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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熙直直坐在殷阳宫的南书房,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一个小银盒,心中一片锐痛。她被冒顿气得回赵国,才走了一半就听说冒顿被头曼送到大月氏做人质。再气再恨,听说爱人要去敌国她还是放心不下,转而回匈奴,却听说了一个超过她承受范围之内的噩耗。
“阿犁,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冒顿迎你回匈奴!”洛熙的眼泪静静滑落,冰冷的银盒让她全身如置冰窟。
“洛熙姑姑!”小敏大笑着扑到洛熙身上。“母亲呢?她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洛熙转头看到嬴政站在门口,浑身颤抖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言地给嬴政行礼。
“母亲呢?”小敏四顾,看到洛熙身边一个大包袱。“母亲是不是藏在包袱里?”小敏有些失望,拉起洛熙的手。
“这些都是你母亲让我捎给你和子高的,还有扶苏公子的呢!”洛熙强颜欢笑。小敏赶紧招呼宫人帮自己打开包袱。“公主,这里是书房,你回屋去看好不好?”洛熙赶紧拦住。
嬴政眯起眼睛,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回屋,觉得今日洛熙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嬴政无语地坐到书房的正座,“洛熙姑娘辛苦了!”
“大王,洛熙要交给你一样东西。”洛熙把银盒交给赵高。
“这是什么?”嬴政看着面前的银盒,皱起眉头。
“您看了就会明白!”洛熙浑身无力地起身,僵硬地往门口走去。
嬴政一个眼色,赵高缓缓打开银盒,一串已经变形的银铃混着几颗红珊瑚静静躺在银盒中,嬴政的心猛地一沉,目光阴骘地瞪着洛熙的背影。
“站住!这到底是什么!”嬴政怒喝起来,心中涌起空茫的恐惧。
“大王难道连阿犁的银铃都不认得了吗?”洛熙扶着门,夕阳照着宏伟的章台宫,整个咸阳宫陷入一片温暖的橙色之中。但是这一片暖色在洛熙眼中却如血,是阿犁被活活烧干的血。
“她人呢?”嬴政猛地站了起来,那串银铃上斑斑的血迹让嬴政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
“她死了,她被匈奴人活活烧死了。这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洛熙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泪流满面地倚着门跌坐到地上。
嬴政难以置信地看着洛熙匍匐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良久没有说话。“赵高,她刚刚说了什么?”
赵高看着嬴政愣怔的表情,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嬴政的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赵高惨白的脸突然怒火上冲,“说!她刚刚说了什么!”
“大王!”洛熙看着嬴政的表情更加悲从中来,阿犁奶娘拼死保留的阿犁遗物件件触痛洛熙的心,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洛熙姑姑,为什么娘要给我做这么大的鞋?这些我十年之后都穿不着!”子高奔了过来,拿着一双成人的鞋很是发愣。“娘怎么了,她给我和姐姐做了好多我们现在穿不着的衣服和鞋子诶!父王,娘是不是想我们想傻了!”
“子高!”洛熙搂着子高哭得很伤心。阿犁知道自己将要被献祭之后没日没夜给小敏和子高做了好多衣服,她恨不得把他们一生要穿的衣服都做尽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嬴政跌坐到蒲团上,阿犁做的垫子轻柔地依着他。赵高浑身发抖地看着嬴政茫然的表情,心里直发毛。“滚!”嬴政突然大声地喊了出来。赵高一哆嗦,放下银盒把洛熙和子高拽出书房,一把关住了房门。
突然书房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声音,那是书简连着书架落到地上的声音。赵高猛地缩了缩脖子,知道这几天咸阳宫的日子难过了。
“大王!”洛熙隔着门却可以想见嬴政此刻的心情,想起阿犁死时的惨状,洛熙浑身发抖哭跪到殷阳宫门前。阿犁,他爱你,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爱你!可惜,他是大王,否则你们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蒙毅也不吃饭?”蒙老夫人看着两个孙媳为难的表情,很是纳闷。'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夫君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王嫣低着头,今天蒙毅很奇怪,从宫里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今天什么日子,两个孙子都不舒服!”蒙老夫人敲敲筷子,“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次能和他们一起吃饭了,真是的!”
