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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说的可是实话,如果我违心说一句“不怎么样”,只怕老天都会看不过眼,一道雷直接劈了我。
可是我没想到,从来爱情至上的罗素然会说这么一句话:“落薰啊,我跟你说,你可以图一个人长得帅,可以图一个人有钱,甚至可以图一个人的家世,但是你千万千万不要图一个人对你好。长得帅,有钱,有社会地位,这些东西都是客观存在的硬件,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但是如果你图一个人对你好,那真的就太傻了,他一旦不想对你好了,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当即就怔了一下,这么犀利的话连我妈那种活了四五十年的女人都没跟我说过,罗素然居然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这真叫我有点扛不住。
她忽然伏在桌上哭了,周围立马飞来无数探究的目光。
我连忙起身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连声问她:“你还好吧,没事吧?”
她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说:“落薰,其实我一无所有,但是,我要这个孩子。”
世间尘爱,千篇一律,可是她有这个孩子,即使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这个孩子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她深爱,也深爱她,完全用爱延续下去的生命。
许至君的生日快到了,美人云集天秤座,他就是天秤座的美人之一。当然,美人也云集双子座,双子座的玛丽莲·梦露、李嘉欣、张柏芝,哪个不是大美女啊。
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要送他一个什么东西做礼物,他什么都不缺,这真叫我为难,总不能直接包个红包给他吧,那显得我这个女朋友既粗俗又愚蠢。
他倒是对我没做什么指望,他说:“你既没品位又没钱,送不出什么新意又不能拿钱出气,所以就别费什么心似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我承认他说得对,但是好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低头,干脆耍起无赖:“要不,你生日那天,给你找两个小姐玩玩?”
他被我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觉得爽。
可是很快他就报仇雪恨了:“别以为老子跟林逸舟有一样的爱好!”
我尖叫着扑上去:“你再提一次林逸舟信不信老娘杀了你!”
他也越来越不要脸了,两手一摊:“杀了我多不划算啊,你还要坐牢,强暴我吧,我不告你。”
康婕这个损友从来也都没有什么好的提议,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迟疑着开口:“你有没有封妙琴的献身精神?要不你学学她吧,王菲都是那么唱的,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今夜什么都不留下!”
我一掌拍过去:“滚!老娘没那么豁得出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又有点伤感,等到我年纪大了,儿女成群了,我还是会记得吗?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那样奋不顾身地爱着一个人,我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人。
直到许至君生日的前两天,我还是没有想出送什么东西好,干脆就冲到大卫杜夫专柜买了一瓶“回声”,这是他一直钟爱的香水,虽然不出彩,但也绝对不会出错。
在我精心为许至君挑选生日礼物的时候,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茫然不知。
当我看到站在公寓门口的林逸舟时,我才隐约觉得,或许有一场风暴又要刮起了。
'第六章'深海里的星星
★'1'他说:“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跟封妙琴为什么上床吗?”
再见到林逸舟,我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已经耗尽了。给不了彼此幸福的人,就算住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条街道,也可以终身不。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皮肤还是泛着因为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他低着头在玩手里的ZIPPO,那个样子就像一个找不到伙伴的小朋友。
要很多很多年之后,经过时光的洗涤和净化,我才晓得为什么当初我对他的感情会那么深沉。
他不是没有优点,他从来不以自己是纨绔子弟为荣,大是大非面前他分得清楚,他内心有些很童真的东西,他时常会跟路边那些弹着吉他或者拿着画笔的人聊天,他尊重每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然而这都不是关键,这些不是我爱他的原因,也不是我放不下他的原因。
我对周暮晨,是年少时少女对异性的仰慕;我对许至君,是弱者对强势关怀的感激与崇拜;唯有对林逸舟,除却爱慕和崇拜之外,还有一种怜悯。
他孤独,但是一旦掺杂了怜悯,就完蛋了。
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这么久不见之后,我脑袋里第一个想的不是他的封妙琴,也不是我的许至君,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林逸舟,你又瘦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一直把我放在黑名单里,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然后他在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拉起我的手就往他的车上拖,我一边使劲想要甩开他的手,一边担心手里提着的给许至君的礼物会被打破。
没用,我说过,我再野蛮我也是个女的,我的力气没他大。
他像土匪抢良家女做压寨夫人一样把我绑上了车,车发动的时候,我索性不挣扎了。
我冷笑着想,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开车比从前更嚣张了,尽管我系了安全带还是完全没有安全感,窗外的景色刷刷地倒退着,我并没有看到后视镜中,许至君的车紧紧跟在我们后面。
林逸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起曾经无数个深夜,他的车驰骋在郊区宽阔的马路上,我坐在旁边,理智被摧毁得灰飞烟灭,那个时候我觉得在这个人身边,死亡都不可怕。
我闭着眼睛,轻声说:“你迟早要死在这辆车上的。”
如果说,我这一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就是我说了这句话。
那是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语,叫一语成谶。
如果要我付出任何代价去换回我曾经口不择言说出的这句诅咒,我都愿意,哪怕,这个代价是我的生命。
林逸舟停好车之后,拖着我进了电梯,我已经是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死样子了,我蹲在电梯里看着表示楼层的数字一个个地上升,我真心希望此刻电梯坠毁,我们同归于尽。
