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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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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这平日里也是欢快的一家子……

有阿眉了之后,我只觉日子过得分外的快。明明满月刚过没多久,又设了百日宴,之后似乎只是过了十几日似的,兄长晃进我的房间,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喏,阿眉快满岁了,这是生辰礼。”

居然一年了……

也是,她早就长了牙、断了奶,现在走路已经走得很好,也会说话了。和元沂当初一样,经常自己咿咿呀呀说个不停,我和梨娘却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离宫……也将近两年了啊。皇宫那个地方,终于在我心里只剩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它或好或坏,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阿眉脚步蹒跚地走过来,抬头望着兄长,亲昵地叫了一声:“舅舅。”

“来,阿眉。”兄长抱起她,指了指我手里的盒子,“给阿眉的,阿眉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盒子,是块平安扣,莹润的玉色,棉絮均匀。我给阿眉带上,笑赞一声:“嗯,好看,快谢谢舅舅。”

阿眉的小手搂着兄长的脖子:“谢谢舅舅……”

兄长则毫无隐瞒地笑道:“本想打块佩,又实在不知刻什么字好,就偷懒打成平安扣了。”

我白了他一眼:“突然不想谢你了。”

周岁当天还是设了个小小的家宴,阿桓早早地到了我屋里来找阿眉玩儿,告诉阿眉说:“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她说要把你养得胖胖的。”

我瞥了阿桓一眼,腹诽一句:你娘这是生怕别人跟你抢她啊……

阿桓又说:“爹也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我看到了,你肯定会喜欢。”

这小子也不过两岁而已,简直就是个人精啊……

到了晚膳的时候,我便抱着阿眉、带着阿桓往正厅去了。朵颀看看阿眉又看看阿桓,眉眼一弯道:“般配!”

“……”我淡瞥了她一眼,往厅里看了看,“将军呢?”

朵颀无奈耸肩:“他今天有些事被召进宫了,会晚些回来。先吃吧,若是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兄长正好拎着酒走进来,闻言笑道:“呵,不巧,本还想着今天能跟他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呢,人还偏不在,回头让他儿媳找他算账去。”

朵颀笑向阿眉额上一点:“对!回头阿眉找他算账去!”

因为少了一人,宴上较以往安静了些,但还是谈笑不止。朵颀将霍宁提前给她备好的生辰礼交给我,说:“算是个互补的意思。”

礼物装在一只精巧的锦囊里,我在手上一捏,里头硬硬的。打开一看是个玉佩,便向兄长促狭笑道:“瞧瞧,就你这个当亲舅舅的懒得想字。将军都没偷这个懒。”

兄长无所谓地吃着菜:“那不一样,他为了阿桓也得讨好你不是?”

取出玉佩,上面就两个字:意平。

好用心的贺礼。我为阿眉起名,取了“举案齐眉”之意,却不曾想过有道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一言。如此引申,“齐眉”实不¨ xuan shū wang¨是个好名字,以“意平”两字相补便无憾了。

“多谢。”我笑容间有着无尽的感念,道出两个字后就再说不出话。他们照顾了我将近两年,如若没有这二人,我与兄长、与阿眉,现在都不知身在何方。

“夫人。”有侍女在旁一揖,朵颀看向她,她颌首行至朵颀身畔,附耳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朵颀忽地凛然惊问,我与兄长亦是一惊,望着她不明就里。

“是……”那侍女怯怯地看着她,“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朵颀怔然静坐良久,继而如同陡然回魂般起座:“我马上进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喵~女主有娃啦,小萝莉一枚~~

因为明天有事,所以今天虽然会努力码字,但多半只能码够明天的存稿,加更比较难……

但阿箫还是会尽力而为哒!

于是加更肯定是在晚上五点前,等加更的妹纸们不要一直刷了,晚上五点来看一眼就好,有就是加了,没有就是加不了了……

_(:з」∠)_这两天好累……这章更新出来的时候阿箫可能还在睡觉吧喵

正文 161

“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你到那儿,连宫门都关了。”我拉住她劝着,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且先坐下来说说,我们帮你想想办法便是。”

“霍宁……霍宁……”她焦灼地要哭出来,朱唇微微颤抖着,“我一定要去见陛下!霍宁不能背上那样的罪名!”