“娘,您别生气,这几日天气着实热,可能他们在宫里当差受了暑气!”田倩赶紧劝慰,突然一阵喉咙痒,扭头咳嗽良久。
“你的身子赶紧好好治治吧!”蒙老夫人心里烦乱,田倩自去年起就病了,病病好好就是不断根。现在田倩每日咳得睡不着,脸色益发难看。“蒙武也是的,你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知道来看看!那几个狐狸精可真是没规矩,听说前日还故意不给你请安?哼,这蒙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娘,吃饭吧!”田倩见两个儿媳都在,赶紧低头,眼圈却红了。
嬴晴和王嫣对视了一眼,觉得今日蒙府的气氛实在诡异,两个人赶紧低头吃饭,觉得少说话为妙。
蒙恬定定坐在屋内,没有点亮烛火。月光透过窗棂照到案几上的地图,蒙恬的心泛起苦涩。一切已经太迟了,现在就算自己灭了匈奴又能如何?
“阿犁,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说过会拿着这缕青丝与我相认的啊?你怎么能骗我?”蒙恬紧紧握着阿犁留给他的发丝,浑身如针扎般疼痛。“我该死,我该死!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进宫,你不会遇到这么多无奈!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尝会陷入这些生死恩怨!阿犁,是我害了你!”蒙恬一头撞向案几,浑身支离破碎。
“大人!宫里来人,让您赶紧去寻大王!”李季低声道。
“大王?”蒙恬抬起头。
“大王深夜只带着几个郎官出宫了,现在都没回来。御史大夫急得不行,说是只能找我们这些靠得住的人了!”李季知道阿犁的死讯,心里也不好受。
蒙恬打开门,“知道大王去哪里了吗?”
“就是不知道才急啊!这事现在还没传出去,御史大夫让我们速速寻找!”李季叹了口气。
蒙恬皱起眉头,勉强集中心神一一思考嬴政可能去的地方。“先跟我去灞水边!”
小小的四合院仍然明窗净几,嬴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天井里的盆花。
“要是能和大王住在这里就好了!大王最好每天都不用上朝,我每天给大王做饭,然后大王穿的每一件衣服我都亲手做!”阿犁搂着自己在这个屋子曾经说过的话清晰如昨。嬴政淡淡笑了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银盒。“小傻瓜!不做夫人就喜欢做小媳妇!”嬴政的心又开始呻吟,笑容凝结在嘴角。
“芷阳,寡人错了,寡人不该伤你的心!”嬴政的眼泪缓缓而下,听得一声脆响,君王之泪滴到那个装着阿犁遗物的银盒上。“芷阳,求求你,回来吧!寡人再也不会凶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芷阳!寡人陪你天天住这里,好不好?”多少年未曾落下的泪让嬴政浑身剧痛,仿佛现在自己流的不是泪而是血。
蒙恬站在门外,他知道此时此刻疗伤的最好方式就是一个人静静待着。蒙恬的手轻轻摸向里袋,阿犁的发丝绞痛了他的心。“大王在里面多久了?”李季和一旁的郎官攀谈。
“都快三个时辰了!”郎官叹了口气。
蒙恬抬头看向空中残缺的明月,浑身僵硬。听得吱嘎轻响,蒙恬一个激灵立即跪下。嬴政神情疲惫,看到蒙恬有些意外。
“这屋子里的人呢?”嬴政淡淡道。
“当日末将受托将他们接到了蒙府!”蒙恬抬头看着嬴政。嬴政略点点头,“还是芷阳心细啊!”蒙恬浑身一颤,芷阳这个名字在大秦几成禁语,听到嬴政自己说出这个名字,蒙恬甚至产生了阿犁仍在宫中的错觉。
“蒙恬,你信鬼神吗?”嬴政和蒙恬缓缓往巷外的鸾车走去。蒙恬一愣,愕然看着嬴政在月光下平静的脸庞。
“寡人信,寡人信芷阳就在寡人身边,她永远不会离开寡人!”嬴政加快了脚步,留下了震惊的蒙恬。
“公子,匈奴人相信头发上有灵魂,我们的灵魂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这是天神都无法忽视的誓言!”
蒙恬拼命克制眼中的酸胀,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阿犁,你没有死,你永远都不会死,你在我心里很安全!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的遗物交还秦国?”须卜士看着坐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冒顿心里有些发寒,冒顿自从阿犁死后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亲睦如须卜士都看不透他的想法。
冒顿没有作声,耳边传来猎鹰的嘶鸣。在王庭,冒顿因为只身避过大月氏的追兵而成了匈奴父老口中的英雄,特别是在匈奴被大月氏重创的现在,冒顿成了能够打败大月氏的希望所在。头曼对冒顿毕竟有愧,现在对冒顿也是和颜悦色。看上去,匈奴王庭的权力斗争暂时告一段落。
冒顿摸向胸膛上那个银铃,心中的怒火烧得自己非常难受。“现在我还没有能力直接挑战头曼!虽然贵族中对单于已有诸多不满,但是头曼毕竟统一了匈奴各部落,他是匈奴人惧怕的战神。我必须等,等待机会。挑起秦国对头曼的怒火能够事半功倍!”