他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息,曾经多少次,我觉得人生痛苦无望的时候骂我想要来到这间房,想要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才觉得自己不会活得那么窒息。
客厅里摆着冰壶,吸管,锡纸,火机。
我绝望地看着他隐没于黑暗的面孔,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在某些方面,林逸舟是我的老师。
是他告诉我吸毒的概念。所谓吸毒,就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地点,采用不恰当的方式使用了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
是他告诉我,毒品分为合法毒品和非法毒品,像烟、酒精,那些国家贸易管制但是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就是合法毒品,而他平时玩的那些,冰毒、麻古、K粉,就叫非法毒品。
有时候,我会觉得,那真是一些模糊的概念。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灰色的地带,灰色的人群,通过一些极端而偏激的方式,获得一点短暂的快感。
林逸舟玩那些东西从来不瞒我,说来也是我犯贱,我明明对他的一切缺点都了然于心,可我就是不能不爱他。
我不是没有劝过他,有时候他看一看我的眼神就能明白我的忧心,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就是个狂妄任性又目空一切的人。
我听说像他们那样的人其实都有很重的疑心,没办法,到底还是怕,可是他跟他的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避讳我,后来无意间我才知道,是因为他跟他们说:“她是我的人,绝对靠得住。”
“我的人”,我为了这三个字激动得都要产生幻觉了。
但是他从来不许我碰那些,他总是对跃跃欲试的我说:“你跟我们不一样。”
那次他“嗨”大了,所有人都“嗨”大了,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了的,他忽然对我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我哈哈大笑,我说:“你什么我都喜欢啊。”
等他清醒了之后我跟他说起这件事,他死活都想不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吸毒之后的一段时间,人是会失去记忆的。
所以,他不记得他问过我那个问题。
那时候我们真好,那时候我们每次见面,每次在一起,都像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相见,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所以在一次一次不遗余力地急速狂奔之后,我发现,我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我走过去,仰起头看着他,我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看着我,说:“我跟她分手了。”
忽然间,我不能抑制地大笑起来,寂静的房间里我的笑声让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我笑了很久很久,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勉强收住这凄厉的笑声。
我指着他问:“关我什么事?”
他一把抱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发抖。
他说:“程落薰,我们重新开始。”
他永远都是这个鬼样子,即使他后悔了,即使他也畏惧了,即使他终于明白我已经跟着别人走了,但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承认。
我太了解他了,我了解他胜过了解我自己。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空荡荡的,真的是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知道我能留住的只是这一时,我留不住他一世。我爱这个人,可是他是断线的风筝,他是冉冉升空的孔明灯。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被他遗留在地面上的人。
在黑暗而寂静的房间里,我们厮打起来。
应该是我先动的手,又或许是他,到底是哪一句话触及了对方的死穴,或者只是因为我极力保护那瓶“回声”的姿态激怒了他,我实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积攒了这么多的怨恨,就像两座喷薄的火山,岩浆迸发,地动山摇。我也从不知道原来他会打女人,我也没想到我扇他耳光他会还手。
我开始口不择言地骂他:“你这个变态。”
他也疯了,大声地喊:“反正你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我们像两只在密室里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彼此伤害成了唯一的情绪出口。
不知道打了多久,打得满室狼藉,连我原本要送给许至君的生日礼物都打碎了,“回声”的香味如此浓烈地迎面袭来。
我忽然惊醒了,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要跟许至君在一起吗?我怎么会跑到这个人家里来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清醒过来之后我马上冲进洗手间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穿过客厅想夺门而出,可是盘膝坐在地上的林逸舟,他一句话就让我停下来了。
他说:“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跟封妙琴为什么上床吗?”
那是林逸舟的二十一岁生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一起过他的生日了,况且男孩子本来就对这些就不像女孩子那么上心。
比我对这件事更上心的女孩子,是封妙琴。
她知道我跟林逸舟很亲密,但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所以按她的说法是:她只是争取自己的爱情,并没有横刀夺爱。
在我还傻乎乎地在学校里照顾谭思瑶的时候,封妙琴已经敲开了林逸舟公寓的门,她没有带任何生日礼物,她自己就是她预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黑色的雪纺连衣裙下面,是她精心挑选的新内衣,豹纹图案,传说中能秒杀任何男人的制胜法宝。
其实没什么手段,利用的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已。
她趁林逸舟不注意的时候用他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走进他的卧室,脱掉了身上的那条雪纺裙。
当时林逸舟背对着她在玩魔兽,听到她叫他的时候头都没有回,甚至没有搭腔。
封妙琴想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关掉了显示器,在林逸舟还一片茫然的时候,仅仅只穿了内衣的她蹲了下去……
“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推开她。”这是林逸舟说的。
“放屁,是你自己禽兽不如!”这是我说的。
我蹲在地上大声地喊:“只是要一个女人跟你做爱吗?我也可以啊,你想玩冰火几重天那些把戏我都可以去找个鸡学会了伺候你啊!”
我不要脸了,我不要尊严了,话怎么伤人我就怎么说了。
当我知道封妙琴居然不过只是利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