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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人解了我的哑穴,哑着声音问我:“他是谁?”
“北国皇帝展颜,武功极高,若是与凤羽白联手……”
话没说完,我又被点了。只得与凤羽白紧紧对视。这会儿,我其实还想知道他为什么刚才抱了苏明婉。
“杨老先生,你别伤她。你有何求,尽管说来。朕都答应。”凤羽白将手中的剑扔在一边,想举步走近。
“别过来!”身后那人不自觉退了一步,厉声说:“老夫说了,陛下右臂,三皇子一命,两相抵了。数到十,老夫就带着她跳。”虽说着话,脚下又不自觉的向后两步。悬崖下的风得更加猛烈。
杨老先生?三皇子?凤青麟的师父,那天跑了的那个……我看看凤羽白,又看看展颜。两个人都是不动声色,甚至比平时更加和善可亲。
“杨不落,你放开她,三弟的陵已建成了。入皇陵,定衣冠冢。你若不满意,进朕的皇陵也可。”
见林羽墨默不作声带众人想缓慢包抄,身后那人解了我的穴,拿出一把匕首往我左肩狠狠一插:“别乱动!”
我先是看到肩膀上的刀把,才感觉到的疼痛。怕凤羽白心乱,死死咬住嘴唇。奈何身体还是疼得发抖。血沿着衣裳流下来,又迅速的结在身上。
“绫罗!”
“王八蛋!”展颜大骂:“欺负一个女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凤羽白,老夫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教训。此仇必报。老夫等不了那许久,还有十余把匕首,下一刀,可就不知是刺向哪儿了。一、二……”
“凤羽白!快点!胳膊一条,又不是要你的命!你不砍我帮你砍!”展颜举剑飞向凤羽白。
那怎么行!你当谁都是杨过呢?正要张口阻止,突然大腿上一个刺痛,脚下站立不稳,我跪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腿上那把匕首。
身后那人又将我扯起来。这回我疼的浑身哆嗦。就算是没被点穴,也叫不出声音,只是不停的大口喘气。
“这丫头,倒是能忍。北国皇帝,老夫从前江湖人称火眼金睛杨不落,别的本事都一般,可唯独眼睛最是管用。你手中暗器若发,她便死得更快。三、四……”
展颜蹙眉停在当口儿,将手中暗器苦笑着抛在地上,另手正要掷剑,白影一闪,却被凤羽白牢牢夺至手中。眼看着剑光毫不犹豫的朝他胳膊上挥去,我心一紧。“凤羽白!”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吼。
千分之一秒的愣神中,我不再迟疑:“我爱你!”
大风扬起,将山上的呼喊声迅速刮走。本来我在尽力笑,眼泪却流了一脸。想必这最后一面,一定充满违和感。
翻下山崖时我想,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我反正都是快死的,能帮心爱的人留住一条胳膊,这还是死得很重的。
80、重归故里 。。。
“阿九;今天感觉怎么样;再养几天;就能下地了。”花藤神秘兮兮问我;“我说;师父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躺在床上;半边手臂大腿都被包得严严实实。五天了;绍国来寻我的人;把整个试药院都装满了。凤羽白是不是很伤心。他那天到底为什么搂着苏明婉,
调虎离山。调开林羽墨;挟持我,苏明婉用一个意外,换了我的死。
“师父说没说让你留下来,以前的事你想起来了吗?阿九,这几年你怎么过的?给我讲讲,自打你走了,我和绵藤都被师父盯死了,想寻你也出不去。”
“花藤,你能不能上去给我朋友送个信?他们以为我死了,现在很伤心。”
“不能。师父管得严着呢。上次出去,还是借了绵藤的光,他练苦寒落梅又练得快了三分,师父一高兴,便准许我们出去半天,要算起来,都有四五个月了。”
“花藤,我是不是又做梦呢,这是梦中吧?我真的醒不了了?以后我都要活在梦中了是吧?”我面无表情,一阵心酸。
花藤笑咪咪的上前来,随手朝我大腿上的伤口打去。随着一声大叫,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有痛感是吧?梦里是不会感觉疼的。中午我见你吃烧饼也吃得津津有味,还问我有没有粥喝。可见不是做梦。”
