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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都给了她。你在他心里,究竟算是什么,算是什么?”
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还是一个代替续雪的女人?不,她是他独一无二的阿颜,天下无双。
暮流轩皱眉,十指因愤怒紧握成拳,指骨苍白。
清颜忽然扭头面对他,眼神却穿越他,遥遥地远望,落在一个没有交点的地方。面色苍白得骇人,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被面,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寒冷的深渊。
她曾经以为,他是爱过她的。
他给过她拥抱,遮蔽了她天空里所有的阴雨和血腥阴谋。
他也曾对她微笑过,会教风儿武艺,会陪她静坐到日落黄昏。
可是,他也利用过她。
利用她,牵制苏门一族。
借由她的手,剜去了朝堂上最大的劲敌。
爱如拂风,曾以为牢握在手心的东西,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
良久,才听到她微弱中带笑的声音,“殿下,至少我还是瑞王妃。”原来,到头来,她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何必,让所有人都如此为难呢?
暮流轩仿佛从来不认识她,目光冰冷得骇人。
“清颜,你的骄傲去哪里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女子,无论是悲是喜,永远喜欢用笑容来掩饰一切,或许会觉得有些寂寞无助,可也好过现在这样折磨着自己,一心只为了那个辜负自己的男人着想。
“殿下,你当初不也是屈服于权势吗?”她的骄傲,她不曾放弃过。她不过是同他同自己打了个赌而已,赌自己和续雪在暮流景心里的羁绊,谁更深一些。如今,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牙口无言。
这一句彻底伤了暮流轩,他浑身僵冷,乌黑的眼珠静静地,被暗黑吞噬了灵魂。
“阿颜,你是在恨我吗?”他痛苦地笑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是,我恨你。”恨你为什么既然早已选择了放弃,为什么不彻底将我遗忘了;恨你对我的深情,明知给不了任何回应,却还是这样痴傻付出;恨你把自己伤得伤痕累累…………恨你,恨你,恨你…………
可是最恨最不被原谅的人,是我啊!残忍地伤害着你,为什么你却还要对我这样好?
暮流轩笑得有点悲怆失措,他的面容霎时雪白雪白,衣袍上微微的白光刺痛了眼。清颜忽然很担心,他会立时死去了。
“阿颜,恨我也好。至少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我爱你爱了那么久,在这世间,我忍受了那么长的孤独与寒冷,终于可以慢慢保护你,即使恨我也没有关系,可是不要连一个让我靠近的机会都剥夺了。
然后,是寂静。
无声死寂,无风无声,冰冷彻骨的寒冷足以封冻万物。
她是在地狱里吗?伤害了这么雅致完美的人,她是该下地狱的吧。
“阿颜,你随我走吧。”暮流轩胸口一片钻痛,轻轻呛咳一声,几丝鲜血从嘴角逸涌而出,他用力握住清颜的肩膀,笑容凄迷中带着如血的决绝。只要她点头,他就可以放弃一切,天涯海角随她而去,他是这样深深的,深深的爱着她呵…………
“殿下,”清颜的唇,已然咬出血来。她的沉默是在迟疑还是…………
她对他还是不舍的,对不对?
暮流轩的眼珠忽然亮了起来,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清颜的心痛成一团,在冰冷的湖水里痉挛起来。
“阿颜,你不用回答。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他慌乱了,失去了所有镇定优雅,原来他也是会害怕的,害怕她的答案不是他希望的。所以他宁可不听到她亲口说话。
清颜缓缓闭上眼:“我选择离开。”
她的身子冰冷冰冷,仿佛彻底死去了。
鲜血不再流淌。
暮流轩拥抱着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笑容一直从嘴角咧到了脖子,灿烂的笑空灵如泉水,从眼梢一路延伸到了心口处。
清颜在他怀里,面容几乎透明。
不能再错了…………
她冷静了下来,既然决定了就永不后悔…………
那天夜里,格外的寒冷漆黑。
清颜蜷缩在床上,双手用力捂着胸口,冷汗从她额头迸射出来,她奋力压制着撕裂般的痛楚。
“呃——”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清颜勉强着坐直身子,轻轻闭上了眼。这就是报应吗,来得好快啊!伤害欺骗了他,所以他的血要由她来偿还吗?她将头埋在了臂弯中,肩膀微不可查地颤动。
她分明是很痛才对,为什么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可是这微弱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守夜的新儿,她掌灯走近清颜床边,待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捂着嘴踉跄地退了几步。
“天啊!小姐,你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来———”泪意涟涟中,新儿的手被清颜拉住了。
“不许去。”清颜将染血的被单挪到一边,平静地看着新儿。“今日没有发生任何事,你明白吗?”
