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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的姿态讨好他,取悦他,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他。可你知道我在地牢里看到了什么?”
“我居然看到你们姐弟俩坐在一起,靠在一起,抱在一起,说着让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耳红心跳的情话。然后你们亲吻着,流着眼泪,像一对生离死别的爱人,一个要去嫁给别的男人,一个要去娶别的女人。命运怎么就这么捉弄你们,怎么让你们承受这样的折磨?我在外边看着,心都快要碎了。瞧瞧,我未来的丈夫和她的姐姐,爱得多么轰轰烈烈凄凄惨惨?”
我步步后退,退到树干上,退无可退,那尖锐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伴着树林呼呼风声,像夜鬼凄厉的尖叫。
“你嫁去金陵那天,他刚从大牢里放出来,虚弱得不堪一击,却在你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就在他身边陪了他一天一夜。我忍下屈辱原谅了他,我对自己说,没关系,他们是亲姐弟,不会有结果的,最后他还是会娶我,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感动他。成亲前,他一直陪着我,偶尔会跟我说起他的理想,说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有着强壮的体魄无上的权力,可以保护他的妻子不受任何伤害。我听着都快要哭出来了,我想就这样吧,让我做他的妻子,倾尽所有哪怕动摇萧家的利益,也要帮助他实现愿望——可是,他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是了,在成亲的前一刻,他消失了,抛下我,让我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你知道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出天赐的?”
“我对自己说,我要让楚天赐拥有楚在劫渴望拥有的全部,权力、地位、名望……所有一切的一切。我要让楚天赐位高权重,我要让楚在劫后悔,让他明白当初抛弃我是错误的,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现在全都属于他的弟弟!”
“但是——”
萧晚灯一把抓起我的肩膀,恨恨地瞪着我:“成亲后我才发现,居然连楚天赐都爱着你!我依然活在你的阴影下!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你们楚家的人一个个怎么都这么龌龊不知检点(3UWW),你们是亲姐弟啊!”
我深深呼吸,稳住心神:“所以……你恨我恨得要亲手杀了我?”
“是的,我本不想亲自动手,暗中派人杀了你很多次,但你的命怎么就那么硬,怎么就死不了?”
我想起在金陵出现的那神秘的第三批杀手,在百越毒泉对峙时长川军突然失手射出的那一箭……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现在突然想开了。
萧晚灯笑笑:“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你那两个弟弟身败名裂。你知道的,我有这个本事。”
我也笑了:“不,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萧晚灯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我一把扣住她的咽喉抵在树干上,冷冷道:“只要你死,谁都不能伤害我们!”
她咯咯地笑出声:“想杀我,你行吗楚悦容?”
话落瞬间,我突感一阵昏眩,握着天赐书信的那只手早已变成了紫黑色。
“你好卑鄙,居然下毒。”我脚步趑趄,软坐在地。
萧晚灯半蹲在我面前,慈悲地摸着我的脸:“悦容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黄泉路孤零零地走多寂寞?再怎么说你都是我丈夫的姐姐,我总得拉一个人来陪你。”
耳朵开始发鸣,我听不清她接下来说了什么,昏死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脑袋像被劈成两半,剧烈地疼痛。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司空长卿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桩上。再抬眼,冲入视线的画面是司空长卿背着夜色只身一人策马朝我奔来,白马银枪,衣衫上血迹斑斑。
依稀想起曾有个相似的月夜,相似的情形,相似的表情,子都还有长卿,重复着相似的道路。
宿命地发现,在我的人生,上演同一出悲剧,就像折子戏,总是唱着那一段,茫茫的威胁,无法逃躲。
萧晚灯说:“有司空大人陪你上路,相信悦容姐不会太寂寞。”
既能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又能除去萧家的宿敌,她何乐不为?
