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爷,您带妾身走吧,妾身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我……对不起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如今你告诉我好吗?”
“妾身……叫玥如。”
“玥如吗?好美的名字,从今往后我唤你玥如好吗?”
瓜尔佳氏的啜泣声越来越低,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两人的谈话也慢慢变成耳语。我心知自此他将会有一轮明月相伴不再需要我了。我撑着墙慢慢站稳身,准备离开这本就容不下我的地方。才刚迈出一步才发现脚软得根本支持不了自己的体重,我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下栽倒。
“祁筝!”
我听到他紧张地叫着我的名字,随后感到他有力的双手托住了我。他扶着我的胳膊架着我,担心地在我耳边问着:“你怎么样?”
我闭了闭眼压下晕眩感,站稳了身体,推拒着他说:“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他愣了愣又道:“你身子摇晃的这么厉害怎么走?”
我痛苦地闭上眼,按着他扶着我的手说:“求求你,让我一个人……”
他的手微微的发颤,但终究还是松开了的手臂。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开发软的脚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离开这个本就没有我立足之地的地方……
五月十八,索额图突然被锁拿,康熙对着满朝臣工痛斥他谋逆的大不敬之罪。不久他的党羽也纷纷下狱,大清入关以来最大的外戚谋逆案就要浮出水面了。康熙将索额图一案交由胤祉和胤禛全权负责,自己则于六月初时离宫北上避暑。
我随皇太后住到了宁寿宫,不为别的只因为宁寿宫之后有个佛堂,是康熙专门修了给皇太后礼佛用的。我每日不施脂粉,跪在佛祖面前为他祈祷。渴了就喝些水,饿了就吃些稀饭。皇太后劝了我好多次可我却听不进。有时累了,休憩之时梦中却全都是他。醒过来时脸上都是泪。前几日突然间听到宁寿宫传来女眷的哭声,我惊慌地跑过去抓着总管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常宁过世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自私,因为我发现当我听到死的不是他而是常宁时我竟然笑了。
“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他的寿命,即使是一年换一天我也愿意,只求能让他活下去。”
我跪在蒲团之上恭恭敬敬地朝着佛像磕了三个头。随即展开佛经一颗颗捻着佛珠为他祈福。我真的希望神能够听到我的声音,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我是为了他才再活过来的,若非为了见他当初祁筝早已一命归西。
活下去,求求你,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眼泪顺着眼角沿着脸颊滑落。我的眼前早已是一片朦胧,我索性闭上眼,这卷佛经我早已念过万遍即使不看我也能倒背如流。我念一句扳过一粒佛珠,突然感到手上一松,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阵“噼啪”声。我心里突然一痛,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一块肉一般。睁开眼发现佛珠早已经散了一地,一颗颗滴溜溜地在地上滚动。我心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赶紧一颗颗地捡起来。因为我觉得这些珠子仿佛凝聚着他的生命,若是有一颗不见了他就会离开。我找了好{炫&书&网久却发现有一颗怎么也找不到。我急得满头是汗刚想找人来帮忙耳边依稀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我猜大概是皇太后来了,赶紧起身准备迎接却迎面遇上一脸苍白的她。
“皇太后,您帮帮我,我的珠子找不到了,您让他们帮我找找。”
我着急地看着皇太后,迫不及待地请求她帮我。我现在心里好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丫头,你可要挺住。”她拦住了正打算弯下腰再去找珠子的我,声音有些哽咽,眼睛还微微泛红。我心里一紧,瞬间觉得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不安又紧张地笑着,她握紧我的手动了动嘴说:“他……酉时的时候去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我快要不能呼吸了。身体软软地向下滑落,手中的念珠噼里啪啦地撒落了一地……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喀嚓”声,就像什么东西开始运转一般……
“琉璃,我爱你。”
“若是只有一个能活,那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犹记得世杰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在生死攸关的那一个却还笑着说要将生命留给我。
“祁筝,我爱你,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如此,我也愿意。”
“一秒也罢,一刻一罢,只要能看着你,我便会感到幸福;一日也罢,一生也罢,只要能与你相守,我便无怨无悔。”
忘不了当年在关外的草原之上他违抗军令,风尘仆仆地赶来,只是为了救我。
“别走,祁筝……;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是你……”
他哀求地神情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傻瓜,没有爱,哪里又有恨……”
我想我这一生都忘不了他说这话时眼中的痛苦。
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做了一场梦,梦中全是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梦醒了,却发现脸上早已是一片湿漉。他走了有多久了?一天?两天?五天?我记不清了。因为自他走后,我的时间便是在那一场场悲伤的梦与现实之间交替度过的。我翻了个身,告诉自己要快点入睡,因为只要睡着了便又能再见到他,即使那些梦是那么悲伤,但只要能再见到他我便心满意足。
“祁筝,你醒了吗?”
