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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营帐外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各族战士都有,不少人手中提着刀剑长弓,充满愤怒地望着夏鹰,也有夏部族的战士面色阴沉,手掌紧紧攥着剑柄,嘴唇几乎咬破。
夏鹰在雪地上大步直行,长长的青铜锁链拖在地上,带出一道痕迹。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夏鹰径直走到营地正中的旗杆旁边,后背朝着旗杆一靠,哈哈大笑道:“大好头颅,谁来斫之!”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此时围观的人不下两三万,密密麻麻,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崩坏之势。夏鹰一喊,人群汹涌起来,有人往前挤,有人朝后面挡,姬昆吾眼见不妙,急忙命令自己的直属军团进行弹压,设立境界线。
“杀了他!杀了他——”
“为亚卿报仇!为屈死的同袍报仇——”
“杀了他——”
人群嘶声大吼,几乎乱做一团,唯有夏部族的战士事先得到夏鹰严令,一个个面色阴沉地看着,眼眶几乎瞪裂,却是沉默如山,一动不动。
帝尧怔怔地望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但他知道,必须先将目前战士们的情绪稳定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正好说话,忽然眼角闪过一道暗黄色的光芒,空气中似乎响起一道异样的嘶鸣。
夏鹰自然也看见了,他目光锐利,自然也瞧得见那是何物,嘴角露出凄凉的笑意,默默闭上了眼睛。众人大都没有看清,只见寒光爆闪,从夏鹰的脖颈一划而过,夺的一声钉在了旗杆之上!
战场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旗杆上,嵌着一把青铜巨斧!那巨斧从夏鹰的脖颈一扫而过,然后露出一条血线,夏鹰的头颅一侧,然后缓缓从脖子上滑落,扑通一声落在积雪之中,颈血上冲三尺,喷成一树血花。
夏鹰突然被刺杀,引发的后果是谁也未曾想到的。
帝尧勃然大怒,下令刺客自首,然而众将士木然而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帝尧当即喝令纲言卫全军搜索,抓捕刺客。按他所想,夏鹰被刺杀正好解决了他的危机,反正自己没有下令诛杀,夏鹰一死,也算给了各族的贵胄们一个交代,而抓住刺客,也算给了夏部族一个交代。这岂非两全齐美么?
可是他想错了,纲言卫一查,居然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摸到,而且,杀人的青铜斧,却是帝尧的神殿军团中贴身的军仪旅所有,平时三十六把长斧、三十六把长钺在前开道所用。也就是说,杀人者必定是帝尧的贴身侍卫。
夏部族战士什么话也没说,用一具棺椁盛了自己统领的尸首,毅然掉头北上,回归夏部族。茫茫的积雪中,一支哀兵全军缟素,积郁着浓浓的怨气和满腔的仇恨,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姬昆吾只觉这太不成体统,下令阻截,结果夏部族的长矛手平端长矛,目不斜视,踏步而行,径直冲着面前的军团缓缓推进,长矛的矛尖直逼近到阻截者的睫毛也不曾停下脚步。那种一往无前之势,只怕面前就是一座山也敢将它刺穿。
眼见得再阻拦就会引发大混战,姬昆吾只好下令放行。夏部族的军团就这样扬长而去。姬昆吾无奈,只好命一支万人军团跟在他们后面。炎黄联军,几乎处于瓦解的边缘。
大理牧姬恺这些日子成了最忙碌的人。他掌管刑法,搜查刺客是他分内之事,迫于帝尧的严令,这几日他焦头烂额,把各族的族君、将领一个个召来训话,晓以大义,要求知情者交出刺客。结果那帮人一个个摇头不知,把他气得够呛。
“走走走,都走!”姬恺大怒,把他们赶出了营帐,自己坐着生闷气。
此时已是深夜,山间的风雪呼啸奔腾,发出鬼哭似的呼号,帐内虽然密不透风,但正中间地上铜鼎内的火苗也是晃动不已。姬恺长叹一声,伸手摘下铜鼎上悬的铜壶,到处一樽热酒,猛灌了一口。
忽然间,地面波的一声,似乎发出一股寒气。姬恺目光一溜,不禁一愕,只见铜鼎边上的地面,忽然冒出一个嫩芽。那嫩芽迅速生长,瞬息间长到一尺高下,然后抽枝发芽,居然成了一颗碧绿的小桂树。
姬恺冷冷地看着,端着酒樽慢慢呷着,毫不惊异。
小桂树蓦然一长,砰地四散而开,长到八尺高下,枝叶收缩变形,居然凝成一个人形,头颅四肢俱全,然后愈来愈清晰,一个面如青瓜的清癯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老者呵呵一笑,躬身一礼:“皋陶见过大理牧大人。”
此人却是姚重华的心腹,皋陶!
