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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太一见东西失而复得,立时就扑了过去,“没错,可不就是这些吗。我的,全都是我的。”
花晋卿等人见如此,都以为是定论了,不禁脸上也忧心的,忙问花景途道:“赶紧想法子才是。”
康舅父和花渊鱼更是急得不行的,“妹妹怎么那么傻,早不拿,迟不拿的,现下拿了出来,岂不是应了人赃俱获的。”
花景途却道:“都莫急,是非曲折,自有道理。”
花晋明见东西回来了,也松了一口气的,指着花景途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别以为把东西归还了,事儿就能了的。花羡鱼小小年纪便敢做下这等偷窃的事来,今儿定不能饶了。来人,报官。”
花羡鱼笑道:“真可笑,我拿我们家老太太的嫁妆归拢,怎么就成偷窃了?”
花老太啐一口,道:“放你的屁,胡言乱语,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你们家的嫁妆了。”
这时候花老太也想起了,这些东西不能当面对清的,说着便慌忙让人将东西都抬走。
花景怀拦下道:“老姨娘这可是贼赃,官府一日未断清楚,亦不能归还物主的。且真是你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还不如趁这机会,让我们都帮你瞧仔细,到时到了衙门,我们也好给你做个证据的不是。”
花晋明也才想明白这里头的关节,可是话到这份,一味着急着搬东西,不让人看也是不成的。
就在花晋明苦思对策之时,康敏在里头道:“劳烦大太太取祖父元配嫁妆单子来。”
楚氏早被康敏告知,所以封氏的嫁妆单子是带身上的。
罢了,康敏又唤来花渊鱼,取了单子递出去给众人看。
只是花老太却耍起无赖来了,死皮赖脸地躺那些东西上头,不让人瞧,嘴里还大喊大叫的,不让人碰的。
见状,邓三太太也想上前去帮忙,只是被张三奶奶故意挡了去路,一时只能和张三奶奶纠缠的。
花如香一个姑娘家,做不出这样丢脸的事儿来。
花晋明和花景贵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也不能的。
所以就花老太一人,如何挡得齐全的。
众人拿着封氏的嫁妆单子一对,无一差错的。
再看那些金银首饰上头,皆有封氏的记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五叔公大笑道:“原来是做贼的,喊抓贼。”
花老太还想负隅顽抗,“你才是贼,这些都是当年先夫所给。”
五叔公道:“大嫂的嫁妆,就是大哥亦不能支配的,如何还能给你的。”
牛方元道:“只怕是私窃的。按我朝律法,‘凡窃盗已行而不得财,笞五十,免刺。但得财者,以一主为重,并赃论罪。主犯坐满杖,从者九十。初犯,于左小臂膊上刺窃盗二字,再犯刺右小臂膊,三犯,绞。’”
花老太顿时身子一软,从封氏嫁妆上头摔落了下来,面上再无人色。
☆、第六回花羡鱼孺子可教分家财各立门户(九)
花晋明紧忙上前将花老太扶起,一通“妈”的乱喊乱叫。
花老太才方受惊,便有些急惊入心,这会子又被花晋明不明内情的一顿搓揉,只觉身上越发不好了,右边的手脚似乎有些麻木不灵便了。
想要喝止花晋明,花老太又觉口齿不清了。
好不容易,待到花景怀上前来道:“生母恬不知耻窃占祖父元配嫁妆,儿子就吃里扒外,偷盗祖产挪送给了外人。”说着,花景怀朝地上啐了一口,“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花晋明这才顾不上他妈,气身子发颤喝道:“花景怀,你休要含血喷人。”
花老太也这才得空缓过一口气来,少时便又觉着好如从前了。
只是,这里花景怀将一份帖子掷于地上,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州里和县里的三家铺子,怎么没在公中的账中?”
花羡鱼和康敏都诧异,不禁张三奶奶道:“你们家也知道了?”
张三奶奶听康敏母女这般问,一时也是诧愕的,道:“也?难不成大嫂也是知道的?”
康敏道:“我们家也是才知道的。你们家是怎么知道的?”
张三奶奶狠狠往外头瞪了一眼,哼道:“要不是我们爷正好碰上了,也不能知道了。”
而花老太和花晋明更是惊诧难安,都疑心,原该是天衣无缝的,怎么还是让二房给知道了?
