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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眸光轻扫,掩着嘴角轻笑起来:“是起的晚了些,不过也不能误了给王妃请安不是。”说着,目光落在脸色蜡黄的小王氏身上,含笑道:“知你有了身子,原就想过去瞧瞧,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一到这个时候就犯了秋咳,怕过了病气给你,还望王庶妃别介意的好。”
小王氏坐在韩侧妃对面,见她在魏侧妃那没讨了个没趣,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又听娇娘如此说,脸上忙勾出几分笑意,回了话。
韩侧妃紧拽着娟帕,挑眉一挑,嘲弄的开口道:“魏侧妃这病来的倒真是时候,不过你既怕过了病气给王庶妃,怎得就不怕过给爷呢!难不成爷的身子在你眼中竟比不得王庶妃来的重要?”
“韩侧妃又玩笑了,不过因我犯了旧疾爷怜惜几分而已,往日里湘姐儿生了病,爷可没少去瞧过一次。”娇娘话音娇娇柔柔,脸上却带着几分讽刺。
韩侧妃一愣,随即脸上染上几分怒意,冷笑道:“湘姐儿可是爷唯一的孩子,自然是精贵非常,哪里是旁人可以比之的。”这个别人,指的自然是娇娘无疑。
娇娘眼睛睁大几分,目光在小王氏身上溜了一圈,脸上笑意盈盈的,只是眼睛里蕴含着几分异样的神采:“这话我却是有几分不同意了,若说原先,湘姐儿自然是爷唯一的孩子,可如今嘛!韩侧妃莫不是忘记了王庶妃子肚子里可是怀了个小郎君呢!”
娇娘话一出口,倒是引得众人把目光再一次盯在小王氏的肚子上,吓得小王氏双手护在小腹上,如今她颇为草木惊心之态,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害了去。
小王氏这般做派,惹得众人一笑,便是豫王妃亦蹙起了眉头,清咳一声,道:“早前才与你们打了几样首饰,如今也该裁剪新衣了,宫里贵妃娘娘赏了批料子下来,我瞧着花样倒是新鲜,先与你们裁上二套,余下的等新到了料子在议。”说着,双手轻抚,叫人抬了料子进来。
都是爱俏,能做新衣哪个不欢喜,又听是宫里赏下的料子,免不得皆有几分兴致。
“你们也莫说我偏心,如今然娘怀了身子,这料子便让她先挑了。”豫王妃手指一抬,指着一匹娇粉色的绸缎,说道:“这颜色鲜嫩,我瞧着这府里也就魏侧妃与然娘衬着些。”
“妾那倒是有一匹娇粉的缎子,这一匹就让给王庶妃便是。”娇娘随意瞄了一眼那联珠小团花纹的料子,含笑说道。
小王氏知如今自己脸色偏黄,这鲜嫩的娇粉若是上了身,指不定要把自己衬得怎样憔悴,心里不免生了不悦,却也不敢明面违了豫王妃的意,只能笑着受了。
韩侧妃原就是个顶顶咬尖的性子,前些日子打造首饰已是让娇娘抢了先,如今选这衣料若还是如此,且不是证明她这韩侧妃在府中的地位不如魏侧妃,故而,待小王氏选完,便率先起了身,让丫鬟一一把布料展拉开来,指着一匹湘妃色和青莲色的缎子,说道:“妾就挑这二匹吧!”
豫王妃目光在那匹颇为鲜艳的湘妃色绸缎上顿了顿,嘴角淡淡一勾,点了下头:“魏侧妃也去挑二匹吧!想来这宫里的赏下来的还是能入了你的眼,若是没有瞧中,尽管与我说,免得还要劳烦爷重新给你寻来。”
娇娘目光一闪,她原还当豫王妃不会说起这茬,却不想是在这等着自己,面上不动声色,只明这话里的含义,红唇轻弯,便娇娇的笑了起来:“怎会瞧不中,不瞒王妃,妾刚刚就瞧着那莹白与丁香二色极是好看,还生怕被韩侧妃先挑了去呢!”
“一匹娇柔,一匹淡雅,魏侧妃好眼光。”豫王妃笑了笑,让人把这二匹收了起来,又让李庶妃等人一人挑了二匹。
因都得了东西,倒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些不入耳的话来触豫王妃的霉头,皆是笑语嫣然的谢了豫王妃,之后便在说了半盏茶功夫的话,就一一告退离去。
娇娘今穿了一袭金丝牡丹团花小袄,外面罩着月白色斜襟窄袖,下着同色的繁花石榴裙,衬得整个人格外明艳,回头一笑,既娇且艳。
“李庶妃今儿若是无事,不如去我那坐坐,听说你素来喜欢菊花,我那才得了一盆粉旭桃,你可愿去赏赏?”
