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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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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声问:“晚月,既然下定决心射出那支绝命的箭,为什么现在还要不顾一切地救我?”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又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许久许久,他像个迷茫绝望的孩子,哭道:“悦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分开,为什么我总'3UWW'是要失去你?如果眼睁睁'书'看着你属于别人,从此不再与我'3UWW'有任何联系,那种感觉就跟死了一样。我想,那就毁了你吧,我不能得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如果、如果那一箭就取走你的性命该多好,那已经是我全部的勇气。。。。。。但是你没有死,看着你奄奄一息的模样,我又害怕了,害怕你从此没有了呼吸,我再也看不到你笑了,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害怕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惟独没有了你,那种感觉,你明白吗,你懂吗?。。。。。。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疯了吗悦容,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疯了?”

他总是这样,一次次地杀我,又一次次地后悔。

现在,将要死去的人是我,他却哭得满面是泪。

这个曾经被我深爱过的可恶又可恨、可怜又可悲的男人,在我想笑的时候,他总是让我哭泣,在我想要遗忘的时候,他总是让我想起,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去不复返的幸福。

我怜悯地看着他,吃力地抬手想擦他的眼泪,他拖着我的手背贴在他湿润的脸上。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

我苍白地笑着,近似安慰地轻声道:“如果,你是那含泪的射手,就让我做那只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让我死在你的手中,就像终能死在你的怀里。”

“不!”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抱起我,再度启程,一步步朝血红色的夕阳深处走去。

大漠升起了荒烟,谁在远处吹响着羌笛,席天幕地的浓浓凄凉。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晚月抬眼看起,不远处的冥冥暮色中,出现一座岩石赤红的山脉,他欢喜道:“悦容,我们到炎山了,我们终于到炎山了!”

然后,怀中的人并没有回应他,那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惨败的枯叶随风凋零一般,自他的肩膀上无声无息地滑落。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世界崩溃的声音。

他的脚步只停顿片刻,复而往山上走去,他温柔地说着话,像是情人耳边的低语:“悦容啊,你睡吧,如果你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那就好好地睡吧。。。。。。。从今往后,谁都不能打搅你了,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过风霜寒露,走万水千山,走过沧海桑田,走过漫漫长夜,迎着黎明的晨光,流泪。。。。。。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往前走,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生命的终点。

当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个胡族姑娘吊挂在崖壁上,咿咿呀呀地呼叫着,见萧晚月没有应她,随即换成蹩脚的汉语喊道:“喂——这位壮士,请你救救我,拉我上去吧,我会重重酬谢你的!”

萧晚月还是没有理她,继续往山顶上走去。

走了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歌声,他停住脚步,听着听着,痴了。

衣袖一甩,脚下的蔓藤便连根拔起,飞至山壁环住那胡族姑娘的腰身,将她横空拉到了眼前,他问:“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胡族姑娘揉揉疼痛的臀,随后咧嘴一笑,笑道:“这歌叫《勿忘我》。”  萧晚月没有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的腿上。

胡族姑娘蹲在他面漆,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萧晚月支起手指附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胡族姑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便听见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胡族姑娘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点点头。

萧晚月说:“把你刚才唱过的歌再唱一遍罢。”

胡族姑娘可怜地望了他一眼,便唱道:

随你笑随你恸/陪你整夜望星空/只要能减少对你的一点痛

不甘心又如何/你说人生本是梦/也请带走我的爱我的梦

说好平淡过此生/要用真心换青春/而你的微笑让我心疼

让我拥你在怀中/挽留一些些余温/宁愿这刹那变成永恒  哩啦啦呀我的爱人你呀/请听完这首歌你再走

哩啦啦呀我的爱人你呀/在另一个世界勿忘我②

胡族姑娘的声音带着沙哑,犹如草原般辽阔,又如荒漠般苍凉。

萧晚月听着听着,微笑着流泪,他轻轻拂着怀中女子的脸庞,说:“你看你现在多乖,不会再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我,也不会说出那些恶毒的话伤害我了,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我怀里吧,再也不要把我推开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那歌声悠悠地还在耳边响着:“哩啦啦呀我的爱人你呀,请听完这首歌你再走;哩啦啦呀我的爱人你呀,在另一个世界勿忘我。”