我双目含泪。这次真的到了药谷。
我不光见到了绵藤,花藤,还见到了我的师父。
阿九,你回来了。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师父像个得道高人,银白色的头发胡须,瘦瘦高高,一身青布衣服洗得一尘不染,举手投足间总是传来阵阵药香。那修长的手指可能是终日泡在药水里的缘故,白得几近不真实。
除了每天给我上药,包扎,师父从不问我什么,也没对我说过什么。直到,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我的病。
我想这世上若还有人能治好我,那也只能是师父。
绝情汤。
当年的阿九铁了心要出谷,毅然接过那碗绝情汤。绝情汤只不过要人记忆,可阿九仗着自己跟着师父学了十多年的医,偷耍小聪明,喝汤前又喝了自己配的反情锁。
聪明反被聪明误。两药相交,刚进了倾城便晕倒在城外后山上,脑中一个要抹去,一个又要反攻回去,你来我往间,我的灵魂便得空儿钻了进来。
现在若想得救,一是解了反情锁。那便还回到喝了绝情汤的那时,头脑中一片清明,记忆尽消。此生重新开始。
二是……师父沉吟片刻,第二个方法……你还是先想想第一个方法可行不可行吧。
绝对的不可行。忘了凤羽白,忘了自己的一切,将这具身体交给别人,那跟死又有什么分别。
那么,第二个方法,你从头在药谷学武,如几十年后还侥幸活着,练武又没偷懒,用几十年练就的功力,将真气贯通到全身经脉,服下一颗轻游,配以举岸琼林的流水轻波,同时精准冲破头顶的八个穴位,便可破了绝情之咒。到时候,反情锁没了绝情汤的遏制,自是消于无影。
……师父,还有第三种么?
他不说话,递给我一颗药丸:“稳魂,保你半年不犯病。不过你也别多指望它,这医人的药与毒药正相反,都是越来越不管用的。”
我接过药丸仔细凝视这会儿,师父将手掌张开,放在我头顶上。我惊异的抬头。“别动。”他轻轻说,微合了眼。
可能是要发功给我治病,我赶忙端正身子,细心感受。用心体会了半天,既没有热气,又没有传说中的一股静流。
好久好久,随着一声长叹,师父徐徐放下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去你师娘墓碑前试八卦位么?明年初一,你再试试吧。”
墓碑八卦?我心里一动,梦里的阿九试的那些我都记得,难道师娘墓里有什么古怪?可是,为什么要明年呢?离明年还有两三个月呢。
“因为今年的一次机会,我试了。可惜没解开。”绵藤见屋里空气已经新鲜,便去将窗户关上。
竹光轻影,屋子里一种淡淡的松木味道。
院子里除了师父那间正厅南北通透,我们几人的屋子皆是东西朝向,每天早晨傍晚阳光满屋倾来,明亮无比。
一年只能试一次?
“对啊,师娘说了,若是天天试,傻子也有蒙准的那一天,她不喜欢傻子。”花藤不知打哪儿找来一枝狗尾巴草,正斜斜j□j我窗台上的缝隙中。
师父说,师娘在墓里留了好东西,谁最聪明,谁就能得到。师娘向来喜欢聪明的孩子。
阿九小的时候试过四次,花藤试过两次,最近几年,都是绵藤,可是谁也没成功开墓。阿九最后那一次,试了一半,被花藤叫走,是绵藤从谷外给她带了个提线的小人儿,手脚都会动,连嘴都会一开一合。
阿九就是被那个小人儿刺激了,铁了心要出谷,不惜与师父闹翻。
“要说聪明,咱们三人之中还得是数你。其实这些年师父也很想你,只是师父那性子,想与不想都是一样的。”绵藤说。
说话时,花藤正在抬脚模仿那天的动作,脚尖绷得直直的:“哎阿九,说说那个杨不落的事儿,你怎么和他结了仇的?我用脚使游鱼摆尾,他都认得出是药谷功夫,倒是有些道行。”
提到那个贱人,我心中一痛,又想起那天的鹿幽山来。
凤羽白的声音被大风刮走,其实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想都不用想,杨不落定是怕落到那些人手中,生不如死,才跟我you jump I jump的。
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让我与情郎天各一方,生死两隔,此等恶人,应该用刀子捅菊花。
那天落到半路,一张大网套来,全身一紧,动弹不得。然后就进了一个山洞,看到了花藤和绵藤。
“用仙鹤草还是用血余炭?要不还是送师父那儿去吧,这两刀下手够狠啊。”两人隔着一张大网看着我。用手比比划划。
“师父未必……你说是不是她?”
