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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话里的无奈寂寥,暮流景的脸色稍缓。
“你所做的一切本王都不会干涉你,除了瑞王妃这个头衔。”
清颜背过身去,眼底忽然有泫然的悲切。她想起了年少时光里,那个倾城绝美的少年他的寂寞和无助。当日也许她无法体会他的心酸苦痛,这一刻却是全然明白了。
泫之,阿颜终于懂了你当日说过你只是一个病弱皇子,无法与整个天兆为敌。原来你敌不过的不是人心,而是这皇权的冷酷和残忍。
“王爷,你说这世人为何总是想往高处爬呢?”她的声音极轻,像是在梦里的呓语,又好象是在问自己。
“惟有权掌天下才能得到一切。”
“王爷,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白得到的东西,你若想拥有什么就先付出代价,你失去的也许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呢。”清颜回身凝视着他,清凉如呵气的微笑是那么脆弱,叫人莫名地心慌。
“本王早已一无所有,又有何惧。”暮流景俊颜冰冷,冰蓝色的眼瞳竟然有一缕血丝。命运素来诡异,从来都只会让他对这个尘世绝望。既然天道不公,他偏偏要逆天而行。
清颜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嗜血的神情,这样的男人心底必然是有无尽的悲伤和沉痛的过往。叹息良久,她才说道:“高处不胜寒,王爷可曾觉得寒冷。站得越高摔得越痛,王爷就不害怕粉身碎骨吗?”如同他此刻所负的重伤,也是在权势倾辄中留下的吧。
那么犀利的言辞,不在乎会触怒到他。
可是清颜的字字句句都如带刺的利刃,刺得人遍体鳞伤,鲜血如注。
暮流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珠由清澈的蓝色变为深沉的血蓝色。
他冷冷地看着清颜,目光里尽是深刻的痛恨和冷酷肃杀之气,“你出去,趁本王还没有改变主意。”
清颜知道触及了他不为人知的软肋了,没有多言。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的眼角沁出淡淡的忧伤,这个男人怕是一直都是如此寂寞吧,所以才用冷漠来掩饰所有的伤口。
“王爷,我酉时过来为你换药。你回府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暮流景闭着眼,没有去看她的神情。
步出书斋,极目辽望天空。天边是大朵大朵被旭日晕染开来的金红色流云,整个瑞王府里笼罩着轻薄的云翳,灰蒙蒙的。风夹杂凛冽的寒意扑面侵袭而来,她的衣角被猎猎的长风吹得鼓鼓的,连那道刺目的伤痕也显露了出来。清晰的一排牙齿印仿佛终身的印记牢刻在手腕上,周围一片淤青中渗出血丝。
衣料触碰到时还会有隐约的疼痛,让清颜微微抽气。身体上的疼痛,一寸寸蔓延开来,每一缕发丝,每一寸肌肤,就像是淬染了剧毒的刀剑割裂了心口,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清颜弯下身,用力环抱住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把脸深埋进肩胛中。肩膀一记一记地抖动着,那姿势像极了委屈无助的孩子在流泪。可是,逆着晨光细看,清颜的眼睛干干的,眼角甚至找不到半点湿润。
她不会哭。
所有的眼泪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流干了。
她即使再累,再难过,也只有拥抱自己来温暖冰冷的身体。
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不会让任何人窥探到。
若是因为想要依赖而变得脆弱,她怎么对得起同那个人的约定。
只是为什么她一见到暮流景那些拼命想要隐藏的伤痕就会无所遁形了,赤裸裸地在她的心上流淌着鲜血。
书斋内,暮流景看着桌上那碗粥时,双眉蹙得更深了,那个女人竟然为自己熬了粥。这个认知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暗潮涌动,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苦涩极了。