我是了解司空长卿的,就算是死,也不会丢下我。因为爱着,所以才有那样的勇气。
这一次我没有叫他走,也没有说出伤人的话逼他离开,大声喊道:“长卿,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他轻浅笑笑,虽没言语,早已心意相通。银枪闪闪白光,破了沿途一道道由萧晚灯设下的伏击,杀出一条血路。那赤色披风,风中凛冽抖动着,一种英雄豪情,温柔的眼神,如述亘古不变的儿女情长。
他说:“这世上能伤害我的,只有悦容你啊。”
萧晚灯笑了,抽出侍卫腰上的佩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是吗,那就请司空大人为悦容姐受伤吧。”
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痛。
我的焦虑,成了她的快乐。
司空长卿停止反抗,任凭杀手一刀刀砍在身上,血流如注。没有一处刀伤是致命的,却是无尽的折。
萧晚灯不想他死得太快,她就是要折磨他,为了让我更痛苦,更绝望。
时间久了,鲜血流了一滩,满地黏糊糊的红,渐渐地变成了黑。
我哽咽地叫着司空长卿的名字,他静静看我,说:“这点伤一点儿也不痛,傻丫头,哭什么?”
他流的血,比我的眼泪更多。
面目模糊的人生,生命相骗太多。萧晚灯之于我,我之于司空长卿。在情感上,我一直欺骗他。他心知肚明,却说,含恨地不如意,糊涂一点,也就过去了。
他过去了,我却过不去,欠下的债,一定要还,尤其是感情。
萧晚灯终于腻了,叫出弓箭手,对准司空长卿的命门。
“游戏结束了司空大人,送你妻子上路后,你也下去陪她吧。”
她举起刀,往我咽喉砍来。
从不为天地折腰的男人终于失色大喊:“不要,求你不要伤害她!”
他的屈服和哀求让萧晚灯的内心得到空前满足,得意地笑着,手上的杀招却没有半分的停顿。
就在刀锋逼近咽喉的时候,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天地无声,漫长,死寂。风声碎裂如刀。
疼痛感并没有如期到来,我还活着,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有三支长箭横空飞来,一箭射下萧晚灯手中的匕首,其余两箭穿过她的衣袖,将她牢牢定身在树干上。
——却不曾伤她分毫。
看到箭上的孔雀羽翎,萧晚灯脸色聚变,裂帛声清脆响起。她撕扯开自己的衣袖,愤怒地对着夜色大喊:“你居然为了她向我射箭,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不索性一箭射死我!”
那么远的距离,也只有那人才能射出如此神来之箭。
“楚天赐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顺着萧晚灯的视线看去,远处山坳上,弦月如钩,逆着月光,那少年锦衣裘马,手持弯弓,眼睛漆黑得如同星墨。
天地浩渺,一人一马,便是披靡千军。
天赐没有说话,太远了看不清表情,只见他从容地自背后箭筒中再度掏出长箭架在弯弓上,弓弦一拉,又有三支长箭破空飞来,断开束缚我手脚的三处绳索。
我坠天堕地,如没有翅膀的鸟。
司空长卿纵马一跃,将我接在怀里。
天赐再次拉开弓,这一次,对准了萧晚灯。
萧晚灯已不哭不闹,脸色苍白如死,看定远处的丈夫,有怒有恨,更多是哀。
司空长卿不作片刻逗留,抱着我策马而去,萧晚灯在身后凄厉喊道:“放箭——”
令下的瞬间,箭雨嗖嗖射来,带着凛冽的寒意。
我听见身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回头看去,便见萧晚灯肩头中箭倒地,趴在地上狠狠地瞪我,浓浓的恨,满眼是泪,碎裂如冰。
用生命去赌一个人的真心,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我不是她。
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动人非凡,却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满是瑕疵。
司空长卿手挥着银枪,断去飞箭,扳过我的脸,急促地说:“悦容,别回头,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往前看,帮我策马!”
我咬牙重重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驱马前行,让他多出一只手,有更多灵活的空间挥动长枪断去杀机。
渐渐地已经听不见弓箭声,司空长卿紧贴地抵在我后背,下巴靠在我的肩头喘。我感觉到他吞吐在我耳畔的热气,时长时短。
他低喝:“别停,继续往前!”
我不敢懈怠,策马狂奔,直到看到一批兵马自前方奔来。
大喜喊道:“是周将军!太好了长卿,我们脱困了!”
