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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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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明天再说。”

反正韵昭媛已是一命呜呼,永定到底无事。

“去荷莳宫。”她决然道。我心中骤沉,她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是庄聆,只能是庄聆。除了我和顺贵嫔,只有她知道这些安排。最恨韵昭媛的,也只有赵家的她。

“本宫知道妹妹会来。”庄聆端坐在正殿主位上,分明是正等着顺贵嫔。殿中的宫人皆被遣散,她瞧了瞧旁边的席位,浅笑道,“坐。”

顺贵嫔面如覆霜,冷着脸过去落了座。我在庄聆另一侧坐下,顺贵嫔忍不住一声冷笑:“今日之事,昭容娘娘是不是该给臣妾一个解释!”

“解释?”庄聆轻笑,“你不是想要韵昭媛死么?本宫助你成事罢了。”

“娘娘怎么能在永定的杯子里下毒!”顺贵嫔的话语颤抖不止,又惊又怕,“若是出了差池……”

“不会有差池。”庄聆平缓地盖过了她的声音,“不会有差池,她一定会救永定。本宫跟她斗了这么多年,从潜邸到宫里,本宫知道她在意什么。她本也和皇太后不一样,她从来舍不得这个女儿。”

庄聆静静地注目于她,以自己的淡然自若压制了顺贵嫔的怒气,我蹙眉叹道:“即便如此……姐姐又何必走这一招险棋?照着我们先前商量的,同样能扳倒她。”

“焉知陛下权衡利弊之下不会再放她一马?”庄聆冷着脸笑道,“再者,就算真的废了她,她到底还活着,焉知不会再有翻身之日?”

顺贵嫔缓了口气,厉然看着庄聆,眼中愤意不减:“但凡陛下废了她,臣妾自有办法取她性命。娘娘您怎能拿永定冒险!”

“本宫没有拿永定冒险!”庄聆不悦地拖长了语调反驳道,口气万分的笃定,“本宫知道分寸,不会搭上你女儿。你当然有办法要一个遭了废黜的人的命,那又为何不做得干脆彻底些呢?你如是当初向陛下说清那些事的时候一举向六宫上下都挑明了,早已要了她的命绝了后患!”

庄聆说得没错。我不知当日顺贵嫔是如何向宏晅禀明的昔年之事,到了最后竟还是生生压下了,将韵昭媛禁足了事。可若是她大张旗鼓的公诸于众便不同了,宏晅必须废了韵昭媛甚至是赐死她,纵会对顺贵嫔不悦,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她说的到底都是事实。

“那杯子里是砒霜!永定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没命!”顺贵嫔厉然喝道,激动之下声音已有些破音,

庄聆轻一击案,毫不示弱地喝了回去:“事已至此,你看看结果也知本宫的安排是对是错,何必矫情这些!”

顺贵嫔怒然离去,我看得出她仍旧含着怨愤,她的手仍旧紧紧攥着,不住地颤抖。

我目送着顺贵嫔离开后,怅然一叹:“姐姐真是好手段,可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你看到出事时顺贵嫔的神情了么?”我点头,她又道,“提前让你们都知道了,她定然没有那般的恐慌,若让陛下瞧出了不对,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再者,从来没有照顾过永定的韵昭媛尚且能在最后一刻为女儿喝下了毒酒,若是顺贵嫔知道那酒中真的有毒,搞不好会紧张之下先她一步去夺那酒。

韵昭媛很快下葬了,没有再行追封,只按着她生前的位份依九嫔之礼葬、韵字为谥。

林晋来禀给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和顺贵嫔正在廊下煎着茶,永定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教元沂写字。顺贵嫔听言便看向了永定,长长一叹。

我亦是长长一叹。

犹记得韵昭媛死时的样子,因为中毒深了,她已控制不住自己,说不了话,只不住地颤抖着,一阵阵痉挛着。她眼睛睁得那么大,死死盯着侧殿的方向。

她是想再见一见永定。

当然,于情于理,不会有人为此带永定来的,她这个样子,若再吓坏了帝姬怎么办?

