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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老孔的胸膛被打穿了一个大洞,血肉横飞,倒地气绝。
石呆子和老六的两泡尿下来了。
张一行跟跄了几步,站住了,叹了口气,嘶声道:“张一行,你……这是……何……苦……”
他也仰天摔倒。他的眉心,自然也有一个极小的红点。
像一只红色的小蚂蚁。
何出溜下树,便被一双结实而又柔软的胳膊抱住了,抱得紧紧的。
何出挣了几下,没挣开。后背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顶着,热烘烘的。
“何疯子,是我呀!”抱他的那人在娇声低笑。
“春妮儿?”
何出突然浑身暖洋洋的,——抱他的人儿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春妮儿!
三个苗条动人的身影闪了过来:“春妮儿,快走吧!”
春妮儿笑嘻嘻地道:“大哥他们呢?”
一个女人道:“在前面等着呢!”
春妮儿将热烘烘的嘴儿凑到何出耳边,轻笑道:“疯子,跟我走,好不好?”
何出空有一身好武艺,却不愿动弹,也动弹不了。这三个女人正是那日在酒店中碰到的,是春妮儿的三个嫂子。
何出被结实的牛皮绳捆住了手脚,捆得紧紧的,他现在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脱不了身了。
何出被横放在春妮儿马前。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她随骏马疾驰而上下颤动的双乳,他极力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这一切都让何出神不守舍,想人非非。
秋衫薄薄,迎风而贴上春妮儿的娇躯,显出了极美极动人的曲线。
这个时候谁要敢拎何出下马,解开皮绳和穴道,何出一定会给那人一个耳光,外加一脚。
何出似乎已经忘了,他是因为什么才会躺到马背上来饱眼福的。
难道不是那个“破玩意儿”吗?
一行八人七骑向北奔了约摸三个时辰,天光大亮,何出发现,自己已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何出从来没出过远门,更没见过山外的景象。他侧过头,打量着路边的景物,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水塘,大片大片的水塘连在一起,塘中满是菱藕。塘边尽是垂柳,垂柳中有人家。
山呢?何出惊慌地发现,山影已很淡很淡,山已很远很远。
没有山,还有什么意思呢?何出觉得有些害怕了,他感到很孤单。
正在这时,马停住了。
何出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座极大的大门,大门两边是青砖砌成的高墙。
“这一定是个很有势力的人家。只是,抓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何出更慌张了。如果你是个在山里长大的孤苦无依的男孩子,如果你突然被人抓住,送到山外的某个陌生的庄院,你会不会慌张?
当然也会。
蒋氏三兄弟先下了马,然后是三个嫂子下马,都往那扇大门走,有说有笑的。
难道这就是“赌神”蒋家?何出在心里打小鼓。
春妮儿一提牛皮绳,拎着何出飘然下马,朝他媚媚地一笑,满面红晕: 气“不老实的坏小子!”
显然她知道,何出一直贼忒兮兮地尽向自己身上的什么地方看。何出红了脸,羞惭地转过眼睛。
他看见一个很年轻很英俊的公子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何出的眼睛一下瞪着溜圆——
是司马鹤!
这里是名动江南的司马世家!
这里已是芜湖!这里已是长江边!
何出的心一下凉透了。
春妮见了司马鹤,顿时将何出往地上一扔,跑了上去,娇声道:“鹤哥哥,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呀?”
何出的心,简直已凉得不能再凉了。
他的脑袋一下磕在一块石头上,但他没有感到痛。
他的心在刀扎般地痛。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何出并不生春妮儿的气,他只是狠狠地骂自己没出息。
春妮儿似乎并没有发现,司马鹤面色慌怀,目光阴沉。
大嫂忙笑道:“春妮儿,咱们先去歇息去吧!何出这小子,就让你大哥和你鹤哥哥他们发落好了!”
司马鹤也不搭腔,快步走到何出身边,极快地一摸他全身,面色更难看了:
“东西呢?”
