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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继续道,“官家,我爹爹一片赤胆,忠心为国,我既子承父业,官家觉得‘继忠’二字可好?”
我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原本历史里,岳云被昭雪之后的封号吗?这…………这……………这是叫历史的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心底生出一丝诡异不乐,但我不敢让岳云察觉,只得故作镇定含笑对他说好,再将他不舍地环搂住。岳云整个人安静地伏靠着我,呼吸平稳似在静静沉思未来。
我嗅嗅他的发际淡香,眼瞅得博山炉中透出袅袅熏烟,阳光明亮地洒在案头,残余的蜜渍酸梅汤碗,清亮如琥珀。
细瞧得岳云额角饱满,也仿佛泛着亮光呢。我忍不住再亲吻他的额发,并不住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岳家的未来一定是烈火烹油,鲜花似锦。这个世界早已今非昔比,他是我的爱人,再不会有那般命运。
阴霾被日子渐渐冲淡,我们情浓不改,而暑意越发淡薄。待院子里闻得到桂花香甜,猛一察觉原来已是金秋。我伫立在树下,瞧着岳云沐浴了一圈夕阳光晕,阔步向我走来。
亲手为他弹去一路簌簌沾染的几颗桂花,道,“云儿,今日金国那边的情报到了。”
…………李仁孝卖马赠马一事,金人不出意外地大怒。马匹嘛,乃是重要战略物资。
据闻金人已遣使者赶往西夏意图“训诫”这个从前一直把自己当老大抱腿的邻国。而该怎么对付我大宋的举动,依旧未明。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联想到赵桓这个活牌坊,我判断,金人会拥立他重新为帝,意图直指赵构得位不正。
当机立断,我除了下令大军启程,速还临安外,还密令皇城司的探子,执行早就酝酿了多日的计划,将和赵桓除了性别外无一相似的死囚先后放出,按顺序时间,在严密的监视指使下,跑到隔壁州县自称是南逃成功的赵桓…………哼,瞧着吧。
也许我肆无忌惮地目露凶光,一直近身陪伴我的岳云见了,终于还是忍不得,皱眉庄重道,“官家为何要行此有损皇家声誉之事?难道除此之外,再无良策?”
我掂掂下颌,柔声对他道,“云儿,若要让金人的分裂之计被人耻笑不信,朕只有出此下策,云儿你……你对朕不满了吗?”
我以一种被伤害又无奈的眼神专注瞧着他,语调几近小心翼翼。岳云听闻不满二字,大吃一惊急忙分辩道,“没、没!官家、我…………”
我适时贴近他,捧起他的手亲一亲,慢慢道,“记得朕从前就和云儿说过,凡事不满咱们也要商量着办,这才是相处之道。云儿如今大大方方提出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云儿,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全心倾听。”
岳云被我温言安抚得定了定心,略一思量后,他也抚上了我的手,从握贯武器,坚实有力的掌心传来灼热稳定的力量,伴着他声音:官家,纵然金人拥立先帝,官家只要不改圣明弘德,就必定是人心所向。
我微微一笑,岳云凝望我的眼神充满燃烧期盼,又道,“官家…………我…………还有我岳家军在官家身边。官家勿需忧虑金人举动。”
他一副不愿让赵构有任何被人诟病的把柄模样,满腔恨不能为我杀敌解难,护我周全的踊跃之态,令我掩不住欣喜。可是…………我能为了一时半会讨岳云欢心,保证当即做个四有三好的有为中年吗?
我摸摸他的眉眼,硬着心肠始终不说岳云熠熠期盼的话,更明言这些计划箭在弦上不可能中止…………“朕身处在这个位置上,又逢如此局势,便只认定一句话,担当身前事,何计身后名。”
他失望之余,这回没有不满至怒气爆发,最终垂了眼眸,握拳一声不吭站了会,就告辞出去(炫书:www。87book。com)整 理行装。我将密信写好后,踱步到窗边,瞧见岳云正牵了飒露紫站在水井旁,挥汗如雨地给它梳洗刷毛…………飒露紫仿佛察觉到主人的心绪一般,不时俯头轻咬岳云衣袖。
岳云拍拍安抚,转头见我在窗前看他,不言不语地又埋头干活,院子里只听得哗哗水声。
我叹了口气…………撑额想,也许该让他看清楚,我压根就不是他爹爹岳飞道德模式下的圣君啊。
待到夜间同床共枕时,他依旧闷声不语,枕着手臂,背对我,我忍不住从身后紧紧贴搂住岳云,咬着他耳朵低声道,“云儿,你,莫非你生气了?”