于是她就这样死了,直到断气都没能阖上眼睛。

可悲可叹,却不可怜。到底是她咎由自取。

“永定会好好孝顺姐姐的。”我凝神喃喃道。

顺贵嫔点点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更无瞒得住的事情。我与顺贵嫔都克制着不去想,如若有朝一日永定得知韵昭媛是她的生母会如何,得知她是被我们算计而死的又会如何……

只能祈求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宫里没有什么人去为韵昭媛上香,她的死被人们遗忘得格外的快。其实在我眼里,除却她将永定拱手相让一事以外,她实在算不得个恶毒的人。就如她所说的,纵使姜家与我有那样深的仇恨,她也从来不曾对我做过什么,我恨她,只是因为她是姜家人,宫里很多人亦如是。

“若有来世,不要再投生在这样的世家里了。”我仰望晴空怅然而叹,算是对她最后的祝福。

苏容华仍是不得圣宠,但在帝太后那边好歹也重新得脸起来。她向我来道过谢,又委婉地问我方家姐妹究竟想要如何。

我只能坦言告诉她我也不知道,自从韵昭媛死后,方家姐妹安静极了,悄无声息,就连其他新宫嫔也都是如此。且在我向宏晅抱怨过方家姐妹之后,一干新宫嫔里也没什么说得上得宠的了,不过这几日里,才人齐氏好像崭露了点头角,一连两晚受诏去了成舒殿。

“不会平静太久的。”我这样告诉苏容华,“平静得愈久,后面的事情就会愈大,你小心防备着,别再大意了。”

实则我也不知后面会闹出怎样的事、多大的事,只觉这个冬天必定安生不得。装着这样的心事,心绪自是平静不了,常到了深夜也睡不着,就坐在廊下拥着手炉望月发愣。

“这么晚了,还不睡?”愣神间,就觉得一只手在我头上一搭,面前人影一恍,他在我面前坐下,“听婉然说最近朕只要不在,你就是这个样子?”

我横了婉然一眼,婉然薄怒道:“陛下就这么把奴婢卖了?”

宏晅淡笑着瞥过我面前正燃着的小炉:“天寒地冻的廊下温酒,你这过得真是惬意。”

我长长一叹:“惬意什么?喝点酒一会儿好睡觉。”

他哂道:“这惆怅的样子,心烦什么呢?”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摇头道:“讲不清楚,就是觉得新宫嫔这么多,必定纷争少不了,就越想越烦了。”

他轻一笑,兀自倒了被热酒,抿了一口皱起眉头:“你哪儿弄的这么烈的酒?你受得住?”

我挑挑眉:“臣妾说了是为了安眠。这酒是霍夫人送的,靳倾的东西,格外管用。”

何止是管用,每每暖上一壶,喝不过一两杯我就可以倒头熟睡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霍宁家喝一杯。”他晃着酒杯认真琢磨着,“有好酒不知道拿出来,将军忒不仗义。”

心知他是有意要逗我,我翻一翻眼睛道:“陛下可别……倒弄得跟臣妾把将军卖了似的。”

他放下酒杯,敛笑沉吟着,良久无话,我偏头问他:“陛下有心事?”

“没有。”他摇头轻松一笑,“就是突然觉得,跟你这么坐一坐挺好。”

我抿唇浅笑,不作声地执起酒壶起身,他问我:“干什么去?”

“再去暖壶酒啊。”我笑吟吟回看着他,“陛下那个酒量,这点哪儿够?”

“……”他沉了沉,“你别喝多了。”

我无所谓地摇头:“没事的,皇后娘娘说这两天身子不爽,免了两日的晨省昏定。”

“谁说这个了?”他挑眉间带着不快地道,“朕是怕你喝得不舒服。”

我轻然一笑,转身进了屋子。片刻工夫,拿着暖好的酒和两碟子点心出来:“那陛下喝着,臣妾吃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独立番外《当年晏语》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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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基友甄栗子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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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就是扛上小黄鸡的饭碗,开始——捉虫。

正文 132

我无疑也是喜欢这样的相处的。一盏茶或是一壶酒;小坐上半个时辰,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茶香酒气氤氲;隔开一切繁杂。

也难怪他调侃我在他在或不在的时候全然是两个样子;那天我自斟自饮着傻坐了那么久,却在他来后和他聊着聊着就倚在他肩头睡着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只觉一夜睡得沉沉;如何回的房半点不知。婉然镇定回说:“陛下抱姐姐回来的。”

“……”我默了一瞬;“陛下可说了什么?”