他的声音又嘶又哑又冷,十分难听。
蒋经东微笑道:“在我怀里。”
司马鹤冷笑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蒋经东笑道:“司马公子,没什么别的意思、只要你杀了尊夫人,蒋某自然会交出秘笈。”
司马鹤惨然一笑,声音已有些颤抖:“你可以到后厅看看。”
蒋经北飞一般冲入大门,片刻又奔了回来:“真的已经死了”
蒋经东哈哈大笑:“司马公于果然是个爽快人,是个有血性的男儿。春妮儿,还不谢过你鹤哥哥?”
春妮儿满面红云,深深一福。
司马鹤朝她冷冷点头,转向蒋经东。蒋经东伸手人怀,将秘笈取了出来,递给了司马鹤。司马鹤双手颤抖着接过《太清秘笈》,眼中闪着惊喜痛苦的神色。他匆匆翻了几页,便将秘笈塞进了怀里。
蒋经东微笑道:“大事已了,我们该走了。春妮儿,你是走呢,还是留下来?”
春妮儿娇羞无限地瞟了瞟面目阴冷的司马鹤,娇滴滴地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陪鹤哥哥。”
何出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一点都没弄明白。
第六章 协约
司马鹤长长嘘了口气,抢上一步,深深一揖,道:“蒋大哥、蒋二哥、蒋三哥、大嫂、二嫂、三嫂,小弟适才失礼冲撞,多有得罪,各位千万莫怪。各位若是不嫌小弟鄙俗,就请在寒舍多盘桓几日。各位的恩情山样高,海样深,小弟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他说着说着竟跪了下来,双泪交流。
蒋氏兄弟大惊失色,连忙扶起司马鹤。蒋经东苦笑道:
“司马公子何必说得那么见外呢?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春妮几眼中也已泪光闪烁,走上前抱着司马鹤的胳膊,柔声道:“鹤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司马鹤垂泪道:“小弟报仇心切,行事说话,难免乖张。
小弟实在是……”
春妮儿将她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声音更娇媚了:
“我们又没怪你,父仇不共戴天嘛!鹤哥哥,你放心,你复仇的时候,我哥哥嫂子们一定会帮你的。”
春妮儿的声音,连寒冰都能融化了,当然更能融化男人的心。
司马鹤抹去了眼泪,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春妮儿。
蒋经东含笑道:“既是公子相邀,咱们多住几日也好。
司马世家广有钱粮,也吃不穷他的。”
春妮儿喜笑颜开,松开拖着司马鹤的手,鼓掌道:“大哥真好!”
司马鹤面上也泛起了亲切迷人的微笑,他走上前去,一个一个行礼:“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王嫂,小弟和……和春妹的婚事,还要请哥哥嫂嫂们做主。”
春妮儿眼儿娇柔面儿羞,扭过了身子。
何出躺在地上,自怨自艾:“原来她喜欢的,是这个司马鹤。她和他就要成亲了,我何出岂不是埃Ц蝮〕圆蛔盘於烊饬寺穑课也还歉鑫薜弈锏墓露歉鲇衷嘤殖舻幕煨∽樱趺椿嵯不段遥克韭砗兹似烦鲋冢涔Τ浚不端翘炀匾宓氖拢矣Ω梦咝瞬攀牵晌以趺淳透咝瞬黄鹄茨亍�
他这里越想越灰心,蒋经东兄弟们却都面面相觑。
司马鹤面上变色,退了一步,道:“各位莫非认为小弟不配吗?”
春妮儿也转过身,冷叱道:“大哥!”
蒋经东一见春妮儿放脸,马上满脸堆笑:“我也没说不好啊,我只是在考虑,喜事什么时候办合适些。”
春妮儿冷笑道:“你少打马虎眼儿。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蒋经东连连点头:“但凭妹子做主,哥哥嫂子们无不从命!”
何出觉得有些奇怪了。哥哥凡事让着小妹,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也不该凡事都由小妹拿主意啊?蒋氏兄妹之间的关系,让何出模不着头脑。
春妮儿见几个哥哥让步了,面色才渐渐和缓,司马鹤面上也重露出了微笑。
关于如何处置何出,众人的意见倒还一致。他们都认为,何出应该去死,否则留着他,总是个祸害。
司马鹤捡起血迹斑斑的长剑,走向何出。这柄剑上沾着的,是他妻子的鲜血。
何出从迷悯中被剑气惊醒,吓得直叫唤:“喂喂,几位大爷、公子、大姐们,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我家里还有……”
春妮儿娇笑道:“还有八十岁的老娘、没满月的儿子?”
