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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秦夫人送来的东西都拿红纸贴住了;柳夫人还想一一打开挑些出来给柳依依。
这已经让柳夫人半宿睡不踏实了;一夜都在可惜那些嫁妆了。
待到姑娘们来给韩芳添妆;韩涵能从初透阁里出来一日了。
韩涵早听说柳依依要嫁入他们长房;闹自然是闹过了,只是秦夫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只要柳依依在我们家手上;还愁没报仇的机会?”韩涵这才隐忍了下来。
被禁足在初透阁的这些,韩涵也并非完全没长进,最起码火爆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这日,韩芳屋里比往日热闹不少。
韩氏族里的姑娘们,楚家也来了人,还有一些素日里和韩涵亲厚的别家姑娘,花羡鱼自然也在。
这里你添一个荷包,我送一支花簪,那里我赠一块帕子,你送一个同心结。
都是些小姑娘们手里的小玩意。
花羡鱼虽然能拿出更好的东西,但实在不必出这风头,所以她添的是一条宫绦,很不打眼。
只是若有人有心要刁难,如何中庸别人也挑的出理儿来。
韩芳早听说府里传花羡鱼嫁妆不菲,光压箱钱就有二十万两银子,再瞧瞧自己的,先不论备下的嫁妆都是些什么,就说压箱钱,就只有一千两银子,还是秦夫人从公中拨来的,柳夫人那里半文没有。
还有不知道地处那个犄角旮旯里的田庄一个,也是家里公中的。
宅院也只有一所就在城郊,韩芳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还不知道那房子如今住的是人是鬼。
最后还有典当行一间,原是韩太夫人的嫁妆。
这些加起来,都没一万两银子。
让韩芳怎么服气的,所以见花羡鱼拿来的不过是宫绦,便笑道:“今日别人的就罢了,我最想看的就是我们家花姑娘,会给我添什么。你们不知道,我们花姑娘家有珠田千亩,甲富一方,眼看也是要出阁了的,备下的嫁妆听说压箱钱就有二十万两银子。真真是不得了的。可怎么到我这,花姑娘就拿一条宫绦就打发我了?”
花羡鱼虽说是答应了嫁韩束,可眼看着日子一日一日地近了,让她不禁总想起前世来,多少抗拒日益剧增,烦躁不安也是越发明显了的。
所以听了韩芳这话,花羡鱼一时就收不住性子,直接道:“我倒是想给你好的,就怕你又把麟角香珠当鱼目,给狗戴了。”
韩芳没想花羡鱼敢在这时候给她难堪,一时又羞又恼,急得一头一面涨红,才要说话挽回面子,这时就听从外头传来声音,“这般说,我这丝绦,姐姐也是看不上了的。”
屋里众位姑娘回头,只见韩涵从外头进来。
韩涵身着牙色的通袖衫,下头是湘妃色的马面裙,上头所绣的样式也都很素,和旧时韩涵所喜欢的金光夺目的装扮,大相径庭,众人皆有些愕然。
再想起前些日子那些事关韩涵的流言蜚语,姑娘们中不少人还是可怜她的,便不说话了。
而韩芳因韩涵对她有些积威,这时候也只剩下讪讪,不敢答言。
只柳依依以为她日后是要嫁进长房当家的,现在就该立些威望了,所以她这时候站出来道:“原不过是芳姐姐的一句玩笑话,羡妹妹却真当了,还当场不给芳姐姐好脸,就不应该了。”
连韩芳花羡鱼都一气之下不留脸面了,柳依依此番敢出来就是自讨欺辱。
就听花羡鱼冷笑道:“以为柳姐姐是得了便宜就便不声张的人了,如今看来也是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当日我们家给芳姐姐和柳姐姐的麟角香珠,如今都成柳姐姐的嫁妆了吧。柳姐姐自然把芳姐姐的话都当玩笑话听了。”
柳依依一愣,“麟角香珠,什么麟角香珠?”她还真不知道。
那天柳依依和韩芳的麟角香珠,都被柳夫人收了起来,再没谁见过的,柳依依能知道就怪了。
韩芳经花羡鱼这一提,果然才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件贵重的首饰。
再一想,柳夫人进来的确一回都没提过还她麟角香珠的事儿,所以韩芳心下也急了,忙问柳依依道:“母亲果然把我的也给了你?”