后又一想,连这都让人知道了,他们家还有什么是人不知道的?
一时因做贼心虚,花晋明不禁辞钝色虚了。
唯独邓三太太还是不知者大无畏地争辩道:“好个贪得无厌的。这三家铺子和你们家不相干,原就是我的嫁妆,为何要入公中账去。”
花景怀冷笑一声,才要说话,就听婆子来回说邓太太吴氏来了。
一听说吴氏来了,邓三太太的娘家哥哥,登时满身颤抖了起来,就跟那避猫鼠似的,藏之不跌。
邓三太太心底也是惊疑不定的,只顾得上大叫道:“谁叫她来的,谁让她来的?”
吴氏人还未见,便声先到了,“你们家分家,有什么是我们老爷来了还不成的,还得巴巴叫我来的?”
邓三太太当下只有让吴氏赶紧回去的心,可她也知道她嫂子不是个好缠的主儿,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就在邓三太太想法的时候,康敏说话了,“亲家舅太太来得正好,这里头正有些说不清不楚的。舅太太来一对,就没有不清楚了的。”
邓三太太忙道:“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的东西最清楚不过的。”
吴氏却不理会,进来只瞥了邓三太太一眼,就自己坐了,道:“也是,我们家姑奶奶长干暗度陈仓的事儿,不清楚也是有的。说吧,让我对什么?”
这是在抱怨邓三太太常偷渡东西回娘家,既不让她吴氏知道,也没吴氏的份。
康敏回道:“我们婶子的嫁妆。”
吴氏龇了龇牙道:“只当是什么事儿的,就她那点子东西,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那里还用对的。”
张三奶奶笑道:“可算是找到个清楚人了。”
吴氏将邓三太太的嫁妆一一念了出来。
众人听了,果然是没那三间铺子的。
花晋明只一个劲儿催促邓三太太,让她说这是她妈妈邓老太太私下里偷偷给的,所以才不入嫁妆单子。
别人不知,邓三太太最是清楚自己娘家这个嫂子的。
吴氏手段了得,算是她们堆里的英雄,唯独性子不好,霸道专权,邓家上下没谁不拿捏在她手里的。
若是邓三太太按花晋明这般说,吴氏家去能生吃了她妈妈和大哥的。
所以邓三太太思前想后的,没有不迟疑的。
花景怀站起来道:“这世间还真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倒是好心好意想给他们留情面,可有人不领我这情。也罢,事到如今,也唯有摊开去说个明白了。”
说罢,花景怀对花有鱼道:“你去,把人带来。”
花有鱼应了,没一会的功夫就领来一个年约不惑的中年男人来。
一看这男人,别人就罢了,花晋明立马就认出来,正是洪掌柜。
只是花晋明不明白,洪掌柜此时怎会出现在这的?
洪掌柜也不敢进去,只在花厅前的檐廊下便跪下磕头了。
花景怀道:“洪掌柜,把你知道的且都说来吧。”
洪掌柜慢慢从地上抬起头来,一时间老泪纵横,声泪俱下,“小的是猪油蒙了心,有负老太爷当年所托。小的对不住老太爷。”
花景怀催促道:“少说些没边际的,赶紧把要紧的说了才是。”
洪掌柜擦了擦眼泪,一五一十就都说了。
原来当初花老太和花晋明便想到了会有今日分家之事了,私下以干股利诱,将郑掌柜、洪掌柜和丁掌柜,这三位揽总的管事掌柜都收拢了,让他们暗暗将原先铺子里的银子货物都转了出来,掩人耳目地另开了三家和祖产不相干的铺子,还许令依旧任由他们三人掌管。
这三人本原就有些野心,又有这些好处,只犹豫了几日便都答应了。
起先,花晋明为能留住洪掌柜他们,自然是没有不顺着的,只待洪掌柜他们将新老主顾都引到新铺子后,便不再任由洪掌柜他们施为了,渐约束了起来。
说到这,洪掌柜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来我们三个就被三老爷赶了出来,让三太太的人顶了我们差事。说来也是小的们忘恩负义的报应,这才有了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的下场。”
洪掌柜所说,花晋明那里能认了的。
众人就听洪掌柜在外头说,花晋明在里头来回踱步,大喊大叫的,只说是洪掌柜小人居心,伙同花景怀栽赃陷害的他,另又要喊打喊杀的,要拿洪掌柜送官问罪。
只在洪掌柜说到,他们被人给顶了差事时,花晋明方戛然而止。
花晋明几步冲过去,道:“没道理的,你们好好的,我怎能让不相干的人顶替了你们的?”