他艰难地起身,走到桌前。手指触摸着雪白瓷碗的边沿,班驳的阳光斜映在苍白的脸上,有种异样惊心的温和与宁静。温热的清粥,那温暖由指间传递至心上,仿佛可以趋散这个世间所有的不幸与痛苦。
暮流景凝视着那碗粥,作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比诧异的举动。可是他的身体却似乎不在受控制了,他拿起调羹,舀起一勺粥,每一颗晶莹的米粒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放入嘴里细细咀嚼,淡淡的清香慢慢融化在舌间,有种奇异的温暖和力量向泉水一样涌进心底。
他闭上眼,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在熬粥时唇边清浅的微笑和澄澈的眼瞳。
一勺接着一勺,那温暖积聚在心底越来越绵厚,是那么得熟悉而亲切。
暮流景神思忧伤地看着空荡荡的碗,感觉过往的伤口似乎正在慢慢的愈合。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镜花水月:第二十章 迎刃]
日落东山,星月漫天。
苏清颜趁着漆黑的天色,步上书斋。
主书房内黑漆漆的一片,门外却有个清瘦的身影执剑驻守。
清颜拿着药箱朝那人颌首,“凌墨,有劳你了。”
“王妃,小人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如今主子身负重伤实在难辞其咎。”他沉痛地垂首。
清颜淡眼含笑,知晓此人的忠心护主。他白日不在府中却选择夜晚来此守护,定有不得以的原因。
“王爷身边难道没有贴身侍卫吗?”她问。
“小人不便多言,请王妃见谅。”语气虽轻却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
清颜也不再继续追问,推门而入。
室内的黑暗让清颜秀眉微皱,点亮了烛火却发现暮流景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斜披了一件单衣坐在书案前。
“王爷,更深夜重你不怕寒气侵体吗?”这一问,似乎隐含怒气。医者父母心,此刻的清颜并没有将他当作是不可一世的矜贵皇子,而是这世上最普通的病人。
暮流景斜坐在紫檀木椅中,嘴角噙这一丝冷意。“苏家女子果真不能小觑,没有想到堂堂的王妃居然有一身惊人医术。”不冷不热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褒扬。
只有一双蓝色冰瞳在暗夜里如的流光,有抹惊心的暗芒闪动。
可是清颜却神色一顿,没有接口。
那些黑暗而沉痛的往事就让它埋藏在灵魂的最深处,但愿此生此世都不要再有人提及了。
“王爷,先换药吧。”清颜看着他,虽然表面的伤口处理好了,但是在为他把脉时发现他体内似乎还有…………她的手指覆上他身上的纱布时,感觉到暮流景浑身的紧绷和冰冷,她不由地放轻了力度。
他削瘦精悍的身躯裸露,偏黑色的肌肤在灯火下散发出幽亮的光芒,长身微倾,即使缠满了纱布有难以掩盖他的倨傲和尊贵气息。
暮流景冷眼看着她,蓝眸波澜不起。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清颜的手微微僵硬。她深深吸了口气,莹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绯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无法平静下来。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精明强悍,冷漠的性情却带有致命的魔力,就算是在病里也不会显示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
“王爷是怕清颜会加害你吗?”她抬头,扬唇淡笑。与其躲避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讨厌被人如此无礼的注视。
他冷冷地收回目光,随手从书桌上抽起一本书谱,不再看她。
清颜也屏息凝神开始揭开他背部的纱布,昨夜匆忙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没有刮去他背上的腐肉,看现在伤势严重程度不得再拖延下去了。她轻咬了下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王爷,你可听过刮骨疗伤?”
他侧身与她对视,“你是说本王的伤也需要刮骨?”
