芳死一尸两命(七)
韩束一时满是忐忑道:“若、若真如此,羡鱼妹妹;妹妹你……你可不可……留下了?”
花羡鱼也正别有所思;忽闻韩束这话;道:“留下?”
这种事情最难的不过是开口;且开弓便无回头箭;韩束只得一鼓作气,“留下;留在将军府,与我……与我做白首夫妻。我知道,我如今虽还不能护你周全;可我会发奋的。只盼羡鱼妹妹能再耐烦我些日子,看我言行如何。我绝不负妹妹。”
花羡鱼自然是没想到韩束会这般说;诧愕之余,也不禁欣慰,只是这话让她如何的答言的呢。
韩束也知这话有些唐突了,可韩束是怕了,怕又错过了,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
“妹妹不必现下便答复我,明年如何到底还是个未知之数。”说到这,韩束无声叹息了一会子,方又道:“我如今不过是让妹妹有个底。明年无论如何,妹妹都能有个退步,不必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罢了。”
韩束这般掏心挖肺之言,花羡鱼说不动容,那是自欺欺人,最后花羡鱼到底是哽咽点了点头。
这一夜,花羡鱼终究能得一场安心的睡梦,不再连在梦中她都要愁眉难舒,步步为营。
而韩束却难眠了,事情比他想的要艰难了,其实他心中也是有大抱负的,只是他之前有韩悼滑。
韩悼滑是长辈是养父,于他韩束更有养育的大恩,二则韩束自己也知道,他到底还年轻,所以在军中韩束处处以韩悼滑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忤逆僭越。
但如今,韩束无论如何还是得有些军功才好。
这一想,就是一夜,也亏得韩束年轻体壮,这才不相干,次早仍习武不辍。
待到韩束从小较武场归来,花羡鱼亦命人备好早饭。
韩束见花羡鱼这般忙前忙后的贤惠,心内感慨之余,想让同花羡鱼做长久夫妻的心越发。
盥漱过后,韩束让花羡鱼和他对坐用饭。
花羡鱼给韩束盛了一碗熬得浓浓稠稠的鸭肉粳米粥,又将她面前那碟豆腐皮包子摆韩束面前去,那里韩束也把花羡鱼爱吃的蟹黄小饺给花羡鱼递去。
花羡鱼见那碟小饺,一下子就怔了。
韩束却笑道:“妹妹不会以为只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吧?”
也不知为何,花羡鱼忽然想起前世来,那时和韩束用饭,那些她爱吃的似乎能明白她心思一样,总摆在她轻易便能够到的地方。
那时花羡鱼只以为是丫头们的伶俐,如今再一想,又何尝不是韩束的用心,只是韩束从不说,若那时花羡鱼不是心有旁骛,一意想要争来韩束的心,在将军府内站稳脚跟,其实多少细微之处是可见真章的。
想起这些,花羡鱼心内不禁泛酸。
这时,丽娘来回,说顾妈来了。
顾妈是康敏身边最是得用的心腹,可现下天方亮她便来了,是从前没有过的,一想便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了,花羡鱼忙让进来。
顾妈进来先给花羡鱼和韩束见了礼,罢了又上前来服侍花羡鱼和韩束用饭,面上不慌不忙的,嘴里回的事儿听起来也是不紧不慢的。
“昨个儿我们家老太太到福康堂去和姨老太太说话,回来时带了一盒子听说是外头新制的小点。家里没人不爱吃的,就是连阿白都要吃的。”顾妈道。
花羡鱼两眉动了动,“阿白?是谁?”
韩束笑道:“昨日我送去的狗儿。”罢了,韩束又对顾妈道:“我听说那些小点都是昨日府里大太太到昌源府去得的。昌源候家的小点在我们这些人家里,倒是屈指可数的。大太太回来就孝敬了府里老太太。”
这话的意思是,这小点无甚大问题,可小心些,也绝没大错,所以韩束又道:“既然阿白吃了好,多给些也无妨,到底姨祖母年纪也大了,这些个零嘴的东西还是多忌口的好。”
顾妈又道:“姑爷说的是,家里太太也是这么说的。”
待顾妈一去,花羡鱼拧着眉道:“这样还好,只是若有心设计,让祖母在福康堂吃了不该的吃的……”
韩束也知道花羡鱼所说不是没有可能的,福康堂虽在韩太夫人眼皮子低下,到底却不是铁桶一个,还是有破绽的,“按说,以后都不让姨祖母往府里来才好,可又说不过去。到底住将军府的,没有那样避而不见的道理。”
花羡鱼也知道是这道理,自忖了一会子后,道:“束哥哥,那位莫大夫可十分信得?”
韩束不知道花羡鱼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绝对可信,他原是军中的军医,那年因受陷害而误事,险些被军法处置,是爹救的他。”
韩束口中的爹可不是韩悼滑,而是他的生身之父韩悼操。
花羡鱼一听,道:“那便容易了。”
韩束唯恐花羡鱼又钻了牛角尖,忙道:“妹妹到底想要作甚?”
花羡鱼笑道:“不做甚,不过是想让有些人自顾不暇罢了。束哥哥只管放心。”
罢了,花羡鱼便送韩束出门去了。
一回头,花羡鱼又叫来丽娘,“你可知绕篱的月事?”
丽娘一怔,虽不明白花羡鱼为何会这般问,但还是回了,“听说不太准,正吃药呢。”
花羡鱼笑道:“那正好。大老爷近来都是在谁的屋里多些?”
丽娘冷笑道:“这绕篱倒是有些手段的,近来大老爷都在她屋里歇的多。不过,到底年轻来,谁都知道她巴望能被抬举做娘姨的。只是大老爷从不理会这些,大太太又瞧不上她的。”
花羡鱼道:“这好。她有盼头了,才能听话。”
说毕,花羡鱼在丽娘耳边说几句,丽娘答应“知道了。”便去了。
那里,柳依依经由莫大夫调治了些时日,虽未痊愈,却也好了qi八分了,原先因病而不得不终止的事儿,柳依依忙又操持了。
可柳依依见草木灰到底不如烧碱的,便又找来了生石灰,自己炼制起烧碱来。
柳依依那里一动作,花羡鱼这里便又知道了。
待到有过去了一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