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犹自不言,我轻轻道:“陛下说了一半又瞒着臣妾,那臣妾除了在心中对陛下生怨以外……还能如何呢?”
“郑褚。”他一唤,郑褚上前一步候命,他道,“传旨下去,静昭容禁足涟仪殿,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前去探视。”
郑褚应“诺”,我惊惧不已地望着他:“陛下……”
他回视于我,神色鲜见的沉肃:“晏然,你想知道,朕就不瞒你,但你不许插手这件事,朕不想你惹上不相干的麻烦。”
我静静坐着不吭声,他抬了抬下颌,覆上两分笑意:“还别觉得能从怡然嘴里问出什么,这事儿,朕交给司正了。”
我心里一紧。抬了抬眸,声音发冷:“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让陛下如此防着臣妾?”
“不是防你,是怕你关心则乱。若是要防你……又何必跟你提这件事情?”我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顿了一顿,道,“韵昭媛喝的那杯酒,是给永定的。前几日宫正司查出来,静昭容身边的人经手过那杯酒。”
“这不可能……聆姐姐为什么要害永定帝姬!”我急慌慌地解释着,哪怕我明知真相。庄聆本就没想害永定,只是为了取韵昭媛的性命罢了,我不能看她为此陪葬。
“你看,朕就说你关心则乱。”他的口气仍是轻巧,带着几分笑意一点点驱散了我心底的惊恐与慌张,“只是有这么个由头,让宫正司再查一查罢了,还没个定数呢。”
不能让宫正司再查下去……那本就是她做的,总会坐实的。何况宫中势力如此盘根错节,她被禁了足不是小事,事情很快就会传得六宫皆知,想害她的人若是在宫正司有点人脉,即便不是她做的也能坐实的。
“陛下,就为这么个由头,您禁了聆姐姐的足……”我想了一想,恳切道,“臣妾当没听闻过此事可好?绝不说出去半个字……”
“不是因为怕你通风报信才禁足的。”他神色淡漠却认真,“再者,这样的案子查起来,不该禁足么?”
当然没什么不该,这关乎帝姬的安危。莫说是禁足,就算是为护帝姬周全而错杀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可是……陛下为帝太后想想……”
“在你来之前,朕就知会过母后了。”他毫不犹豫的反驳堵住我的话,“别瞎操心了,就如你所说的,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等宫正司的结果就是了。”
我想继续求情,却再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了。
不仅我为此担忧,婉然林晋也显得忐忑不已。离开成舒殿,林晋便问我:“娘娘是不是还是想个法子往涟仪殿递消息为好?”
我叹然摇头:“没法子。陛下头一个要挡的人就是本宫,你以为当差的人会不知道么?”
兴许该去求帝太后?
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宏晅禀过帝太后了,帝太后没有多管,便是相信庄聆的清白,可见此事是庄聆擅做主张了。我此时去向帝太后说,一来是毁了庄聆在帝太后心中长久以来的印象;二来……帝太后前头未管,此时若是为了护庄聆去管无异于驳了自己的面子,更让旁人觉得这其中别有隐情。
何况,庄聆是她的侄女、永定帝姬是她的孙女,她会护谁也不一定。
宫正司查得颇慢,庄聆就一直禁着足,宫里的各种议论越来越多,我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盛。
总要知道她过得如何,宫里跟红踩白的,连姜家都能一朝覆灭。就算她是帝太后的侄女,在这样的境遇里,也难免要受委屈。
我让婉然云溪分别去打听过,一众随居宫嫔皆道不知情,进也进不去,全然不知这位主位昭容现在如何了;婉然试着去问守着涟仪殿的侍卫,回来时却也是颓丧地告诉我说:“那帮人嘴巴颇紧,不让我进去也还罢了,连里面的情况也半句都不肯提。”
是以我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她到底还是帝太后的侄女。
皇后对此事绝口不提。每每晨省昏定时,一众宫嫔都是满目的好奇神色,分明是希望从当家主母口中听到最后的结果,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如此只能说明,这事情委实严重了。
芷寒看我一日日为此心焦,终是在宏晅也在长秋宫的一次昏定时大着胆子开了口:“陛下……臣妾听闻静昭容禁足多日了……”
点到即止。她忐忑地望着帝后二人,我虽是心惊不已但到底没有出言拦她。此时有人坦坦荡荡地问上一句,也许是唯一一个让旁人听到些消息的方式了。
皇后黛眉微挑,看向宏晅。
宏晅缓一点头,只淡然说:“宫正司正查着。”
再无其他。
“真是羡慕婕妤娘娘有婉仪娘子这个妹妹在宫里。”方才人眉目带笑,睇视着我徐徐言道,“娘娘为昭容娘娘的事担忧又不敢问陛下,还有妹妹可以来替娘娘问。”
她不知我不是不敢问,而是问不出。报以一笑,轻言道:“才人娘子谬了。芷寒是因不知情才有此一问,本宫却无心过问。聆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本宫多操心了?”
