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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第一次破了不败金身时一样,处于空前精神痿糜状态中。“症候”是一样,而程家骥的“病因”,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深知自个有几斤几两的程家骥,对于势必会来的初败,就做好他自认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故而当顶在头上的那个含有太重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无敌“光环掉落在苍茫大地上时,虽让在虚荣面前未能完全免疫的程家骥心下难免有些不受用,却也没有被他当成什么大不了事。在受钱绅的影响愈来愈务实的程家骥看来败就败了,无非是今后会少了些许可利用来吓唬各色人等的资本罢了。
真正在心理上给程家骥予沉重打击,并使其痛彻肝胆的还是因他事先的指挥失误和事后的“见死不救”,导致了刘以诚部队的官兵仅有四人生还(四个信使。。)和给战役全局造成被动的事实。这期间程家骥一向对之有很高期许的刘以诚的凶多吉少,是最让程家骥揪心的。
其实,凭心而论,程家骥对待自己有些过于严苟了。先不说在午时前后发生在钦江西岸的那两场战事在战术层面上无疑是中国军队占了上风(将这两次战斗中,中、日军被歼灭的人数比为三点五比一。)至于中原规一的第二次西渡的成功,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在明面上归于东岸的部队攻击不得力从而没有牵制住日军主力等等客观原因(再深究下去,就无可避免的会涉及行营的主任的“黄雀心态”了,谅也没人敢捅破那层纸。)谁也不会去指责程家骥和他的部队什么。毕竟程家骥手头上兵力有限,重武器的又少得离谱,不可能无休止地挡往相对自己来说在火力、兵力都不在一个档上地日军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
“军座,参座电报。”正当程家骥沉浸于思绪万千当中的时。一个圆润而不失浑厚地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当中。
程家骥急切的看完电报后。对充当的临时送电员的屠靖国说道:“参座他们两个小时后发起攻击,通令各部做好火力夹击当岸日军的准备。”他边向树林外走去。
一走出这片已被围绕在一条黎明前方才在枪林弹雨中抢建完工的环形战壕正中央的,焦从俭和他地部下曾在些奋战过地树林。之前几秒钟还是垂头丧气的程家骥地脸上就再看不出那怕一丝徨。钱绅地一封自是不会有如许威力,程家骥之所以会“变脸”,只因他已深知身为一军之长地自己的好恶喜怒,至少在人前已不是个人地事情的道理。当此受挫之际,不管人后如此,人前的程浩然,必须与往日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显得信心百倍些。虽说打了败仗反而兴高采烈的指点江山、评说人物。做作是做作些。可已带过几年兵程家骥却深悉这一老套得掉牙的抚慰军心的招术,在服从性极好、又容易对长官产生崇拜的中国军旅中确有魔术般神奇的效果。
在临近拂晓时西岸日军近乎疯狂的全面攻击下。程家骥就是靠着这手激励着疲惫欲死的官兵们死撑过来的。
东岸。离程家骥所在之外以东直线距离不起过二千米的一个小时前方才到位的新二十军军部。
“一小时五十分后。集中突击,不计伤亡。直插西岸。”与妻女团聚后的钱绅,面容是比之先前温和了些,可说法办事却还是老样子。本一场起码能开上半个小时的作战会议,给他用红蓝铅笔的几下起落和从嘴里吐出的十五字就一气呵成的划上了句话。
“是!”早已习惯钱绅那高得有些离谱的效率的新二十军一众师、团长轰然应道。
“楚山兄,你们参座,都是这样处理军机的。”行营派来的中校联络官陈烈带着一脸的匪夷所思对自己在中央军校的同期同学马思远问道。在他看来,钱绅怎么么也应该多加几句接应军座,事关重大、竭尽全力之类的口号,艰为将来在程家骥面前领功讨好留个注脚才是。
“今天已经是例外了,平常交待作战方案都不会超过六个字的。”马思远边走出这间不知是奉那个神仙土地的破庙,一边很不负责任的答道。
听完这句话,这位行营主任颇为器重的陈烈陈高参石化了,在与钱绅也算是同行的他实不能想象能用六个概括出来的作战方案,会是什么样子。
“参座,我们和平军的任务?”破庙一侧,刚在会上一直默默无语的北条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条这一问,可把钱绅给问住了。他之所以会把这些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带到战场上来,压根就没想过让他们打仗。只是考虑这会儿,新二十军倾巢出动,再把这支非我族类的别类部队,单独留在玉林五属,有一个失控那就不收拾了,这才有此举。
