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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又几番对骂,皆是两家常年宿怨,交战情绪愈发高昂。
萧晚风见时机成熟,长剑前指,长川军齐声大喝,军鼓雷鸣,一个千人队开始呼喝前进,人人手持盾牌和环首刀,保护着着多驾云梯向城墙冲去,趁着城墙上箭手不能伸出头来向下射箭,长川军将那些云梯靠在城墙上,开始向上攀登,另有二三十人推着冲车来到了城门下,巨大的撞击声压过了战鼓和号角的声音。
还没有撞上几下,城上战鼓响起,滚木落石如雨而下,那些云梯也被拒杆推倒,长川军士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血肉模糊,那冲车也被巨石砸得七零八落。我看得心里忐忑,却见萧晚风和其他的将军幕僚都用淡然的神色看着战场,丝毫没有紧张的神情。接着鸣金声响,那些军士渐渐退回,我仔细看去,大多数军士还没有向上攀登。过了片刻,长川军第二波攻城开始了,城上也开始还击。
“司空家不愧为‘战族’一氏,金陵军果然骁勇善战,曲慕白被誉为金陵第一神将,也当之无愧,真如三年前一战,从未有人像他那样让我费尽心思。”城门久攻不下,萧晚风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谈笑,对敌手赞赏有加。
三刻下来,长川军队一共进攻了十余次,都是浅尝辄止,而城上的守兵也十分谨慎,并不滥用木石。到了戊时,长川军发起了猛攻,攻势如火如荼,军士们舍生忘死的向上攀登,竟然登上了城墙,在城上展开了血战,最后仍败退下来。
那些将士撤退前在城门口四处撒黑油和黄粉,不知何故。
我看着心神动摇,之前为救周逸不过历经小战,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大规模的血战,那种可怕的气势令我久久不能平静。
子夜时分,下弦月高挂,如钩如刀,清冷月色遮不住人世狼烟。
军士们推着十几架投石车轰隆隆的走了出来,萧晚风一声令下,一块块巨大的巨石腾空而起,重重砸在城墙上,虽因常州城高池深,城墙没有动摇,但是城楼上碎石飞溅,城墙在呼啸声中颤抖,巨石亦带着方才怪异的黑油和黄粉,落在常州城四周。
我的眼睛收缩了,看到巨石砸击下的血肉横飞,接着那些城内守军冒着矢石也开始向下投石,城上投石机威势猛烈,砸向长川军的战场,将前沿的阵地砸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曲慕白和萧晚风两人就像索命的杀神,一声声喝令过后,便是天地哀嚎。
投石之战持续了两拄香的时候,这短短时间我就手足冰凉,满眼里都是鲜血肉泥。颤抖着唇,浑身也抖个不停,这就是萧晚风要送我贺礼?血淋淋的一场战争,的确终身难忘!
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萧晚风站在我身后,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附在我眼角,靠在耳畔道:“悦容,别闭眼,睁开眼好好看仔细,这就是战争。只有战场上,才能看到人性最真实的一面,痛苦,厮杀,为生存下来,就要让敌人血肉模糊。不能再让你依赖美丽虚无的梦,羽翼下开不出坚强的花朵。”温柔的耳语,清澈如悬崖上的风,带着粉身碎骨的危险。
“晚风,你到底想要我看到什么?还是,你想看到什么?”
“我想看到你怒火鏖战的模样,想让你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不再依附任何男人。”
“我不懂……”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的面容在烽火狼烟的深处变得深刻起来,长袖如袂在半空划出弧度,随手向城头:“快看,我要送你的礼物,已经完成了!”
话音落下,便闻轰然一声巨响,天地剧烈震荡,常州城顿时滚滚浓烟!
萧晚风的声音冷冷飘进耳朵:“曲慕白以为我想攻城,他错了,我非攻城,而是灭城!”
军士在他的指挥下推着箭塔进攻,翎箭带着火把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穿过健壮的身躯,飞溅出耀眼的血花,直冲冲射向城头,那原先洒落的黑油和黄粉将常州城门炸的支离破碎,长川军士扛着滚烫的油携着无数稻草和火把,不要命地往城里冲,城中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中凄惨的叫声惊天动地。
“轰——轰——轰——”
整座常州城火光冲天,漆黑的夜被染得通红而妖艳,满眼的红:红的火,红的血,红的天,红的地,红的眼睛,红的嘴唇露出红的笑……
他的脸,亦被映照地通红,站在被这座轰然倾塌的城池前,微笑着:“悦容,好看吗?是不是就像那日我们共看的烟火一样,绚烂美丽!”