“哦……”方才人拖长的语调很是不善,冷涔涔又道,“那娘娘一连数日差宫人去荷莳宫探望又是何意?陛下有旨在先,娘娘如此岂不是明目张胆地抗旨么?”
宫里头告状,无非两种。一是背地里说,嚼人舌根搬弄是非;二是像她这样当众去说。前一种是为了让听者对其心生厌恶,后者则是迫着听者发落处置了。
她这倒是有点豁出去的意思,宁可惹得宏晅不快也要我摔跟头。可见方家在夺子的事上走得不顺,愈发急躁地想除皇后助力。
我莞尔一笑,不去理她,便听她咄咄又道:“娘娘连半句解释也没有么?娘娘您便是得宠,也行不得这抗旨之事!”
“本宫何曾抗旨?”我笑意不减地反问她,“陛下下旨的时候,本宫就在成舒殿,亲耳听到陛下说无旨不得探望。本宫差宫人去也好、亲自去也罢,都不过是向随居的宫嫔和守宫的侍卫打听打听聆姐姐如今过得如何,何来抗旨一说?”
我坦荡得比她还要理直气壮许多,她微微一愣,即道:“娘娘那是被侍卫拦着不得进去罢了,如是能进,娘娘会不去探望么?”
“如是能进本宫自然会进。”我理所当然地回道,“难不成日后解了禁足,本宫还见不得聆姐姐了么?才人娘子这是什么道理?”
“你……”方才人还要再言,我移开视线不去理她,笑吟吟地望向宏晅。宏晅淡瞟了她一眼也未说什么,她怏怏地不再说此事,犹是委屈地低低骂了一句:“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回簌渊宫的途中,宏晅朗笑着重复了一便这四个字,说得我一愣:“陛下听见了?”
他睨着我:“朕又不聋。再说,她摆明了说给朕听,朕会听不见?”
“那陛下就由着她说?”我嗔怒质问道。
“说就说吧。”他又笑了一声,搂过我,俯在我耳边补了一句,“骄就骄嘛。”
正文 136
整个事情在表面上都显得愈发安静。庄聆禁着足;谁也见不到她;她一向的遵规守矩又心高气傲也不会因此闹出什么事来。荷莳宫几个随居的宫嫔也都安分得很;包括方才人也没什么动静。
帝太后听后道:“若是庄聆禁足几日能让新嫔妃们长长眼不再惹事,也好。”
我只能把所有担忧生生按下。
怡然因不能再插手此事;就照常服侍在御前。一日宏晅从明玉殿走后,她折了回来;落座一喟:“眼见着姐姐担心得连气色也不好,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陛下的旨意,两位司正也不敢违。”
我摇摇头:“罢了,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盼着她没事了。”
“宫正司会禀公办的,若有人敢在此事上动手脚,我头一个不答应。”她凝神而笑。我知她是想安慰我;她却不知,此事即便宫正司秉公办案,庄聆也是死罪一条。
思虑再三,我还是没有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听。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不必同她说这些让她徒增烦恼;再者她若是听后想去做些什么,乱了分寸更是要命。
她观察着我的神色,缓然又说:“姐姐不必太担忧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皇太后来横插一脚,咱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可现如今,昭容娘娘虽是和皇后娘娘走得近些,到底没什么正经容不得她的人,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点一点头,思忖片刻,问她:“皇后娘娘可过问过此事么?”
“怎会不问?昨日还传了我去。”怡然不禁苦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昭容娘娘做不出那样的事来,让我多打点着。可我若能打点早就打点了,哪儿还需要她提醒?”
我叹息颌首:“这样的事,也不知要查上多久。她就这么一直禁着足,我觉得还是该想法子和她通通气儿,若不然这一颗心实在放不下。”
怡然苦思着只是摇头:“陛下亲言无旨谁也不得探视,姐姐真要抗旨不成?”