柳依依道:“我真不知。”柳夫人给她备的都有什么东西,柳依依是真不知道的。
只因柳夫人唯恐别人知道柳依依都有什么嫁妆,被人说对庶女不公,有失偏颇,所以不论是柳依依的嫁妆,还是韩芳的,都一势上锁了不给知道。
唯恐柳依依年轻没城府,被人一问便什么都说了,所以除了柳夫人身边的心腹,没谁知道柳依依和韩芳的嫁妆都有些什么。
这功夫韩涵迈腿进来了,冷笑道:“这等好东西,得了也说不知道了,那里还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韩芳心里的火就这么被挑了起来,可纵然满心怒火,韩芳面上却作落泪状,道:“自你来我们家,多少好东西我是没让过你的?那麟角香珠你若喜欢,来告诉我,我也没有不让的。谁让你到底家里是没人了的,多少好东西都没见过的。可如今东西你要去了,却还不告诉我这主人,却为偷了。”
韩涵一旁又道:“可怜都还不知道的,有人不但是惯偷,还擅长栽赃陷害。”
别人听不出来,但花羡鱼和柳依依都知道,韩涵在讥讽柳依依剽窃他们大作之余,还威逼着韩涵认罪的丑事儿。
柳依依觉着她真是无辜,问韩芳道:“姑母给预备的嫁妆,你可是知道都有什么的?你若知道你说来听听,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韩芳一面佯装擦眼泪,一面道:“别的我是不知道,但当日母亲说麟角香珠是留给我们作嫁妆的。可到如今我连影儿都没见过,但却有人知道都在你那里了,你又怎么说?”
听到那个“有人知道”,柳依依转面朝坐窗边的花羡鱼看去,“所以我也想问羡妹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羡鱼一手撑腮抬眼看柳依依,漠然道:“传言啊,就像别人传言我有压箱钱二十万两银子一样。”
柳依依和韩芳顿时都被花羡鱼这话,给赌得胸口生疼。
姑娘们见他们这几人水火不容的,越发屏气敛声了。
只韩涵大笑了起来。
花羡鱼也不愿再同她们虚与委蛇,告了扰便去了。
韩涵见了将手里的丝绦一丢,追了出去。
而别的姑娘们见这般形景,也都纷纷告辞。
满室的热闹非凡,一时就只剩下柳依依和韩芳。
韩芳心想着以柳夫人对柳依依的偏心,把麟角香珠都给柳依依也不是没有的,所以韩芳将来客都送走后,便往福康堂去找韩太夫人给她撑腰。
柳依依自然是去了柳夫人的上房。
柳夫人听柳依依将事情一说,就像有人割了她的肉一般。
这麟角香珠柳夫人还真是打算都给柳依依了,只要她不提韩芳一准想不起来的。
没想到今日却被花羡鱼给捅了出来,柳夫人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这花羡鱼真是狗拿耗子,东西既然给出来了,还能管人要给谁的。”
柳依依一听直扶额,“果然如此。”她真是水洗都不请了。
罢了,柳夫人又道:“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依依道:“她说是传言。”
柳夫人心上一紧,唯恐花家把嫁妆失窃之事儿也四处扬开了,那时候就算花家未言明是谁偷的,但东西却是在他们二房院里没的,他们家的嫌疑不会少,所以柳夫人忙问道:“都怎么传言的?”
柳依依无力道:“我也不知道,且只是花羡鱼的一面之词,如何信得。”
与此同时,撂了柳依依和韩芳脸的花羡鱼,烦躁依旧不减,一路上多少花草都遭了她的毒手。
就听有人唤:“羡妹妹,羡妹妹等等我。”
花羡鱼回头看,竟然是韩涵,脚下便急了几分。
韩涵到底是跑的,一会就赶上花羡鱼了,喘着气儿道:“羡妹妹,我叫你,你怎么还走呢?”