“到底怎么回事?”兄长神色一凛,站起身强按住她的肩膀;手上一使力让她坐了回去,沉喝道;“说清楚。”

我看向两个孩子的乳母,淡然吩咐她们先带阿眉和阿桓回去歇着;循循向朵颀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门无故不能夜开,陛下能为你破这个例么?出了怎样的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先跟我们说了。”

朵颀眼圈泛着浅浅的红色,几乎要哭出来,缓了缓神才道:“霍宁……有人疑他谋反参了他一本,陛下把人扣下了……”

“谋反?”兄长一愕,想想又说,“他是骠骑将军,陛下亲封的冠军侯,就为这么一句话就把人扣了?”

“哥……”我叹息沉然,“你当这种状是随便告的么?敢说这话的人必是怀着置其于死地的心、罗织了各种罪名证据,让人辩驳不得。”

如若不然,我当年又怎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又怎会一朝被废?追根溯源,由头娆谨淑媛的死,她们安排好了人证物证,纵是假的也让我无话可言。

“怎么办……”朵颀含着泪,很是无力,望着我央求道,“陛下会不会杀他?阿宸……我知道你不想提,但……现在只有你尚算了解陛下了,你告诉我会怎样,我该怎么办……”

我扶住她的背,看了看兄长,思索着道:“我也说不好,若说是两年前……陛下是信任将军的,纵使武将素来要忌惮,也不会这么急着取他性命。再则……他到底是骠骑将军,有他在,靳倾才不敢妄动……”我话语顿住,垂下眼睫续道,“没有冒犯你父兄的意思。总之你想让我猜透陛下的心思不可能,我若能,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我只是觉得,与理于情,陛下一时动他不得,兴许还要暗中安排些什么为他脱开这个罪名。”

“霍宁的命不能赌在这个‘兴许’上。”兄长狠然道,眸色凛冽,“做两手准备,静观其变,若陛下真要他的命,我劫人出来。”

他提剑便往外走,我急忙唤住他:“兄长莫急!陛下待臣子一向宽和,不会随意治罪的,兄长莫要心急坏事……”

“不会随意治罪?”他扭过头来,端详着我一声冷笑,“你自己也说你跟了他十三年,不也说废就废了?在此之前,簪缨百年的姜家都能一招轻覆,你还觉得有他做不出的狠事么?”

我一噎。兄长微蹙着眉头,视线在我面上划着:“你为什么还会替他说话?”

“我没有!兄长误会了!”我心中陡然腾起一阵怒意,“这个屋子里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他,你们谁替他说话我也不会。但兄长你不能去冒这样的险,不管你在江湖里有怎样的名声、有多少游侠会助你,那个地方到底是皇宫,你们胜算不高。就算事成了,将军原本没坐实的罪名也就成了事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让他躲到哪儿去?你们又躲到哪儿去!”

“跟我回靳倾!我还不信陛下敢去靳倾抢人!”朵颀尖声反驳着我,被我厉然一横:“你想让两国再次兵戈相向么!”

朵颀噤声。我缓然一喟,一字一顿地认真道:“你说得对,可以去靳倾,若是没有别的办法,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你知道那对将军来讲意味着什么么?他是在两国交好后带兵去帮靳倾弭平过叛乱、救过你的父兄,但他也曾率军与你们交过战……靳倾人当真容得下么?就算容得下,这于他而言也无异于投敌,只怕还不如杀了他。”

“可是……”朵颀目光空洞而慌乱,极是无助地说,“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就如晏公子所说,姜家都能一朝倾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耽搁不得……也许过些时日他就……”

也许过些时日他就会人头落地。她是对的,前朝后宫都是如此,很多事情一旦起个头,就会瞬息万变,说不上由谁做主,却可以牵涉无数。

只得庆幸他好歹是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这于他多少是一道保护。这般重要的人物,纵使真的要杀,也必须把罪名完全坐实了,总需要些时日。

“我去找人。”兄长继续向外走去,“我们不会妄动,但这个准备……不能不做。”