“你不怕秦王立即派兵灭了匈奴?”须卜士觉得冒顿的主意不错,但是有些冒险。
“嬴政不傻,现在漠北还不是秦国的心腹大患!再说,目前秦国的边境离王庭太远,绕过楼烦、大月氏,深入匈奴腹地攻打我们并不是一个英名的君王会做的事!他现在攻打匈奴没有意义,阿犁不在了,而报仇的话,完全可以等到他打下赵国、燕国之后再说。”
“秦国攻打匈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须卜士皱起眉头。
“你认为以头曼现在的威望还能承受另一个败仗吗?”冒顿笑了起来。
须卜士没有说话,这个冒顿是自己所陌生的。除了听闻噩耗的当日,冒顿没有再失控过,他说到阿犁的时候神情都不会改变。
“按你说起来,秦国攻打匈奴该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须卜士叹了口气。
“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复原啊!否则岂不不堪一击,迅速灭国了?”冒顿扭头定定看着须卜士,“别急,有时候我们拼的就是一口气,谁活得长,谁就笑到最后!我有耐心!猫捉老鼠的时候并不会马上吃了自己的猎物,而是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精疲力竭,死得惊恐万分!”冒顿笑了起来,如果狼会笑的话,笑容也不过如此。须卜士浑身汗毛倒竖,咬紧牙关做出平静的样子。
“是啊,耐心有时候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武器。”
音容渺茫
九年后 政王22年
嬴政看着座下的李信和蒙武气得浑身僵硬。
政王17年,秦灭韩;政王19年秦国用反间计斩杀李牧于阵前,王翦挥兵攻入邯郸;政王21年,破燕国都城,太子丹的首级一抱嬴政荆轲刺秦之耻;政王22年,王贲攻陷魏国,魏王就地正法。嬴政因李信追杀太子丹有功提拔他为攻楚主帅,本以为李信可以挟王贲此前伐楚的余威一举灭楚,没想到楚国大将项燕倾国而出,五十万楚军大破二十万秦军,李信和蒙毅携残部仓惶逃回秦国。
“大王!秦国正是用兵之际!”左丞相隗状看着嬴政心下忧虑。自从昌平君死后,嬴政把相位一分为二,从此秦国有左右二丞相。右丞相王绾跪在一边没有作声,他和蒙武是儿女姻亲,现在不得不避嫌。蒙毅和蒙恬分别跪在文武臣下之列,心里很是忧虑。
“算了,你们两个也累坏了吧,先下去吧!”嬴政挥挥手。这个李信,当日廷辩信誓旦旦只要二十万兵士即可灭楚,现在可好,十多万秦国将士战死异国他乡,剩下的残部丢盔弃甲,这是自李牧死后秦国唯一的败仗。
“谢大王!”李信和蒙武一躬到底。李斯看看嬴政的脸色,知道嬴政现在为了稳住兵部众将,不会杀两人。嬴政看着李信和蒙武的背影,手不自觉紧紧抓住椅背。蒙恬和蒙毅对望一眼,多少松了口气。
“来人,寡人要去频阳!”嬴政猛地起身,赵高慌忙安排车马。他现在被嬴政委命为中车府令,掌管王室车马、兼管各地交通。
“鹿灵啊,王离最近练剑练得如何?”王翦穿着便服,在花园里侍弄花草。冬日的阳光照着王家诺大的花园,几株新载的梅花在慵懒的阳光下舒展傲霜的枝杈。
“他啊,脑子跟我一样,看着不行啊!”鹿灵帮王翦搬花,弄得浑身泥巴。
“你啊,说什么呢?果子不会落到离树太远的地方,王离是我的孙子,鹿公的外孙,不会差!”王翦笑了起来。今年他向嬴政告病,以一身军功安然归家。
“别提了,王贲比你就差一截,勉强还可以看看。现在好了,王离又差了那一大截,啥都甭看了!”鹿灵朝脸上抹抹汗。
“灵儿,看你,一脸泥!”王翦大笑起来。
“父亲,反正也没人看我了,有没有泥无所谓。”鹿灵讪笑起来,一边的侍女赶紧给她擦脸。
“灵儿,别急,夫妻么,老来伴!贲儿常年在外征战,可能疏忽了你。可是我看看这小兔崽子还是有良心的人,你是正妻,他不会亏待!”王翦知道自己儿子有些花心,这些年的确让鹿灵独守空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