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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是可以不管不顾,程家骥却不能、也不敢不对最高当局的有个交待,要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不想办法摘清楚,真要应景发作起来,一个存心欺瞒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于是乎,在到家的当天上午,深知最高当局外宽内严的个性的程家骥,就急匆匆的给侍从室发去了请罪的电报。说不上是出于对程家骥的耿直的奖赏,还是体谅老人盼儿心切的心情吧!总之最高当局不但没有半分要追究的意思,也没有催促程家骥立即回任,只是轻描淡写的批了一个年后速归。这就意味着就算这个年后是按军队破五就出操的惯例来算,程家骥也可以在家中呆到初六才起程回部队。
现在,程家骥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在家过年了。当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与家人过个团圆年外,他还准备做许多事情,毕竟缅甸战事前前后后牵扯了他大量的精力时间,对海外那一大摊生意的控制和与某些关键人物的联系也就未免会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整理顺一下。尤其是今后与美国人打交道的机会会与日俱增,是到跟司徒老谈些实质问题的时候了!
这边程家骥还没有着手去布置,那边家事便找上门来了。
奢华而又不失温馨的晚宴后,程家骥被程父单独叫到了书房。
“小六!你先前来的书信我跟两位哥哥都详细琢磨过了,他们都认为重庆水太深,澳门又庙太小,都不是我程家安身立命之地,相较之下还是继续留在南安为上。我虽不出门可这天下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以日本国力、军力支持时下的局面已经到极限了,就是在福建也看不出他们还有大规模进攻的迹象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年近七旬的程父以其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充分显示了他的老而弥坚。
在程家骥的脑海中,早年曾中过秀才,后又一力重振家业的程父程文轩,无疑是属于那种具有半儒半商的特质的典型旧式成功商人。这一类人通常很看重商场上的信誉、人情,且善经营,能聚财,但在其年纪稍大后,又往往会把经商得到的钱财毫不吝啬花在购买土地、置办产业上,从而成为某地最大的地主财东。也就让程家骥产生一个错觉,那就是程父的眼界应当是短浅的,可这一接触,方才所料有误。这哪里是个土财主,就是当个省参议员都够格了。只是跟当时的大多有识之士一样,过高的估计了形势!
“爹!”心里有鬼的程家骥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做答才好了。他总不能直接说按历史所载四月间,日本人就会攻陷泉州,南安也会随即会成为敌后往来的拉锯区,到时会变得十室九空,故而不得不防吧!
程文轩一边瞅着这个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出息,却隐隐已为名将的老来子,心里也是走马灯似的转着念头。他也不是一根筋的老古板,自是能想到以程家骥这些年能在外面一刀一枪的挣下偌大的名声家业的能耐,会屡次劝他把家暂时搬出南安决非无因,可故土难离的情感,全家小辈的极力反对,又让他倍感犹豫。
“日本人是不是会打到南安来,现在还说不准,可不管怎么说先回避一下总没坏处,这样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拉下了什么”程家骥语带双关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程文轩满意:“小六!你一直在火线上,现如今又算是高级将领了,你今天就跟我说句实话,这日本人到底还有多大力量?”
“日本人败是败定了,可攻城掠地逞威于一时的实力还是有的!”或许是程家骥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坚决起了作用,程文轩的态度开始松动了:“要是一定要走,那你说是去澳门?还是去重庆?”
程家骥趁热打铁道:“还是去澳门!重庆太远咱们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在路上容易出事,再说我在澳口的赌场里有成股份,一过完年就可以让那边派船来接人,葡萄牙是中立国,只要船一出公海,又不漏风声,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生怕这一世父母被善财难舍兄姐们生生拖住了脚步,已致于酿成憾事的程家骥又补充道:“家里房子、土地反正是搬不走的,鬼子实在要烧,咱也没法子,还是保住人要紧。您可以跟哥哥、姐姐们说他们损失多少我包赔就是了!”