他说,如果命中注定要爱上你,那么让我毁灭世界,在废墟中等你到来。
他说,这是我送你的倾城之爱。
他眉梢一挑,微微一笑,这个世界尸骨成堆,血流成河。
然后,他倒下了,如一只巨大的飞鸟,没了翅膀,从九天坠下。
我将他抱进怀里,他的口中正不断呕出血来,痴痴看我。我流泪不止,前一刻他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轻而易举毁灭了一座城池,为什么现在却奄奄一息,好似随时将死。
他一边呕血一边为我抹泪,吃力地说着:“还魂丹药力已过,悦容,我的大限已到。”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在萧晚风生死存亡之际,我离开了他的身边,只身走出他的营帐,因为萧晚月收到他病危消息,正从沧浪山往回赶。萧晚风说:“悦容,你走吧,回到司空长卿的身边去,在我不能护你周全的时候,在你还不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千万别被晚月抓住。”我极为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一直抗拒我与萧晚月见面?
他看穿我的心事,却依旧没有给我答案,只说:“悦容,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记住,这都是为了你好,别让他带走你,答应我。”
我应允了,并依他所言离开,怀中揣着他临行前赠我的兵书,是他亲自所撰呕心沥血之作,名为《风痕》。
明明是册兵书,却取得如此诗文的名,凤痕风痕,风过了无痕。
如风一般的他,渴望在这世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当时,我问他为什么送我这册兵书,他回了一句:“我说过,想看你怒火鏖战的模样,要让你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我知道你可以的。”我问他,难道不怕我利用这兵书反过来帮司空长卿对付萧家。他虚弱笑笑:“如果此劫过后我尚在人间,哪怕成为敌人,便让我看看,悦容能为我乏味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如果我死了,能让你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九泉之下我也瞑目。”说完,又不住呕血,身边部众悲恸大喊主公,随即有人下令速请云盖先生过来。
我前脚刚踏出营帐,便与蔺云盖迎面相逢。萧晚风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能将他视为忘年之交,此人必不寻常。
云盖先生的神态不再如往常那样悠然自若,看上去焦急万分,显得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与我擦肩而过时,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泪眼婆娑,丢下一句:“放心,他绝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四年前他能逆转天命活下来,四年后的今天也一定能,所以收起你的眼泪!”说罢不再逗留,大步冲进帐内。
我攥紧那本兵书,站在营帐口喃喃念道:“你说过的,只会死在我手里!”
用力抹去眼泪,迈步离开了。某年某月,且让风带来关于他的消息,不管是生是死。
临行前,依稀闻得帐内云盖先生道:“能救晚风的只剩下她了,速去长川请长乐郡主过来!”
※※※
为寻司空长卿,我回到最初的那片树林,眼前有三条道路,都可通往沧浪山,我在思索该走哪条路过,须知萧晚月也正从那边赶回,为允诺萧晚风也好,为重回司空长卿身边也罢,我都不能与他见面。
最终选了一条他最不可能走的小道,既窄又崎岖,不利于兵马通行。
然后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会事与愿违,才走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见小道那头尘烟滚滚,一批马队迎面奔来,为首者白衣黑马,长发如云,面容俊逸如月似水,正是萧家二爷萧晚月。
本想寻地方遁身,奈何军队以极快的速度策来,转瞬便在眼前。眼见避无可避,若此刻折身而逃,不仅毫无退路,更自暴身份。我忙蹲下身子,双手顺势拂过地上的泥土然后擦在脸上,又将头盔拉低,遮住半张脸。