“皋陶,”姬恺沉声喝道,“你不在帝丘陪伴大舜,到这里作甚?”
“自然是替大人解决天大的难题来了。”皋陶呵呵笑道。
“难题?”姬恺眸子一闪,“老夫有什么难题?”
“刺杀夏鹰的凶手,难道不是您的难题么?”皋陶道。
姬恺霍然而起,喝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皋陶朝左右看了看,帐里没人。姬恺会意,哼道:“你放心,刚才和那帮贵胄谈事,这座大帐老夫已经布下了封印,若非方才感应到你的元素力比较熟悉,也不会允许你随便进来。大胆地说吧!”
皋陶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怎么敢来见大人。”
“是谁?”姬恺怒不可遏,砰的一声,青铜樽裂成数片,酒水洒了下来。
“便是我。”皋陶朝自己指了指,平静地道。
“你——”姬恺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森然道,“皋陶,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自然知道,为我炎黄除掉大害;为大人您灭掉最大的威胁。”皋陶从容无比。
“什么意思?”姬恺冷冷道,“你杀了夏鹰,算是灭掉什么大害?除掉什么威胁?哼,陛下授权老夫查找凶手,你敢不讲出个理由,拼着得罪大舜,老夫也要将你正*法!”
“大人执法严峻,我自然知道。”皋陶淡淡地道,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但大人可知道,我杀掉的不是夏鹰,而是夏鲧!”
姬恺怔住了,几乎口吃起来:“你……你说什么?你杀掉的是夏鲧……”
“正是。大人,说夏鲧是你最大的威胁,不是虚言吧?”皋陶道,“大人您是炎黄第一富豪,我想问,夏鲧抢走的青铜器,有多少是你的?您的私产遍及炎黄,夏鲧治水中,破坏了你多少财产?据我所知,仅仅他在河洛之原治水时,物资不够,征集附近部落的牛羊,其中上虞部落不从,夏鲧命人闯入部落之中,一次性掠走牛七千头,羊一万两千只。上虞君不敢说,可我却知道,这些财产都是您的吧?”
第701章 夏氏人头2
姬恺眼睛眯着,射出两道寒光,逼视着皋陶,忽然呵呵笑了:“不错,上虞君已经向我效忠,我答应他会将他的部落迁到一处水草丰美,洪水不及的地方。”
“呵呵,有易部落内的青铜器,原本说是要运到你的部落内保存吧?还有,你的母族鸣皋部落,夏鲧命他们出民夫两千人,大长老姬商不从,将夏鲧的使者割掉一只耳朵逐了出去,结果夏鲧亲自闯入鸣皋,斩了姬商的首级……”
“不要说了!”姬恺愤然将手中的青铜残片摔在了地上。
“大理牧,”皋陶叹息着道,“夏鲧此人,必杀不可。他治水三年,毫无进境,却惹得天怒人怨。而且此人做事极度嚣张,傲上媚下,一方面严厉镇压各地贵胄,一方面却收买民心,甚至不惜从夏部族调出大批粮食肉类救济灾民。此人居心叵测啊!今日与他结下仇怨最深的,可是大人您啊,一旦他日此人掌权,大人必定首当其冲。以夏鲧的性格,嘿嘿……”
皋陶不说话了,姬恺默然无语。
“你这番来,是大舜的意思?”姬恺慢慢道。
皋陶点头:“大舜早知夏部族人狼子野心,难以驯服,此番他们随陛下出征,必定会有不臣之举动。因此命臣下携了吴刀前来,一旦陛下有命,则可供陛下差遣。”
“你带着吴刀?”姬恺吃了一惊。
皋陶伸出手,缓缓插进自己的胸口,然后缓缓抽出一团黑色雾气似的东西,一见空气,立刻凝成一把幽暗无形的锋刃,姬恺急忙侧过了目光。他对吴刀自然熟悉,不必再验证了。
皋陶又将吴刀推进身体中,沉声道:“臣下暗中随着大军,果然看到夏鹰这厮残杀我炎黄战士。他区区一个统领,连姜重大人都敢杀,若是夏鲧掌权,您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之所以当众杀了夏鹰,就是要激起夏部族的过激之举,届时到了陛下也不会维护他的地步,就能以夏鲧治水不利,纵容部族叛乱为借口,逼迫陛下下旨诛杀!”
“可是,”姬恺心中意动,沉吟道,“杀了夏鲧,若是激起夏部族叛乱,该当如何?”