勒马停下,我回头朝司空长卿看去,身后这如山的男人却轰然崩塌,跌落马背。
迎面而来的众人失声大喊“主公!”,我忙跳下马扑上前去:“长卿,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双唇青黑,口呕黑血,是中毒的征兆。
我摊开手,发现自己的手心满是墨色的血迹,是从他后背流出。
翻开他的身躯,往伤口处一看,我苍然跌坐在地,如被雷击,脑袋轰地炸开了空白一片。
他的背后插着三支长箭,斜飞入天之势,箭尾处孔雀羽翎在月色下闪着妖艳的绿光。
天赐的面孔在脑中一晃而过,像泼了水的山水画,墨迹晕散,模模糊糊的他的脸,我竟一时想不起他常有的表情。龃龉的唇呢喃着为什么,谁也给不了答案。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看见众将跪在地上,一个个满面是泪地喊着主公,脑子开始出奇地冷静下来。
百越沦陷,萧家兵临城下,本来已是非常糟糕的局面,现在又雪上加霜,我和司空长卿都已中毒,众将情绪开始变得极度不稳,眼前局势对司空家大大不利。
士气大落,金陵危矣!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振作军心!
这时,有个副将匍匐在地,心灰意冷地嚎嚎哭道:“主公性命垂危,萧家大军一定会乘胜追击的,金陵要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夫人,我们还是投降吧!”
我把心一狠,愤怒起身,顺势拔出周逸腰上的宝剑,双手高举一剑落下,砍下那个副将的脑袋,回身怒喝:“你们哭什么,全都不许哭!司空战族不是你们这等哭哭啼啼的娘们!你们主公还没死,我楚悦容还没死,金陵还没灭,就算战死疆场,也绝不投降!谁敢再说这种乱我军心的话,丢老司空家的脸面,我就让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剑插进那颗头颅,高举在众将面前,断颈处还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众人大骇,随即面露羞愧,抬袖擦去眼泪跪在我面前,齐喝:“末将誓死捍卫金陵,追随主公,追随夫人!”
“好,很好!你们都是金陵的好儿郎!”
我忍住眼中的热泪,低头问道:“周将军,我们余下还有多少兵马?”
周逸回道:“步兵十五万,铁骑八万。”
我正色道:“你即刻下令,带十万步兵,八万铁骑前往锦州,萧家拿下百越后稍作休整,一定会向锦州进攻。锦州是金陵最后一道关隘,务必要守住!”
周逸跪下,从我手中接过宝剑高举过头,“末将得令,必为主公、夫人捍卫疆土,马革裹尸!”
抬头看我,他的眼眶通红,眼底透露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心中悲怆,道:“请周将军千万小心,万事多多保重,别做无谓牺牲。”
周逸点头,毅然起身,率大军去了。
我再度下令:“众将听命,收整余下兵马,随我撤回金陵!”
夜,漆黑的夜;风,寒冷的风;路,漫长的路。
一个女人披荆斩棘,历经艰险,踏着血海和尸骨,为了什么?
为了爱,为了恨,为了今生的偿还,为了心中的坚持,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为了反抗女人的宿命。
我抬头,东方天际涌出黎明的红潮,破开厚重的云层,射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束,瑰丽,磅礴,绚烂,夺目。
司空长卿正睡着,毫无防备的像个孩子。
我的心微微地痛了,为这个拿生命来爱我的男人。
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袖角擦去他脸上的血渍,手指一遍遍描绘着他面部的轮廓,迎着黎明的晨光流泪。
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司空家没落。
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会为你担下重任,守住金陵!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寒日短,大风刮起,天已奄奄地冷了。众人都在掂量着,是不是要下雪了。
冬阳抖擞着,阴一阵晴一阵。过一天算一天。
回到金陵,蔺翟云解了我和司空长卿身上的毒,但情况并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更加糟糕。
蔺翟云说:“鲁公命不久矣。”
真正致命的不是剧毒,而是那三支长箭,箭箭射中要害。
脾脏碎裂,焉能长命?
司空老太君闻讯昏倒,本来就已经风寒入体,现在忧虑交加,就这么一病不起,金陵终只剩我一个人能主持大局。
为了司空长卿和老太君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