胡族姑娘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也被这种生离死别的浓浓悲哀感染了,眼中流出泪来,她听见他说:“我救你一命,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胡族姑娘哽咽着点头,他说:“在我死后,请你把我和我的妻子埋在一起,立一座坟,墓碑朝南,那是我们家乡的方向,墓碑上,请用朱砂写上三个字,长相思。”

重新回到他们曾经做快乐的时光里,去实现曾经说好的那个约定。

相思桥上,长相思。生时相思,死时相思,灰飞烟灭不忘相思。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翻开掌心,将所有的力凝集在上头,自击天灵盖。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扇巨大的黑门前,门上盘旋着两条庞然黑龙,凶神恶煞,张牙舞爪。

巨门哐啷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人,对着我微笑。

我忍不住哭出来,扑进他怀里:“长卿。。。。。。”

拥着我,神情把我凝望,他说,悦容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好久好久。

我问他这是哪儿,他没有回答,指着脚下漆黑的焦土,哀伤道:“这里曾经生长着一种花,浓艳又悲哀的赤红,她堕天坠地,却被决绝在地狱门外,仍徘徊着不肯离开。天庭震怒,降下天火,在这里烧了三千年,她仍倔强地绽放,不肯枯萎。”

我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一片荒芜,问:“那花儿现在哪里去了?”

“一夜间凋谢了,再也生长不出来。”

“为什么?”

他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悦容,我身后是地狱之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到这里就停止吧,别再前进了,回去,回去。。。。。。”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用力推开,身子仿佛失去了重量,一下子飘得很远,依稀间听见他说:“忘记仇恨吧悦容,请自由地快乐地。。。。。。活着。”

幽幽睁开双眼,梦境已忘记了大半,模糊的视线里,那少女的脸庞渐渐变得清晰,正拖着下巴专注地打量我。见我醒来,她一下子来了精神,雀跃地说着话,咿哩哇啦的,是我听不懂的胡语,她也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大喊着跑了出去。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类似于蒙古包的帐篷里,顶棚覆盖着厚毡,帐内极其简陋,围毡上挂着野兽的角牙、皮毛和弓箭,榻前只置着一张木桌和两张方板凳。我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大漠的那个夜晚,萧晚月说要带我去炎山,那么现在他人呢?这里是胡阕的部落,说的尽是我听不懂的话。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了,有个身穿胡服的男人大步跑了进来:“悦容,你终于醒来了!”

我乍闻是能说汉语的胡人,不由欢喜起来,把眼一瞧,硬是愣住了,竟是萧晚月。只见他穿着赭色短褂黑色长裤,斜肩批着褐色售毛,胸口挂着兽牙吊坠,头发简约地束成马尾,额前垂落几丝乱发,皮肤较之先前也黝黑了很多,这粗犷不羁的模样叫我一时认不出来。记忆中的他素穿月色白衫,总是干净清爽不染纤尘,就算是身披战甲,也是银色甲胄裹身,斯斯文文的儒将风范,着实没瞧过他现在这般粗犷的模样。

他握着我的手,欢喜得有点不知所措:“你能醒来,真好,真好。。。。。。”随后问我身体还有哪里不适的,我捂着胸口低咳了几下,只觉得那里丝丝疼痛,其他倒无大碍,只说了声:“渴。。。。。。”他为我到来水,移来木凳在榻前坐下,微笑着看见我,这时那胡族姑娘也走进来了,依依呀呀地说着话,看上去很开心,但太吵闹了,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萧晚月略皱眉,用胡语不知说了什么,她就不再叽喳了,吐了吐舌头,黑白分明眼珠子溜转了一圈,蹩脚的汉语说:“我这不是看萧大嫂醒来了太高兴了嘛。”