婉然想了一想:“没吩咐什么;不过我听见陛下自己念叨了两句……‘酒量不行还找烈酒’、‘又沉了;也好,吃好睡好免得多病多灾’……”

端着脸盆进来准备服侍盥洗的红药恰好听见,“嗤”地一笑立刻忍了回去,我淡淡扫了她一眼:“敢说出去,新账旧账一起算。”

“……诺。”红药憋笑应了。

簌渊宫规矩向来松,这几个和我相熟的更是如此,谁也不在意,只觉过得舒坦就好。虽则在外人面前都会中规中矩从不曾落人口舌,但在自己宫里确是开玩笑开得惯了,偶然也让宏晅碰上过,他便瞥了眼登时缄口不言战战兢兢的几个宫人,蹙眉问我:“没规没矩,平常都这个样子?”

我缓缓点头:“自然,跟陛下学的。”

他一噎:“怎么是跟朕学的?”

“臣妾作御前尚仪的时候,陛下怎么怎么拿臣妾开玩笑来着?”

他就哑了声,窘迫得挥手命宫人退下。

冬至之前,才人齐玉桐位晋了美人,也算是这一干新宫嫔中的新秀了。我教婉然备礼去道贺,婉然回来说:“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比当初的沐氏好得多了。”

如此便好,省得又多个爱兴风作浪的添堵。

近些日子帝太后似乎心情格外的好,又要大傩了,她便下诏命各亲王公侯的子女那一日一道赴宴。

“太后说她年纪大了,多见一见小孩子才高兴。”苏容华这样告诉我,我笑回道:“她老人家能开心是最好的。你把她服侍周全了自是好事,但你若能有个孩子,她才更高兴呢。”

之所以有此一劝,是因为自那事之后,她似乎全然无心争宠了,一心都在帝太后身上。这倒是没什么不对,毕竟争宠的嫔妃那样多,相比之下讨帝太后欢心容易多了。可话又说回来,她到底是宏晅的嫔妃,帝太后早晚有走的一日,到时她还是要倚仗宏晅,现在总不能太过疏远。

她闻言却是讶异不解:“娘娘与陛下那样的好……何故来劝着旁人 ?'…87book'”

“我与陛下如何是一回事,不想看你走了歪路是另一回事。”我坦然道。同在后宫,我与她又不是敌人,自还是该盼她过得好的。想了一想,复又道,“你若真没心思去争那些,便要在位份上多上心,这倒是帝太后能许给你的。”

她沉默不语,我知道她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她说她既入后宫便是求“荣华富贵、顺风顺水”,那么左不过就是母凭子贵或是身居高位两个法子了。

不过两三日后,她便证明了她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帝太后下旨晋她为正五品姬,赐“柔”字封号。

她还真是有她的办法,刚得了我的劝告才几日,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晋了位。她晋封的风头一举盖过了齐美人,不仅仅是因为加赐了封号,更因她这次晋封后,便与娆姬位子齐平了。

“你这是要挑唆着她们去斗?”庄聆问我。

我怅然摇头:“不是。我只觉得方家姐妹这样来势汹汹,皇后娘娘应付起来不是件易事,替她提拔个可用之人罢了。”

冬至那日,大长公主的孙女怡和翁主、永亲王次子、颖亲王长子、映阳王外孙和数位重臣的子女皆入了宫,和皇子帝姬一道去长宁宫拜见帝太后。长宁宫前所未有的热闹,帝太后心情甚悦,赏赐无数。

是以大傩仪式也有所变动,本该是帝后携手将那“大鬼”焚了便可,今次宫中多备了许多“小鬼”,同样是纸扎而成,帝后焚了“大鬼”后,一众孩子和各宫嫔妃们将那些“小鬼”焚了,图个热闹喜庆。

皇长子元汲和永定帝姬是可以自己去焚的,但元沂还小,我抱着他、与他一起拿着那“小鬼”走到那大火盆旁边丢进去,笑道:“你看,小鬼烧掉了,元沂来年必定事事都好。”

他搂着我的脖子兴奋地望着那火盆里正燃烧的五颜六色的“小鬼”,还不忘说一句:“嗯!母妃也好!”

看着那“小鬼”烧得差不多了,我便放下他,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高高的长阶之上,宏晅看着我,离得那么远我也能察觉出他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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