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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娘娘。”她缓缓向面前的女子行礼。
身后的下人们都退开了。
庭院里只剩下她和太子妃。
淡淡的晨雾。
淡淡的花香。
太子妃突然走到了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时光追溯至三年前，也是这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柔柔地朝她微笑，握住她的手。告诉她，那个拥有冰蓝色眼瞳的男子，外表冷酷内心温柔的男子是她的表哥。
“我能叫你清颜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不再是单纯的少女，而清颜也非误闯的人了。
“好，娘娘。”清颜点头，目光却落在她紧握的手上。
“清颜，表哥他不在府里吗？”太子妃柔弱地问道。
“王爷他去了沧都。”
她失落地低下头，眉眼里藏不住泪水，片片星芒般的泪珠滚落，她哑声笑着，“清颜，我和表哥已有一年不见了。此次好不容易才来瑞王府，为何他却不在？”
清颜蹙眉，对于眼前的女子心底多了分淡淡的疏离和冷漠。这个太子妃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对暮流景的情意，究竟是料定了什么。何况她，是泫之的王妃啊，难道是泫之待她不好吗？
不会的，泫之是那般清澈高雅的人，如何会亏欠她。
清颜凝眸，细细打量她。
“我和他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十四岁起我就决定要嫁他为妻，这辈子都守着他，对他好。”林续雪笑容落寞，泫然欲泣地看着清颜。琥珀般的眼底是深沉暗涌的情意绵长。
“娘娘，您嫁的人是太子，将来您也许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过去的事一旦铸成，就注定无法挽回了。”清颜收回自己的手，平淡地回答。这太子妃也是个可悲的女人，沉湎在过往的情爱里迷失了心志。
太子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清颜，似乎听不懂她的话。低声叹息着，幽幽说道：“可是他的心还在我这里呵。”
这一句话仿佛在清颜身上扎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淌。她吸了口气，才正色道：“若是娘娘是寻常女子，清颜或许会折服于你为爱的坚持和执着，可是你贵为丞相之女，又被策立为太子妃。你直言对清颜说这些尚不要紧，若是在他人面前提起就不怕沦为天下笑柄吗？到时候不仅是你被人不耻，就连太子和王爷都会颜面尽失。娘娘，难道你就忍心看到你日思夜想的人被天下人耻笑吗？”
太子妃呆呆地望着清颜，眼神漆黑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凄楚，泪水静静地淌在苍白的面颊。
“可是清颜你是个好女子，我不想瞒你啊。”
清颜目光澄澈地看着她，大约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是多么可悲，得不到自己爱的情人，连他身边的人也能去爱他吗？
“不管将来如何，王爷这一世都无法完成你们当初的诺言了。”她忽然笑了起来，唇边有妩媚的冰冷。她也许有些残忍，但惟有如此才能让林续雪斩断情思，清醒过来。
这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
“清颜……”太子妃冰凉的手刺痛了她的心。
“娘娘，你是在害怕吗？”清颜问，“因为害怕所以希望我能够离开他，好让你们的过去萦绕在他心里，让他在过去的回忆里挣扎，每见你一次，就更痛一分，对吗？”
“不是的，不是……我怎么会…………”她紧紧抓住清颜的手，颤抖着说，可是声音里却有难掩的惶恐和慌张。
多说无益，清颜转身打算离去。
“清颜，你可看到了瑞王府的那株桃树？”
她回头，瞥见太子妃眼底有抹决裂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生命里最后的希望。
“那棵树是他为我亲手所植，他曾经许诺我，等到桃花盛放时就来迎娶我。”她娇羞地笑着，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可是清颜的心却莫名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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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树你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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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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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呢。
为了她，他甚至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呢。
清颜冷淡地笑道，“娘娘，即使他为您种的树还在，可是时刻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你。看到树又如何？难道您就不是太子妃，他就可以不做瑞王爷吗？他的心里，不仅有儿女私情，更有天下霸业。”
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只有这样她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素来冷寂的心不只何时被那双冰冷的眼眸牵动，她无法忽略心头的苦涩，毕竟林续雪所爱之人是她的夫君啊！
听到身后抽气的声音，清颜没有回身。
雾气朦胧的清晨是一阵死寂，仿佛是垂死的动物弥漫的悲伤。
“清颜，你会爱他吗？代替我，守护他一生一世，不让他受到伤害。如果我做不到了，也只有你能够代替。”太子妃从身后拉住她的衣袖，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是肆意横流的泪水。她的眼中是绝望的死心和悲痛，可是那抹光却深深刺痛了清颜。
“爱是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东西，没有代替之说。”
“如今娘娘您抽身了，日后也会有万千无数的女子愿意爱他。可是，她们都不是你的。”
清颜凝望着她，任由她的泪震落了一地。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镜花水月：第十七章 惊魂夜］
平静的心，泛起微微的怅惘和无奈。伤了那样痴情而柔弱的女子原非她所愿，承应不了她的恳求，看着她眼底的光芒一寸寸陨落，清颜觉得自己仿佛是最无情的女子。若暮流景知道是她伤害了他心上的人儿，是否会恨她更甚。
“小姐，再过几日王爷也该从沧都回来了吧。”新儿一脸不知愁地开心笑着。
“新儿你说，我们府里那几桃树也该开了吧。”清颜也不答新儿，笑盈盈地看着白瓷茶碗里沉浮的花瓣。
“是啊，那还是前些年二少爷特意从宫里向那些个儿娘娘们要来的呢。都说二少爷最心疼小姐了，真是一点不假。”新儿笑眯眯地说，可是说着也觉得有些感伤起来了。在王府里，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可是到底还是在苏府好。有那么多的好姐妹陪着闹着，还有温和的公子少爷，不像这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注意到新儿的神情变化，清颜也是有些不舍。她抬头望着新儿，说：“丫头你愿意回苏府吗？”