“我派一个宪兵连和你们一起去海边去巡逻!”钱绅这个命令虽有祸水东引之嫌,倒也还算得当。如此一来,最少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一来,在时下大军正与日军激战之际,军中杂着之批的日本人总是一件让头痛无比的麻烦事。二来,把日本和平军打发到偏僻荒凉的海边去面对着那些骠悍的渔民,再用一个宪兵连看着,谅他们也不会太扰民。
与刚刚又决定活下来,并以打倒行营主任和程家骥长短期目标继续奋斗的中原规一在收到东岸的急电报时的胆颤心惊相比,陈烈因惊诧所死去的那一点点细胞此在是不是一提。
“强行划开我军阵地,继而过江作战,趁虚攻城。”中原规一看得很准,要是钱绅在的话,说不定会破例夸奖他几句。
当然,正为此感到束手无策的却又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中原规一,是绝不会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而欢欣鼓舞的。
“司令官,大本营急电,主要由“皇民”编成的台湾第三混成旅团已从鸡笼启航,明日凌晨就可到达钦州港。”在这紧要关头当口,援兵将至的消息,让中原规一兴奋的一阵,又重新跌入了愁云惨雾中。先不说一个由主要由“归化”的台湾人组成的从未上过战场的至多五千人的混成旅团,对此时用不利来形容都有粉饰之嫌的战局而方无异于怀水车薪,就是时间上也很难配合得上。等台湾第三混成旅团在钦州上岸,又赶到钦江边上,那非但东岸战斗早就结束了,恐怕中国人都杀到钦州城里去了。
下一刻。
“一个旅团。”心态平稳些的中原规一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寻思着,如何将这个旅团用起来。恰在此时,一个“陪同”中原一起端详地图的中佐参谋,许是感到憋得慌,无意间在图上用蹭不蹭去袖头划下了一条弧线。
而这条不起眼弧线随即映入了,正因心中在一个念头盘醍,却无法具体化而心烦意乱得把头到处摇来摆中原规一的眼帘中,中原规一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了。
“立即给东京大本营发电报,请求让台湾第三混成旅团无烦来钦州,直接在与合浦比邻的三娘湾登陆后,直插钦江东岸,以扰乱中国军队接下来作战步骤。”长考良久后,中原用不容任何人置疑的语气说道。
十五分钟后,东京大本营回了一封只有两个字的电报,照准。
拿着电报纸,几天来中原第一次笑了,他就知道,为了加大能守住钦州的概率,东京大本营和他一样,是不会去在意,那些有着日本名字的“皇民”的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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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人间五月天(一)
又一个凄美动人的夕阳西下时啊!
许是遭逢初次重挫后,心情还没得到完全平复的缘故,程家骥发现自己竟是变得愈来愈多愁善感了,对于是统兵数万的将领而言,这可不是好现象。
“军座,行营新的作战命令下来了,限令我集团军先在今夜扫清东门外的所有日军阵地,然后休整半天,明下午一时点,参与对钦州城的总攻击。”邱少言的脸上永远挂着让人看了很是舒畅的微笑。这个前上海私家商业电台的收发员出身的电台台长,在新二十军是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真要想绕开他了,却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思想开了小差的程家骥这才想起,他已实实在在的站在钦州城下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十几个小时前,自己还被强敌撵得跟兔子一样,这一晃眼,却已是带着大军压境来重兵摧城了。
“军座,您先回军部去休息一下。”这个世上能享有钱绅的关切体贴的人,绝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目,而程家骥有幸位列其间。
程家骥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方待要走,却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近前用只有钱绅才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道:“维礼兄,让马楚山上一个加强团,在全军侧后拉开警戒线!”