“她是。。。。。。”

萧晚月为我介绍:“她叫阿娜云,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 我们两人现在都已经死了。”

一经细说,才知自己竟然一经昏睡了一个多月了,当初萧晚月以为我死了,正要寻短见的时候,阿娜云拦住了他,然后喂我吃一种绿色的药汁,我吃完后就呕血不止,萧晚月大怒,差点杀了阿娜云,这是发现我又有了呼吸,才知阿娜云是在救我。萧晚月连夜奔波又内力耗损,精疲力竭地昏死过去。醒来后,就被阿娜云带来了附近的部族里,并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

我感谢阿娜云救了我,她红了脸,抓着肩侧的小辫子嘿嘿憨笑着说:“其实你应该感谢萧大哥才是,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也没办法救你呀。”我很好奇,探寻她是用什么救了我的,须知蔺翟云医术堪称登峰造极了,都对我束手无策,她一个看似傻呵呵的小姑娘如何做到?

阿娜云只含糊地说是他们家族秘传的方子,然后打哈哈,避重就轻。我见她不愿多说,也不想她为难,毕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没多问了,倒是觉得她来头不简单。

这时,两个妇人进来了,都是极普通的胡族百姓,善良又热情,手里头拿着一些干粮和奶酒,来到我床前呜噜哇啦地说着话,神情看上去很高兴,萧晚月用胡语跟她们说了几句,她们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插着腰对阿娜云说话,阿娜云立即红了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像是解释什么,她们又对我说了几句话,就笑呵呵地拉着阿娜云出去了。

我问:“她们都说了什么?”

萧晚月对我说:“穿米色长褂的是酋长的妻子吉雅嫂,穿藏青长褂的是她的妹妹,她们叫我跟你说恭喜醒来,身子刚恢复要好好调养,多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对她们说千万别客气,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倒了一碗奶酒,又在我床边坐下,咧嘴笑道:“她们还叫阿娜云不要打搅我们夫妻恩爱,所以拉着她走了。”

“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脸红了,手指局促不安地攥着毯子。

他笑笑,将奶酒递到我面前说:“这是用羊奶酿的酒,初喝时味道有点怪,你可能会不习惯,喝多了或许会爱上这种味道。”  我接过喝了几口,一开始的确味道奇怪,酸酸的,喝了几口渐渐甜美起来,也就将一大碗都喝光了,随口问:“你会说胡语?”他点头道:“恩,从小我就被要求学习很多地方部落的语言。”又递来果腹的干粮。我的确觉得饿了,边吃边羡慕到:“真好,我觉得自己在这里就像是哑巴一样。”他抬手以拇指抿去我嘴角的屑末,笑道:“我可以教你,其实胡语学起来并不难,你在这里生活半年,差不多就跟他们交流了。”

我皱眉,听他话中的意思是打算在这里久居?问:“我们离开一个多月了,大昭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我最担心的还是天赐,刺客是从他部下的随从中跳出来的,我怕萧晚风会怪罪他。

萧晚月背过身去,整理木桌上吉雅嫂她们送来的东西,淡淡道:“不知道,我只顾照料你,没留意其他什么消息。”我问:“你没去联系你大哥么?”他的动作一顿,突然把手上的东西扔下,冲到我面前就重重地问了下来。

剧烈的动作扯痛了我胸口尚未痊愈的伤,我痛苦闷哼,他将我放开,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埋在我的肩膀上,闷声道:“悦容,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忘记过去的一切去过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我们可以一起放马牧羊,一起骑马射猎,一起看星星看日出,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好。。。。。。对了,塞外的落日很美,下次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但是我无法这样为他。这很不够公平,似的,非常不公平,但人生包括感情,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萧晚月的肩膀松垮下来,眼底难掩一抹失望,但也不勉强我,将我轻轻放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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