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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有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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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边都能听到声音。当然你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说好了,”

    “梦见败诉了。”顾北北肩膀有点塌,也许深夜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披着铠甲的战士都能有软弱的一面,“老实说,我真的有些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谢南不解,“难道证据不足?但即便如此你也站在绝对屹立不倒的地方,你在担心什么,北北?”

    “我刚刚了解到消息,居咸进了作协,又被评为十佳优秀青年。”顾北北轻声道,“这里面牵扯多少?所谓的真相真的有人想要它出现吗?有句话叫做‘当正义实现时;就是对政府的褒奖’,如果胜诉本身就让政府扮演了卑劣角色,那这份真相,真的有希望成为站在阳光下的真相吗?”

    “你为什么要忧虑这么多给自己增加压力?”这会儿轮到谢南给顾北北开导,他发现有时候想得多的人反而会进入死角,明明那么有勇气的一个人,到了在乎的事情上仍旧瞻前顾后,思虑过深,导致向前的时候背负太多,步履蹒跚,“法律是至高无上的,真相就该是真相,不会被任何东西掩埋。”

    这话听起来颇为理想主义,然而此时此刻,做任何退让都没有意义,只会让本来不占理的一方更加穷凶极恶而已。击剑或斗牛时,如若一方露出了退意,必定没有好下场,前者落败,后者丧命。

    “狭路相逢勇者胜。”谢南道。

    “我明白了,刚才我钻牛角尖了。”顾北北松了一口气,精神振作起来,“现在谈那些东西太早,我只要全力以赴、不,是竭尽全力就好,剩下的,如若失败,就继续,如若成功,就将这结果烧给我父亲看,该怕的,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

    “对!”谢南和她击掌,异口同声道:“加油!”

    想来半夜振奋并不是什么好事,这种兴奋维持到清晨终于落下去,却也到了做事的时间,顾北北接到了来自聂律师的电话,跟她确认接下来的行程。

    顾北北以“居咸(真名刘懿)窃取顾钊书稿”为由,将居咸告上了法庭。

    这件事因为居咸最近声名鹊起而被推上风尖浪口,而顾北北还为出面,就已经收到了许多骂名,说她哗众取宠,并且受到了来自居咸一方粉丝的攻击,因为居咸将她的律师函拍照发布到网上,指责她诬陷,并将不日酌情起诉顾北北以莫须有的罪名推到他头上致使他名誉受损。

    人民法院对当事人的起诉进行审查后,认为符合法律规定的起诉条件,予以接受并决定立案受理,将结果反馈给顾北北,并确定了开庭日期。

    开庭日期在顾北北开学军训后。

    在临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顾北北接到一个电话,“你是顾钊的女儿?”

    顾北北没有应声,而是反问他:“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电话的?”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才道:“这个你不用管。”

    顾北北直接扣了他电话。

    对方显然没想到顾北北会这么耿直,过了一会儿又打电话过来,语气明显带着不悦:“为什么挂我电话?”

    “你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不能挂?”顾北北直言不讳,“万一是骗子或者吸费电话,难道我就这么傻傻的等着别人诓我?”

    “我是你父亲的编辑,”过了一会儿补充道,“曾经的编辑。”

    “名字。”顾北北语气稍稍软了一点。

    “钱谦。”打电话的人咳嗽了两声,“这下你总算相信我了吧。”

    顾北北听过父亲提起这个名字,相信了他一分,“钱老师。”

    对方显然被这个称呼舒坦到了,不再提顾北北刚才近乎冒犯的行为,“我听说你要告居咸?”