“可是,小姐…………”新儿含泪,在她冷洌的目光下点头。
小姐,难道吐血这样的事,你也要隐瞒吗?
夜里燃了一个火盆,清颜将带血的被单烧毁了,火光在她苍白的脸上跳跃着,有丝诡谲和凄凉。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镜花水月:五十二 晓风残月]
残月未从夜幕消失,东方天际已露出了一线的微白。四更天,低沉肃冷的空气,凝霜带露的花瓣还未绽开,瑞王府的侍卫仍然沉浸在酣畅的睡梦中时,一匹枣红色的高鬃大马稳稳停了下来。
马上之人,一身深青布衣通身没有半点饰缀,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矜贵清绝的气韵。他狭长的冷眸逆风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连日的不眠不休丝毫不减他的凛冽倨傲。暮流景策马而立,握着缰绳的手因为久久不松开的缘故勒出了一道深深红红的印记。
她,醒了吗?
若她一日不醒,他便陪着她一日;她若一月不醒,他便守着他一月;等着有朝一日她清醒了,亲口听他说那句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很重要的话。她,赢了;而他输的不是时间,不是距离,不是身世地位,是一颗心。
一颗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心,看似坚强实则温柔细腻,最是脆弱。
暮流景说不出此刻复杂的心绪,只想立时见到那个震颤他心魂的女子。
朱红长门外,衣袍在清风里飞扬,发丝袅娜如云的女子,正凝眸含笑,淡淡地看着他。烟云笼罩在他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就算看得到她,终此一生却再也无法走进她心底了。
暮流景冷目星眉微拢,快步走向了她。
清颜在冷风里立得久了,眼角有些冰冷的疼痛。她站在那里,遥遥远远地看着他信步而来,忽然扬起了淡然清澈的笑容。
“王爷,你回来了。”温柔中带点略微的苦涩,可是暮流景并未发觉。
他握着清颜的手,指间冰冷而僵硬没有一点温度,冷得碜人。他突然怒极而气,声音幽冷:“你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天站这里,你就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吗?”
“既然知道我是病人,你还要让我站多久?”清颜宛然笑了起来,“我听新儿说,王爷进宫了,有些担忧呐,天没亮就来等您了。原来是我错了…………”她泫然地望着他,清澈的眼波里蕴藏了无比深邃的感情,但极快地被她用笑容取代。
见她睫毛上沾染了湿润的泪水,暮流景满心的怪责都化为心疼和歉疚。可是,他的面容依然冷峻如铁,态度僵硬地将外袍披到了清颜身上,“这次就算了,不许再有下次。”
“是,不会有下次了。”清颜柔和地笑着,不会再有下次了,就算有,我所等的人也不会是你了。她缓缓走到他面前,一步一飘摇,一步一浅笑,“王爷,这算不算是迟到的关心呢?”