我没有再加阻拦,如若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这也是唯一救霍宁一命的法子了。

我们都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我不知道兄长都去了哪些地方,从次日黎明开始,陆续有游侠来霍府拜访。起初我担心朵颀应接不暇,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她添什么麻烦,不过来打个招呼,表示一定尽力而为,便拱手离去。

我们问他们住在何处,有什么需要的皆可来霍府取,他们也都推辞得坚决。偶有几个不善言辞的说不过,便不多言地转身离开。

三日里,我们大概见了有数十人。

我与朵颀站在府门前望着夕阳下那几个静默离去、很快就混在人群中再辩不出的背影,略微放下心地欣慰而叹。朵颀道:“多亏了晏公子。”

我凝眉不言,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可我又如何能不去想……那是我的兄长,我没有办法不担忧。

“真是够义气,其实……他们若是要财要物,我又哪能不给呢?只要能保霍宁平安,拿什么换都值得。”朵颀短叹着浅笑慨然。

我莞尔颌首:“是,若是托朝中之人说话,必定少不得钱财打点了。”但兄长的这些朋友,是我们都不曾接触过的,只这几日的相见,就为惊惧中的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温暖。

我甚至突然开始羡慕兄长这些年来的生活环境……

江湖。

也许等阿眉长大了,我会很乐意跟兄长去江湖走走吧,必定有趣。

“我们去救霍宁了。”兄长对我说。面上由是温和的笑意,我的目光却落在寒光涔涔的剑上,挪也挪不开。

“兄长小心……”我恍惚地说了一句。

然后便是一片混沌,分辨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那是……天牢么?有好多人,官兵的模样,同游侠们厮杀着,厮杀了好久……

到处都是血,几乎在地上漫成了一片,分不清谁是谁的……

还有一地的尸体。

我听到有人高喊:“来看,是燕东第一侠……”

我茫然地望过去,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已毫无生气,是兄长……

我疯一样的想要喊出来,却发不出声响,周围旁人的话语却不断。他们似乎看不见我,只是一边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天牢一边交谈着:“这些个游侠胆子忒大,竟来劫狱。还不是白搭么,霍宁秋后问斩。”

“这是自寻死路,本来兴许也不会怎样。”

不要……

无数声音混成一片嘈杂,一齐涌入我的耳中,那么乱、那么吵,几乎要把我的头撕裂开似的。

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难受极了,却半分不受自己控制,我竭力挣扎着,终于一声尖叫……

周围一片漆黑,阿眉在我身边静静睡着,大概是察觉到动静,翻了个身。

我轻拍着哄了哄她,她很快又睡得熟了,两臂抱住了我的手,不撒开。

我就任由她这么抱着,靠在榻上,再难入睡。

还好是个梦,是假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我这几日忧心太多才会做这样的梦。但……会不会成真?如若朝中局势变动对霍宁不利,兄长就真的会带人去劫狱吧,然后……

我陡然一冷。

别的法子……哪有什么别的法子?那是谋反的罪名,宏晅肯不肯信他都一定会彻查。证据是可以作假的,那边敢走这一步就多半已有准备,他有多大可能逃开?

除非能有其他方式来证明他无反心。

太难。

我知道宏晅是器重他、信任他的,但他本就对武将多有防备。譬如先前姜家执掌兵权的时候,他虽有心夺回虎符却并不着急,因为姜家老小几乎尽数在锦都、韵昭媛又在宫中,姜家的将领出征,他们的妻儿就是人质。

但霍宁不一样,他的妻子是靳倾人,宏晅不敢轻易动她,她就算不上个人质……

人质!

我忽生了个念头,起初被我极力压制着。可在黑暗中,这个念头快速地成了型,每一步都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不行……我不能那样做,我可以死,但不能让阿眉去涉险。

但……也许这是救兄长、救霍宁、救一众游侠的唯一法子?再者……阿眉到底是宏晅的女儿,他再厌恶我,也还会好好待她吧?

对,用我一命打消宏晅的疑虑、洗脱霍宁的罪名,能换回几十条人命。不是个好法子,但到底比劫狱好得多了。

阿眉睡得很熟了,我尝试着慢慢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她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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