他不转身,不甘道,“官家为何要执意行事?官家找那些鄙陋死罪囚犯冒充是先帝…………这等伎俩,岳云看不过眼。”
唉,某种意义上,岳云也是被我宠得不容有事违背自己意愿吧。我抱着他的背,触到他身上疤痕,想讲又舍不得激怒他。
算了算了,会讨好会固宠的,那就不是岳云了。
我轻轻笑道,“朕就爱极了云儿这大胆的脾性。有云儿在朕身边,朕不会错得太离谱。”
岳云不依不饶咄咄道,“官家既知道是错,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为何枉顾身份,偏要用这般手段?”
我不答,暗想要在有吵架的苗头时就早早打住…………反正,如今我对他的性子喜好脾胃,了如指掌,知道要怎样才能过关…………
我松开他,故意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去添艾草香,余光瞅得岳云眼神紧粘我一举一动…………他其实也不愿我一怒拂袖而去吧?
挑亮烛蕊,熏烟绵柔,我又故意不同他讲一句话,只绕过屏风,往房门口走去。待弄出开门的动静,踏踏走到屋外后,立即屏息闪身,绕到屋后,从一侧缝隙中偷窥。
只见岳云已从床上弹起,脸色惊讶望向我离开的正门方向,人却只会愣愣干坐着。须臾,他愤愤重锤了一把床沿。
妥协
今次与岳云的对阵至关重要,我见屋内岳云已按捺不住脾气,只好握拳给自己打气一般哽哽脖子咽下口水,再蹑手蹑脚潜到小厨房,溜达一圈后估摸着时间就往回赶。
刚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瞧见岳云气冲冲披着外衣,正从床前横桌上一把拿起铁锥枪,又绕到架上取铠甲头盔…………案上的烛火都被他动作震得颤巍巍直抖。
我料到了。当下却皱眉故意问道,“你做什么?”
岳云转目,见我沉着脸,更愤愤偏头,“官家听不进我的忠言厌了我,我便不在官家这碍眼…………自当回军营去!!”
我倒抽一口冷气,皱眉喝问道,深更半夜的,你又胡说什么??
他毫无惧色,倔强顶撞道,“怎的?官家终究忍不得我这不讨好的性子!”说完,将铁锥枪往青砖地上一顿,金石之声分外锐利刺耳,铁器泛着寒光,硬邦邦刺头儿架势真如其人。
这激烈的反应无非是因我故意撇下他离开导致。虽然他对我怒目而视,我的心里却有些得意高兴,又和缓了几分口吻,无奈道,“朕什么时候忍不得你的性子了?”
他倨傲咬牙不语,眼色犀利倔强,绷得紧紧的腰杆,活像一头戒备的凶悍小老虎。
我叹口气,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岳云:忽然瞧见他腋下胡乱裹夹着什么?鞋袜?那…………他竟是赤着一双足,空踏在冰凉的地砖上。
我一见就真恼了,脱口指着岳云喝道,“不许赤脚站在地上!!”
被骤然训斥,岳云微微一惊,低头瞧了自己的赤足一眼,复又抬起,满脸不服气。
我已经大踏步地走到他身前,呼啦一声就蹲下。岳云轻轻蜷了蜷脚趾又稳稳站着,我瞧他手中紧握枪杆,便又威严命令道,“松手!”
他不服从。当然,我又不是岳飞…………哼。
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不顾,一手就搁上了岳云的腰肢,一手探向他膝关节后…………“干什么??”
我不废话,果然天生神力地就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岳云给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这般就往屏风后的大床走去,岳云吃惊后仍然毫不示弱地瞪着我。我把他轻巧安稳地放在被褥上,自己也飞速爬上床堵着。
我的袖子里,戴着刻意收藏的桂花香囊,举手投足,簌簌衣衫间,那股暗暗甜香乘势透出,岳云闻得,在这一刻抬手揉了揉自己鼻尖。
我借机,凑过去俯身在他额头上贴了贴,改用低声命令道,“今后都不许赤脚站在地上,都入秋了,多凉呀!你怎么老是要叫人操心呢?”