洪掌柜抬头朝邓三太太看去,“还是三太太亲领去的人,怎么不能的。”
言至于此,花老太和花晋明这才想明白过来,为何好端端的三个掌柜会突然就反水的。
花晋明早怒不可遏,如今再添这把火,可知是如何的雷霆震怒。
就见花晋明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身朝邓三太太看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情败露,邓三太太是又惊又怕的,现下再见花晋明这般形景,唬得她愈发三魂少了七魄,哆嗦着一口气道:“我……我……没……这是……这是……哎哟。”
花晋明那里还会去听她的说辞,过去一把揪住邓三太太的发髻,握起拳头就朝邓三太太头脸捶去。
把邓三太太打得,“哎哟,救命”的直乱叫。
邓家大哥见邓三太太挨打,没有不想去救,只是他性子懦,最是怕事的,所以也只在一旁手足无措,怯怯缩缩地说,“别打了,有话好好说。”这样的话,也不敢大声的。
花如香见了自然也是急的,忙让花景贵去救的。
可见邓三太太被打成这般情景,花景贵也是怕得不行的,那里还敢上前去劝阻的,只一味说,“父亲训妻,那里有我们做小的去管的道理。”
花如香气得直骂花景贵是没用的,最后到底还是自己扑了过去,跪求花老太和花晋明饶恕的。
可不论是花老太,还是花晋明都在风头火势上,如何能听劝的。
到底还是吴氏出手,一把将花晋明高举的拳头抓住,往后一摔手,把花晋明掀了个趔趄。
罢了,吴氏拍拍两手,道:“我说姑爷,她再有不是,也是我们家的姑奶奶,在我们跟前都这么打她,只当我们都是死的不成?”
花晋明见被一个婆娘给掀了个趔趄,颜面尽失,恼羞又成怒的,“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举拳是要连吴氏也一块打了的。
花景途见闹得越发不成体统了,出声道:“我劝三叔还是赶紧住手的好,现如今将打发去报官的人追回来才是要紧的。”
这话才一落地,花晋明高举着拳头,怵然怔在那里了。
独花老太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喊道:“快,快去……快去把人追回来。”
花景怀幸灾乐祸道:“都这早晚了,那里还追得上的。我方才怎么说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
花晋明一拨一拨地将人打发出去,可说来也奇怪,那先头去报官的小厮,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找不着了。
花老太惊恐惶遽的,只顾得上一叠连声地嚷道:“我不要到官府去,我不要吃板子,我不要刺字,我不要……”
五叔公冷笑道:“前有窃占正室嫁妆,后有偷占祖产,两罪并罚,这可由不得你们了。”
听闻,花老太和花晋明母子俩顿时瘫倒在椅子里。
花景怀瞧着,心里是痛快得很的,玩笑道:“既然事儿已清楚,不如赶紧就这么分了算了,让三叔也好得了银子出去躲一阵子的。”
可花晋明却真把玩话当真了,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大喊道:“对,没错,分家,快,快分家。”
花晋卿看花景途,花景途忖度了须臾,道:“也罢。”
花晋卿这才拿着花晋明先前交出的账册,各类田产房舍的契约等等,按账册上头所记,再添上花晋明偷渡挪移出去的三间铺子,逐一将家产分成三份。
别的还可,只宅子才两处,这老宅子自然是归大房所有,余下的那家归谁,一时二房和三房争论不休。
花晋明道:“自然非我们三房莫属的。”
花景怀早有预料的,笑道:“三叔,你若是嫡子,我们二房让你也未为不可的,只是如今你和同我们家一般都是庶出,为何还非是你们家的?”
花晋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花景怀又道:“所以唯有依长幼而论才是道理。我们二房长于三房,院子归我们二房才对。”
花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