他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心里一紧,赶紧闭上眼装作睡着。紧紧地将被角咬在嘴里,我这才抑制住到口的低泣。他叹息了一声,随即身边下凹的床铺告诉我他的靠近。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将我抱在他的怀中,他的脸则从后面贴到我的脖子上。我紧紧收拢十指,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突然劲上传来一阵湿意,我一愣,半晌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水滴滑过我的脖子往下钻入我的衣领,每一滴都烫得让我心痛,像是滴在心头的蜡。他逐渐收拢手臂,紧紧地环着我,我甚至感到臂膀有些疼痛。我闭着眼,但仍有眼泪从眼角跑出来,一滴又一滴,越过鼻梁落到枕上。
一整夜,他就这样抱着我静静地躺着,浓浓的悲伤萦绕在我们身边。飘浮在房里的淡淡麝香让这一夜变得更如在梦境一般。天似乎快亮了,几缕黎明的微弱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笼罩在床帐之上,橘红色的光芒将这狭小的空间晕染成一片朦胧。
他动了动,轻轻地自我身下抽出手臂,随后慢慢地坐了起。床帐被掀开发出一阵沙沙声,随后便是他双脚落地产生的轻微吵杂。
“啪哒,啪哒……”
他的脚步声渐渐离我远去,我的心也随着声音的逐渐低沉而益发地揪紧。突然,脚步声消失了,似乎是他停了下来,我抓紧身下的被褥,摒息倾听着,待听到门轴发出的“吱吱呀呀”之声时,我这才松了口气。
走了就好,走吧……。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逼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可心里一阵盖过一阵的痛楚却叫我不得不去想。
好傻,你真的好傻,既然不能再去爱,为什么又要为他心痛呢。
“祁筝……”我以为他走了,却突然又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不勉强你,我……我欠了你,也欠了他。只是祁筝,我不会放手,你怨我也好,你恨我也罢,我决不会放你离开我。你……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君侧’。所以……,所以,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会等你,等你的心平静下来的那一天,等你愿意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他的声音伴随着门的吱呀声渐渐低沉下去,但我却听得格外清楚。“他带走了你的心,却带不走你的人,我留下了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我们两个……到底谁更可悲。这一生,到底谁赢了,谁又输了?”