一人将脸凑得近了些,与我四目相对许久后,似是斟酌思考,片刻又怒然转身:“你废话!咱俩不是都认出来了吗?”
“那她怎么穿成这样?你瞧这头发梳的,手上戴的,怕不是一般女子吧?”
洞中另一角落里传来动静,杨不落同我一样,网在一张网中动弹不得。他就地滚了几滚,勉强朝这边靠近些,陪笑说:“两位小兄弟对杨某的救命之恩,杨某末齿难忘。不知可否松开这网,这网……真是太紧。”
见到杨不落,我身上的伤口处又加倍疼起来。下意识的将身子往一块儿缩缩。
那两人见我如此,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忙给我松网,又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对那边杨不落的话却是置之不理,好像不曾听闻一样。
血虽止住,可从山顶下坠时被这半路而出的网子一网,又借着下落之势使劲儿一悠,再拿这网狠狠一捆,丢进洞来。这滋味,属实难得。更何况身上还扎着两把刀子。
“不管怎么说,先把刀子j□j。我去拔点仙鹤草,你……要不点了她的穴,省得她叫。”见另一人伸指朝我身上点来,我试探着叫:“绵藤,花藤!”
眼前手指瞬间冻在半空,那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阿……阿……阿……”他本就一身黑衣,如此半张着嘴啊个不停,实在让人不能不想起乌鸦。
正要出洞的人转身又回来,几步跑到我面前半蹲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不落一双眼睛狡诈的转了几转,密切盯着我们几人。我伸手指指:“就是这人,给了我两刀,还逼我跳下了山崖。”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黑衣那人跑到杨不落网前,抬脚啪啪几声,也看不清如何动作,只见杨不落的头大幅度左右扭摆,嘴角流出丝丝鲜血,随后从嘴中吐出两颗牙来。
我和我的小伙伴杨不落都惊呆了。杨不落明显反应比我快一步:“药谷!难道你们是……”
“闭嘴!”一声断喝吓得他不敢再言语。“这回你说吧,你是谁,刚才你在叫谁?”
我咽咽吐沫:“绵藤,花藤,我是阿九吧?”
“不、是……吧?”黑衣人嘿嘿笑着摸摸下巴:“完了绵藤,师父威名一世,竟也有失手的时候。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若是知道,你说会不会在打击之下……那个什么,啊?”
被叫做绵藤的却不似他那般表情丰富,对花藤大胆的言论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他望着我的眼睛,青衫衬得他的眼睛清澈明朗:“阿九,我问你。”问我什么,他却不接着往下说了。
花藤笑嘻嘻抱着胳膊看热闹。
“你就先说说……嗯,你看,你身中两刀,一刀在中府,一刀在伏兔上方三寸。你说此两处怎样医治才好?”
“我喝了绝情汤,能记得你俩的名字就不错了。”我面无表情的说:“别的事,都记不起来了。你们能不能把我送上去,上面还有人等着我。”
“不行!师父新制了一味药,差遣我俩来捞人。我俩都等了四天了,今天正好拿你去交差。”花藤笑嘻嘻摸着下巴看看我,又满意的看看一旁不言不语的杨不落:“阿九,你不知道,最近掉下山崖的傻子越来越少了。”
81、抽丝拨茧 。。。
“阿九;师父对你用没用抽丝拨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