“噢!而立之年都还没到了,这口气倒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大,真是当官不得了啊?”已被程家骥那一句保住人要紧给打动了的程文轩打趣道。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跟着大姐夫后头混混,捞了几个小钱而已!”看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的程家骥也轻松了起来。至于这算不算是抗战意志不坚,或是有敌军未至而官属先逃之嫌,以程家骥的性格是不会去考虑的。在他的思维中,要是仅仅为了一个虚名,就陷亲人于险境那才真正的思想不纯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安县城迎来了一个个神秘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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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归来、归来兮(三)
自打当了大官的程六少爷一进了家口,本就是南安小城里数一数二高门大户的程府,就更不得了。别说那些少爷、小姐们的嗓门陡然间高了八度有余,就连从来逢人就赔笑的门房老汪,都成天绷着一张杀气腾腾的扑克脸,还美其名曰为将门虎气。
也难怪程府众人会有些得意忘形,往日里他们虽然对程家骥在外出兵放马的事迹津津乐道、引以为荣,可那时有关于程家骥的一切都离他们的生活太远,太远了!说到底,荣耀这个东西也是有距离感的。
可这回不一样了,单是省府秘书长代表省里的刘主席专程来给重病卧床的程老夫人问安这一条,就已是程家八辈子都没有过的风光体面了,更不用说其它那些惯于锦上添花的达官要员们的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了。
这么说吧,喝过了腊八粥后,南安县几十万人的父母官许德才许大县长,为了能在一个来头比一个大的程府访客面前,显得自己与程家的不外,那天不往程宅跑个十、八趟的,就差晚上睡在程宅的门房里,跟老汪抢铺盖了。
可程府中却也不是人人都为此欣喜若狂的,起码有两个人是例外。头一个便是不仅被占用了含怡弄孙的时间,还得受没病装病的活罪的程老夫人;第二个才是既对这种冠盖云集、繁华鼎盛的浮华,打心眼里感到厌烦,又深知树大招风之害的程家骥;
好在,家里喜欢出风头的人有的是,大多数时候程家骥还是能躲个清闲的,可有些事情却是避无可避地。眼下就有这么一桩急务。
“文老二。我可是听说,今天一大早,你家老爷子都张罗着要大修房子了!”程家骥强忍着笑意。对着一脸地心有余悸文颂远打趣道。事实上程家骥这么说,已是嘴下留情了,马三宝从市井间带回来的消息远要比这个要离谱的多。可当着嘟着油瓶嘴,倒竖柳叶眉一副想杀人地样子的秦玉兰,程家骥还真提不起点出被打断了晨运的文颂远是穿着内裤,对着天还没亮就破门而入的上千血气方刚的仰慕者,发表了慷慨激昂演说的事相真相的勇气呢!
“程老大。要不要我让他们到你家来一趟。好让您细细地数数?”果然,有了霸王龙撑腰地文颂远。底气就是足啊!
“别!别!千万别!我这可尽是老弱妇孺。房子没你家那雕堡瓷实。经不起热血青年们三挤两撞的!”程家骥连声告饶道。
“程老大,说正经地!老这么捂着盖着根本不是个事。麻烦只会愈来愈大!”文颂远就闹不明白了,同乡子弟想从军打鬼子,这是好事嘛!再说家乡子弟使着也顺手!可到自已这个盟兄这里,怎么就成了避之唯恐不及地包袱了呢!
程家骥当然知道文颂远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样下去不但保不准会出大乱子,而且还会伤了家乡父老地心。可他心里又着实不愿意把一大批家乡子弟招揽进自己的部队来。这里面除了怕会把鸡犬升天、裙带成风地恶习带进相对来说还比较纯粹的新二十军外。还有一层就算当着文颂远这个生死弟兄也不好明言的顾虑,南安人走里哪里都抱团抱得厉害,这样的强势介入,会给他好不容易才在新二十军内部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带来极大的冲击!