我蕴起笑意,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近些日子明显暖和了许多,眼见着春天不远了:“冬春交替的时候,难穿衣易生病。她牵涉大罪,陛下可以禁她的足彻查,可她到底还是正二品昭容娘娘、还是帝太后的侄女。”我的视线移回怡然面上,笑意几分迷离,“若是她病了呢?”
静昭容病了。这话自是不能由我去告诉宏晅,否则便是抗旨不尊的大罪——她禁着足,我若是没见着她,如何知道她病了?
于是我去长秋宫拜见了皇后,将打算一一同皇后说了。从潜邸到宫中,皇后与庄聆处得都是融洽的;从前同为贵女时,二人的交情也很不错,我想她不会不帮忙。
我说得直白坦荡,皇后却始终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微微阖着双目,长长的羽睫低覆着,说不出的沉静端庄。蓝菊为她轻揉着太阳穴,直待我我说完,又安静了一会儿,皇后才睁开眼,徐徐道:“婕妤有心了,本宫自会召荷莳宫的宫女来问话。”
便算事成,我恭谨行礼退出长秋宫。婉然在旁轻问:“姐姐何不将永定帝姬杯中下毒的真相一并说了?”
我缓摇头道:“何必?那到底是个把柄,让任何人抓着都不好。”
听闻当晚,皇后传了荷莳宫的掌事宫女子佩前去。御前宫人即刻来簌渊宫禀了宏晅,他执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紧张屏息的我,只说:“无碍,让皇后问吧。”
我遂是缓了口气,眉开眼笑。他挑了挑眉:“瞧你这个样子。若真是她下的毒,朕赐她一死,你是不是得跟朕拼命?”
“陛下觉得臣妾那么不讲理么?”我不悦地翻了翻眼睛睨着他,“若真是罪有应得,陛下怎么处置臣妾也不说话;可现下什么都没查出来,聆姐姐禁着足,臣妾替她委屈行不行?”
他暗瞪我一眼,夹了一筷子虾籽冬笋搁在我碗中:“闭嘴,吃菜。”
晚膳用至一半,长秋宫的宫人来报说:“皇后娘娘道今晚有要事,六宫昏定免了。”
我颌首应下,淡睨着宏晅微变的神色未有多言。
又过一会儿,宫人刚刚撤了膳,自殿外响起一声嘹亮的“皇后娘娘驾到”。我微作一惊,朝他一欠身,便行向殿门口去迎驾。
“皇后娘娘万安。”我深深一福,皇后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平添了两分威严:“陛下呢?”
“在里面。”我躬身退到一旁请她先行,自在侧后跟上。
皇后进了寝殿朝宏晅见礼,宏晅扶了一把:“免了。梓童有事?”
皇后颌首肃然道:“是,臣妾是来替静昭容请旨的。”
我不由得一凛,碍于皇后在强压下心绪,低眉不言。感觉到宏晅目光缓和地从我面上拂过,问皇后说:“什么旨?”
皇后禀道:“臣妾想着静昭容禁足已久,今日召了荷莳宫的掌事女官子佩前来问话。子佩道昭容已病了多时了,因着禁足的旨意在,一直未传太医。虽只是寻常风寒,但臣妾觉得,还是……”
皇后一番话说得柔柔和和,言及此,噤了声打量着宏晅的神色询问他的意思。几息之后,宏晅开口淡泊:“你下旨传太医就是了。朕禁她的足又没废了她,她还是昭容。”
我大放了心,皇后福道:“诺。”我亦是一福:“谢陛下。”
皇后遂是告退了,宏晅走到犹自垂眸不言的我面前一声轻笑:“这么客气?”
我抬了抬眼:“替聆姐姐谢的。”
他蹙起眉头睇了我片刻,伸手撑在我背后不远的墙壁上,这样一来他离我极近了,我不禁向后躲了一躲:“……怎么了?”
“你这是认准了朕原本不会答应让太医去?”
“没有……”我避着他温热的气息,咬了咬下唇老老实实答道,“臣妾知道陛下大抵是会答应的,但……那是聆姐姐啊,臣妾怎能不担心……”
“嗯。”他一点头,又言,“那朕想知道,若真是她做的,你当真能看着朕发落她而坐视不理吗?”
这个问题实在让我如鲠在喉,久久给不了答案。只是我心里清楚,若庄聆真是因此死了,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