李庶妃一愣,反应过来后忙扬起笑容,原自那日谈话后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安稳了下来,拍了拍与她挽着手的沈庶妃,轻轻一笑,便随着娇娘同去。
回了坠玉阁,银宝便让人把温着的早膳端了上来,同时又上了几小碟子的糕点与鲜果。
娇娘搅着碗里的杏仁牛乳,与李庶妃笑道:“一早起的晚了,还没来得及用膳,你若是也没有用过,不妨与我一起吃些,我这别的不说,就这吃食还是拿得出手的。”
李庶妃虽用过了早膳,却也不好甘坐着,便道:“那妾可是有口服了。”
娇娘喝了小半碗的杏仁牛乳,又吃了二块燕窝糕,抿了抿嘴角,说道:“还是七姐那的燕窝糕做的好。”
银宝一听就笑了起来:“主子若是喜欢吃,便使人与七娘子说一声,想来七娘子也不会吝啬,保准给您包了满满一匣子回来。”
娇娘唇角轻扬,佯怒道:“真包了一匣子回来还不是便宜了你们几个。”
金宝跟着凑趣,笑道:“那还不是主子知道奴婢们嘴馋,心善赏我们甜甜嘴。”
娇娘轻笑一声,撂下筷子,又见李庶妃亦拿着娟帕拭着嘴角,便道:“好一个没羞的,你都这般说了,我若是不让你们解解馋,可不是不心善了,且下拿去分了吃吧!”
金宝几人笑嘻嘻的谢了恩,把膳食撤了下去,重新上了一壶桂圆红枣茶,之后退倒了厅堂二门外守着。
娇娘端着热乎乎的甜茶,慢条斯理的轻啜着,见李庶妃有些局促不安的捧着盖碗,也不饮上一口,免不得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中倒不含任何恶意,只是听在李庶妃的耳中免不得让她心慌了一下。
“今儿让你过来不过是赏赏花,顺便叙叙话,我自进府来也甚少走动,如今想来,一个人可不是怪寂寞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偏巧那日跟你说过了一番话后,竟觉得异常投缘,这才想亲近亲近。”娇娘眉眼含笑,声音轻软。
李庶妃亦陪着笑,说道:“能入了魏侧妃的眼,是妾的福气。”
“哪里是入了我的眼是你的福气,要我说,你这福气可是满府中数一数二的。”娇娘意味深长的朝着李庶妃笑了笑。
李庶妃一愣,觉得娇娘话中有话,却不明白她指的究竟为何。
娇娘算是个爽快的性子,见李庶妃一脸疑惑,便道:“我这人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之前说过,我承了你的情,总是要还给你的。”
“妾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李庶妃小心翼翼的说道。
娇娘弯了弯嘴角:“早前爷与我说起小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戏言说要抱到我这院子里来,可我年纪到底是小,哪里能养得了孩子,仔细想了想,若是爷真有此意,满府的人算起来,倒是你最是适合不过了。”
李庶妃先是一愣,随即亦惊亦喜,她知道虽娇娘说爷说的是戏言,可哪里有人会拿子嗣开玩笑,又想到爷对小王氏的不闻不问,想来,爷是真有此意才会如此说。
“妾惯来就是个喜欢孩子的。”李庶妃惊喜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心迹,吭哧了半响,只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娇娘眸光一闪,轻笑道:“喜欢便好,我虽进府不久,可也了解你是个妥当人,只是,眼下也不着急说这事,还需等小王氏生下子嗣在议。”在娇娘看来,便是小王氏生出孩子,只要不养在王氏女膝下,养在谁身边都与她无关,只是她到底承了李庶妃一份情,借此还了倒也安心。
李庶妃明白娇娘是告诫她,此事不可外传,她亦是知趣之人,能得了这天大的便宜,哪里会节外生枝,便道:“妾明白,一切还需您多多费心才是,若是……若是妾真能有上一儿半女的,您的大恩大德妾必然没齿不忘。”说着,便起身朝着娇娘行了一大礼。
娇娘起身托住李庶妃的手,含笑道:“哪里值当如此,我只尽力而为罢了。”
☆、第56章
中秋月圆夜,作为豫亲王侧妃之一,娇娘自是有资格进宫赴宴,细细数来,她自入了豫亲王府,也不过进宫二次,对皇宫的印象却是极为深刻,那样一个气势磅礴的所在,便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亦心生向往,更何况是自小长在宫中的戚望之了。