“不会。”皋陶断然道,“陛下早防着呢。姒文命如今在伯奋的手心里攥着,夏部族投鼠忌器,焉敢造反?再说,大舜早已暗中知会了夏部族周边的各个部落,大军压向夏部族的边境,然后上棘城的伊仲子也会将重兵压向夏部族。除非他们愿意冒着灭族的危险,否则,就乖乖地看着夏鲧授首!”
“你果真能杀了夏鲧?”姬恺怀疑地道。
“绝无问题。”皋陶傲然道,“有吴刀在,夏鲧必死无疑。只要你能拿到陛下的口谕,我就赶赴羽山,将夏鲧诛杀在那里。等到夏部族知道消息,也为时晚矣。”
“好!”姬恺朝着青铜鼎重重一拍,断然道,“只要你能保证杀了夏鲧,我就能拿到陛下的口谕!嘿,即使是盖上封天印的诏书老夫也能办到。”
皋陶点头:“最迟后日午时,返回的夏部族军团就会抵达南交城下,届时,会因为一场误会他们强攻南交城。哼,商侯大人在南交城上,他们敢攻打南交城,就意味着造反啦!我想,大人您劝服陛下的理由会很充分了吧?”
姬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森然点头,呵呵笑道:“看来大舜为了除掉夏鲧,也下了不少功夫啊!”
“炎黄若因为夏鲧的桀骜不驯而分崩离析,只会给天下万民带来无穷的灾祸。”皋陶喃喃道,“老夫杀一人,夏鲧杀天下,到底谁心中有愧?”
“你自己想吧!”姬恺哼道,“为百人而杀十人的事情,你和大舜干的还少么?”
皋陶不答,青瓜脸上露出恼怒之色,身子忽然收缩,化作一根藤蔓刺入地面,嗖地不见。
风雪略略小了一些,远处的山石树木层层堆叠,覆压着层层积雪,有西风扫过,山间会卷起迷蒙的雪雾,卷过长空。
炎黄联军营地以北五十里,即谷山的一处山岗上,皋陶站立在风雪之中,飘扬的雪花几乎将他变成了雪人,他却一动不动。他身后的十二名亲卫也是木然而立,仿佛就是山石凝成。
空气中忽然响起振翅之声,一只藏黑色的灵隼在半空中盘旋片刻,落在了一名亲卫的手臂上。那名亲卫从灵隼的腿上解下一根木片,捧在手中,跑到皋陶身边,躬身递给他。
“大人,南交城的消息到了。”
皋陶接过来看了看,喃喃道:“果然打起来了,嗯,按原计划进行,将这条消息报给姬恺大人。
那名亲卫答应一声,一挥手,后面的两名亲卫立刻从树林中迁出两匹战马,手持木片奔下山去。
原来,夏部族军团护送着夏鹰的灵柩北上,到了南交城外,城上的商侯契早已知道联军中的变局,他不敢贸然放这群战士进来,此时城内还有姒文命和一千多名夏部族的战士,他怕双方里应外合做出什么乱子,立刻命令将姒文命等人解除武装,圈禁起来。
然后商侯契到城头命令夏部族军团放下武器,列成单队入城,却遭到夏部族战士的拒绝。城下战士要求城内的夏部族人出来迎接夏鹰的灵柩,却看不到一个本族的战士,双方不信任的情绪暴然汹涌,立刻对峙起来。
便在此时,也不知道什么人向城下射了一箭,那箭上却绑着木片,将城内的族人被圈禁消息泄露了出去。夏部族军团怒不可遏,立刻攻城,双方展开一场搏杀。后来还是商侯契劝服了姒文命,拿着姒文命的手谕,才迫使夏部族战士放下了武器。
但双方的仇恨是越结越深了。
事情几乎完全是按照姚重华和皋陶的设计进行。
消息传递到帝尧的军营,到了酉时,两名亲卫便返了回来,带给皋陶一卷帛书。帛书上只写着几句话:朕查夏鲧,擅堙洪水,汩陈其五行;纵兵乱政,悖逆其盟辞。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很明德,以乱天常。殛之以敬诸神,诛之以谢万方。
后面盖着封天印的印符。姬恺作为大理牧,数一数二的贵胄,果然对帝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居然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内,就裁决了堂堂南岳君的命运。
“唉。”眼见得所有步骤都按照自己和大舜的导演进展,夏鲧的命运被这短短的几句话注定,皋陶面上却殊无喜色,反而心中阵阵落寞:“难道,为了开万世之太平,炎黄之一统,就必定要以阴谋权术来完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