花羡鱼真没心力去应酬谁了,便连敷衍都不敷衍了道:“没听见。”
韩涵反倒喜欢上花羡鱼这样的直性子了,总比面带忠厚,却内存狡诈的柳依依强多了。
“好妹妹,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识人不清,忠奸不明,错把奸人当自己了。我活该得这些报应。只是无论如何我都给妹妹赔不是了。”说着,韩涵不但花羡鱼蹲福,还要下跪的。
花羡鱼那里受得住她这样的赔礼,忙搀扶起韩涵道:“你这不是在赔礼,是在折我寿。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当日我们姊妹是早知道柳依依给你的半阙词是偷来的,却没告诉你。”
韩涵道:“也不瞒妹妹说,就算当日你告诉了我,我也是不会信的。只因林姐姐走时,曾嘱咐我让我小心你们姊妹,只因她觉着你们都是藏奸的。到了如今我才明白‘道远知骥,世伪知贤’的道理。”
“过去的事儿,也不提也罢。”花羡鱼真不想再说,只因又想起从今往后不能再相见的姐姐。
韩涵知道害花羡鱼想起姐姐了,“如今你我再没说得上体己话的姊妹了,你以后还会是我嫂子,不如以后我们俩人一处说话吧,可好?自从我被禁足了,你一回都没来瞧过我。”韩涵央求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吉祥的火箭炮一个,头回得火箭炮,么么哒。
过了明天我就解脱了,以后谁再让我做账我就跟谁急。
☆、第125章 31
第十四回花羡鱼韩束约法;韩芳婚配中山狼(十)
韩涵是谁?将军府的掌上明珠,秦夫人的心肝肉儿。
骄矜得意,刁蛮放纵,舍我其谁那才是韩涵的真性情。
如今韩涵却来讨好花羡鱼了。
俗话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羡鱼怎敢不小心的。
就听花羡鱼冷笑道:“这我可不敢当。柳姐姐才是你正经的嫂子。”
韩涵立时就变了脸,很是替花羡鱼不平道:“也是哥哥糊涂了,看不明白柳依依那个表面贤良;内存狡诈的;这才把羡妹妹给丢一边去。莫说那些年哥哥在你们家受的情意,就是论起恩情来,也是谁都越不过妹妹家的。她柳依依说得好听是仕宦遗孤;可谁不知道她从此没父母教养的;规矩品行更是眼见的,不说你我这样的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人家都比不上了的。就一张皮脸还过得去,又会作样子,把多少人都骗过去了,以为她是好的,实则蛇蝎心肠也不为过。我真真为妹妹不服。”
这话要挑三窝四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只是花羡鱼不明白,韩涵挑拨她和柳依依不和,同她有什么好处的?
难不成韩涵想要对付柳依依,又不想坏名声的,所以拿她花羡鱼当幌子,出了事儿一概推到她花羡鱼身上?
想罢,花羡鱼心内止不住地冷笑,心里直口不择言道:“果然是父女,都是‘既要做□□,又要立牌坊。’都当人是傻子了不成。”
花羡鱼淡淡道:“不是我有心要偏袒谁,就事论事而言,我父亲能平安归来,多亏你们的鼎力相助。我们家是大感激你们家的,那里还会有半分不平。且这又如何怪罪得了束哥哥的,我是个什么出身,说起来无一处不是我们家高攀了束哥哥的。像林姐姐那样的才班配,所以束哥哥不愿意也在情理中了。”
韩涵一怔,叹了口气道:“也亏得你还记得林姐姐了。依我说,这世上除了她,谁都不配做我嫂子。”
才说完,韩涵方察觉不妥,“羡妹妹你别多心,我……我不是在说你。”韩涵忙道,却越发欲盖弥彰了。
韩涵这话虽是无心个,却真是她心里话,前世韩涵正因此给了花羡鱼多少难堪的。
花羡鱼懒怠再和韩涵纠缠,直接蹲福告辞了,“父亲身子抱恙,不敢在外多做停留,还要回去侍疾。我就先走一步了。”说毕就走了。
韩涵想留,却又无可挽留,只得跺着脚暗道:“娘不是说,花家对此早存诸多不满,只要稍加挑拨定能使他们家对柳依依出手,以后柳依依若出什么意外,便一概都算在花家和花羡鱼的头上,和我们家不相干了。可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花羡鱼怎么还无动于衷的?”
韩涵回到初透阁没多久,秦夫人就来了问了。
“娘,依我看就算了,花羡鱼就是个扶不上墙的。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了,羡妹妹却还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想让她和柳依依作对上,怕是难了。”韩涵闷闷道。
秦夫人搂着女儿抚了抚,道:“你当谁都同你这样是急性子的,什么都立竿见影。只要你把话带到了,明白我们家是站他们那边的,让他们大胆施为就够了。你呀,就等着瞧吧。”
在拦风居,花羡鱼把刚才的事儿一气都告诉了康敏。
康敏听完,冷笑道:“先前我还有些怪罪束哥儿,如今看来这才是他的真心,不枉当初我们家疼顾他一场。也罢,从今儿起到六月二十九,你就不要再到前头去了,问起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