早知程家骥对中原规一丢下江边的部队,直接龟缩回城的反常举动存有极深的戒意的钱绅会心一笑。得到回应后,了了心中两件心事之一的程家骥,这才放心回临时军部去专心等他让马三宝去办的另一件牵挂之事,寻找刘以诚等人尸骸地消息去了。至于这清扫外围地战事,本就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交给钱绅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道理。
事与愿违。程家骥一回到军部,还没等他来得及派人再催促一下已到地头马三宝,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来了。16K…小…说…网
程家骥拿起电话听筒只听几句。便变了脸色,他回了一句话后,便匆匆忙忙的带着屠靖国等卫士赶往集团军司令部去了,心里急开车的时候还让车门夹了一下,把肉厚手背都夹得乌青了一片,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适才给程家骥打电话的北条倒是被没伤没痛的,可他这时正巴不得闹个轻伤什么的。好能回避一下了。
钦州远郊东场镇。日本和平军总司令部。
早知道炮灰这种“日常用品”也会“缺货”就不把小田原那帮人全挤走了。在这里这帮混蛋,没一个有用地。看着满桌子东京不认、重庆认地“日军”的大佐、中佐们人人一言不发。带着金丝佩带、挎在指挥刀地北条在心里急得直骂娘。日本和平军成立有半年了。其内部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从成立地那一天存在。从派系上来分。这支军官地中高级军官。大致可分为两个系统,以北条为首的从特别行动队调过来地北条系。以小田原为首的全身系(因骨干多系大阪名商社的全身学徒出身。),至于原第八联队少佐大队长宫本等当初坚决要求服苦役,后来又火速转向的不坚定份子,则主要扮演风向标、墙头草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角色。
这两派,一个群众基础深厚,一个后台瓷实,有打有斗了好长时间,直到最近北条挟七里坪之役的余威,方才以小田原和他基本干部们被排挤出到重庆去当军事顾问的结局尘埃落定。
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北条为什么会如此沉不住了,天底下还有比辛辛苦苦篡位成功没几天、死对头就拉大票人马上门砍人更让人窝心的事吗?
“命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没有命令不许丢掉一个阵地。。;。”这会儿,从心底里最厌恶,打仗这种于身心半点无益的活动的北条,是真不想当这个家,却偏不得不当这个家,心里的郁闷就甭提了。他话峰一转杀气腾腾的叫嚣道:“有违军令者杀,惊惶失措者杀、消极怠战者连座!”
另说北条这一发狠还真把下面这些滚刀肉给镇住了,他们心里明白着了,北条打仗的本事宽一般,人也胆怯的很,可搞清洗杀起“自己”人,却是把一等一的好手。当初小田原手下的死党一个个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个明证。他们当中那些北条亲信也基本沾过那失踪人士血,自自然就更会认为北条是在说空话了。
二十二岁岩山正则是台湾第三混成旅团的一名日军中尉,出身日人忠狗世家的他也是一名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中国人,至于他的中文名字,就不提,免得污了他的祖宗。
岩山在台湾当过警察,捕杀过抗日志士,是被总督府保送上的士官军校,毕业回台后,恰好组建第三混成旅团,因其往日的“功绩”被越级任命为中队长
此时,岩山正带着他那充任全旅团探路先锋的中队,向他们上岸后的第一个目标,东场镇。他们赶得那样的急以致于都没有来得及在沿途烧杀一番。岩山中队没跟当地人“接触”,也就无从去获知敌人的虚实了。
通往,东场镇的公路两侧正潜伏着一支日本和平军。
“大队长,前面有动静。”一个战斗动作很麻利和平军士兵,三步并做两步的曲着身子跑回来报告道。
“准备。”在大队长回头下达作战命令时,我们看到了一张异常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