这幅态度让岳云就算想发火也发不出来。我及时跟进,扯过被子盖上他的腿,原本要隔着丝缎捏揉一番,岳云却猛地一缩腿。
我便看着他又道,“今后也不许再说,朕厌了你忍不得你这般,这般伤人的话。”
岳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无计可施之下,又闷头不语。只听得我继续慢悠悠清晰道,“云儿,你这般说便是怀疑朕对你的心意…………唉。”
要转移话题让他完全成为此刻理亏的一方。我见岳云环着膝盖一动不动,心知自己已在上风,便继续道,“你说说,朕方才只是去厨房瞧瞧鹅掌漕酿得怎样了…………朕想让你消消气,不和你顶起来吵架。才多久回来就见你要……要冲去军营,口里更是半点不留情。唉……云儿,朕是否待你还不够好,不够让你放心朕呢?”
岳云好容易勉强还击,抬头硬是撑着气势又道,“官家不听我忠言,偏要执意而行,做此不修德之事。”
我揉揉他发髻,含笑道,“朕知道,云儿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朕好。所以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厌恶了云儿。”
他仰头不服气对上:“官家口口声声如此说,却就是不改!!”
我垂眸,终于一字字清楚道,“云儿,朕没有唐太宗汉武帝那般英武大略,更比不过我朝先帝的明睿英才,你便觉着不满意,配不上你吗?”
大帽子扣得岳云呆怔住了,他骤然变色道,“官家为何如此妄自菲薄?我…………我何时…………”
我自嘲般笑笑,小心继续道,“朕却希望,朕有他们那般人才武功,能够亲自跨刀上马,杀敌破阵。能真真切切和心爱的人一道打下江山…………可是朕出生后,就没有沿着这个方向培养,为迎合父皇喜好,学金石书画倒是花费了大半时光……如果能让朕重来,朕一定,一定多多习武读书,做到像你爹爹那样,能领兵打仗长胜不败。这样才……才更能堪配云儿。”
岳云愣了。我凝视他双眸,情真意切道,“若是朕能更强悍,没准就不需要用这些手段。云儿,朕只能答应你,朕会努力效仿太祖太宗,做个马背上收复大宋天下的帝王。若你硬是看不过眼,云儿……咱们只能暂时分开了。”
果不其然,岳云听得分开二字,就像被踩着了尾巴一般又惊又恼。我更以退为进地继续低声道,“朕何尝不希望,云儿眼中的朕,永远都是能在淮水河边一箭挫敌的战友,是能智取李仁孝献上马匹的睿智伙伴,而不是玩弄阴谋诡计算计自己骨肉同胞的皇帝…………”
“云儿,朕做的一切,并非为了护住自己的皇位,朕赌咒发誓,朕用尽各种手段,绝无私心,都是为了对付金人,为来日大战削弱他们的声威力量…………云儿,到了功成之日,朕就再也不需要干这些阴暗事了,云儿你能重新和朕在一起吗?”
我用足了请求的语调。生生将岳云堵得…………他再不依不饶就是认了我“分开”之说。他死死攒着拳头,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紧紧抿着的双唇似乎在抵抗就要脱口而出的宣泄话…………是不肯分开的内心呼喊,还是冷然吐出他是岳家子弟不屑我一类的绝情?
我有把握,轻轻抬手,捧起他的手背,依恋万状地在自己脸颊鬓角处再三摩挲…………岳云还是不动不言。
我长叹一口气,放下他的手。自己也垂眸半响,低低念道,云儿,三五年之内,咱们定要双双并肩在汴京故都御道上策马,功成之后,朕连半桩让云儿不满的事都不会做……朕定能复兴旧都,富国强兵,更和你时时刻刻都厮守在一处。云儿你要记得,朕……朕爱你之心,绝不会转移分毫。
像说告别辞一般,完了我缓缓作势要起身离开。
岳云却一把,大力揪住了我的衣角。我再一瞧:岳云呼吸急促紧张,与我四目对视,眸子里分明有不可压抑的情愫,他更那么死死地揪着我的缂丝袍…………
我小心翼翼覆上他手,“云儿,你……”
他固执地别过脸,只依旧,不松手。好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大业未成,我岳云不会撇下官家。
我喜得反手要搂抱他,岳云却一侧身避开了。似乎是愤愤不甘于自己的妥协,半响才又对我道,“另有几件事情,还望官家依从。”
这一夜,岳云与我约法三章:若我对金人还有其他安排,不得隐瞒他。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不得再行有损皇家颜面之计。而第三条,岳云则是坦荡荡手握铁锥枪,不顾我劝阻,屈膝半跪在我身前行礼罢,“官家,我岳云十六岁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