    “已经发了律师函了,法院也受理了。”顾北北简单的给他说了点情况,却也没有透露其他信息,“过几天就开庭。”

    她不信任其他人。

    “你父亲呢,为什么是你上诉?”那边显然有些疑惑,“这书也出来三年了。”

    “他去世了,三年前。”顾北北说的很平静,心脏的地方只感到空。得知死亡的瞬间无声的悲伤将肺腑撕裂,而后状似平静后,只能将破破烂烂的心缝缝补补塞回胸膛,拉上想要对外倾诉的拉链,掩上衣襟,假装自己好好的,然后继续往前走。

    了解自己的人统共不过三二个,失去一个后,再难寻觅第二个。

    那是谁也补不了的空缺。

    “……抱歉。”那边愣了一下,沉默一阵之后话筒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顾北北回神过来,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惋惜或者其他,不得而知。

    “你父亲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声音低沉,“只是际遇不好,也是我们杂志社拖累了他。”

    父亲讲义气,年轻的时候给杂志供稿,那时候一腔热血,办了个杂志,写出了好一番刀光剑影的人在江湖,而后电脑网络兴起,分流冲击,实体难办,武侠褪去热度,江湖上没了江湖的人,江湖也隐匿了江湖的传说——杂志倒闭了,最后一笔稿费不够发出来,只剩下几百块,约了那些作者,坐在一块,吃了一顿大排档,喝酒的钱不够都是凑上去的,最后流了几滴眼泪,将这一段往事掩埋。

    那之后,父亲也不再供稿,他不是个爱上网的人,连带顾北北从小也远离网络,因为身体极少上学,在家里跟着父亲读书,活似几百年前上私塾。父亲监管严厉,使得顾北北做任何事情效率极高,不敢分心。

    那些保持下来的习惯,会一直带到老去。

    “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爸爸讲那些事情的时候,也很快活。”顾北北慢慢带起气氛,让这一切显得不那么沉重,“他觉得那些生活有意思,碰到的是有意思的人,不白活,就是很好了。他并未觉得遗憾,所以您不必自责。” 



第28章 人精

    “没想到反倒是要你来安慰我,失态了。”那人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方便约个时间见面?我想有些事情电话里并不方便说,当面讲出来可能更容易些。”

    “您在京都?”顾北北敏锐的抓住这点。

    “是,在这边养老。”

    “那时间地点便由我来定吧,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顾北北占据主动权,并非她不懂事,而是出于安全起见。

    那边显然没想到顾北北会这样直率,明显愣了一下,最后应声。

    时间安排在了后天,地点在附近的一所茶馆,顾北北同意这场见面也有缘由,一则是父亲当年小说的版权,二则是无论出版抑或其他事情,都是一个圈子,她无人带进圈子,至少也要找个方向入手,去了解情况。

    谢南听说后坚持要陪顾北北前去,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些。顾北北对此表示怀疑,但这份怀疑很好的收在心里没有摆出来,毕竟质疑一个男生没用是非常伤人心的。

    ——

    “这边。”

    顾北北掀开帘子刚要进去,便听见这样一声气若洪钟的呼喊,她抬头看到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两鬓斑白,双目有神,应该就是电话里的钱谦老师。

    “还带了男朋友过来,怕不安全?”落座的时候听到这句取笑,顾北北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无可奈何的看了钱老师一眼,“您想多了,这是我哥,我妈改嫁时继父的儿子。”

    钱谦张口结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锃光瓦亮,“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因为钱谦的善谈和顾北北的不扭捏,这场对话没有显得那么尴尬。钱谦热情的招呼服务员添茶,大概也是为了避嫌。

    “您找我是为了居咸那件事吗?”顾北北单刀直入,“我来之前还猜了猜,想是不是您有什么建议要对我说。”

    “你这小姑娘太精明,总是这么说话不给人余地么。”钱谦显然看穿了顾北北的把戏,不慌不忙的饮茶。

    “黄老邪生的孩子才叫黄蓉,只有邪物才能生邪物,您跟我父亲打交道,难道觉得他十分老实?”顾北北巧妙的把话锋一转,“还是说,您真是来当说客的?”