“要不这样!我给永安方面打个电报,看能不能在枪支弹药由我们解决的前提下,以你家老爷子的民团为骨干扩编成南安民众抗日总队!你再跟去过你家那些人好好说说保卫桑梓的意义。。。”程家骥想出的这个实质为退而求其的一举两得,还是具有极高的操作性。至少得便宜又能卖人情的省府是万万不会绝拒的,只有有了名义剩下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行!就这么着吧!”程家骥话音方落,性急如火的秦玉兰就抢着拍了板,倒省了文颂远再去太座请示了。
文颂远夫妇刚走,一位极重要的访客便进了程宅。程宅的书房戒备还从来没如此壁垒森严过,马三宝一夫当关的封住了门口不算,屠靖国、龙四他们几个也怀惴着打开了保险的二十响,如临大敌般的在书房周围不停的游走着。
这种反常的场景所引起的轰动向应无疑是惊人的,不消一刻钟,书房到底正在进行的密谈,就成了程府内所有人猜测、谈论,臆想的焦点。
其实,程家骥又未尝不知最好的保密就是不引人注目,可无奈今天他所要说的话实在是一个字也泄漏不得的。
“言先生,我的想法就这些,或有不当之处,还请你给指正一下。”说完一通长篇大论后,程家骥笑容可掬的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显然正在强做镇定的西装革履、洋味十足的中年人邀请道。
“我来之前司徒公虽做交待,要对程将军所需的物资尽其可能满足,可你的要求却太。”说实话,做为一个生在中国,长在美国,身上交织着东西方两种文化意识的一代华侨,言卓对程家骥所提出的那些在他看来过于残忍的提议很难苟同。他甚至有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抗日英雄的气质与古之白起有几分相似,都有那么一股子无视规则的狠劲。
“言先生,说起来您也是我的长辈,有什么话尽可直说,不碍事的。”程家骥礼貌而不失坚决的催促着。
“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的美国,由于种族岐视盛行,华人不管有多少钱,都接触不到高层政界。现在中美是盟国。美国人又需要中国在东亚、中南半岛顶住日军的压力,所以才把对华人华侨的诸多限制放松一些,可影响政策的力量,还是谈不上的。更不用说,是说服美国政府把十几万集中居住的日本侨民交给中国这种非同小可的大事。就算罗斯福政府勉强同意了。美国的政治生态,也是不可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言卓虽也是洪门中人,但此人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担任美洲总侨领多年的司徒公的得力助手。
“言先生,你把意思想错了,不是交给中国人是交给日本和平军。再说,美国政府有能力归还这些日籍人士因罗斯福总统亲自签发的第9066号行政命令所失去的财产、土地嘛?你们可以抓住这一点从第9066号行政命令中获得利益的白种公民们身上下功夫嘛?”对于一个每每与法西斯行为无异的美国式的人道主义,程家骥不屑一顾之情溢于言表。
程家骥的解释,在让言卓明了使力的方向的同时,也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程家骥分析得固然不错,只要在美国各地散播美国政府将要把原本属于这十几万无辜本侨民的一切还给他们的谣言。刚刚开始在日本侨民中征兵的美国政府,出于的其一惯所标榜的民主、公正,很难对这个合乎其宪法精神的小道消息公开否定,那么一场混乱下来,成了一块烫手上芋的这些日本间谍,还真就的可能被移交给日本和平军。可问题是,如此一来美国的白人种族主义者的气焰肯定会有所抬头,会不会冲击到生活在美国的华人、华侨,那是很难说了。
“关于这一点,还是请言先生向司徒公汇报,由他老人家来定吧!我们还是谈谈运程抛射特种烟雾弹的生产,据我所知以美国现有的工业条件,造点这个应该不太难吧!”已意识到在这个问题自己的确是操之过急了的程家骥,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面。
显然,这个话题并不比上一个来得轻松,言卓偷偷擦了一把汗后,方才答道:“华人总商会手上有几大型工厂,我们还有上些长期合作的关系能利用,参照研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