“主子,您瞧可妥当了?是不是在簪上一朵粉菊来应应景?”银宝一边说着,一边从木匣子里拿出一支芙蓉玉雕琢的菊花簪子,在娇娘挽的妩媚松软的倭坠髻上比了比。
娇娘手里拿着琉璃镜,左右照了照,又折过身后的镜子仔细的看了一下脑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这般即可,不失了身份便好。”说着,倒是让银宝重新给她上了口脂,描的原就红艳的小嘴越发鲜红欲滴,润泽的唇瓣似那沾了露水的花苞,异常的娇嫩。
娇娘过颐和轩的时辰,不早不晚,与小王氏在院门处碰了个头,便微微颔首,露出几分笑意,之后率先进了院子。
小王氏只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娇柔媚艳的魏侧妃竟也有如此气势逼人的时候,不由怔了一下,待回了神后,忙快步跟了上去。
豫王妃打量着先后进来的娇娘与小王氏,目光在娇娘挽的妩媚松软的倭坠上顿了顿,又落到那白的晃人的细嫩耳垂上,那小巧的耳垂上穿了一对细细的金丝,下面坠着约有拇指大小浅玫瑰色的宝珠,又圆又润,色泽鲜艳,配上那斜插入髻的珠翠越发衬得那张娇嫩的小脸明艳动人,恍如一朵开的正艳的美人蕉。
“时辰不早了,别让父皇和贵妃娘娘久等了。”戚望之从宽椅中起身,目光在娇娘身上停留片刻,又道:“小王氏就坐王妃的车架吧!你那宽敞一些。”
豫王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就是爷不嘱咐,我这也是要说的。”
戚望之点了下头,便率先出了门,他自打马而去,而娇娘与韩侧妃则坐了同一辆车架。
按照韩侧妃的性子,少不得要说上几句不入耳的话,只是今日这酸味却是换了人,只见她端坐在车内,一双杏核眼高高挑起,轻轻一哼:“这怀了肚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个庶妃如今也被赏了体面,竟可以与咱们一同进宫了。”
娇娘心道,这算什么体面,说不得小王氏命好,能等到那一天,到时候别说进宫,就是住在宫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微微一笑,娇娘说道:“也难怪贵妃娘娘看重,咱们王府里子嗣到底是稀薄,如今王庶妃怀了小郎君,自然是金贵的。”
韩侧妃眉宇间闪过一抹厉色,厌恶的撇了下嘴,冷笑道:“魏侧妃说的未免太武断了,你怎得就知道她怀的是个小郎君了。”
娇娘红唇轻轻一勾,笑了起来,细声细气的说道:“不过是盼着罢了,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如今这花已开了,可不就该到了结果的时候嘛!”
韩侧妃也不傻,自然听明白娇娘话里有话,当下脸子一沉,讽笑道:“总比连花都开不出来的强。”
娇娘掩着嘴角轻轻一笑:“这话说的倒也对,不过有时候花开过早也不见得是一见好事。”娇娘波光潋滟的水眸轻轻一瞟,便撩起了车窗垂落的软烟罗帘子,饶有兴致的朝外探去。
皇家子嗣单薄,不只是豫王府这一脉,想皇上后宫无数,成人的也不过是太子爷、英亲王和戚望之三人,太子爷身子骨不好,又终日流连女色,早就败坏了身子,如今府里除了早年间生下已经出嫁的三个郡主,再无男丁,英亲王倒是比太子爷强些,有二女一儿,这般看来,却是戚望之的子嗣最单薄,只有湘姐儿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小王氏怀的这一胎,莫说是贵妃娘娘,便是皇上亦有几分看重,盼着这一胎会是一个带把的小郎君。
皇贵妃细细打量着小王氏,眼里带着笑意,拉着她的手道:“安心养胎,本宫瞧着这肚子尖尖的,保准能给望之生出个小郎君。”
小王氏不曾想皇贵妃竟是这般温和的性子,原本心里的七分恐慌也散去了三分,忙笑着回道:“借您吉言,妾也希望给能爷生个小郎君。”
皇贵妃倒是真心实意盼着小王氏这肚子里怀的是个男胎,毕竟太子无子,若是豫王也如此,日后少不得要过继子嗣,这过继皇嗣可不是一件小事,总要先从兄弟的子嗣中挑选,英亲王的儿子自然会是第一人选,作为英亲王的母亲,皇贵妃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虽说小孙子会有一番大造化,可也说不准,哪一天太子或豫王生出了儿子,到时候小孙子的处境便尴尬了,故而,皇贵妃对小王氏这一胎极为看重,这才有了今日小王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