    “要我说是呢?”钱谦笑呵呵的看着顾北北。

    “那今天这顿茶我请,免得说话时候底气不足。”顾北北笑的温和,其中锐气却毫不掩饰,“我是不会退让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草木皆兵的。”钱谦招招手,让人上了两盘点心,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找故人叙叙旧,没想到故人不再,恰好你的事情传出来,圈里都传遍了,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想来见识见识。”

    顾北北笑的前俯后仰,“这怎么跟相骡子一样,是不是还要看牙齿是不是好,免得被人诓了?”

    钱谦连忙摆手,就算在顾北北面前是长辈,看顾北北打太极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只能叹一句长江后浪催前浪,“我是心想还欠你父亲东西,一直心有不安。本来想等有一天有能力了给你父亲一份惊喜,你父亲在《江湖多少年》连载《英雄榜》的时候我曾经许诺,说完结之后给他出版,他因为情分签了合同,后来只出了一版,因为一些问题最后不了了之,他没有追究,说了一句‘只当英雄埋江湖’。只是他这么说,我却不能忘记当年自己的承诺。”

    他说到这里长吁一声,似是有些怔忪。

    “是发生了什么吗?”顾北北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父亲的书,没人肯出。”钱谦有些沮丧,老人家的沮丧总会让人觉得心酸,大抵日薄西山无人挽,同美人迟暮一个道理,“不能叫没人出,而是没人推。这几年实体市场做书太多,把市场做的稀烂,倘若随便找一家小出版社,又担心名声给做坏了。”

    顾北北鼻子一酸,连忙抽张纸遮住自己的失态。

    她是万万想不到,在她之外,也有人对父亲这样用心。只因为当年一个承诺,甚至连顾北北这个直系亲人都不知道的承诺。父亲没有告诉她,大概也是对老友并不抱希望,也不愿去增加他的压力吧。

    “你父亲的几本书,版权合同也快到期了,我这回前来,也是想把东西交给你,现在书的全部版权应该都到你的手上。我是担心你给人骗了,不过现在看到你这么精明,倒是放心了。也是我多虑了,顾钊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小傻子,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就常常说你是他的骄傲。”

    顾北北将纸巾遮住眼睛,不住的喃喃道:“谢谢,谢谢您。”

    她近来上网,社交网站上但凡有了解此事的,在居咸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皆来指责她。她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面对这些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责难时,开始总带着无所适从的茫然,甚至绝望,久而久之心底深处也有了自我怀疑,这场官司会胜利么?长期的自我暗示甚至给正常生活带来了不良影响,她警觉之后立刻退出网络,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关心,只专心走自己的路。

    纵然如此,一条路一个人走下去,也不免觉得孤独,这时候身旁过来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让她生出一种不再是一个人战斗的同仇敌忾的豪气。

    “居咸的身后有人保驾护航。”钱谦眉头紧皱,忧心忡忡,“你……有排除万难的决心么?”

    “如果这时候我沉默了,那岂不是再也没有人替父亲讨回公道了?我是从不肯相信天道的,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顾北北眼睛微红,声音也恢复平静,“不瞒您说,我确实忧心过,只是后来想想,我的忧心除了使自己退却外,全无用处。这时候不迎难而上,那勇气生出来到底做什么?”

    钱谦对此沉默,大抵他也曾经这样豪情万丈过,只是结果显而易见。倘若将人生比作登山,那热血、激情和理想往往可以归类为包袱,在上山的过程中,我们保住了生存的基本物质,在疲惫万分的时候将这些先抛却。到了山巅,物质也不能满足,精神也已经匮乏,只剩下一条路,便是走下坡的路。

    然而对于年轻人,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来扫兴,他之所谓无的,不一定对旁人来说没有。退一万步来讲,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是别人的路,别人的选择,他替不了半分。只能将自己的经验教训,告知于他们,再有他们思量之后,选择方向,那之后即便是撞得疼了流血了,也知道该怎么包扎,也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这么狼狈过的。

    大多数的人,会义无返顾的走下去,一部分人选择掉头,多年过去以后无论是追悔莫及还是庆幸,都是另一处境地了。

    茶馆喧嚣极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讲话,也并没有什么*可言,旁人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关心身旁的人到底在说什么?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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