新儿一听，以为小姐要赶她回去，急忙跪在地上，两行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小姐，你千万不要赶奴婢回去啊。奴婢要留在小姐身边，这辈子都不会走的。”
“傻丫头，”清颜扶起她，淡然地微笑，“我是让你回去替我看看大哥二哥他们可好，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新儿忙擦干了眼泪，笑着点头。“可是小姐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呢，少爷们见了你，会更欢喜的。”
清颜笑得勉强，“我怕见了哥哥之后就不想在离开了。”
“可是小姐你已经是王妃了啊。”
“所以新儿回去，告诉哥哥们我很好，也让芮月姐姐她好好照顾我二哥。”清颜温和地说，“二哥他是个寂寞的人，他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料。我把他交给芮月姐姐了。”
“是，小姐。”听到小姐说这些的时候，新儿的鼻子酸酸的。她知道小姐其实真的很想回去，可是她不能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奴婢一定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转告。”
“新儿，你在苏府多留几日也无妨，不要急着回王府。”清颜轻轻地将出府的腰牌放到她手心里。
新儿含泪点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珠滚落下来。小姐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主子，知道她想念亲人姐妹了，才让她多留几天。可是像小姐这样寂寞的人，又有谁会来呵护她呢。
王爷啊，你快点回来吧。
新儿次日清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清颜一想起那丫头含泪的神情竟觉得那么的温暖。
原想去花园里看看花草，但耳边忽然浮过林续雪忧伤的话语‘那棵血桃是他亲手为我而植’时，清颜心底起了莫名的惆怅。她旋身折回，朝书斋的方向走去。
在袅袅升腾的热气和淡淡的茶香里，她手碰《诗经》周身散落着温暖明媚的阳光，一坐便是整日。
月华初露，她因为疲倦竟然躺在书架后的小床上沉沉地睡去。
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那人的动作有些迟缓，阖上门后过了许久才点燃了灯笼。
“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混入了骠纪营中。”夜浓如墨，书房内烛影摇曳，恍惚中听到一个陌生的略显低沉的声音。
“凌墨，你做得很好。”冷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疲倦，可是依旧是那么倨傲而冰冷。
“多谢主子夸奖。”那人恭敬顿首。
“王叔发现后，必然会起疑心。到时你便顺水推舟，祸水东引。”他沉声说。
“是，主子。”
烛火倒影在屏风上，只看到一个清俊的背影将一封信函将给他，那人就立即消失遁没在暗夜中。
书架后的清颜此刻已经全然清醒过来，看着那一幕不觉有些心惊。虽然不知道他们图谋的是什么事，但如此谨慎小心必定是关乎社稷影响朝堂的机密大事。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清颜暗恼，希望她不要被发现了才好。可是依照如此贴近的距离，四周又没有足以隐匿的地方，想要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环顾周围，将呼吸放得极为缓慢而轻微，一边在脑海中搜索脱身的方法。
就在这个时候，烛火被熄灭了。
清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攥的手心里沁出冰凉的汗水。
一片沉寂的偌大书房中，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人的脚步声，缓缓的，朝清颜所在的书架靠近。他停在了书架前，呼吸的声音近在咫尺。她在黑暗中定定地望着他，感觉到那阵冷冽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寒冷从身上蔓延进心底。
这样近的距离，她已避无可避了。
就在清颜以为他会发现自己的时候，那人却突然移开了步子，他朝门边走去，英挺的身影即使在黑夜里依然可以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听到门开的动静，看到一个人影离开。又等了一阵四周漆黑漆黑，没有一点声响了。
清颜确定他是真的走了之后，轻轻地吁了口气，旋身从小床上直起僵硬的身体。
真的是好险呢！如若叫那个人看到是她的话，怕她日后的自由都成了一种奢望吧。
清颜苦笑着从书架后出来，刚走了一步她的笑容立刻凝结在唇边，心中一惊：不对！那一阵无形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气息还在。她太轻敌了！
果然，就在她意识到的一刹那，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说，你是什么人？”灯笼再度燃烧起，那橘黄的光清晰的映照在那把凌厉的剑刃上，她平静地望着手持长剑的男人，不惊不惧。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迅速被冷漠取代。
“如果我说的不错，从方才起王爷尚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了引我自动现身，故意装做离开。而真正开门出去的其实另有其人，而您一直在书房内的某处。我说的对吗？”清颜的眼珠淡静，没有一点的恐惧和遮掩。清澈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而她的笑容磊落，直指人心。
“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暮流景薄唇紧抿，眼中的杀气没有丝毫的减退。
“王爷，你是想杀了你的王妃灭口吗？”清颜扬眸，特意加重了‘王妃’两个字。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就是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不会真的去伤害他。当他的剑抵住她的咽喉，清颜依然相信这个嗜血残酷的男人，也许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可是，她没有半点惶恐，从方才起所有的镇定从容全然来自这样虚无缥缈的信任。
两人凝视着彼此。
一双眼满含冷酷和无情，深深的戒备。
另一双眼宁静清澄，不避不闪望着他，仿佛可以抵达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剑终于收回。
“苏清颜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可是，从今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离府半步。”
真的是这样呵！
他不会相信她只是来书斋闲坐，一时间睡过了头，直至月满霜天。
“好。”清颜睫毛扇动，掩盖了所有的落寞和失落。
暮流景冷着颜，将剑放回鞘中。然而他的动作似乎有些缓，清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