暮流景怔然,修长干净的手指有些不自在地侵上清颜的眉眼,才淡淡冷冷地说了句:“清颜,本王会尽其所能补偿你。”
这次清颜却转身走开了,那句话她分明清楚地听到了,可是此时才说这些毕竟是迟了啊。
暮流景随她步入府内。
映入眼中的是一方石桌,两副精致的碗筷,几样清淡的素食。它们被安放在苍天古树下,天空的鱼肚白此时渐渐清晰了起来,那些精心准备越发的醒目,安静地在那里等候着有心人的召唤。
清颜落座,仰面笑着说:“自我嫁给王爷以来,就不曾有过只剩下你我二人的共餐。这一餐早膳,就当作是王爷对我的补偿吧。”
暮流景眼珠暗蓝深邃,比这世上任何的宝石都要来得灿烂绚丽,珍贵非凡。他举著,安静地开始就食,偶尔也会夹一些素淡的菜放到清颜的碗里,待清颜看他时,便仍是一脸冷酷深沉地模样。
清颜亦是安静地喝粥,闲适从容。
暮流景的心忽然被莫名汹涌的潮水溢得满满的,如今有她在身边陪着他,无论是朝堂还是王府,都有她淡定冷静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竟是属于着自己的。
“王爷,我脸上脏了吗?”注意到他怪异的视线,清颜放下碗筷,静静地问他。
“恩。”他冷声说,低敛的眼眸中仍有些古怪的笑意。
“王爷,你今日有政务吗?”清颜忽然问道。
“没有。”即使书房的桌案上早已堆满了如山的奏章。
“今日可是要出访哪位大人?”再问。
“不必。”即使从他回宫后所收请柬不计其数。
…………………………
…………………………
清颜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么说来,王爷今日一定很空闲。”
“是。”暮流景的心情也因她的这抹笑而好了起来。
“王爷,若是有个女子她,长久的有一个心愿无法达成,你说她该怎么办才是?”
暮流景若有所思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其实也并非不能,只是怕她说了会伤害到另一个人,但她又很痛苦,王爷以为她是该说还是不说呢?”清颜苍白面孔上有一丝戏谑的笑容,朝雾太浓,另人有些看不真切。
那哀伤的神情,揪住了暮流景的心,他知道那个口中的她,便是她自己。
“若是本王,一定会讲。”他,认真地看着她,深蓝眼珠闪烁着动人的熠熠光华。
“暮流景,谢谢你。”她起身,回旋的那一刻轻声地说了句谢谢。谢你即使当真不曾爱过我,这样偶尔一时的温柔也足够一世缱绻了;谢你没有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你终究选择了她,留下了我;谢你将秘函所藏处告诉我时的信任;谢你对风儿的呵护………………
清颜带着一身朝露,回到房中,忽然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以手撑地,雪白的面孔仿佛覆上了一层冰,直到新儿来服侍她起来时,才发现小姐她的额头烧得好烫啊!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要总是吓唬奴婢好不好,你知道奴婢胆子小,就看在奴婢从小跟着你的份上,就不要再折腾奴婢,折腾你自己了。”新儿抱着清颜忽冷忽热的身子,害怕得面无人色。
可是,她不敢哭,因为小姐她一直都是在微笑,那么美的笑容好象是发子心底的,让人舍不得破坏了。
“新儿你知道吗,小姐方才啊,看到苏家了。大哥和大嫂正围着风儿打转,他们都笑开心呢,还有清雨姐姐正在荡秋千,她飞得很高很高,我在下面帮着她推,姐姐的裙子飞了起来,她美丽得就像是一只斑斓的蝴蝶;二哥他,正对着我微笑呢,他的眼睛好清凉清凉的,笑得好温柔,阳光融融暖暖的,我一点都不冷了,就连伤口都不痛了。”清颜笑着,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咳得很厉害,有些干呕了,新儿慌乱地拿襟帕给她擦拭。
“小姐…………”
“新儿,你不必说我也知道的。那不过是场永不可能的梦罢了。”可是,她忽然觉得很寂寞,她很想扑进二哥的怀里,让他拍拍自己的头,听他柔声说话。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要什么,且不会伤害她的人就只剩下二哥了。
她若是离开了,怕是这辈子都无缘与他相见了。
她不怕一个人受委屈,却害怕让爱她的人伤心欲绝啊。
清颜合眼,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月上梢,风吹在身上清寒清寒的,可是清颜仍是笑着消失在了新儿面前。
这一刻新儿是守望着她离开的,所以即使清颜不曾与她话别,她也该没有留下任何一丝遗憾了。
只是终是有人做了悔恨一生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