此刻,萧晚月已在我身旁停下,我正穿着长川军的偏将军衣,是方才萧晚风带我上战场前换上的。他策马在前绕了一圈,那匹坐骑遍体黝黑发亮,哼哼吐着热气,发出几声嘶鸣,将我的心坎吊到了尖端。
我跪在他面前,动也不敢动,把头沉甸甸地压低,改了声道粗着嗓子:“卑职见过候爷!”萧晚月而今受封淮静侯,兼任御史大夫一职,与丞相、太尉并列朝中三公,地位显赫尊荣。当然,仅凭他萧家二公子的身份,早已显赫过任何一个朝中一品大臣。
“你是哪个将军帐下的,怎会一人出现在此?”他问得漫不经心。
我不敢抬头,却总觉得一股凌厉的视线贯穿全身,灵机一动,忙道:“回候爷,卑职乃七郎将营下三等甲士,郑公大人病危不宜长途跋涉,云盖先生特命卑职赶去长川将长乐郡主接来,说唯有她才能救大人性命。”离开前听到的事正要成为我的借口,而七郎将正是萧晚风贴身十二黑甲狼骑中排行老七的路遥,我只对他稍微熟悉。
闻言,萧晚月喃喃念了一句:“居然要去请伊涟过来,看来大哥这次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大气也不敢粗喘,直到听见他说:“那快些去吧,别延误了时间,郑国公若有什么不测,本候为你是问。”我忙叩首应是,起身后仍是低头弓腰,后退几步请辞,才转身快步地往前走,也不敢走的太快,唯恐被他察觉异状。
才走了不下十步,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你究竟是谁?”我脚步一顿,浑身僵硬,不敢肯定这句话是不是对我说的。
便闻萧晚月冷笑道:“事态如此紧急,你却只身一人步行深林,不快马赶去长川,是何道理?”不等我回答,接着说:“路遥麾下三等以上甲士悉数颈系红巾,请问阁下的红巾在哪?”我干涩咽下口水,又听他说:“最后,请阁下别再侮辱本候智慧,撒下如此蹩脚的谎言,赶往长川理应南下,你却北上。北上欲往何处,金陵?”我已浑身冰凉,自脚底开始发麻,乍闻他一声怒喝:“你这个司空家的细作,好大的胆子!”
我不及细想,拔腿就跑,风声在耳边凛冽而响,嘴角苦笑不已,他竟是一个如此犀利敏锐之人,萧晚月啊萧晚月,你从前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萧晚月在其后喝道:“来人,取弓来!”
我心头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便闻身后弓弦崩响,嗖嗖三声,三支翎箭闪电般径直朝我射来。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幼习武,身体已有本能,危难之际我侧身接下第一支箭,反手将余下两支挥挡在地。惊心动魄时,忽闻马啸裂天,抬眼一看,吓得面目苍白,便见萧晚月已策马逼在眉睫,马背上的他背着一轮弦月,玉面冷峻如夜魅。
坐骑嘶声人立,马鬃飞扬,怒蹭马蹄正朝我压来。
回首之际,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瞳孔一阵收缩:“是你!”
眼见马蹄即将踩在身上,我跌坐在地,双手遮面痛苦闭上眼睛。
兀地闻得一声呜咽,睁眼再看,他不知何时跃下马背,一掌将坐骑击飞三丈。
方知他非一介书生,才华横溢,更深谙武功。萧家两兄弟也真不可肉眼识之,兄长看似卧榻病者,弟弟看似文弱淡雅,皆深藏不露。
他朝我跨出一步,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住脚步,痴痴看我:“真的是你吗,悦容?”仿佛寻遍千山万水,无数个星沉日落遍寻不得的失望,却在蓦然回首乍见灯火阑珊,汲汲营营的追求已近在咫尺,而衍生出患得患失的惆怅。
我极为复杂地与他对视稍许,咬咬牙,一起身往回跑。随即闻得身后开弓张弦之声,三支黑羽翎箭破空而来,“笃笃笃”三声碎响,不偏不巧,极为精准地在我脚尖半寸前一字排开。我回头匆匆一瞥,他手持弯弓,白衣寒霜,落得一袭不凡身姿,芸芸众生中,也能一眼识得,却是眼中那抹受伤,狠狠地扎在我心头。我暗自无奈,立即绕箭再跑,他又射来三箭挡路。再跑再射,如此反反复复,跑了十来丈,箭也射了百来支,仍是不得罢休。
最后,他愤愤将弓扔在地上,怒喝:“楚悦容,你给我站住!”
我竟真的站住了,回过头怔怔看他。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对我大声呼喝,笑时如拂柳的清风,忧时似流水的落花,总是宠辱不惊,波澜不起。而今夜这硬气的一面,理应觉得陌生,却不知为何让我生出一种熟悉而怀念的感觉。
就在我出神之际,他已换了好几张面容,由最初乍见我的惊喜,到我落跑时的愤怒,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