“啪。”
门关上了。
他真的走了。
我坐了起来,掀开纱帐,看着一动不动,静静地关着的门,心里虽然空空荡荡地难受,但心上却终究是移开了一块压着我,堵着我,叫我不能呼吸的巨石。
这次,真的结束了……
眼角无意间瞥到枕边搁着一卷画。我伸手拿起画,慢慢地展开。画中是一棵枝叶茂盛,高大参天的桐树。桐树荫下是两个携手并坐的人。一人穿着深蓝色的袍子,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挺直的鼻梁下轮廓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身边的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的,浓密的眉毛下温柔的双眸仿佛在注视着看画的人,他的脸含微笑,如同春风般和煦又如阳光般温暖……
“祁筝……”
“娘娘今日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不再像前几日那么苍白了。”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心荷为我梳着头。福全的丧事已了,他又重新出发前往塞外。心荷请求回宫里来,虽然与宫中的规矩不和但他仍然同意了。洪毅明在狱中写下数千字的血书恳求我让他去为怡康守陵,我让心荷替我转交康熙,我知道他不会不应的。
在哭过,痛过之后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从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又似乎在暗处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娘娘这些年都不见老,奴才记得出宫前侍候惠妃娘娘的时候惠娘娘头上就已经有白发了。”
心荷移开梳子一根根地取下上面缠着的头发,我心里突然一动,一把从她手中取过梳子。桃花木的水磨木梳上缠绕着几缕柔软的黑色长发,而一丝银白也隐隐纠缠在其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突然间明白了,从齿上取下银丝,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娘娘,您怎么了,若是娘娘害怕,奴才知道个妙方定能让娘娘……”
“不了,不用。”心荷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像是生怕我想不开。我摇了摇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愉悦,我把木梳搁到桌上说:“我们走吧,皇太后在等我去给她请安了。”
心荷微微一愣,随即也展开笑容说:“娘娘,您今日好像很高兴。”
“也许吧。”我微微一笑,扶着她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有时候,看到终点就在前面了,就不会觉得前方的路难走了。”
心荷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也没有开口。我们穿过仁泽门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放眼所及,能见到的只有那金色的琉璃瓦和朱红的高墙,原本广敖的蓝天竟也叫这两道屏障裁出一条蓝带。
“踏,踏,踏。”
脚下的花盆底鞋一步步地踏在石路上,敲击出一声声的脆响声清晰地回响在这狭小的永巷中。朱红色的高墙自两边向前延伸,似乎远的见不到尽头,可那华楼琼宇却又如此分明地静静地伫立在红色的尽头。
从长巷的尽头吹来一阵风,唤起了那睡在心中的浮生残梦。
一方帕子从我的袖中掉落,随风吹到前方的地上。
“娘娘,您的帕子掉了。”
心荷几步小跑走过去,从地上捡起,返身递还给我。我低头不经意地看了眼,帕上所绣的是我所熟悉的字迹。
碧纱秋月,
梧桐夜雨,
几回无寐!
楼高目断,
天遥云黯,
只堪憔悴。
念兰堂红烛,
心长焰短,
向人垂泪。
书红笺小字,
字字相思
诉不尽平生意。
这是十数年前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想不到竟就此预言了我的一生。
“娘娘?”
“没什么,走吧。”
我收起帕子,抬手拂过有些零乱的发,也顺带拂去心中的乱,再度迈动脚往前走。
一生一世,不离君侧。
这便是我要走的路。
裕宪亲王福全,顺治十年癸巳七月十七日丑时生,庶妃栋鄂氏即宁悫妃出。康熙六年正月,封裕亲王。二十九年七月,授抚远大将军,与恭亲王常宁分道讨噶尔丹。四十二年癸未六月二十六日酉刻卒,年五十一,谥宪。子六人女七人。
裕宪亲王陵寝位于理密亲王陵寝以西120米,建于康熙年间,陵址东西宽63米,南北长176米,建有宫门、享殿、东西配殿各三间,小碑亭一座,享殿前“双龙戏珠”陛阶石雕工细腻,栩栩如生,环以朱垣,宝顶另建有环垣,呈里外双墙,地宫均用汉白玉石块雕砌而成,地宫石门及门檐石雕精细,宫顶刻有花纹图案。殿脊饰有脊兽,碑楼位于陵寝之外,竖立一统石碑记叙墓主生平。此陵寝无论从建筑规模到工程标准都超过其他陵寝。
福全生前“入而预闻大政,出而诩赞戎机”,与康熙帝的兄弟之情极为深厚,福全死后,康熙帝曾命画工精绘画像,康熙帝与福全并座于桐荫之下,以示手足同老之意,死后加谥为“宪”,称裕宪亲王,当地称之为“大王爷”。
后续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依然沉寂在凌晨中的世界,突然间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他……真的死了吗
“娘娘……”
我木然地