“只需刮去腐肉。”她无法告诉他,他的伤口红肿一片,有些地方皲裂开长长的口子,流出浓浓的腥血。那些干净的白纱布上已经浸满了血迹,很可能会再次引起高烧。
“本王知道了。”从她的眼神里他猜到那些剑伤比他预料得更严重。这个女人当真满身都是迷团,明明如弱柳扶风,骨子里却有沉静淡定的性子。不骄不矜,从不会仗势欺人,可是她却偏偏是苏家的女儿。
暮流景俊脸冰冷,方才的一丝波澜瞬时陨没无踪。
薄薄的刀片轻缓地划过他的肩胛,微冷的铁片落在伤口处。清颜挽起衣袖,凝眸开始处理伤势。她的落刀极快,一记便除去一片红肿的腐烂,再洒上特制的药粉缓解了刺骨的锥痛。
暮流景只觉得背上一阵清凉,甚至还有种淡淡的香草气息萦绕。
“王爷,现在背上所涂药粉只有镇痛止血的药力,等三个时辰后伤口才会开始痛。”清颜的声音清泽如水,手上的刀锋却依旧凌厉无比。
“本王不在乎。”他抬眼看她,薄唇微抿成一线。
清颜也不与他争辩,专注于伤口的清理上药。
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替暮流景包扎好伤口。
清颜幽幽叹了口气,收拾完药箱才发觉自己此刻浑身都有些酸痛了。可是她的心却是无比塌实与平静,她救了想要救的人,如己所愿不曾辜负了任何人。
暮流景冷眸看着她忙碌的神情,灯火摇曳如魅影,她的面容素雅宁静,乌黑的发丝垂落两鬓柔软地贴在纤细的肩上。衣袂随着她的动作飘摇飞舞,她身上忽然散发出温婉清雅的柔和光泽。
他的手指忽然收紧,落在层层叠叠雪白如新的纱布上,那样细致的包扎手法可见用心良苦。暮流景冰凉的心口染上一抹暖色,莫名涌动的热潮久久不散。
“王爷,”清颜隔着如豆粒的烛火,面容恍惚,连带着恍惚了彼此的神思。
她说:“行军于外你是将帅,身负重伤也不过是伤及身体,可是在天子脚下,帝都之内你是朝臣,难免惹人非议。”越是权倾朝野就越是遭人忌惮,所谓树大招风正是如此。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身的伤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会暗中回府,掩藏了伤势。只是即便如此,百密总有疏漏时,难防消息的泄露。万一招人暗算,怕到时会有祸患临头。
暮流景挑眉冷笑,斜长的单凤眼里深沉如碧海,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是不屑于她,还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间,就连这伤也是他局中的一步。
清颜淡然地背起药箱,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当真只是为了引出藏在暗处的对手,所以才负了伤,让那人疏于防范。联想起那夜他拔剑的冷沉肃杀之气和睿智精明,她突然觉得有些凄惶,一切都如他料想,那么自己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爷,你去沧都时有位故人曾来拜访过你。”她看着他,沉重地难以喘息。
“听王妃如此说来,也认识那位古人。”暮流景依旧翻动书页,丝毫不为所动。
清颜偏过头去,扬眸浅笑,以至于让人忽视了笑容里的孤寂和隐忍。“我怎么会不认识太子妃娘娘呢。”
他的身形震动,蓝眸深邃地看着她,有种无形的霸气与压迫感。“她说了什么?”
“王爷难道不知道吗?”清颜的笑愈加透明,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吹散了,“我以为以王爷的谨慎怎么可能会不派人昼夜巡视呢?”
“苏清颜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弄你的小聪明。”暮流景薄唇如冰,眼神冷洌透出残酷的阴鹫。
“我不过是替王爷说了该说的话而已。”她转身至屏风处,不再回头,只有淡然的声音遥遥传来。“王爷你不是权掌天下,倾及满朝吗?你心里不是有一个至尊之位吗?哪里还能够容纳一个女子微不足道的情爱呢。”
字字句句化作锐利的钢针,扎在心上,流淌着乌黑的脓血。
“够了!”暮流景站起身,他的身形还不稳,面色依旧苍白,他怒目冷望她。那痛恨的目光如同根根锋利的冰刃,让人无处可藏。“苏清颜,本王不许你伤害她,否则你苏氏一族必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王爷,伤她最深的人不是我,”清颜身在屏风后,看不清她的神情。她宽大的衣袖中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留下纵横的青紫色印记。
空气凝滞成脆弱的丝卷,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彻底的撕裂成碎片。
冷寂、黑暗中,只有清颜的话格外清晰。
“伤她最深的人,该是王爷你才对。如果还在意她的感受,就不该拱手将她让给别人,你明知道这个世上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只有你。但为了这个天下,为了你的霸业和一己私欲,你割舍了对她的眷恋,无视她的痴情和缱绻。在王爷的心里,早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超越皇权帝位了,不是吗?”
试问这样一个无情寡薄的男子有何权力可以得到一个女子的倾心相许?
“苏清颜,你住嘴!”暮流景眼神黯蓝,他一拳垂在书案上,书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