何出忙道:“对、对、对,你们饶了小的吧!”
司马鹤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春妮儿:“春妹,你说咱们饶不饶他?”
春妮儿也娇媚地看着他,痴痴地笑着:“鹤哥哥,我听你的。”
司马鹤转向蒋经东数人,这六个人都是连连点头微笑,表示服从。
司马鹤道:“那么,饶了他这条狗命吧。”
何出喜出望外,差点没哭出声来。
司马鹤弯下腰,扯住牛皮绳,轻轻一绷,牛皮绳寸寸断裂。何出双手双脚恢复了自由,但他还是无法站起来,捆绑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已麻木了。
司马鹤微笑道:“春妹,你想不想要一个马夫?”
春妮儿笑靥如花:“好呀!”
司马鹤笑叫道:“何出,还不起来磕头,谢小姐不杀之恩?”
何出的确想站起来,可又的确站不起来。手脚仍然发木,好像不是自己身上长的。
何出只好苦笑道:“小姐,小的实在……实在无法站起来,实在……”
春妮儿连看都没看他,携着司马鹤的手走了。蒋经东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拔刀挑了何出的琵琶骨。
何出的武功还没有正经用过一次,就已被人废了。
何出痛得惨声大叫,昏死过去。
但何出又被人用凉水泼醒了。他感到浑身病得火烧火燎,不住大叫,被司马世家的家丁扔进了马厩。
从牛棚到马厩,这就是何出的生活道路。
入夜,司马世家的大院里,张灯结彩,庆贺司马鹤和春妮儿成亲。
没有贺客。有些特殊的婚礼,可以什么都不要,贺客更是最不受欢迎的。
司马鹤和春妮儿穿着吉服,笑嘻嘻地给蒋氏夫妇敬酒。
蒋氏三夫妇理所当然地喝下了杯中的酒。喝完他们就都跳了起来,面上满是痛苦和怨毒的神色。
蒋经东嘶叫道:“你下毒,你下……毒!”
蒋经南脸已发绿,呼吸也已很急促,他伸出双手,扼住咽喉。
司马鹤苦笑:“经南兄,没有用的。”
蒋经北脚步踉跄,哑笑道:“司马鹤,你很……很了不起啊!”
司马鹤笑嘻嘻地道:“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连自己的老婆都舍得杀掉,还会顾惜你们几个?”
蒋经东两眼都已凸出,蒋经南已经七窍流血,三个女人也已倒下。
只有蒋经北还能支撑着没倒下,他还在笑,笑得很凄厉:“为什么,为什么?”
司马鹤叹道:“其实呢,这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若是我今天一念之仁放走了你们,江湖上不久便会有人知道是我拿了《太清秘笈》,就会给司马世家惹出无穷无尽的麻烦来,那我就不能安心苦练玄功了。所以,你们必须去死。”
蒋经北疯狂地大笑起来:“你别太……得意了,有人已晓……晓得了!”
司马鹤神色一变,但马上又笑了:“不就是何出那小子吗?我可以马上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经北兄,你知道我方才为什么不杀何出?我是为了麻痹你们,让你们以为,我司马鹤连何出都可以饶了,当然也不会杀你们。哈哈,哈哈…… ”
蒋经北嘴角已沁出了鲜血,紧接着鼻孔、耳朵和眼睛也已开始流血,但他紧紧抓着桌沿,不让自己倒下:“不是何出,不是……”
司马鹤一掠而上,封住了蒋经北周身大穴,随即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急叫道:“经北兄,这是解药。你说出那人是谁,我放你一条生路!”
蒋经北突然一指春妮儿,重重摔倒在地,连桌子都带翻了。
解药虽有效,但已太晚了。
司马鹤叹了口气,转向了春妮儿。春妮儿面色惨白: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